第18章 ☆、第①⑧章

等魚上來的時間裏,傅钰一直不停喝水,炒黃豆也去了大半,四周不斷有香味飄來,一絲一縷刺激着胃,勾得鹿今也有些餓了。

他伸手去夠茶杯,端起來湊到嘴邊,忽然想到一個事,便先停下問傅钰:“對了,香菜要了嗎?”

正在無聊四處張望的傅钰聽到心裏咯噔一下,快速轉過頭眨了眨眼,手上捏豆子的動作也因此停止,開口語氣就低弱了:“好像……忘了。”

只見鹿今立刻僵了表情,眼裏的期待逐漸消失,故作無礙地扯了扯嘴角,然後頭邊點邊低了下去。

“要不要現在加一下?”傅钰趕緊補救。

鹿今重又擡頭,淡聲道:“算了,來不及了。”

傅钰捏起一顆豆子,搓了搓上面的薄皮,丢進嘴裏用力嚼着,一個一個嘎嘣聲從齒間溜出,聽着不禁打哆嗦,怕嚼着嚼着把牙給嚼掉了。

在傅钰還沒見過鹿今的時候,從鹿媽那聽說有個小哥哥非常喜歡吃香菜,每餐都要有香菜搭配,或炒菜,或鹹菜……而自己所有讨厭的食物裏的冠軍就是香菜,如果可以他希望這個東西永遠不要出現在餐桌上。

無論在哪,傅钰看見它就會退到三米之外,這個反應快把姥姥和姥爺愁死,甚至懷疑這孩子是不是中邪了,怎麽對香菜這麽畏懼。

香菜作為重要的調料,在任何飯桌上都會出現,和傅钰一起吃飯屁事多,師含笑知道,只要他點了帶香菜的飯,就會被連踢帶踹地趕走。

但除了一個人,他非但不趕,還舔臉蹭過去。

就在他去回憶逛了一圈,服務員端着魚突然出現,倆人餓的都沒了神兒,愣了下才動手收拾桌子,讓人把魚鍋放下。

“謝謝。”擺好後鹿今道謝。

“不客氣,您慢用。”說完服務員快步離開,再不快點,要被周圍的催飯聲淹沒。

傅钰拿起筷子在盤子上戳平,然後擡頭,看見鹿今傻傻地盯着魚不動,揚着下巴朝他喊了一聲:“愣着幹嘛?吃啊。”

鹿今擡眼看他,喉嚨一動,然後舉起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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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饞得眼睛直了,傅钰嘴角勾了勾,說:“菜都在底下,要吃就翻翻。”

鹿今低頭忙着吃,沒空搭理他,吃了一口才嗯聲。

“還不錯啊,味道。”

“還行吧,烤魚都一樣。”

兩人三兩句關于味道的交流後,接下來的對話都圍繞着「青菜」,找菜,夾菜。

傅钰:“我的藕呢?”

鹿今:“這邊。”

鹿今:“沒有要青筍?”

傅钰:“在我這邊。”

廚師也是厲害了,把各自喜歡的菜都放在了對面,鹿今扒出兩個土豆條,給自己留了一個,給他夾過去一個。而對面沒有拿盤子,直接一張嘴湊過來,他送到一半停住,眯着眼問道:“你沒長手嗎?”

“呃……這不是省事兒麽。”傅钰合上嘴砸吧兩下,捏着盤子遞過去,“你那邊應該有海帶。”

“我看看。”鹿今聞言馬上去找。

傅钰看着他放下盤子,垂頭的瞬間眼角微翹,盤子裏土豆條快斷了,他小心地夾起一頭喂進口裏。

入口即碎,已經熟透了。

“海帶沒有,有金針……香菜!”鹿今喊完猛地擡頭,眼睛和眉毛都跳起來,整張臉都綻放着光。

傅钰被光晃得有些刺眼,有些難受,而難受的何止是眼睛,還有左胸膛中的那顆忽然躁動的心髒。

眼前的人可愛得有些過分,想伸手在他臉龐偷一顆星星,一定漂亮極了。

傅钰笑了,對他說:“香菜你全部解決掉。”

“哦了。”鹿今沖他一揚下巴,拿着盤子夾起來,笑容一直沒減淡,吃了第一口更滿足了,準備第二口前問他:“你要不要嘗嘗?”

“不要!”拒絕的很幹脆。

“很香。”鹿今很誠懇,給他夾過去。

“香?”确定不是臭嗎?傅钰沒敢問出口,在心裏吐槽了下,“我聞不慣那味兒,你吃你的。”

鹿今回了一個簡短的「恩」,低頭安靜地吃菜,也無暇顧及鍋裏的魚肉。鍋裏的湯被燒滾着冒泡,傅钰将清江魚翻了個面,靠近魚頭那夾了一大塊肉,放到對面提醒他吃魚,不要只撿青菜吃,營養不均。

語氣透着鹿媽的影子,鹿今停了筷子,眼神奇怪地看着他,嘴裏叼着一根香菜就笑了,“你真像個傻子。”

傅钰微愣,我像個傻子?

吃得差不多了,鹿今招呼一聲服務員,拿出之前和傅钰借的一百,鹿今捏着紙幣遞過去,突然聽到她報出的數字,伸出的手馬上縮了回去,尴尬在臉上一閃而過,然後轉頭去問傅钰,“你再給我一百。”

傅钰斜靠着椅子上看他,眼窩裏全是笑,鹿今被盯得窘迫不堪,目光微微躲閃,準備二次開口催他時,他拿出錢遞了過去。

“好的,收您兩百,稍等一下我去找錢。”服務員拿着兩百走開,對面那人還在笑,斜了身子,有規律的一抽一抽。

鹿今給他一個白眼,拎起鄰座上的紙袋,回頭對他說:“走了。”

傅钰坐正身子,伸手攔住他,說:“還沒找錢呢,不要了?”

他把這事兒忘了。

鹿今屁股又挨上椅子,轉頭去看收銀臺,過了一會兒,服務員出現在視野裏,找回了42塊錢。

回到家鹿媽還沒回來,因為是聚會,估計回來的早不了。鹿爸今天單位開年會,所以回來的也不會太早。

于是,傅钰沒臉沒皮跟過來,說一個人在家沒勁。而兩個人就不一樣了,啥也不做,說說話也好。

鹿今一直很悶,平時足不出戶,鹿媽說他是「大家閨秀」,閑暇除了看書就是發呆,傅钰送他的游戲卡只玩了一次,還是第一次他拉着他一起試玩。

為了迎合他的喜好,兩人在客廳看起電影,是周星馳的喜劇片。屋內的暖氣充足,舒服的讓人昏昏欲睡,也笑不起來。

傅钰坐在離鹿今半米處,看他抱着抱枕看得入神,他悄悄起身向他靠近,每次只挪一個手掌的距離,挪了幾次鹿今毫無察覺。

當劇情演到小高潮時,傅钰突然湊到鹿今耳邊,“你為什麽不笑?”

鹿今像被電了一下,肩膀抖了抖,回頭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臉,呼吸詫然停了幾秒,接着眉頭一緊,頭也瞬間往後撤了撤,拿起抱枕推過去,“離我遠點。”

傅钰接着抱枕順進懷裏,朝他撇着嘴角,問:“你看喜劇片怎麽不笑?”

這不是廢話麽,不好笑呗,他轉過頭說。

傅钰說:“哦,那哭個看看。”

鹿今:“滾。”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傅爸還沒從外邊回來,傅钰吃住都在鹿家,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連串門的客人都知道他,俨然成了這一家的人。

鹿今還小的時候曾提過一個可笑問題,他問傅钰是不是媽媽的兒子,因為他總是在節日期間住在家裏,對他的照顧和關心比對自己都多。

那個年齡的小孩兒對感受很敏感,總覺得愛是他一個人的,鹿媽說要給他生個弟弟或妹妹,遭到他絕食的強烈拒絕。

如果說那時候鹿今的敏感神經長在頭頂上,那麽現在已經轉移到了腳底下,自從沉迷于學習之後,沒有什麽可以打亂到他的步調。

下午,鹿爸開車帶着他們去市場買東西,計劃屯好一周的蔬菜,附近的超市要到初五初六才營業,如果不買齊了,到時候你想買個牙膏都沒地去。

因為需要買的東西太多,鹿媽的記性又不好,所以讓鹿今提前拉了單子,然後人手一份,看到就趕緊買。靠近年關東西賣的快,價格蹭蹭的往上漲,就拿砂糖橘來說,門口擺攤賣的和走幾步裏面賣的價格就差了一兩塊。

“真黑啊。”鹿今諷刺道。

傅钰聽到後卻無聲地笑了笑,看着遠處賣力吆喝的攤主,還有被吆喝吸引的一群老百姓,道出一句事實,“無奸不商。”

鹿今倏地轉過頭,高深莫測地看了他一眼,轉眼又轉了回去,淡淡地出聲:“傅叔叔也是嗎?”

“……是吧。”他略有遲疑地回道,最後還輕笑了下,微微傾身,搶過他手裏的單子,“還差啥了,花生,瓜子,在對面吧。”

鹿今愣着沒動,看着他走出幾步,被他回頭說跟上。

對面的蔬菜大棚,和老板砍好價後鹿媽捏着塑料袋開始撿菜,旁邊有個人可能挑的太過了,老板看不下去就說了兩句,結果對方也不是善茬,倆人你一句我一句吵了起來。

聽着他們吵吵鬧鬧,鹿媽突然想起什麽,停下手走到鹿爸身邊,問道:“老傅今年又回不來嗎?”

鹿爸正要勸架,聽到問話停住,對鹿媽說:“昨天我和他通過話,他估計趕不回來,但是盡量吧。”

“這人怎麽這樣,他還是個爸爸麽,年年如此,工作是他的命嗎?”鹿媽很是生氣,這種話聽了無數次,每次都不變,自己都覺得煩,何況是那個孩子。

鹿爸長嘆一口氣,“你說對了,還真是他用命換回來的。”

“他只想要自己的命,小钰怎樣和他無關,那你告訴他,如果不想要孩子就說,以後小钰就是我的兒子了。”

“老婆……”

“小婧兒走了這麽多年,他做了什麽?只會沒日沒夜地賺錢,還有時間和女人談感情,讓那孩子在失去母親和沒有父親陪伴的環境下長大,他……”鹿媽說着眼眶漸漸紅了,剛才吵架的人忽然停住,扭頭看向他們。

“你冷靜點,我們在外面。”鹿爸低頭輕聲安慰,擡手拍拍鹿媽的後背,然後拿走塑料袋裝菜。

鹿媽迅速垂下頭,用手背蹭下眼角,然後走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對香菜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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