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程遠憨憨

後來的一路上,周誠與程遠安靜如雞,生怕再無意識間說點什麽,勾起一些尴尬的回憶來。

将何華帶去準備好的房子,何華得知周誠已經付過全款買下之後,當下就要給周誠轉賬。

周誠不依,“何姨,這怎麽行?您就住着吧,這房子寫的是我的名字,怎麽能讓您掏錢?雖說這房子不便宜,但對我來說,也就是一個小錢。”

何華瞪眼嗔道:“對你來說是個小錢,對我來說,這房子就不算什麽錢。你這邊的房價還沒有深市那邊貴呢,我收小半年的房租,你買這一套房的錢就收回來了,你覺得我缺你這點錢?”

見周誠執意不收,何華索性直接把錢轉到了周誠的銀行賬戶上,還說,“你和遠仔在一起,遠仔肯定是拖你後腿的那一個,你多擔待着點,這是阿姨送你的禮物。”

程遠一臉怨念,“媽,你都沒送過我這麽貴重的禮物……”

何華斜眼瞟着程遠問,“家裏那麽多的房産地産,不都是給你的?”

程遠不吭聲了。

何華把東西放下之後,去周誠和程遠住的地方看了看,兩個小夥子挺會過日子的,冰箱裏的肉、蛋、菜裝的滿滿當當,調料盒也沒空着,食用油這些都有,衛生間裏洗漱用的、護膚用的這些瓶瓶罐罐也沒落灰,床鋪收拾得整整齊齊,玻璃窗衣櫃裏的衣服也都疊放得挺好,雖然不算特別整潔,但一看就是常态,不是為了應付她來而臨時收拾的。

這倆孩子看得出來是認真生活的,再加上陽臺上的那幾盆綠植,何華看了之後覺得挺放心。

翅膀硬了,能夠在外面單飛了,沒什麽值得她不放心或者是記挂的。

“行吧,我原本還擔心你們過得不好,現在看來是我瞎操心了。現在時間不早了,咱們去吃個京城特産吧,我聽說全聚德的烤鴨特別好吃,要不咱們去吃個全鴨宴?”

周誠:“……”

程遠:“……”

兩人來京城後,單單是外送的‘全鴨套餐’就吃了不下二十次,味道确實好,但有些膩味了,這會兒何華提出來吃,他們也不大好拒絕,只能跟着去。

在全聚德的小包廂裏,何華同周誠說了一些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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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子,覃氏破産的事兒你知道麽?”

周誠剛用餅将片好的鴨子和黃瓜絲、蘸醬這些卷好,還沒開口吃呢,就聽到何華說這個,他愣了一下,問,“什麽時候的事兒?我記得覃氏之前的經濟狀況挺好的,怎麽說破産就破産了?”

“哎,牆倒衆人推。幹房地産的,哪個沒有的點兒醜聞?覃氏地産的手腳都算是幹淨的,但因為你的事兒,覃氏地産被推到了衆人面前,那些競争對手們就紛紛爆料,一會兒爆覃氏地産的工程有問題,一會兒爆覃氏地産的股票是虛的,覃淮的本事就算再強,那亂拳都能打死老師傅,更別提他遇到的都是惡狼。撐了沒幾個月,上周申請得破産清算,家裏的房子什麽都抵押出去了,許秀芸想從我這兒租個房子住來着,但是覃淮不樂意,好像帶着全家下到一個四線城市去了,具體的我沒問,只知道許秀芸的精神狀态不是很好,走之前我倆見了個面,她一直問我說‘怎麽會這樣’,還說她去找一個大師給看過了,說是他們家本來就沒什麽運氣,全都是靠收養你才有了好運氣的,現在把你掃出家門,運氣也都沒了,反正我看她的樣子,挺後悔的。”

說完之後,許秀芸就在偷偷看周誠的反應。

她想知道,周誠是怎麽看待那十幾年的感情的?

是冷漠還是依舊心懷怨憤?

都不是,是沉默。

周誠慢條斯理地将那一塊餅都吃完,掏出手機來,轉給何華兩百萬萬,眉眼之間滿是清清淡淡的疏離與寡然,“何姨,別的忙我也幫不上什麽,他們養我十七年,所有的賬單我都已經還了,《斷絕關系書》也是他們讓我簽的,本來我們是沒什麽關系了。但他們不僅僅是養了我一場,還給我提供了十七年的家,這兩百萬算是我給的回報吧,感謝他們這十七年的收留。如果在孤兒院長十七年,可能就不會有今天的我了。”

程遠瘋狂地給何華遞眼色,何華也就沒再多問。

周誠不想同覃家扯上關系的态度已經太明顯了,若是她再問,怕是周誠會連帶着她都怨上。

吃完全鴨宴之後,何華回到了住的地方,将周誠和程遠攆回他們倆的小窩去,獨自站在陽臺上抽了根煙,眯着眼睛把錢轉到了許秀芸的賬戶上,然後給許秀芸發了一條微信。

“錢是誠子給的,說是感謝你們給他提供了十七年的家。”

別的話她沒多說,也不想多說。

許秀芸的電話很快就打了過來,“老何,你和誠子見面了?這錢真是誠子給的嗎?他還有說什麽嗎?”

何華把手裏的煙給掐了,平靜地問,“你還想讓他說什麽?”

“我,我,我,我想問問,誠子能不能再多給一點,楚子在國內念不下去了,我想把他送去國外去念,一年的學費得六十萬,加上生活費這些,差不多得一百萬。大學四年,我手裏還稍微剩了一點兒,加上誠子給的兩百萬,還差一百五十來萬,我知道誠子不缺這個錢,你能不能和他說說,幫幫楚子?要說起來,他們倆都是我和老覃的孩子,也算是異性兄弟了……”

何華聽了想罵娘。

“許秀芸,你腦子裏是不是每天什麽都沒有,就住了白日夢?《斷絕關系書》是你逼那孩子簽的,誠子是被你親生兒子給逼着出走的,你還想讓誠子給你那什麽都不是的玩意兒出學費和生活費?埋葬費要不要也讓誠子給他出了?什麽東西!”

“我看你腦子出問題了,待會兒我給老覃打電話,這錢是誠子給你們倆的,有你的一半也有老覃的一半,讓老覃去拿主意。我看你就是瘋了!誠子讓我給你轉錢,我都轉到了,挂斷電話立馬拉黑,之後再也別聯系,我怕腦子有病會傳染!”

說完之後,何華直接挂掉電話,又給覃淮撥了過去,同覃淮說了周誠讓她給轉了兩百萬的事兒,然後便把許秀芸的所有聯系方式全部拉黑了。

拎不清的人,不值得交往。

這一晚上,有人歡喜有人愁。

程遠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惡趣味,他非要拉着周誠來一個。

周誠問程遠,“你不怕何姨再進來,再聽到你那麽浪的聲音了?”

“怕什麽,我媽又沒有鑰匙,再說了,這房子的隔音效果好,不怕。”程遠悄悄同周誠說,“一起洗呗。”

周誠:“……”

這人浪起來真是沒誰了。

這是一場從浴室到客廳再到書房,然後轉戰廚房,之後又回到浴室,最後進入卧室的戰鬥。

在書房的時候,程遠摸出周誠那一雙金絲邊兒眼鏡來,架在周誠鼻梁上,他往書桌上一躺,把雙|腿架在周誠的肩膀上,拍了拍身側,撩逗道:“正面上。”

周誠:“……”

到了廚房的時候,程遠跪卧在椅子上,同周誠說,“吃過煎餅嗎?翻個面兒,兩邊都得煎一煎。”

周誠:“……”

最後洗澡的時候,程遠卻一改往日滿嘴騷話的樣子,站在花灑下面沉默了許久。

周誠覺得程遠有點不對勁兒。

躺在床上,程遠又不安分了,他夾住周誠的腿,把手臂繞過周誠的脖子,讓周誠枕在他臂彎上,低聲說,“周誠,你今天真是太讓我驚喜了。”

周誠:“……?因為解鎖了更多的姿勢麽?”

程遠搖頭,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我是單親家庭,小時候我爸和我媽還沒離婚的時候,我媽很強勢,每次都能把我爸罵的啞口無言,後來他們離了婚,我媽不讓我爸來看我,我爸就真的沒來看過,一次都沒有。”

“你該不會真覺得我媽是那麽強硬的人吧,她不是。”

“每次把我爸罵到說不出話來後,我媽就會自己抽煙,抽着抽着就哭了,一邊哭一邊罵,那個時候我就很害怕。”

“有一段時間,我挺讨厭我媽的,我覺得她就是一個壞人。我們家又不缺錢,但她從因為那麽點兒房租就和租戶們吵得不可開交,之前還幹過把租戶一家全都攆走的事兒,我覺得那些租戶很可憐,沒房子住,我還有過特傻|逼的念頭,就是我們家那麽多房子,分給人家一套,大家都有房子住,不就會都很開心嗎?”

“後來我才知道,我媽只要給一家租戶開了免租金的口子,其它租戶都會有樣學樣地拖欠租金,所以我媽必須兇巴巴的,不然我們就會被租戶欺負。”

“別的孩子小時候都有爸爸保護,遇到事情之後都能和家裏人告狀,但我沒有爸爸保護,也不想讓我媽哭,所以我從小想的就是幫我媽分憂,我學習不用很好,不然就得離開我媽去外地求學,我最好是跑的快一點,能幫我媽收租,我的肌肉得練成大塊,哪家租戶要是敢拖欠租金,我就把他們全家都丢出去。”

“有很多行李,我是拎不動的,但我不能和我媽說,我必須拎得動,因為我要是拎不動了,就得她拎,她的力氣肯定沒我大。要是有人欺負了我,我不能和我媽說,不然我媽可能也會被人欺負,我得自己打回去。”

“其實啊,我也挺希望能有個人保護我的。所以你當時沒幫我拎行李,我不怪你,因為我習慣了,我也喜歡你,想對你好,可是你幫我拎了最沉的那兩個,我就覺得自己沒看錯人。”

“別人說我一身都是安全感,但我知道,我從小就沒有安全感。”

“而現在,你是我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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