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風流正少年（二）

仔細想想和秦清含在一起的時間裏，風若琳印象最深的應該是在登城的時候。

登城可以說是魏國的糧倉，這裏土地肥沃，平原廣布，出産的糧食自然是又多又好，所以魏國一國的糧倉也多集中在登城之中，為了保證這些糧倉的安全，魏王特意派了親信軍隊駐紮在此地。

秦清含和風若琳去的時候，剛好巧遇今年的狀元郎孫哲世帶着新婚的妻子衣錦還鄉。這狀元郎的新婚妻子正是明候最小的女兒，魏王親自冊封夢憐郡主，因此登城守将裴雲書将軍親自帶了登城上下大小官員在城門口迎接夢憐郡主。

夢憐郡主快到登城的時候遠遠瞧見是裴雲書将軍前來迎接，忙讓貼身丫鬟扶着自己下了馬車，輕移蓮步向城門處行來。孫哲世見夢憐郡主如此，也不敢怠慢，忙下了馬，跟在郡主身後。

這夢憐郡主生得清麗可人，宛若月中仙子，行到城門處時，不知驚豔了多少人的目光。而這孫哲世長相平凡，平日裏也沒什麽才名，今時今日雖然是得了狀元，卻還沒有一官半職在身，這讓在場的人不免嫉妒起孫哲世的好運來。

“夢憐是晚輩，三叔公務繁忙，理應是夢憐前去拜訪才是。怎能鬧煩三叔前來迎接，豈不是折殺了夢憐！”夢憐郡主向裴雲書行了一禮，緩緩開口道。

孫哲世也連忙上前行了一禮，道：“孫哲世見過裴将軍。”

裴雲書連忙扶起了侄女夢憐郡主，回道：“不必多禮，起來吧！”又對夢憐郡主問了些話：“夢憐，可是有人欺負你？夢憐，從歷陽城到登城一路上可還安全？夢憐，吃的可還習慣？夢憐，住的可還習慣？夢憐，有沒有什麽缺的東西？夢憐，打算在登城呆多久？……夢憐，放心，在登城有三叔看顧你，看誰敢放肆！”

夢憐郡主也一一答了。但是裴雲書将軍似乎并不滿意于夢憐郡主的回答，瞟了孫哲世一眼，眼裏很是不屑。

孫哲世見裴雲書将軍一直不理會自己也很是尴尬。在場的其他官員也是貫會看人眼色的，見孫哲世不受裴雲書的待見，自然也不敢造次，貿然與孫哲世交談，得罪裴雲書。

裴雲書自是帶着夢憐郡主慢慢步行返回将軍府，其他官員找了時機向裴雲書告辭自回衙門辦差去了。孫哲世反倒落得左右不是，跟在裴雲書和夢憐郡主身後，像個仆役一般。

行到街角的時候，有一男一女闖到了裴雲書将軍的面前。裴雲書與那個男子有過一面之緣，猜測兩人并非惡意，便讓手下下去了。

裴雲書嚴肅地向男子問道：“你等何人？所謂何事？”

那一男一女跪下向裴雲書拜了三拜，開口道：“草民陸之航，這是家妹陸之語。草民此番帶家妹前來，是希望裴将軍為家妹主持公道。”

裴雲書似乎有些惱怒，但很快就平靜下來，回道：“本将軍只管理登城軍務，治軍嚴謹，不曾有一兵一卒欺壓百姓之事！不知陸公子所謂何事，若是私事，還是去請登城縣令為好。”

陸之航又拜了一拜，答道：“草民确實是為私事而來，只是此事還需裴将軍知曉。家妹與今科狀元郎孫哲世成婚已有兩年，一直以來精心照料孫老夫人和孫哲世的吃穿用度，不曾苛待。今年孫哲世進京趕考的盤纏也是家妹變賣嫁妝四處借債湊得的。半月前，孫老夫人過世，家妹修書與孫哲世，但其并未返家，家妹獨自一人料理了孫老夫人的身後事。不日前，家妹收到了孫哲世的休書。草民也是前日才知孫哲世已娶夢憐郡主為妻。草民一直聽聞明候一家高義，實在不忍孫哲世此人有損明候清譽。”

孫哲世語帶怒氣道：“胡說，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們……”但是每每此時都會被裴雲書手下的副将沈敬軒打斷。

裴雲書聽得陸之航的話，本想要發作，但夢憐郡主悄悄拉了一下裴雲書的衣袖，這才冷靜下來。

夢憐郡主在陸之航說話的時候，便仔細打量着陸之語。陸之語一直低着頭，很乖順安分的樣子，衣着簡樸，但卻很合身，皮膚有些黑，想來是常年勞作的結果。又瞧見了孫哲世那般模樣，心裏有些好笑。對于陸之航的話也信了九分。

夢憐郡主開口道：“陸家兄妹都起來回話吧！”

陸之航立即向夢憐郡主拜了一拜，謝道：“多謝郡主，但是草民還是跪着說話安心些。”

夢憐郡主點點頭，也不強求，繼而問道：“陸姑娘，可帶了借據、休書等物？”

陸之語慢慢拿出一疊紙，雙手呈給夢憐郡主。

夢憐郡主拿了過來，也不看，轉身就遞給了裴雲書。

裴雲書看了那疊紙有些為難，不知該如何處理此事，雖然孫哲世還未有一官半職，但魏王将夢憐郡主賜婚與他，也可見其恩寵的，但是若是偏袒孫哲世，怕是對裴家的名聲不利。

風若琳和秦清含也在看熱鬧的人群裏，見了裴雲書的神色也明白他心裏的想法。

風若琳見不得孫哲世這般的厭棄糟糠之妻，想要幫一幫陸之語。但是秦清含卻認為插手此事容易得罪明候一系不是明智之舉，不贊同風若琳的想法。

風若琳和秦清含小聲争吵了一會兒，見說服不了秦清含，自己努力擠過人群，到了裴雲書和夢憐郡主的面前，行了一禮，開口道：“風若琳見過裴将軍、夢憐郡主。若琳以為，孫哲世之罪有三：本有妻室，卻欺瞞魏王，是為不忠；親人過世，不奔喪，孝期娶親，是為不孝；抛棄糟糠之妻，是為不義。”

夢憐郡主看了風若琳一眼，見這女子不卑不亢，所着衣物樣式簡單，但質地卻是上乘，這樣的布料就算是夢憐郡主自己一年也只有一匹，做成的衣服若非宮廷宴飲是絕不會拿出來穿的，想來這女子身份不俗，只是一直不曾見過。

裴雲書聽了風若琳的話，頓時清醒過來，開口道：“多謝鳳姑娘提醒。”又吩咐道：“來人，孫哲世欺瞞魏王，其罪當誅，将其押入大牢，仔細看管。陸公子放心，此事待裴某上書魏王之後定會給令妹一個交代。”

夢憐郡主本也不是十分滿意這門婚事，對于裴雲書的做法也表示贊成，聽到孫哲世的呼喊，只是裝作未聞，倒是扶起了陸之語和其談了會兒話，又和風若琳說了幾句閑話。

風若琳看了一眼向裴雲書磕頭道謝的陸之航，又禮貌地向裴雲書行禮告辭，便離開了。

這事最後怎麽樣了，風若琳沒有特意的關心過，只是聽聞夢憐郡主寫了一封休書給孫哲世，畢竟是第一個讓丈夫下堂的女子，倒讓魏國人議論了很久。不過很快夢憐郡主就又嫁給了裴雲書的副将沈敬軒，這事也就沒什麽人再提及了。

這次秦清含與風若琳卻鬧起了別扭，秦清含怪風若琳太沖動，不理會他的意見。風若琳覺得秦清含太冷漠，太明哲保身。

後來兩人是怎麽和好的，倒記不得太清了，只是這唯一的一次争執依舊記憶猶新。

多年以後，風若琳回想起來這段往事，總覺得也許從那個時候起，她和秦清含就已經不合适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女生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