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 7

整節課下來蘇南不時賤嗖嗖的撩撥季遇兩下，在她皺眉之前迅速撤離戰場，讓季遇想計較也沒有個合适的理由，別人都轉移了話題她再計較就顯得小肚雞腸了，況且季遇又是一個凡事不是那麽放在心上的人。

但是遇上蘇南這個給跟杆子就往上爬的人顯得有些招架不住。

好在蘇南知道适可而止，沒有太過折騰，季遇也算是過了個清淨的上午。

照蘇南的想法，第一天同桌怎麽也得給她留個好印象，但是又忍不住逗一逗小姑娘，只好把自己的習性稍微壓一壓，時不時撩撥兩下，以防把人吓跑。

第四節課是體育課，正是太陽威風凜凜施展威力的時候，仿佛在下一刻操場就會被曬得爆裂開，同學們恹恹的頂着大太陽來到操場上。

體育課管理很是寬松，圍着操場跑了兩圈就解散自由活動，偌大的操場有幾個班的學生同時在上課，但還是顯得有些空曠，當同學們呈鳥獸狀散開時，被太陽暴曬的地方已經沒有了人影。

只有塑膠跑道旁邊的籃球場上不知燥熱為何物的男生拿着籃球興奮的跑過去準備大顯身手。

齊穆夏拉着季遇走過去，找了個陰涼地方坐下來，兩人在陰涼處悠閑地談天說地。

籃球場上不時發出叫好聲，原來是一班與四班正在進行一場友誼賽，只不過一班有蘇南，四班有陳良，這場友誼賽就變了味道，無形中變成了一場男生之間的較量，籃球場伴着太陽的熱度燃起了一股濃濃的火/藥味。

季遇偏頭看過去，全場只看到蘇南流暢靈活的動作，花哨的假動作，帶球過人，身形跳起的瞬間迸發出的張力讓周圍女生一陣春心萌動。

擡手間露出精瘦的腰線讓青春期的女生看了不由心中一陣悸動。

季遇對此并沒有什麽感覺，也實在理解不了這種宛如小型的粉絲見面會現場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季遇坐的不遠不近，正好方便了她打量這個兩天來接觸最多的新同桌。

她看着籃球場上那道顯眼的身影，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實在看不出他哪裏會值得這些女生這麽追捧。

在蘇南又進了一個球時，他一回頭就看到季遇追随的目光，嘴角吊着笑，沖她打了個手勢。

蘇南這一動作吸引了不少注意力在蘇南身上的目光，季遇慌亂的移開目光，察覺到周圍若有若無的探究，季遇悄悄靠近了齊穆夏。

她敏感的察覺到周圍善意的、不善的目光落在身上，這種感覺就像是把她層層剝開，赤/身/裸/體的任人評價。

這種孤立無援的狀态讓她覺得很是無力，總是希望抓住些什麽，或者蜷縮起來才會産生并不起什麽作用的安全感。

齊穆夏看起來明朗活潑，心思卻也有着女孩子的細膩，通過兩天的接觸下來她發現，季遇有着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深沉心思，但又不是整日想着算計誰的那種精于城府的深沉，而是令人心疼的把自己保護起來，把很多事情埋在心裏，對任何人設防卻縱容任何人在她的領土上徘徊。

軟弱卻也堅硬的難以撬開。

齊穆夏笑眯眯的回敬着那些逐漸變得不善的目光，放佛在警告那些人不要打季遇的主意。

而籃球場上，像是得到什麽鼓勵一般，蘇南火力全開，陳良那方簡直毫無還手之力，就連自己這方的隊員都跟不上他的速度。

被蘇南帶着全場跑的宮曦都忍不住吼道，“蘇南，你吃春/藥了！”

在蘇南注意季遇的時候被陳良鑽了空子奪去手上的球。

“回防！”蘇南随意的抹了額頭上一把汗。

季遇半垂着頭看向腳面正出神，聽到驚呼一聲，原來本應該朝籃筐投去的球不知怎麽突然改了方向，直直朝她而來。

齊穆夏正注意着遠處，在聽到驚呼聲回過頭時球已經直直朝兩人而來，兩人坐着根本來不及躲避。

季遇不明所以的擡頭，正看到緩緩放大的籃球朝自己頭上砸來。

電光火石間季遇只來得及伸手去擋。

閉着眼手擋在身前等了一秒，預感的疼痛沒有傳過來，季遇擡頭看去，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一半陽光。

蘇南站在她面前，手中拿着球，空出一只手來，不輕不重的彈了一下她的額頭，“笨蛋，都不知道躲的嗎？”

季遇這時候只看到在半明半暗間那雙溫柔的眼睛，褪去了所有的玩世不恭，只有淺淺的溫柔，純淨美好。

直到多年後，季遇想到蘇南都會想起那樣一雙仿佛墜滿星辰的眼睛。

這場小意外像是一個漫長歲月中的小插曲，就像一個常年不知疲倦轉動的機器突然之間卡了殼，然後又孜孜不倦的運轉起來，但是明顯的蘇南在下半場打起來更狠了。

給人一種要給失誤險些打到季遇的人一點教訓的感覺。

宮曦受不了這麽高強度的運動量找了人替換，拖着被蘇南虐的疲憊的身體坐到齊穆夏身邊，揉着自己酸痛的小腿，嘴裏還碎碎念着，“蘇南這小子不知道又發什麽瘋。”

“誰知道。”齊穆夏看了眼籃球場上，蘇南似乎在專門針對陳良，沉思片刻又接着說，“陳良這個人欠收拾了。”

“呦呵，還有你齊穆夏看不過去的人？！”宮曦像是第一天認識齊穆夏一般戲谑的看着她。

剛才的意外，說是意外，實際上籃球再怎麽偏離也不會偏到這個地方。

這點蘇南知道，宮曦知道，齊穆夏也知道。

兩人不約而同的看了季遇一眼，卻見當事人一派歲月靜好，愣愣的看着籃球場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一節體育課除了這個小插曲并沒有發生什麽不愉快的事情，蘇南走過來，撩起衣角擦了擦汗，接過宮曦扔過去的水，一身汗味的坐在季遇身邊，擰開水瓶咕咚咕咚灌了兩口水才偏頭看着還處于游離狀态的季遇，生怕再吓到她，輕聲道，“吓到了？”

“沒有。”季遇悄悄往齊穆夏身邊挪了挪。

“那就好。”蘇南對她的小動作并不在意，就那麽巴掌大的地方，能逃到哪裏去。

看着路過的陳良，眯了眯眼，把沒有喝完的水塞進季遇手裏，站起身，還是一臉的混世魔王的模樣，笑的痞裏痞氣，“幫我拿回去。”

季遇點點頭。

“走了。”蘇南踢了踢宮曦。

宮曦見蘇南這個表情就知道他要去算賬了，當下也不說什麽，仰頭把水喝光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跟着離開。

季遇和齊穆夏也沒多想，回了趟教室，收拾好書包一起離開學校。

中午一點的時候，季遇趴在櫃臺上昏昏欲睡，這時候店裏并沒有顧客，小暖和何禮出去采購，只剩下季遇一個人看着店面。

門上的風鈴響起來，季遇擡眼看去，是蘇南，他衣衫有些淩亂，衣領處像是被撕裂開，露出半個黑色的骷髅頭紋身，手裏還拿着一個購物袋子，另一只垂下的手上帶着點點血跡。

“你的手怎麽了？”雖然只認識一天半，但好歹是同桌，他這幅樣子出現在這裏，還是有必要關心一下，更何況他幫她解了圍今天又幫她攔下了要砸到頭上的籃球，不管別人說他怎麽混蛋，怎麽不着調，在她看來，目前蘇南還是一個不錯的人。

“不小心擦了一下，有醫藥箱嗎？”蘇南随意的坐在位置上，像是有些疲憊，半垂着眼手肘支在桌子上目光溫和的看着季遇。

不灼人也不冷漠。

“有。”季遇避開他的目光，從櫃臺下面拿出醫藥箱，走過去，看到他手上的并不深的傷口犯了難，“我不會幫人處理傷口，要不你去門診吧！就在這條街上，往前走500米就到了。”

“沒關系，我說你做，門診消毒水味道太濃，不想去。”聽到季遇提到門診蘇南像是想到什麽厭惡的事情皺了皺眉，神色有些懶散，受傷的手背随意的放在桌上，用另一只沒有受傷的手打開醫藥箱看了看裏面的藥物。

“先幫我消毒吧。”蘇南拿出酒精和棉球，看向季遇，眨了眨眼，“輕點哦！我怕疼。”

季遇見他完全信任她的樣子也不好推辭，拿起鑷子把棉球沾了酒精，湊過去沾上傷口。

“嘶～”酒精棉球剛剛沾到傷口，蘇南就移開了手。

季遇放輕了力道，但每次棉球每次還沒沾到傷口蘇南就會躲開。

這樣循環幾次，蘇南突然提出了一個自認為絕妙的好建議，“不然，你用手托住我的手，這樣你操作起來也方便，還能防止我下意識躲開。”

季遇想了想，現在這個姿勢确實不太好，兩只手都懸空很容易手抖，于是她伸出另一只手在下面托住蘇南的手，而蘇南傷的是手背，正好趁着她消毒的時候故作無意識的握住手心裏的手。

季遇注意力都在他的傷口上，生怕一個不小心讓他的傷口更深，沒有注意到蘇南不再喊疼以及他臉上得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