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 29
季遇對這道追随的目光渾然不知,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面前的岩壁上。
有那麽一件事做起來讓人熱淚盈眶,卯足全力去做,似乎這樣才能再觸一觸永遠留在過去的人。
季遇臉上帶着前所未有的嚴肅,就連做數學難題時都要比這個輕松幾分,心裏什麽都不想只專注于手上的腳下的岩點,一個又一個,手腳協調,動作敏捷。
蘇南本就是來陪季遇玩的,基礎體驗區對他來說太小兒科,因此他沒有用盡全力,而且還有個彩頭。
再怎樣也不會讓季遇輸掉。
因此在攀到一半時,蘇南停了下來,偏頭往下去尋找季遇的身影,岩壁上空蕩蕩的。
卻不想季遇就在他前方,領先幾步。
眼中帶着微微的驚訝,他以為季遇說的會玩不過就是會點皮毛,現在看來還有兩下子。
蘇南吸了口氣重新抓住頭頂的岩點往上一蹬追上去。
兩個人由一開始的不相上下到後來季遇領先,前後不過幾分鐘的時間。
到最後,由于體力上的差距,季遇慢下來。
宮曦在下面看的清楚,如果蘇南中間不停下來,兩個人不會同時到達頂峰。
誰都不會想到季遇會與蘇南一同登頂。
遠處祁言卻嘆息一聲,她退步了。
緩緩的站起身,拉開身上的安全繩面帶笑意的走過去。
季遇先下來,蘇南跟在後面,祁言走過來的時候蘇南被宮曦拉到一邊不知在謀劃什麽。
祁言徑直走到低頭活動手腕的季遇面前,伸手遞過一張面巾紙。
“季小遇,你的技術下降了。”語氣十分熟稔就像是熟悉的老朋友。
季遇手指一頓,擡起頭,眼中還沒熄滅的鬥志猝不及防的撞進他的眼睛,祁言淺色的瞳孔微微閃了閃。
面前的少年留着精簡的短發,漂亮的淺色瞳孔顯得神秘又有些憂郁,他的五官沒有攻擊性,一眼看過去常常讓人有種君子如玉的感覺,如一方暖玉帶着溫潤的氣質。
他鼻梁直挺,嘴唇很薄,不笑的時候翹起微微的弧度,卻并沒有讓人感覺他很好接觸,舉手投足間帶着淡淡的疏離感。
依稀熟悉的臉讓季遇微愣。
祁言。
兩個人也算是青梅竹馬,季家與祁家關系很不錯,祁父為官,季父經商,兩家從爺爺輩就已經有了交情,到父輩感情更深,祁父與季父說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都不為過。
到季遇和祁言這一輩,兩人從小玩在一起,孫青與祁母在懷孕的時候有意給兩個孩子定娃娃親,這件事在當時不大的小縣城還熱鬧了一陣,生下來的時候兩家交換了八字,請了鎮上有名的算命先生看卦象。
不過卦上內容只有祁父和季父知道。
在幾年前祁父高升,祁家突然之間搬走,兩家斷了音訊。
在他們搬走前季遇從來沒想過這個從小就跟在身後的人有一天會突然消失,就像她想不到父親會突然離開她一樣。
再次見到祁言,本應該高興,她竟覺得渾身寒涼。
三年前,似乎她的人生從那一刻斷了。
她沒有任何理由的把這些都怪到祁言頭上,盡管她知道父親的死與他與祁家沒有任何關系,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怪他。
像是一個離家出走的孩子,突然之間找回了避風港,所有的委屈都湧上來,把之前在路上跌倒時留下的疤痕都怪在給予她溫暖的那人身上。
從某一方面來講這樣更像是撒嬌,把自己的委屈毫無保留的展現出來讓他撫慰。
“不認識了嗎?”祁言笑了笑,淺色的瞳孔閃着光,看向季遇的時候蘊着其他的情緒。
季遇直起腰,接過他手中的紙巾,擦着臉上滴下的汗珠,“謝謝。”
紙團被揉成一團扔進一旁的垃圾桶,季遇微微仰頭看他,“你長高了。”
“那當然,我可是一刻不停歇的追你,小時候沒少因為身高被你欺負。”祁言很自然的把話題帶到小時候。
那是小學的時候,祁言發育的要比季遇晚,個子始終追不上她,那時候季遇還是個四處掏鳥窩,爬牆頭,竄上竄下的皮猴兒。
家長不在時,常以欺負祁言為樂。
但祁言經常會以她是他媳婦為由表示不與她計較,時常跟在她身後,身高比季遇矮了半頭,像個小幾歲的小弟弟。
個子小小的他很容易受到高年級的欺負,季遇就會憑着練了沒多久的三腳貓功夫教訓那些人。
不過常在河邊走,不知道哪天被水鬼拖下去,季遇有時候遇上對手打不過,就扔下他自己跑了,不過她還是很有良心的叫了大人來。
想到這些祁言眸中不禁染上懷念。
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她。
“你變了。”祁言認真打量着她。
“長大了哪裏還能再像小時候一樣皮。”季遇笑着回答,眼睛彎着,像是沒有聽懂他話中的其他意思。
“我前兩天回了趟老家,孫阿姨變了不少。”祁言意有所指的話讓季遇眼中的笑一寸寸消失,擡頭看了遠處一眼,她回避着他探究的目光。
“季叔叔,他……”
季遇心頭一震,果然,在這裏等着她呢!
“過去的事情了。”季遇扯了一個敷衍的笑,這會兒她連裝也不想裝了。
“好,不說以前的事情,我知道這附近有家餐館,要不我們邊吃邊聊?好多年沒見了,改天到我家,爸媽看到你肯定很高興。”祁言笑着把尴尬的氣氛化開。
“我還有……”季遇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慵懶的聲音打斷。
“阿遇,你朋友嗎?”蘇南走過來,站到季遇身邊,伸手攬着她的肩膀,看向祁言的目光帶着濃濃的警惕。
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麽,看到這個人的時候他心裏就有一種濃濃的危機感,有種自己的所有物被觊觎的感覺。
“小遇,這位是?”祁言忽略他眼中的挑釁,目光落在蘇南攬着季遇肩膀的手上,眸光微閃,語氣十分熟稔。
“這是蘇南。”季遇微微掙了掙,沒有掙開肩膀上的手,幹脆也就不再掙紮。
“阿遇,這位是?”蘇南湊在她耳邊,用十分親昵的姿勢貼着她的耳垂,目光斜斜的打量着祁言,挑了挑眉,态度傲慢。
“這是祁言。”
“你好。”
“你好。”
兩個人目光在空中交彙,一個倨傲一個溫和,沒有人伸手,互相點了點頭僅僅幾秒鐘就移開了。
“我是阿遇的男朋友。”蘇南終于放開她的肩膀,牽起她的手擡高,沖着祁言揚了揚。
祁言并不惱怒,站在兩人面前氣勢一點都不輸,“我是小遇的未婚夫。”
蘇南臉色瞬間黑沉下來。
對方四兩撥千斤,不疾不徐接招,蘇南的挑釁就像打在一團棉花上,這讓向來怼天怼地的小魔王有些抓狂。
難搞的刺頭他見多了,但這類型的人是他最頭疼的。
“咳咳咳……”一旁的吃瓜群衆本來饒有興致的看着這場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的場面,敢跟蘇南搶人的人還是第一份,沒想到對方輕飄飄一句話就讓蘇南落了下籌。
蘇南一個眼刀飛過來,一群人望天望地假裝沒聽到,宮曦這損友卻幸災樂禍的看的津津有味,人在他手裏怎麽樣?
未婚夫,未婚妻,多帶感啊!
娃娃親!青梅竹馬!
人家才是正室!
一個月的交情,感情正是不穩定期,哪裏趕得上人家那麽多年的感情,這下未婚夫都找上門來了,看他還嘚瑟!
不過當面挖牆腳,這人也真是有魄力。
季遇聽了祁言的話皺眉,想要開口說什麽卻被祁言打斷,“小遇,要不要去專業區?你的水平可不止于此。”
“阿遇,我們該走了,一群兄弟等着呢!”蘇南不給季遇答應的機會,拉着她就要走。
“嗯。”季遇現在只想着逃開,她知道只要是老友敘舊不可避免的會提到一些痛處,轉頭匆匆朝祁言道別,“祁言,今天我還有點事情,改天再聊。”
祁言微笑的目送她離開,在她離開視線後,淺色的瞳孔淺淺熠動,嘴角的笑跟着落下來。
季小遇。
久違了。
季遇和蘇南在一群人的插科打诨中被簇擁着進了早就訂好的包間,裝修豪華但不顯俗氣的ktv包廂中,燈光昏暗,安靜的包間內似乎還能聽到隔壁傳來的鬼哭狼嚎。
所有人被趕走。
季遇被抵在角落,緊張的抓着蘇南的衣角。
他從出了攀岩館就一言不發,牽着她的手進到這裏。
“蘇南。”季遇有點摸不準他的想法。
“別說話。”蘇南的語氣并不是很好,深沉的桃花眸緊緊的盯着她,好像在透過她的眼睛撬開她的心。
季遇果真就不說話了,低頭看着腳尖,故友重逢,她沒有任何準備就被他這樣把一直以來的粉飾太平生生撕開,從心底講,她現在慌亂多于欣喜。
突然腰間一緊,跟着右側的肩膀一重,蘇南整個人貼上來,她身後是堅硬的牆壁,避無可避。
蘇南雙手環着她的腰,偏頭輕輕含着她的耳垂,呼出的熱氣讓她的臉羞的發燙。
帶着熱氣的唇移到脖頸,打着圈輕輕舔舐,慢條斯理的吮吸着,季遇受不住他這樣色/情的動作,條件反射性的躲着。
蘇南眸光逐漸加深,一手把她按在牆上一手掐着細軟的腰。
蘇南的長腿插在她腿間,這個姿勢讓季遇動彈不得。
他沉默着,唇再次碰到她白皙的脖頸,這次帶着懲罰,咬了上去,力度并不大,足以在耳根下面咬出一個宣示主權的牙印。
他的印記。
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