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風水
宋語下來的時候，手裏還捧着幾個西瓜皮。
宋老爺子“哼”了一聲：“怎麽不扔了？繼續扔啊。”
宋旭尴尬的看了看宋語，偷偷雙手合十用口型跟她說了聲“抱歉”。
宋語笑了笑，把手裏的瓜皮扔進了垃圾桶，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顧總管立刻遞過去一條還冒着熱氣的毛巾，宋語慢條斯理的接過，輕聲道了句謝，細細的擦着十指：“哪能啊，我那是手滑沒拿住、不小心掉了下去，要不然您能找到我？”
宋老爺子氣的吹胡子瞪眼，眼看又要摔一套杯子，宋語立刻把毛巾一扔，上前摁住了他的手，語氣中帶了幾分讨好：“爺爺，我跟您鬧着玩呢。聽說老宅風景好，我就是上屋頂看看風景。”
“胡鬧！有你這麽看風景的嗎！”宋老爺子摔不成杯子，感覺有火發不出來，只好拿着拐杖連戳了好幾下地板。
“真的，我還留了條呢。”宋語估計他不會再扔杯子了，又慢悠悠的坐了回去。
“哪兒有條？”宋老爺子狐疑的問道。
“哦、在我身上。”宋語一邊說着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紙條，上面果然寫着：我去屋頂看風景。
宋老爺子：“……”
宋鵬：“……”
宋熙：“……”
宋旭：“……”
顧總管：“……”
“哎呀你們真不用找我，到了吃飯的點我自然會下來。”宋語把紙條攤平，放到了桌上，無辜的看着他們，“我不可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宋老爺子揉了揉太陽穴：“小語，我們好好談談。”
“爺爺您說。”宋語低着頭，看上去乖巧的不得了。
“你……真的想去算命？”
“嗯。”宋語擡頭，目光澄澈，認真道，“是的。”
“……為什麽？”
“因為可以賺錢呀。”
宋老爺子：“……”
宋鵬：“……”
宋熙：“……”
宋旭：“……”
顧總管：“……”
宋鵬忍不住道：“小語，我們不需要你賺錢啊。”
宋旭立刻接過話頭：“對啊對啊，小語，你是想買什麽東西嗎，不夠跟我說、我給你打。”
宋熙皺了皺眉：“最近是誰負責這一塊兒的？怎麽三小姐的零用錢都不夠了還沒人跟我說？”
宋語搖了搖頭，拿起桌上的蘋果和小刀，一邊削着一邊回道：“錢很夠，可是我想自己賺啊？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宋老爺子嘆了口氣：“你有這個想法是很好，但…能不能換一個？命這個東西……哪是能算出來的……”
“你們不信？”宋語專心的削着蘋果，低頭問道。
衆人一時陷入了沉默，面面相觑。
其實他們也說不好。說不信吧，很多東西确實靠運氣，不是還有句話叫做“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麽？可是說信吧，那還努力什麽？反正生下來就定好了。
只能說，命這個東西根本說不清也算不明，它很籠統。
宋語削完了一個蘋果，又拿過一個碟子，認真的把蘋果切成一塊塊的，顧總管上前給每塊蘋果插上銀叉，退回了一旁。
“我不信。”宋語把裝着蘋果的碟子往中間推了推，方便每個人都能拿到，“我不信命。”
“如果一個人生下來就被告知以後會腰纏萬貫成為世界首富，他會不會覺得這是注定的，然後得過且過？”
“如果一個人被告知另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會殺了他，這個人開始想方設法的搶占先機殺了對方，但被對方報複回去真的被殺了，還能算是命麽？”
“所以，我不信。”宋語垂眸，掩去了眼中多餘的情緒。
“那你……”宋老爺子更加不明白他這個孫女到底在想些什麽了。
“我不信，但有人信啊。”宋語直接拿起一塊蘋果送進了嘴裏，“而且算命這個說法，我不喜歡。”
“算命從本質上來看是窺天之舉。都說天機不可洩露，窺探天機，何嘗不是逆天而為，逆天之舉，必遭報應。”宋語一口咬下蘋果，把銀叉放到桌上，發出不輕不重的聲響，眸中似有一瞬的兇狠劃過。
“怪我一開始沒和你們說清楚。”宋語笑了笑，又恢複了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我是想做風水師。看風水，不算命。”
這個說法宋老爺子倒是更能接受一些，如果別人問起來，“我的孫女是個算命的”和“我的孫女是個風水師”，顯然後者聽上去更正經一些，前者一聽就像個騙子。
而且當年建這座老宅的時候，宋家也是專門請了風水師看過的。
可是……他的孫女真的懂風水麽？
宋老爺子在心裏琢磨着，難得孫女對什麽有興趣，不懂可以學啊！
他覺得這段時間的郁氣終于散了，看向宋語的目光中多了幾分鼓勵：“我認識一些挺有名的風水師，要不要請他們過來跟你聊聊？”
“不必。”宋語托着下巴笑了起來，“想做風水師，天賦和努力缺一不可。”
“但最重要的是天賦。”
“您認識的那些風水師，只怕努力一輩子，都趕不上我的天賦。”
宋老爺子：“……”
宋鵬：“……”
宋熙：“……”
宋旭：“……”
顧總管：“……”
宋老爺子覺得跟自己的孫女不能太計較，也不能太較真，她應該就是心血來潮，與其拘着她，不如多找幾個人陪她玩一玩，別讓她打着風水師的名頭去騙人就好。
宋鵬和宋熙也是一樣的想法，都在心裏琢磨着人選，打算找人陪她玩一玩風水師的游戲。等她玩膩了，估計就可以找點其他事做了。
至于她玩完風水師的游戲還想做什麽，三人暫時不敢想。
只希望她不是想做竄天猴上天才好。
宋語知道他們都沒信，但也不急，反正先讓他們同意了再說。
宋旭有點跟不上思路：“風水師是做什麽的？”
宋語耐心的解釋道：“簡單來說，就是看風水。世間萬物，其實都帶有靈氣。擺放位置、方向、狀态等都有可能影響到風水格局。”
“而風水格局，則會影響人的氣運。比如做生意的，就會偏愛聚財的風水。普通人家，若是風水相克，則會出現一些不好的事，也就是平常說的倒黴事。不過一般來說并不影響，過個幾天就好了。因為風水陣其實很有講究，不懂的人随便放不會成陣，倒不至于壞事。”
宋旭猶豫道：“那……有沒有可能在無意中擺成了風水陣呢？”
“不可能。若是無意，陣不成。”宋語肯定道。
宋旭皺了皺眉，幾次欲言又止，最後終于下定了決心：“小語……我正好有個哥們兒最近特別倒黴，都好長時間了，之前我還安慰他是水逆，現在聽你這麽一說……要不你去幫他看看？”
宋熙立刻在心裏給那哥們兒點了一排蠟。
宋鵬和宋老爺子動作一致的揉了揉太陽穴，看了看天真的宋旭……不管了不管了，萬一出了什麽事，到時候多給點賠償吧。
宋語倒是來了興趣：“真的嗎？不過有些倒黴是天生的，命格所定，我可幫不上忙。但如果是後天的……”
宋旭立刻問道：“後天的怎麽樣？”
“那就有可能是有人要整他了。可以讓他想想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麽人。”宋語沉思了一會兒，“總之什麽時候把你那哥們兒約出來見一面吧，我們見面談。”
宋旭點了點頭：“好啊，我去問問他。”
“嗯，約個時間吧。我得去看一看才能知道他到底什麽情況。”
宋旭立刻興沖沖的跑去打電話了，宋熙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小語，需要找些人幫忙嗎？”
“不用不用。”宋語擺擺手，“那些人啊……指不定還沒我看的準呢。”
宋老爺子看了一眼宋旭打着電話的背影，頓時有些愧疚：沒想到還是放孫女出去騙人了……
宋鵬神情複雜的看着宋語：雖然騙人不好，但是侄女難得想做點什麽事……我會幫忙善後的……
宋熙繼續給那哥們兒點了一排蠟。
不過三人都覺得應該不會出什麽大事，頂多宋旭的哥們兒繼續倒黴，也出不了什麽亂子，因此，他們只是同情了一番，并未阻止。
宋旭打完電話之後有些為難：“他、他說不用……”
宋熙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你那哥們兒是哪家的？”
“陸家的。陸言。”
宋老爺子：“……”
宋鵬：“……”
宋熙：“……”
顧總管：“……”
宋旭說完之後也意識到了什麽，尴尬的低下了頭。
宋語雙手交疊，唇角勾起一絲興味的弧度：“前前未婚夫的……大哥？”
“哈哈……”宋旭更尴尬了，簡直想打死幾分鐘前的自己，“好像是的。”
宋語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突變的氛圍，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那我更得去看看了，萬一影響到我的前前未婚夫，多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