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節課，則是在上午十點
靜下來。
……
洛絡沒怎麽看雲天明搜出來的視頻，所以到達目的地，看見懸崖上那一排排秋千後，洛絡毫無預防地受到驚吓。
秋千立在懸崖邊緣，蕩出去就是百米高空，下面是無邊海面，身邊是雲霧缥缈。
……光是看看就覺得腿軟。
洛絡下意識摟住桃夭的肩膀。
王月凡和柳年一下車，就迫不及待地沖了過去，只剩下洛絡四人站在原地。
桃夭卻一點兒不覺得害怕似的，墊腳，輕輕覆上洛絡的耳朵：“洛絡，我們也去試試？”
洛絡猛地顫抖一下，結結巴巴：“不、不去！”
嗚嗚嗚這麽可怕到時候被吓哭了怎麽辦！小妹妹一定會嫌自己丢人的！
洛絡全然沒意識到，她現在吓得瑟瑟發抖的樣子就已經很沒有大姐姐的自覺了。
雲沐沐态度也特別堅定：“我恐高，看看就行了，絕對不去。”
雲天明無奈地笑了笑：“桃夭妹妹，看來只能我們倆去玩了。”
桃夭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洛絡。
這回洛絡遲疑一瞬，哆哆嗦嗦地伸出腳：“要不……我也……”
短短幾句話功夫，王月凡和柳年已經回來了，王月凡整個人都趴在柳年身上，臉上還帶着淚水，聲音也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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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年年……”
“不怕，我在。”
柳年特別溫柔地安慰她。
看到這一幕，剛邁出腳的洛絡又一個哆嗦：“算了，我不去了不去了！”
說是這麽說，洛絡卻一點兒放開桃夭的意思也沒有。
一旁的雲沐沐自以為看明白了這一幕，大步走上前來：“桃夭妹妹身子弱，還是別去比較好。不如洛絡和堂弟一塊兒去吧？堂弟，你會保護好我們的小嬌花洛絡的，對吧？”
“當然。”雲天明點頭。
洛絡用力搖頭。
桃夭剛才還在問洛絡要不要去玩，這回卻握緊了她的手，也跟着搖搖頭。
不想讓洛絡去的意思。
洛絡看懂了，幹脆不要臉地縮在桃夭身後，将腦袋磕在桃夭肩膀上：“不去！”
雲沐沐拍了拍雲天明的肩膀：“老弟，你只能一個人去咯。”
雲天明在洛絡和桃夭這兒被冷落慣了，這會兒也不覺得什麽，只是讪讪地笑了笑。
接近中午，天空中突然飄起了雨，眼看有變成暴雨的趨勢，一行人不得不放棄原定的行程，提前回到酒店中。
有了充足的時間後，晚上的party幹脆被改成了晚宴。一下午的時間，洛絡的那群小姐妹們要麽忙着裝扮宴會廳，要麽忙着打扮自己，幾乎都忙得不可開交。
只有洛絡和桃夭直接回到房間，關門，開窗，睡覺。
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簡直是最好的催眠曲嘛。
自從穿越後，洛絡每天忙着學習忙着創業，幾乎都沒有午睡的時間，這下終于可以放松下來，沒多久就睡着了。
桃夭原本是背對着洛絡睡的，感覺到洛絡睡着後，她翻了個身，揚起頭，靜靜看着洛絡的睡顏。
看了會兒，桃夭又往洛絡胸前蹭了蹭，将腦袋埋下去，閉眼睡覺。
一覺醒來，接近黃昏，雨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停了，半垂的窗簾擋住了陽光，房間一片昏暗。
洛絡下意識擡手摁壓眉心。
上輩子她就最讨厭在黃昏時醒來……因為，會莫名有種被全世界抛棄的孤獨感。而這時，她最先回想起來的，就是那一場車禍。
還有曾經的父母、朋友……
然而洛絡剛一動，就聽見一聲輕輕的嗚咽聲。
桃夭緩緩從洛絡懷裏擡起頭，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露出一個清淺的笑：“洛絡。”
“夭夭。”
洛絡眸中染上笑意，那種被抛棄的孤獨感一下子消失。
她在心裏無聲地念：小，妹，妹。
兩人又抱着在床上躺了會兒，直到王月凡打電話過來催她們，才起身換衣服去參加晚宴。
宴會廳中間擺了一張長桌，洛絡和桃夭趕到時，桌上已經擺上了各式菜品。
王月凡和柳年坐在長桌的一角，旁若無人地親熱着。
洛絡長嘆一口氣，無奈地和桃夭一塊兒坐到他們身邊。
王月凡擡頭打了個招呼，又繼續和柳年你侬我侬起來。
洛絡懶得再管他們，轉頭低聲和桃夭聊了聊天，又端過一盤牛排，切好後送到桃夭面前。
桃夭叉起第一塊牛肉，喂給洛絡。
洛絡享受地張嘴：“啊——”
于是桃夭自己吃一塊肉，又再喂給洛絡一塊兒。
旁邊的王月凡無意間掃到這一幕，差點兒沒起一身雞皮疙瘩。
這叫沒在一起？這兩人一整天形影不離就算了，吃飯都這麽膩歪。比她和柳年都還膩歪！
算了算了，不看她們了，酸得牙疼！
“洛絡和桃夭妹妹關系真好。”雲沐沐端着一杯雞尾酒坐過來，對着洛絡調侃道。
洛絡一下子警惕起來，确認雲天明沒跟在後面後，才笑着回道：“是呀，我和夭夭關系一直很好。”
“是因為桃家嗎？”雲沐沐挑眉，手中的雞尾酒向前送了送。
洛絡也端起桌上的酒，與她碰杯：“不是。”
感覺雲沐沐這話怪怪的。
來者不善。
洛絡抿了口酒，眼睛微微虛起。
雲沐沐颔首：“嗯，聽說你要和桃灼取消婚約？”
“對啊，怎麽了嗎？”洛絡反問。
雲沐沐晃了晃杯中的酒，似是不經意道：“也沒什麽，只是我想确認一下。”
洛絡的眼神立刻古怪起來。
雲沐沐該不會是想，想追桃灼吧？
原文裏桃灼的桃花并不少，洛絡也記不清有沒有雲沐沐這個人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雲沐沐可要傷心了，畢竟還有個女主擋在前面呢。
洛絡在心裏嘆口氣，不再理她，又轉頭看向桃夭。
桃夭熟練地叉了快牛肉送到洛絡嘴中。
洛絡咧嘴一笑，跟個傻狍子似的。
雲沐沐偏開頭，左手垂下，十分隐蔽地做了個手勢。
很快，就有侍者端着湯走過來，然而到洛絡面前時，侍者手一抖，小半碗湯都潑在了洛絡裙子上。
洛絡半邊裙子濕透了，好在裙擺是深色的，并不顯狼狽。
桃夭立馬将身子側過來，滿臉擔憂。
“不、不好意思……”侍者也顫巍巍地蹲下身，用紙去擦洛絡的裙擺。
雲沐沐卻猛地站起身，将酒杯重重地一擱，重重拉住侍者的手：“你幹什麽呢！擦能擦幹淨嗎？”
将侍者拉到一旁後，雲沐沐戾氣收斂，滿是歉意地看向洛絡：“洛絡，不好意思啊……這服務生也不知道是老爸從哪兒聘來的，我待會兒就讓她卷鋪蓋走人。裙子我回國後讓我家設計師做一條新的賠你。”
洛絡拎着裙子站起身，搖搖頭：“沒那麽嚴重，又不是什麽大事兒。我回去換身衣服就好。”
湯水并不燙，而且剛才那個小服務生明顯很害怕，如果就這樣讓她丢了工作的話，洛絡不知會有多內疚。
雲沐沐微微眯眼，雲天明告訴她說，洛絡心地善良脾氣好，她原本還不信，這樣看來的确不差。
看見洛絡起身，桃夭也随之跟了起來。
她早習慣了，洛絡去哪兒，她就去哪兒。
“诶？不是我說，你們感情也太好了吧。”雲沐沐卻走到桃夭身後，雙手輕輕按在她肩膀上，“換衣服都要一起去？”
洛絡和桃夭不約而同地點點頭。
雲沐沐：“……”
雲沐沐心中閃過一絲微妙的感覺，卻又沒抓住。
她厚着臉皮，沒放開搭在桃夭肩上的手：“桃夭妹妹，我想單獨和你聊聊天，可以嗎？”
“就在這兒。”
55、第五十五縷光
聊什麽？
洛絡很快就反應過來，雲沐沐如果喜歡桃灼的話, 無非是想趁着這個機會, 從桃夭這裏打聽些消息。
于是她湊到桃夭面前，低聲道：“夭夭, 她應該是想和你打聽你哥哥的事兒。”
桃夭點點頭，沒有說話。
洛絡又說：“夭夭, 要不你在這裏等我？我很快下來。”
不是因為雲沐沐, 而是因為……洛絡害怕桃夭跟着她跑一趟會累着。
桃夭遲疑一瞬，又點點頭。
雲沐沐看着在自己面前咬耳朵、完全把她給無視了的兩人：“……”
強顏歡笑.jpg
洛絡不想讓桃夭久等, 快步走回房間裏, 迅速換好衣服, 再打開房間門時, 卻看見對面站了一個還算熟悉的身影。
雲天明倚在牆上，姿勢輕挑懶散。他一手垂在身側, 另一只手放在胸前, 拿了一朵玫瑰。
看見洛絡從房間中走出後, 他立刻擡頭，微笑燦爛。
“洛絡姐。”
洛絡愣住，眉頭微蹙, 不自覺後退一步。
“你……怎麽會在這兒？”
雲天明沒有回答洛絡的問題，反而向前幾步，遞出手上的玫瑰。
“洛絡姐，我喜歡你。”
“從舞會和你再見的那個晚上起，我就開始喜歡你了。”
“我……轉學到蓉大, 是想要離你更近一些。”雲天明笑容仍然清爽，聲音卻委屈下去，“可你從來沒有認真看過我一眼……”
“是不是，只有我主動出擊，洛絡姐才能看見我呢？”
雲天明單膝跪在洛絡面前，目光熱烈又虔誠。
“洛絡姐，我喜歡你。可以的話，你能和我在一起嗎？不可以也沒關系，你能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嗎？”
雲天明等待着洛絡的回答，表情一絲不差地将期待、緊張、愛慕種種情緒融合在一起。
然而等了半天，洛絡只緩緩說了三個字：“你，說，啥？”
表情驚悚。
“洛絡姐……”雲天明完全沒想到，洛絡竟會是這種反應，一下子真的慌了。
難不成洛絡是在試探他？
這樣一想，雲天明又調整好表情，更大聲地說：“洛絡姐，我說我喜歡你。”
洛絡臉上的表情更驚悚了。
雲天明……喜歡她？！
怎麽會！！！
雲天明不是一直喜歡的是桃夭嗎？怎麽可能……
“你說你……喜歡我？”洛絡嘴角顫了顫。
“是啊。”雲天明笑得坦蕩。
洛絡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喉嚨微動：“為什麽？”
“因為洛洛姐和別的女孩都不一樣啊。”雲天明笑，“之前我在外地的時候，圈子裏的人都說你脾氣差，可我回蓉城後，卻發現完全不是這樣。”
“洛絡姐，你就像珍珠一樣。”雲天明繼續說着情話，“你善良、勇敢、真誠……”
如果不是洛絡看過原文，都要信了雲天明說的鬼話。
沒記錯的話，雲天明幾乎對每個女孩都是這樣說的。
洛絡看了看一臉真摯的雲天明，又狠下心，在自己掌心上掐了一下。
痛得她面色一變。
不是夢。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雲天明的目标真的是她，而不是桃夭。
洛絡還沒來得及思考，嘴巴已經張開了，連珠炮一般叭叭叭個不停：
“首先呢天明弟弟謝謝你的喜歡你比我善良比我勇敢比我真誠你是一個好人我配不上你。”好人卡x1
“然後呢我一直把你當弟弟看的實在沒有那種想法請你見諒。”弟弟卡x1
“還有呢你知道我是有婚約的人就算我不喜歡桃灼婚約期間我也不能出軌否則就是喪心病狂喪盡天良毫無道德底線你說是吧？”道德綁架x1
“而且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就算退婚後也輪不到你呵呵。” ←這是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
“所以綜上所述我們以後還是不要再聯系了我待會兒就把你拉黑再見哦不對永遠不見祝你前程似錦啊拜拜。” ←這是腦袋直接死機了。
說完，洛絡快步走向電梯，留下還在原地一動未動滿臉呆滞的雲天明。
良久，雲天明才自嘲地笑一聲。
他喜歡洛絡的理由很簡單，第一，她長得漂亮，第二，她的确和大多女孩都不一樣。
雲天明混跡情場這麽些年，見過的女孩多了去了。幾句話功夫就被他騙得團團轉的、因為他的家族背景刻意迎合讨好他的……
像洛絡那樣，一開始就将戒備和疏離寫在臉上的，可從來沒有。
是，洛絡每次見到他時都笑得滴水不漏，但那種笑容他太熟悉了，和他應付備胎時敷衍的笑一模一樣。
每次嘴角勾起的角度都沒變一下的，假得不能再假。
然而洛絡越是對他冷淡，他反而越對她有興趣，想試着接近她、追求她。
雲天明布局小半年，自認為差不多到了收尾階段，還特意拉上雲沐沐當僚機，幫他拖住桃夭。
他原本以為就算洛絡還不喜歡他，今天過後，至少也該動心了。誰知道看洛絡剛才的反應，是壓根兒沒将他放在眼裏過。
以前沒有，以後也更不會有。
他這半年可做得太失敗了。
他起身，将手中玫瑰折成兩半扔進垃圾桶。
追個屁，及時止損還差不多。
……
洛絡靠在電梯裏，長長地吐了口氣。
她到現在還沒怎麽消化過來。
雲天明喜歡她？為什麽？怎麽會？她根本，根本一點都沒察覺到！
雲渣男的喜歡是很廉價的，可那還是喜歡。但為什麽她一點都沒察覺到？
或者說……什麽是喜歡？
洛絡的眼神迷茫起來。
咨詢過王月凡後，洛絡以為自己明白了什麽是喜歡，可這時候，她卻再次迷惘起來。
心裏像是被挖了個洞，空得要命。
想要……想要快點見到桃夭，填補心中的空缺——
可是這又和喜歡有什麽關系呢？
“叮。”
電梯門開了。
洛絡不再多想，一個箭步沖出電梯，在晚宴廳雜亂的人群中尋尋覓覓：“夭夭——”
她以為她的目光會越過人群與桃夭相撞。
可是沒有。
她沒有看見桃夭。
王月凡和柳年還坐在原地親熱，他們身邊的桃夭和雲沐沐卻不見了。
心裏一下子慌了。
洛絡徑直朝他們走去：“月凡，你看到夭夭去哪兒了嗎？”
王月凡從柳年懷中擡起來，迷茫地眨眼：“夭夭？她不是剛剛還在和沐沐聊天嗎？咦，沐沐呢？”
洛絡：“……”
洛絡深吸一口氣，正要扭頭離開，就看見王月凡往前一指：“沐沐不是在那兒嗎？你去問問她？”
洛絡即刻朝她指的方向看過去。
雲沐沐正在宴會廳中央，和別的小姐妹一塊兒聊天，她身邊仍然沒有桃夭的身影。
“雲沐沐！”洛絡臉色毫不掩飾地暗沉下去。
她又不傻，剛才雲沐沐故意喊住桃夭，哪兒是想從桃夭那兒打聽桃灼的消息，分明是想讓她們兩人分開，好讓雲天明有機會和她單獨相處！
“洛絡，你回來啦？”雲沐沐一點兒不在意洛絡惡劣的态度，她從人群中走出，臉上笑意精巧，但很快，又驚訝地挑挑眉，“桃夭妹妹怎麽不在？”
“你還好意思說！”洛絡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雲沐沐，氣勢洶洶，“剛才不是你拉着夭夭說話嗎？我一回來她人怎麽就不見了？”
“嗯？”雲沐沐皺眉，“桃夭妹妹不是上樓去找你了嗎？”
“她來找我了？”
洛絡疑惑地皺起眉頭，桃夭上樓找她去了？可是為什麽她剛才沒有看見桃夭？
但雲沐沐表情不像作假，她也沒有撒謊的必要。
洛絡突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如果桃夭真去找她了，該不會看見雲天明的表白了吧？
“雲沐沐。”洛絡走近幾步，狠狠牽住雲沐沐的手腕，“你剛才都和夭夭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啊，不就是——”
話說到一半，雲沐沐突然表情一變，嚴肅起來，“洛絡，你之後還是直接問問桃夭妹妹吧。我現在去調酒店監控，安排人手幫忙找人。”
雲沐沐今天是被雲天明求來當僚機的，幫雲天明制造和洛絡獨處的機會，再幫雲天明在洛絡最好的朋友——桃夭面前，說幾句好話。
然而雲沐沐還沒說幾句話，桃夭的臉色就蒼白下來，匆匆離開了晚宴廳，說是要去找洛絡。
雲沐沐原本也沒多想，直到洛絡臉色不善地跑來找她，她才驀地想起一個誰也沒當真的傳聞。
聽說洛大小姐和桃灼退婚的原因是，她喜歡女生。更扯淡的是，還有人說，她喜歡的女孩子是桃灼的妹妹桃夭。
雲沐沐之前對這些傳聞只是置之一笑的态度，可剛才，她猛然發現……好像……這tm是真的啊！！！
而且看樣子，她們明顯是雙向箭頭，說不定早就在一起了啊！！！
雲沐沐設身處地想了想，如果有人故意拖住她，讓別的女生有機會和她男朋友告白，那她絕對會被氣得原地爆炸！說不定沖動之下就拿刀對那個小三動手了。
“洛絡，我先給你道個歉。今天這事是我做錯了。”雲沐沐語速極快，“我們現在分頭去找桃夭妹妹，我這邊有消息了立刻聯系你。”
洛絡松開雲沐沐的手，嘴唇微微開合，聲音沉重。
“好。”
比起和雲沐沐置氣，現在先找到夭夭才是重中之重。
如果桃夭是在看見雲天明表白後離開的，那麽她最可能去哪兒呢？
洛絡迅速回想了一遍。
當時她沒有聽到電梯的聲音，也就是說，桃夭走的樓梯？
整整四樓，夭夭那小身板，得多累啊……
洛絡鼻頭一酸，神情也委屈下來，淚滴一下子在眼眶裏打着轉兒，完全沒了在雲沐沐面前那股氣勢。
她一邊往樓梯走，一邊不抱希望地撥通桃夭的手機。
如果沒記錯的話，桃夭根本就沒把手機帶在身上。
洛絡從一樓跑到四樓，又再次停在房間門口，手機裏一直嘟嘟地響，無人接聽，一路上也沒有看見任何人影。
洛絡喘着氣，無力地垂下手，打開房門。
剛才她換好衣服的時候房間裏是什麽樣，現在就是什麽樣。
桃夭的手機就在床邊的櫃子上，因為未接來電的原因，還亮着光。
“夭夭？”洛絡喊。
房間裏很安靜，果然沒有任何回應。
洛絡換上一雙運動鞋，又轉身關上門，回到走廊上，表情越加迷茫起來。
她覺得腦袋裏有好多好多的疑惑。
夭夭去哪兒了？夭夭又為什麽會跑掉呢？因為看見雲天明表白，所以不開心？可是又為什麽會因此就不開心呢？
這時，洛絡的手機震動一下，她急忙點開微信。
56、第五十六縷光
雲沐沐：【洛絡，監控顯示桃夭妹妹從正門離開酒店了, 我已經派人出去找了。你也在周圍找找看？】
雲沐沐：【還有……她好像心情不太好。監控裏她好像在哭。總之待會兒找到人之後你好好和她聊聊吧, 你們之間的事兒我就不多摻和啦。再給你說一次對不起吧，如果早知道的話, 我也不會同意堂弟的做法的。】
洛絡腦子裏還有些混亂，一時沒有明白雲沐沐的話中之意, 只提取到了一個重點：夭夭離開酒店了。
還有……夭夭在哭。
她又沖進電梯中, 疾步往酒店外跑去。
今天下過一場雨，外邊的空氣還是濕潤的, 樹叢上還挂着水珠, 卻悶熱得厲害。
洛絡呆呆地在酒店門口站了一會兒, 望着茂密的樹林, 腦袋中有什麽東西突然清晰地連成一條線一般，倏地繃直了。
她立即向某個方向跑去。
她預感桃夭會在昨晚看星星的小懸崖邊。
但如果不在……
洛絡不敢多想。
還好, 她的預感是對的。
桃夭一個人坐在懸崖邊, 背影清寂, 小小的，瘦瘦的，看着給人一種孤獨可憐的感覺。
“夭夭——”喊出聲時, 洛絡喉嚨啞得可怕，眼角淚水一下子滑落下去，唇角卻勾起了一絲笑。
一路上，裙擺刮過無數低矮的灌木枝丫，逐漸濕透的布料貼在身上。汗珠從她的脖子上滑下, 一縷鬓發粘在了臉上，看起來狼狽極了。
桃夭回頭時，看見的正是這樣的洛絡。
平日裏妖冶慣了的狐貍精一下成了落水狐，卻更讓人憐惜、心疼、愧疚。
桃夭的心一下子縮緊，她低頭，不敢再看洛絡的表情。
卻聽見洛絡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夭夭，你不要跳！”
桃夭擡頭：“？”
委屈和內疚還沒散去，卻多了幾分錯愕和不解。
洛絡也愣了愣：“嗯？”
“我、我沒有想跳。”桃夭耷拉着耳朵，眉眼乖順，臉頰上淚痕還沒褪去。
洛絡腦袋裏還很亂，沒有讀懂桃夭複雜的表情。但她看得出來，桃夭還是在不開心。
很不開心。
“總之你先不要動。”洛絡語速快了些，她一手捂着心口，一步一步緩緩朝前走。
桃夭一動不動。
走到桃夭背後時，洛絡用力向前一撲，從後面緊緊抱住桃夭，再用力一撈，直接将桃夭抱了起來。
洛絡後退好幾步，直到離懸崖有一段距離，才一邊喘氣一邊将桃夭放下去。
她快累死了。
桃夭很輕，但她力氣本來就不大，剛才又一路跑過來，現在簡直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桃夭垂着頭，像做錯了事的小孩一樣，一言不發，小心翼翼用尾指勾住洛絡的手。
洛絡稍稍緩過來一些，一只手與桃夭相握，另一只手撫摸上桃夭的頭發，一點一點向下，動作輕柔。
“為什麽不開心？”
話中沒有一絲責備的意思，更多的是心疼、迷茫，還有委屈。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洛絡的聲音已經染上哭腔。
她覺得自己失敗極了，不僅看不懂桃夭在想什麽，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好像從雲天明告白開始，她的腦子就亂透了。
桃夭的腦袋越垂越低。
“洛絡，對不起。”她看見洛絡濕透的裙擺，眼角再次紅潤起來，聲音也越來越弱，“我們先回房間……換衣服。”
“嗯。”
桃夭在還沒幹透的地上坐了那麽久，衣服也沒幹淨到哪兒去。
洛絡忍住抱着桃夭一起哭的沖動，牽着她慢吞吞往回走。
到房間後，兩人一人坐在一張床上，默契地背對着對方，換上睡衣。
洛絡換好衣服，聽見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些不敢回頭。
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嗎？
以前小妹妹偶爾也會心情不好，一般只需要洛絡抱抱摸摸頭就能恢複過來。
但今天，洛絡感覺不會那麽簡單，她覺得自己需要和小妹妹好好聊聊。
她想弄清楚小妹妹到底是怎麽想的，為什麽不開心，為什麽會哭，為什麽一個人跑去懸崖邊？
是因為吃醋？沒有安全感？還是其他什麽原因？
而且洛絡同樣想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麽……
這段時間以來，心底時不時就會出現的，那股朦胧的情緒，究竟是什麽？
洛絡往後傾了傾，猶豫着該怎麽開口。
身後的窸窣聲卻越來越近，桃夭從床的那頭緩緩爬過來，一只手搭在洛絡肩頭，另一只手從後邊摸上洛絡脖頸。
麻癢感從脖頸蔓延開來，洛絡下意識擡手，捉住桃夭的手指。
洛絡感覺到，桃夭冰涼的指尖沾上了自己的汗液。
“夭夭？”洛絡放開桃夭的手，慌亂地朝旁邊躲了躲，“我去洗把臉。”
桃夭卻拉住她的衣服，跪坐在床上，白皙如玉的小腿裸露在睡裙外，黑發垂散，眸中水汽氤氲。
像是折了翼的天使。
這樣的桃夭，無論說什麽，洛絡都感覺自己無法拒絕。
“嗯？”洛絡停住腳步，舌尖緊張地頂住上颚。
“洛絡，我們去洗澡吧。”桃夭低頭，黑發掩住微紅的臉頰。
“啊？好。”洛絡以為桃夭不喜歡自己身上的汗味，想也不想就點了點頭。
她也不喜歡。
“等等，夭夭，你說我們——”然而才邁出一步，洛絡就僵硬地止住腳步，嘴角也跟着往上抽了抽。
桃夭已經走下床了，看見洛絡的表情，又遲疑地坐回床上：“不願意的話……就算了。”
“沒有不願意！”洛絡用力搖了搖腦袋。
對啊，她怎麽忘了，夭夭剛才在外邊坐了那麽久，也弄得一身髒，需要洗澡。一定是她腦袋太亂了，才沒注意到。
同居了小半年，其實該看的不該看的，都不小心看到過……而且都是女孩子，一起洗一次澡，也沒、沒什麽的吧？
給自己做足了心理準備後，洛絡上前拉住桃夭的手腕：“一起洗吧。”
桃夭順勢從床上下來，埋頭跟在洛絡身後。
真正關上浴室門後，洛絡才再次緊張起來。
洛絡垂着眼，徑直走到浴缸邊開始放水，又轉身将各種浴鹽沐浴露放好，就是不敢回頭看桃夭一眼。
再怎麽說她也喜歡女孩子，就這樣和桃夭一起洗澡真的好嗎？……嗎？
一想到喜歡這兩個字，洛絡大腦又宕機了一會兒。
等她再回過神來時，桃夭已經将脫下的睡衣整整齊齊疊在一旁了。
洛絡：“！！！”
桃夭身姿纖細脆弱，及腰的黑發部分擋在身前，襯得皮膚愈加白皙。
洛絡的視線不自覺從桃夭的脖頸處往下，看見被發絲遮住、隐隐約約露出的兩抹櫻桃紅後，腦子裏轟地炸開了一般。
洛絡猛地轉身背對桃夭。
桃夭小步從她身邊走過，坐進浴缸中。
蒸騰的熱氣恰到好處地掩住她微紅的臉頰。
洛絡迅速扒掉自己的睡衣，也跟着翻身坐進浴缸裏。
浴室裏即刻安靜了下來。
有點尴尬。
不過洛絡很快發現，在浴缸裏，隔着散發着熱氣的水面，其實根本看不清什麽……她也就沒那麽緊張了。
幾秒後，洛絡緩緩朝桃夭那兒移過去。
看着洛絡離自己越來越近，桃夭藏在水下的手指也一點點蜷起來。
然後，她就看見洛絡在自己面前将頭埋進水裏，水下立刻呼嚕呼嚕地起了一串泡泡。
桃夭手指松開：“？”
洛絡從水中鑽出，眼睛眯着笑，有點傻。
不對，很傻。
“洛絡？你在做什麽？”
洛絡：“給你表演吐泡泡 。”
桃夭差點兒沒倒吸一口氣，最後她只是撇開頭：“……幼稚。”
“略——”洛絡又将頭埋進水裏，這次不吐泡泡了，而是用力甩了甩頭，甩得桃夭滿臉水花。
桃夭終于忍無可忍，也開始往洛絡身上潑水。
剛開始那股尴尬的感覺消弭于無形。
洛絡都有些佩服自己了，這不，幾下就把小妹妹逗開心了。
……
洗完澡，吹幹頭發，兩人再次坐回了床上。
時間已經不早了，洛絡關上房間裏的頂燈，只留一盞昏暗的床頭燈，又摁開天花板上的遮光簾。
漫天星光立刻灑滿整間房。
洛絡原本是坐在床上的，看見桃夭躺下後，也跟着縮進了被窩中。
她從後面一點一點接近桃夭，很自然地抱住她。
“夭夭，我們聊聊天好不好？”洛絡小心地摸到桃夭的手指，握住。
桃夭輕輕“嗯”了一聲。
于是洛絡又靠近一些，柔聲問：“夭夭，你今天……為什麽不開心？”
她明顯感覺到，懷中的小妹妹身體顫抖了一下。
洛絡一下子慌了。
她剛想說“如果不願意說，我們就不聊了”時，桃夭卻一下子翻過身，微微撐起身子，深邃的黑眸直視她的眼睛。
洛絡眸光閃爍。
“洛絡，對不起。”
“什麽？”
“對不起，我騙了你。”桃夭反手關上床頭燈，房間立刻暗了下來，只剩下一層星光。
洛絡眼睛不适應地眨了眨。
她看見桃夭的輪廓越來越近。
“我一直有喜歡的人。”
這句話幾乎是在洛絡耳邊說的。
洛絡還沒來得及思考話中的意思，桃夭柔軟冰涼的雙唇就已印在她的唇上。
“洛絡，我喜歡你。”
她聽見桃夭說。
57、第五十七縷光
洛絡感覺自己的唇是麻癢的。
大腦是空白的。
身體是僵硬的。
桃夭的氣息就呵在她的唇上，桃夭星空般的眼眸直直望進了她的眸子裏。
近在咫尺。
所以洛絡很确定, 自己沒有聽錯。
桃夭說, 喜歡她。
如果說被雲天明表白時，洛絡內心是驚悚的, 是迷茫的，是空洞的, 是想要立即見到桃夭的無助感。
那現在……
洛絡的心髒都被填滿了。
那種一直困擾着她的朦胧情緒一下子清晰起來。
這次她抓住了。
桃夭說喜歡她。
她也喜歡桃夭。
洛絡咽了咽唾沫, 卻發覺整個口腔都莫名地幹澀起來。
桃夭一直保持着剛才的姿勢，側身看着洛絡。
桃夭體力不好, 終于要撐不住時, 洛絡還沒有任何回複, 她唇角緩緩耷下去, 想再說對不起，卻說不出口, 只安靜地往後退了些。
在桃夭眸中的星光徹底熄滅以前, 洛絡終于回過神來, 還未經大腦思考，她的手就伸了出去，一下将正在後退的桃夭拉了回來。
桃夭直接倒在了她的身上。
兩人幾乎都能聽見, 對方怦怦直跳的心髒聲。
洛絡的手緊緊摁在桃夭後脖頸處，不讓她離開自己的懷抱。
事實上，桃夭也根本沒有任何動作，只是乖乖将頭埋在洛絡胸口，呼吸卻逐漸急促起來。
洛絡沉默了好一會兒, 喉嚨中的澀意才漸漸褪去。
“夭夭，我也喜歡你。”
洛絡望着星空，眼神越發柔和起來。
原來，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