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節課，則是在上午十點
置呢？說不定對洛絡來說，她也僅僅是她諸多朋友中的一個，根本算不得太熟……
桃夭不斷胡思亂想着，卻忽然聽見李子欣提到了桃灼。
不僅提到了桃灼，她還說洛絡是來找備胎的！
桃灼是桃夭的哥哥，但桃夭這時候卻只想幫洛絡辯解，洛絡根本不是那種壞女人！至于她哥哥……
反正洛絡說了，他們一定會退婚的，她相信洛絡！那這期間，她哥哥的名聲稍微受點委屈，也、也無所謂的吧？
不等桃夭開口，洛絡已經替自己辯解起來。
然後桃夭就聽見一個重磅炸彈……洛絡說，她喜歡女生？！
洛絡的語氣不像是在騙李子欣，再聯想到她今天看電影時的反應，桃夭心跳驟然加快。
洛絡她喜歡女生？
那她是不是，可能，也許，大概，喜歡自己？
所以她才對自己這麽好？
不不不，這未免也太自戀了……
桃夭迅速打消這個想法，可心裏卻像是起了驚濤駭浪般，久久平靜不下來。
桃夭想問問洛絡，卻又莫名地覺得害怕，害怕問出口後，一切都會變了。
洛絡的關注點卻完全沒在這一點上，反而哭唧唧地要桃夭相信她，說她不是找備胎的壞女人。
桃夭當然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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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私家偵探發給桃夭的照片中，洛絡有多惡劣；不管別人的描述裏，洛絡是個多愚蠢多惹人厭的壞人，桃夭都不相信了。
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洛絡。
和洛絡說了這麽一通話後，桃夭終于有勇氣說出自己的疑問。
結果還沒開口，又有人來和洛絡打招呼了。
一個痞裏痞氣的小混混男孩，放電視裏，一看就是那種沒眼力見、盡知道調戲女主，活不過三集的死炮灰。
……雲天明。
桃夭記住這個名字了。
雲天明的笑容比李子欣還要假，可是又帶着很強的目的性和攻擊性，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他對洛絡有意思似的。
好吧，洛絡的确沒有察覺，還和他聊得很開心。
等等……真的，沒有察覺嗎？
聽他們的語氣，雲天明似乎和洛絡青梅竹馬，這種關系下，多年後再重逢，洛絡真的不會喜歡他嗎？
雖然洛絡說她喜歡女孩子，但但但……萬一呢？
一時間，桃夭心裏面酸得不行。
可是，自己為什麽要覺得酸？
洛絡不過是自己剛認識一個星期的朋友，她會有別的朋友、喜歡的人，甚至男朋友或者女朋友，都是很正常的。
為什麽會覺得酸呢？
桃夭腦子亂成了一團。
她一直是個很克制情緒的人，越是委屈、難過、害怕的時候，反而越是冷靜。在父親和哥哥面前，她一直是這樣的。
可是遇到洛絡後，她好幾次都沒克制住情緒外露。
包括現在。
桃夭沒忍住問洛絡：“洛絡，你怎麽見人就喊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
酸味都快溢出來了。
桃夭問完就後悔了，洛絡願意怎麽稱呼人家，是她自己的事，她一個外人有什麽資格問呢？
可是她就是酸。
QAQ。
如果是哥哥，這時候一定會指責她不懂禮貌，如果是父親，一定已經開始皺眉盯着她，下一秒就要開口訓她了。
可是洛絡卻牽起她的手，和她拉鈎。
“夭夭，你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你不要覺得沒有安全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會一直對你好的。”
洛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神情那麽溫柔那麽認真。
然後，洛絡的大拇指摁在她手心，蓋了一個看不見的章。
洛絡的手很軟，很暖，和她的不一樣。
她好喜歡好喜歡洛絡的手，喜歡和洛絡牽手，喜歡被洛絡觸碰。
手心癢癢的。
這一瞬間，桃夭腦海裏閃過好多好多畫面……
喜歡是什麽呢？
桃夭不知道。
但她覺得……她好像，喜歡上洛絡了。
桃夭的目光不自覺移到舞池中。
其實當中很多人是不會跳舞的，但也不妨礙他們攬着舞伴的腰瞎扭扭。
腰……
很親密的姿勢。
她也想。
桃夭不過走神了幾秒鐘，洛絡卻讀出了她眼中的渴望，主動問她要不要一塊兒跳舞。
當然是，要。
當洛絡的手落在自己身上——尤其是腰上時，桃夭感覺身體內有一股電流四處亂竄似的，從腰跡到手臂，都軟了下去。
她喜歡這種感覺。
洛絡引導着她跳完一支舞，最後拉着她的手，帶着她轉了個圈兒。
十來秒的時間，桃夭卻感覺過了好久好久。
第一秒，她微微仰頭，看見洛絡牽住她的手。
第二秒，她不經意掃過旁邊，看見一對情侶擁抱在了一起。
第五秒，她感覺自己心髒跳得好快，她又想起了，自己好像喜歡洛絡。
第十秒，她轉了回來，看見洛絡唇角的笑。
洛絡長得好看，笑起來也好看，她的皮膚很白，唇卻是鮮豔的櫻桃紅。
想……嘗一下。
第十五秒，她也對洛絡露出一個笑。
一個她從未有過的、甜甜的笑。
然後她踩到自己的腳，跌入洛絡懷中。
那一瞬間，桃夭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但之後，她擡頭時嘴唇擦過洛絡的下巴，就一定是故意了的。
洛絡的反應和桃夭想象得完全不一樣。
桃夭本來以為，洛絡根本什麽都察覺不到，根本就不會在意。可是洛絡明顯受到了影響，之後的時間裏，洛絡刻意躲着她一樣，沒有主動和她說過一句話。
桃夭也一直安安靜靜縮在一旁。
剛才那一下，已經用盡她所有勇氣了。
她可以确定，自己好像真的喜歡洛絡。但是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怎麽讓洛絡喜歡她？如果洛絡不喜歡她，她該怎麽辦？
桃夭亂糟糟的腦子裏想了很多很多，直到舞會結束，兩人上了車，在車內狹窄逼仄的小空間裏，桃夭輕輕聳聳鼻尖就能聞到洛絡身上的清香，她才終于敢再次開口。
“洛絡，舞會剛開始的時候，你和李子欣姐姐說，你想退婚的原因是……你喜歡女孩子？”
桃夭問得小心翼翼。
一說完，手指就偷偷縮了起來，僵硬地等待洛絡的回複。
“嘟——”
洛絡摁喇叭停車一氣呵成。
桃夭沒想到洛絡反應居然會這麽大，是因為，洛絡她察覺到自己喜歡她了嗎？
桃夭很慌，慌得想收回剛才那句話，想裝作什麽都沒問過。
桃夭又看見滿臉緊張的洛絡。
她抑制不住地有點開心——難道其實洛絡也喜歡她？
可很快桃夭就發現自己想多了。
洛絡不斷強調說，不喜歡桃夭，對桃夭沒有非分之想。還讓桃夭不要覺得害怕。
聽到洛絡的話，桃夭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受，好像心涼了，可是看見洛絡無比急切的目光，聽見她說“最好的朋友”，又覺得心裏暖暖的。
很複雜。
晚上失眠，桃夭又翻出日記本，對着空白頁發呆好久，最終寫下：
【我好像有點……有點喜歡她。
但她沒有察覺到。】
喜歡是什麽感覺呢？
桃夭以前沒有過喜歡的人，可今天，她用短暫的幾個瞬間确定了她對洛絡的喜歡。
想要被擁抱，想要被親吻，不想離開她。
希望她能只屬于自己……
但洛絡不喜歡她。
一想到這兒，桃夭幾天覺得有點不開心。
但也不是太失望。
洛絡不喜歡她，那，她是不是可以試着追一追洛絡？
深夜翻來覆去沒睡着後，桃夭忍不住打開手機，搜了搜“怎麽讓喜歡的女孩喜歡自己”，結果搜出來一堆沒用的信息。
最後桃夭無意義地在手機上翻了許久，又摁開了私家偵探的聊天框。
她已經一周沒和私家偵探聯系過了，之前他們聊天的內容，也全部是關于洛絡的。
可是以前私家偵探調查的那個洛絡，還有別人口中那個讨人厭的洛絡，和現在的洛絡一點兒也不一樣。
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桃夭隐隐覺得有點奇怪。
但她絲毫不覺得害怕，也不打算深究。
她所認識的這個洛絡的确對她很好，她很喜歡她，這就夠了。
接下來一周，桃夭開始在洛絡家吃飯。按理說，她和洛絡相處的時間比以前要多得多，可是她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這周的洛絡特別忙，中午一吃完飯就往學校裏趕，晚上也要忙着寫什麽策劃方案。
桃夭都忍不住懷疑……她是不是故意在躲着自己了。
直到周末，洛絡終于忙完了。
不僅仔細地給她講了創業企劃的內容，還帶着她去看比賽。
在演說廳外，桃夭看見了孟妍和戴舒宇。
這兩人陰陽怪氣的，很惡心。
桃夭躲在洛絡身後，眼神倏地陰沉下去。
——垃圾，去死。
桃夭知道自己想性格偏執又極端，但她從來都不在意，并且覺得無所謂。
或許是生長環境的原因，從未有人與她共情，所以漸漸的她很難和別産生共情，想法也日益極端。
就算是和洛絡相處，她都常常不明白洛絡為什麽開心，為什麽難受。
再比如在酒吧被那個猥瑣男騷擾時，在奶茶店門口遇見有人污蔑洛絡時，現在又看見兩個陰陽怪氣的跳梁小醜時，桃夭本能地覺得——
這群惡心的渣滓沒有活着的必要。
再比如曾經定下被殺死的那個計劃時，桃夭完全沒有考慮過，如果自己真的死了，洛絡會是什麽下場。
她甚至會覺得……如果“洛絡”那種人因此而死，那她還算是為民除害。
然而随着和洛絡相處的時間越來越久，桃夭隐隐約約地意識到，自己這樣似乎是不對的。
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很多想法，似乎和正常人不太一樣。她開始讨厭自己偏執的性格。
可她暫時還不知道怎麽改……
所以等目光再回到洛絡身上時，桃夭眸子裏的戾氣瞬間消散，又回複到往日的乖順。
她不知道怎麽改，所以……只要不被洛絡發現的話，那其實也就可以不改？
她只想和洛絡共情，知道洛絡的每一個動作是什麽意思，至于其他人……只要明白洛絡的想法就可以了，其他人根本無所謂的吧？
就像是以前，哥哥不也從來沒發現過她的真實想法嗎？
在遇見洛絡之前，桃夭就像一只在森林中野蠻生長的小獸，可桃夭對此毫無察覺。
洛絡不出意外進了決賽，成功打了戴舒宇和孟妍的臉。
比賽結束後，洛絡對那兩人做了一個很大的鬼臉，幼稚極了，又很可愛。
桃夭有些不明白。
洛絡應該很讨厭他們才是，為什麽還會用做鬼臉這種幼稚又不具備殺傷力的事情回擊呢？
雖然不太明白，但桃夭還是受到洛絡情緒感染，迅速忘了那兩個人。
之後，洛絡又帶她在學校裏逛了一圈。
洛絡帶她去了好多地方。
先是繞着教學樓開了一圈，又逐漸遠離建築群，駛向桃林、田野。
桃夭覺得好開心好開心。
所以她不明白洛絡為什麽會覺得沒有照顧好她，還那麽內疚自責。
聽到洛絡道歉的時候，桃夭心裏像是被什麽狠狠敲了一下似的，裂開了一個小縫。只要那個縫隙再大一點點，她就能明白為什麽了……
可是沒有。
桃夭覺得很着急，于是很努力認真地解釋自己的想法，她說，洛絡能陪在她身邊，就算什麽也不做，她就已經很開心了。
說出這些話之後，桃夭有點怕，又有點期待。
怕洛絡會不會發現她的喜歡，但又期望被發現。
桃夭小心翼翼觀察着洛絡的神情。
洛絡偏着頭，認真思考了會兒，終于不再像之前那麽失落了，也不像多想了的樣子。
桃夭松了口氣，內心深處又隐隐有點失望。
接下來，洛絡帶着她進了圖書館。
桃夭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多藏書，不自覺地就被吸引，以至于完全忘記了休息，直到沒了力氣，小腿也開始酸痛起來，她才注意到。
她真的好讨厭自己的身體。
桃夭本來還想瞞着洛絡，可她實在是走不動了。
于是之後，她被洛絡扶到桌子邊坐下。
洛絡仍然沒有嫌棄她，還蹲下身子，要給她按摩。
圖書館裏很安靜，她們呆的地方一個人也沒有，由于是老圖書館的原因，就連監控都看不到……
而洛絡，她喜歡的人，蹲在她的身前，将她的鞋子脫下。
“啪嗒。”
鞋子掉在地上的聲音很清晰。
桃夭的臉一下子熱了，心裏也好像有什麽東西正蓬勃生長着，随時可能破土而出一般……
想要被洛絡觸碰，可又……莫名害怕。
75、桃夭視角（三）
洛絡的手指很快摁了上來。
桃夭從來、從來沒有和別人有過這麽親密的接觸, 對她來說，這無疑是很新奇的體驗。
新奇、緊張、害怕, 卻又渴望。
洛絡的手很軟，很暖, 手指肚劃過她腳踝時，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癢癢的，麻麻的，身體又不自覺地軟了下去, 卻又因為緊張而緊繃起來。
桃夭感覺到，自己的臉燙得要命。
想要将腿縮回去, 可又渴望更多的觸碰。
而且……桃夭雖然知道, 洛絡根本沒用什麽力氣，可就算這樣，她被洛絡握在手中的那只腿，也根本動彈不得了。
眼睛望着天花板, 不敢再看洛絡一眼, 抵在椅子上的手指也緩緩蜷起成拳頭。
洛絡察覺到她的緊張, 特別溫柔地安撫她, 手上的動作也溫柔得要命。
聽着洛絡的聲音，桃夭逐漸放松下來。
麻癢感過去後，原本酸痛的小腿肚也漸漸恢複知覺。
不痛了。
不如說很舒服。
一邊按摩完了，又換成另一邊。
桃夭望着天花板，感受着小腿和腳踝上洛絡溫柔的觸摸，忽然感覺整個人都變得綿軟了。
那是一種很舒适、很放松, 很難以描述的感覺。
就好像……腦海裏放起了煙花，無比絢爛。
按摩完後，洛絡去了一趟洗手間。
桃夭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終于沒有忍住，趴在圖書館的桌子上，細碎地笑出了聲。
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洛絡啊。
……
晚上回家後，桃夭猶豫了一下，随即在網上下載了《暖冬》的音頻文件。
上周在電玩城裏，桃夭沒有騙洛絡，她的确不會唱歌，甚至根本沒有聽過幾首歌。
《暖冬》這首歌是她無意間在網上看到的，不少評論說歌詞看似簡潔卻蘊含深意，引人深思啪啦啪啦……
桃夭看不懂這些，但她的确很喜歡這首歌的歌詞。
尤其是“你是大學寒冬後的暖陽”這一句，她覺得很适合洛絡。
洛絡……
在遇見洛絡之前，她眼中的世界灰暗陰冷，可洛絡就像是暖洋洋的太陽，照亮了她的世界。
……
第二天，洛絡帶她去書店，還順便逛了逛森威路。
森威路是蓉城市中心最繁華的一條街，街上人來人往，大多都是充滿青春活力的年輕人。路邊商販拿着喇叭不斷吆喝，熱鬧又擁擠。
桃夭不是很喜歡這種嘈雜吵鬧的環境，可又難免覺得新鮮，想要将周圍看見的一切印在腦子裏。
和洛絡坐在長椅上休息時，桃夭都忍不住打量周邊形形色色的人。
一對對情侶從她們面前走過。
有男女，也有牽着手的兩個男孩子——應該也是一對吧？還有同樣牽着手的兩個女孩子——她們也是情侶嗎？
桃夭以前的生活很封閉，雖然在網絡的熏陶下，她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是什麽樣的，也知道喜歡同性并不是什麽需要感到羞恥的事。可現實裏，她身邊也只有洛絡一個同類而已。其他人……就算是父親和哥哥都不支持她。
所以第一次在街上看見同性情侶，桃夭還是覺得很新奇的，目光忍不住往他們身上瞟，直至再也看不見。
結果一轉回頭，就看見……一對異型情侶站在她和洛絡面前，深情擁吻。
桃夭：“……”
洛絡看到後，急忙幫她捂住眼睛。
桃夭更無奈了些。
她想告訴洛絡，她不小了，她懂得很多，接吻這種場面就算是普通電視、電影裏都會出現，她完全不覺得有什麽的。
但她又不敢說。
害怕說出來之後，洛絡會覺得她是個不純潔的壞孩子。
好像在洛絡眼中，她在某些方面的确就是一個單純的小孩子。
那對情侶終于離開後，又有人找上了她們。
是一個化妝化得花枝招展的主播——看上去像三十來歲的大媽，卻捏着嗓子，硬裝出一副學生樣來。
主播對洛絡、桃夭笑得很燦爛，也很假。
緊接着，主播嗲嗲地要讓洛絡上鏡。
桃夭不喜歡她那種假惺惺的笑容，也不喜歡她那硬裝出來的嗲嗲的聲音。但是對于主播的提議，桃夭還挺心動的。
洛絡長得那麽好看，和主播同框的話，一定會有很多粉絲誇洛絡的！
但是洛絡卻生氣了。
桃夭不明白洛絡為什麽生氣，卻也跟着她生氣起來。洛絡生氣一定有她的道理，一定是正确的。
可桃夭還是感覺……心裏慌慌的。
她跟着洛絡一塊兒生氣，一塊兒讨厭那個主播大媽，可是她卻不明白為什麽。
她不懂洛絡為什麽開心，為什麽難過，現在連洛絡為什麽會生氣都不明白了。
洛絡真的會喜歡什麽都不懂的她嗎？
所以上車後，桃夭鼓起勇氣詢問洛絡，為什麽會生氣。
洛絡仔細地向她解釋了。
桃夭努力地去消化諸如“隐私權”、“尊重”一類的詞。
雖然……她好像仍然沒有和洛絡相同的感受，但她開始漸漸明白了。
……
回家後，桃夭又反複聽了好幾次“暖冬”的錄音，确定沒有一丁點兒唱錯的地方後，才心一橫，閉眼，把文件發給洛絡。
因為實在是太太太羞恥了QAQ
這可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唱歌。
洛絡的反應讓她覺得更羞恥了些，當然如果洛絡喜歡的話……以後再唱給她聽也不是不行。
桃夭捧着手機，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臉上的笑容傻得跟洛絡有得一拼。
但緊接着，她的笑容就收斂了。
桃灼打了個電話過來。
桃夭莫名不太想接。
她知道，哥哥是愛她的，她也喜歡哥哥。不然，當初也不會有犧牲自己讓桃灼退婚這種計劃了。
可是……自從喜歡上洛絡，桃夭對桃灼的感情就變了。
在洛絡面前，哥哥什麽的……根本就不值一提嘛。
桃灼從來不曾打電話關心過她，所以這次，他打電話過來，也一定是因為別的事。
能有什麽事兒呢？
桃夭直覺這件事和洛絡有關，所以，她不太想接通哥哥的電話。
在她的心裏，哥哥是情敵，也是不喜歡洛絡的讨厭鬼。她才不想理他呢。
不過在桃灼第二次打電話過來後，桃夭還是接通了。
不到半分鐘，她就開始後悔。
桃灼不僅不關心她，還指責她，說她對不起柳家人！
呸！
果然只有洛絡才是最好的，哥哥、父親什麽的，都比不過洛絡。
這一頓電話，桃夭本來已經被桃灼氣得夠嗆了，結果挂電話前，他居然還說她不懂禮貌，要她喊洛絡“洛姐姐”。
洛絡——洛姐姐？怎麽可能嘛！
洛絡雖然經常喊她小妹妹，可是她和“姐姐”兩個字壓根兒就沾不上邊嘛！洛絡她，她可幼稚了！
我，桃夭，就算從這裏跳下去，也絕對不可能喊洛絡姐姐的！
絕，不！
桃夭憤憤點開洛絡的微信頭像，錄了一小段語音：“洛絡，洛絡，洛絡，洛絡，洛絡……”
說完後，上劃，取消發送。
哼。
只一次桃夭還覺得不過瘾，樂此不疲地重複了好幾次剛才的操作後，手一抖，發出去了。
桃夭：……
光速撤回。
但還是晚了，洛絡那邊發來一串問號，外帶一句“聽到了”。
那一刻，十八歲的桃夭第一次體會到尴尬得要命是什麽體驗。
QAQ。
嗚，都怪桃灼。
……
周三，蓉城落了一場秋雨。
悶熱的氣息被雨點洗滌幹淨，一開窗，涼氣就湧了進來。
但室內還是有點悶。
桃夭身體不好，尤其是換季的時候，稍不注意就會感冒發燒。甚至頻繁的時候，兩三周就會發一次燒。
桃夭是從小病到大的，但并不代表她喜歡這種感覺。
生病那麽難受，是無論如何都适應不了的。可是從小到大，桃夭生了那麽多次病，家人早就慢慢習慣了，尤其是小時候，她因為病痛哭鬧時，父親站在床前嚴肅地教育她說，哭是沒有任何作用的，那之後，她也就學會了裝作習慣，學會了不去在意傷痛，學會了隐藏自己的情緒。
睡前，桃夭考慮了一下，将被子換成了厚厚的棉被。
現在還只是秋天，房間裏還比較悶熱，應該還不用開空調。
然而半夜被冷醒時，桃夭立刻就後悔了。
被子明明那麽厚，她的身體卻涼得吓人，整個被窩就如同冰窟。
桃夭勉強地撐起身子，想要去開空調，剛一動，就倒了回去。
身體一絲力氣都沒有了。
桃夭無力地睜眼，望着漆黑的天花板，眼角無聲地滑落兩行淚水。
她感覺自己正在被黑暗一點點吞噬。
桃夭知道，現在她只是沒有力氣、冷得難受，但很快，體溫就會慢慢升上去，腦袋也會變得昏昏沉沉，嗓子會疼得發澀，身體各個部位會不時湧起陣陣刺痛。
最後疼得失去知覺昏睡過去。
如果運氣好，保姆就在身邊，那還可以立即打電話給醫生。如果運氣不好……就只能慢慢熬過去了。
每次都是這樣的。
其實最難受的時間，也只有昏迷前那兩三個小時而已，熬過去就好。
……她早已習慣了。
……
呵，怎麽可能。
這種事情怎麽可能習慣？！
她好難受，好害怕。
好害怕……
想喊洛絡的名字，卻連張口的力氣都沒有。
76、桃夭視角（四）
桃夭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那個冰冷的夜晚的。
好像做了無數個斷斷續續的夢。
在夢裏面, 她一遍又一遍呼救，可是沒有人來。
她喊媽媽, 母親卻用一種不耐地眼神看着她，指着她, 歇斯底裏：“都是你害了我！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會難産，根本不會生病！都是你、都是你！”
夢醒了。
周圍一片黑暗，頭疼得要命，想掙紮卻沒有一絲力氣。
又迷迷糊糊地進入另一個夢裏。
這回桃夭喊的是爸爸, 父親站在遠處，眉頭緊緊皺着, 眼中是深深地失望, 仿佛在指責說，桃家怎麽會生出她這麽沒用又嬌氣的孩子！
又一個夢，桃夭又看見了桃灼。
桃灼前一秒還在溫柔地對她笑，後一秒卻轉頭就走, 無論她怎麽哭喊, 他都沒有一絲停頓。桃夭無力地看着他的背影越來越遠, 最終消失在黑暗中。
然後是柳萌。
夢裏, 她好像回到了過去，她剛才還在家裏很開心地和柳萌聊天，身邊的景物卻突然變化，她們面前是看不到底的懸崖，柳萌反手将她推落下去……
心髒驟然加快，痛得要命。
桃夭在夢裏不斷下墜, 逐漸墜入沒有光的深淵。
越來越深。
周圍卻忽然亮了起來。
最開始，四周只出現了零星光點，可越往下墜，那光就越來越亮，光點彙聚成無盡的光芒，卻又不刺眼，反倒柔和又溫暖。
桃夭墜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就算在夢裏，她仿佛都聞道了熟悉的淡淡香味。
洛絡……
桃夭睜眼。
頭仍然很痛，眼睛也澀得有些睜不開，身體也依然沒有力氣。
可是手機在響。
是她為洛絡設置的鈴聲。
洛絡……洛絡。
桃夭感覺自己好難受，難受到快要死去一樣，可是心裏卻好開心。
明明已經沒有力氣了，唇角卻不自覺地上揚。
好開心好開心。
她艱難地從床上坐起，接通電話。
然後她聽見了洛絡焦急又擔心的聲音，她好想笑着告訴洛絡，她沒事的，她習慣了，她一點兒也不難受。
又想把漫漫長夜的那些夢告訴洛絡，想在她懷裏哭，想委屈地說，自己好難受好難受。
……
桃夭再一次昏睡過去。
這次身體仍然很難受，很不舒服，可是卻沒有做噩夢了。
迷迷糊糊間，她好像看到洛絡過來了。
洛絡坐在她身邊，正一臉關切地看着她。
是夢嗎？
桃夭暈乎乎的，有些分不清。她只是本能地朝洛絡懷裏鑽，本能地嗚咽。
“洛絡，我好難受……”
洛絡立刻傾身安慰她，還說要給她講故事。
洛絡的聲音好溫柔，可是她還是覺得好冷——是因為這是夢的緣故嗎？
桃夭腦袋還很暈，有些轉不過來。
但下一刻，洛絡就鑽進被窩中，将她抱進懷裏。
不冷了。
很暖和。
桃夭心滿意足地将腦袋埋在洛絡懷中，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這次她睡得很舒服，沒有再難受，也沒有做噩夢，不如說，夢裏邊都環繞着洛絡香甜的氣息，她好喜歡。
再醒來時，已經接近正午。
桃夭是被手機鈴聲震動聲吵醒的。
一睜眼，就和洛絡對視。
洛絡的眼神仍然那麽溫柔。
還是……夢嗎？
好像不是。
洛絡溫柔地扶着她坐起來，問她還難不難受，要不要喝粥，又一口一口喂她喝。
第一次有人這麽溫柔地照顧她。
盡管桃夭知道，洛絡就是這麽好，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樣。可她還是下意識覺得不真切。
好害怕這是一場夢，一不小心醒來，就發現什麽都沒了。
随着時間一點點流逝，桃夭終于可以确定……這不是夢。
洛絡真的就在她身邊，還這麽照顧她。
想到這兒，桃夭的耳尖突然紅了——剛才她是在洛絡懷裏醒來的，洛絡為為為什麽要抱着她睡覺？
難道洛絡也……喜歡她？
“洛絡，剛才你……是不是抱着我睡覺？”桃夭小心翼翼，又忍不住帶着些期待地問。
可是洛絡一臉懵逼：“不是你要抱抱的嗎？”
桃夭感覺自己的腦子短路了一瞬，她随即回想起自己迷迷糊糊的時候都做了些什麽……
要抱抱，還要聽故事……QAAAAQ好幼稚好羞恥嗚嗚嗚……
可羞恥歸羞恥，回憶起剛才洛絡細聲軟語哄她的樣子，桃夭又覺得，心好軟好軟，輕輕碰一下就會化掉一樣。
洛絡離開她的房間，出去吃飯後，桃夭一點點縮進被窩裏，将自己蜷成一個小團。
“洛絡……”
桃夭輕輕呢喃。
“我好像……淪陷了。”
她好想沉溺在洛絡的溫柔裏，再也、再也不要離開洛絡一步。
……
下午，桃夭又趴在洛絡腿上睡了一覺。
睡了接近一天後，桃夭的腦袋終于恢複清明。
桃夭認真地想了想，她覺得自己是真的很喜歡洛絡，想要和洛絡在一起一輩子的那種喜歡。
之前一周的時間裏，桃夭有研究過究竟要怎樣追喜歡的女孩，卻什麽都沒研究出來。
網上那些追人的技巧，根本沒一個适合她的。
她的身體實在是太累贅了，幾乎什麽都做不了……她只能盡她所能，将她能得到的最好的東西給洛絡。
可也僅限于吃東西時第一口給洛絡吃，聽說洛絡創業缺錢時，把自己所有的存款給洛絡，諸如此類。
可是她覺得不夠，她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獻給洛絡。
桃夭開始很認真地思考，要怎樣表白，怎樣對洛絡更好一些，怎樣讓洛絡喜歡上自己。
桃夭還在思考時，洛絡的表情卻突然嚴肅起來。
洛絡問她，為什麽要一個人在外面住？
桃夭怔住。
“爸爸媽媽最近在忙海外的業務……很久沒有回家了。哥哥他也出國了，洛絡，你知道的。”她說。
“是以前發生了什麽事，所以才不請保姆的嗎？”洛絡溫柔地問。
桃夭籠統道：“以前……和照顧我的人鬧過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然後……就這樣了。”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她很心虛。
這些是實話沒錯，但她也只說了一半……
另一半……是她不敢告訴洛絡的。
還好洛絡沒有多問。
但說出這些話後，桃夭心裏還是被恐懼所湮沒。她猛地意識到，她和洛絡的認識、幾次三番的偶遇，完全是出于她的計劃。
是徹徹底底的騙局。
如果洛絡不問，桃夭還可以選擇性遺忘那個計劃，可是洛絡既然問起了，她就不得不記起來。
她是個卑劣的孩子。
如果洛絡知道了……會怎麽樣？
會讨厭她，離開她嗎？
不要、不要……
這種恐懼瞬間在桃夭腦海中蔓延開來。
她的眼眶倏地紅了。
可是洛絡卻以為，她是因為家人的原因才難受的。洛絡将她抱在懷裏，說了好多好多溫柔的話。
洛絡說，要和她住在一起，要一直對她好，照顧她。
洛絡說，要永遠在意她關心她。
桃夭覺得好開心，可是又好害怕。
洛絡的眼神那麽純淨，是不帶一丁點兒□□的，和她完全不一樣。
桃夭突然意識到，洛絡……真的會喜歡她嗎？或者說，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