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渣了這份感情

人來人往的機場，齊霄圍着一條灰色的圍巾穿個黑色的大衣，皺着眉頭，時不時低頭看手表。手機在口袋裏仍堅持不懈地振動着，齊霄不耐煩的掏出來，也不管上面是哪家公司的合作人就直接關機。

齊霄抽了支煙。

他不知道和沈揚怎麽走到這一步的。

今年是他們在一起的第四年，前三年兩人還十分要好，到了第四年時，從沒鬧過矛盾的兩人問題突然多了起來。

他們冷戰了整整一個月。

要問齊霄還愛不愛沈揚，答案是肯定的，沈揚是他未來規劃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關于兩個人的未來，他考慮了很多，其中就包括結婚。齊霄看着人群，捏了捏口袋裏的方形小盒子，嘆了口氣。

事在人為，人卻難為。

這次之所以匆匆忙忙的趕到m市，是因為沈揚被出櫃，沈揚家裏的情況他清楚，父母是高中教師，思想較為傳統，對于自己的兒子是同性戀并且已經有男朋友的消息是無法接受的，而且沈揚的父親脾氣不是很好，齊霄很擔心沈揚的情況，也不管兩人正在冷戰的事實，在沈揚的朋友告訴他這個消息後齊霄就立刻推掉了應酬直接奔向機場。

齊霄怔怔的想着，直到登機提示音響起。

等齊霄順利抵達m市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匆忙走出機場，看着外面的夜色，齊霄心裏有些不是滋味，4年前，他也是這個時間趕到沈揚面前，只是他當時懷着欣喜和期待，如今心情卻已經迥然不同。

壓下情緒，攔了輛的士報了沈揚家的地址，或許他們已經睡了，但齊霄還是想看一看，哪怕只是在沈揚窗口駐足片刻。

窗外的景色飛閃而過，齊霄閉目靠着椅背休息，等到司機告知已經到了的時候才睜開眼睛，捏了捏眉頭，付了錢，打開門出去。

齊霄驚訝地發現沈揚家裏還燈火通明，站在原地片刻，才提起勇氣走近這棟不算大的房子。距離近了才聽到裏面的争吵聲，齊霄心裏一緊，幾個跨步上前，擡手敲門。敲了幾下，聽見裏面的争吵聲沒有停下，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連忙把敲改成拍。大力拍了幾下，裏面的争吵聲頓了頓，然後突然靜了下來，正當齊霄覺得松了一口氣時，裏面的一聲物品觸地的破碎聲又把齊霄松的一口氣提了起來，正打算繼續拍門，“嘎吱”一聲門被打開了。

開門的是沈揚的母親，李沐琴。齊霄剛張嘴欲問好，因為齊霄之前也算常來沈家，沈母自然認得他，所以一見到齊霄，自己兒子的戀人，氣得立馬要摔上門，齊霄連忙伸手按住。沈母力氣不大，齊霄厚着臉皮按住門，大聲道：“伯母！您聽我說！”

沈母一臉厭惡地皺眉，眼中冒火，厲聲呵道：“別叫我伯母！你還敢來我們家！”

齊霄邊按住門，邊技巧性的往屋裏進，表情認真：“我對沈揚是真心的。”還不待沈母駁斥，就聽大步走過來的沈父呵了一聲，“真心？兩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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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霄？！”

齊霄剛擠進屋，就聽到滿含驚喜地呼聲，擡眼看去，就見赤着腳站在沈父身旁雙眼亮晶晶的沈揚。眼神在看向他的時候還是以往一樣有神，但右臉卻腫紅一片，清清楚楚的兩個印出五根手指的巴掌印，整個人都瘦了，忤在那裏仿佛一陣風就能把人吹倒。齊霄皺緊眉頭，幾欲開口，卻說不出話來。

這一刻，什麽冷戰對兩個人來說已經不重要，他們迫切的想在一起。

齊霄一輩子都沒這麽心疼過，他捧在手心的寶貝兒才多少天不見，變得又瘦又帶着各種傷口，可憐巴巴的，如果對方不是沈揚的父母，他絕對會二話不說就上去将人打進醫院。

齊霄将顫抖的雙手握成拳，呼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沒再看沈揚，而是低頭看向沈父沈母，再次沉聲說道：“叔叔阿姨，我是認真的，請相信我”

沈母哼了聲，別過臉就當齊霄不存在，更不管提着拳頭沖上去的沈父，齊霄沒反抗，挨了一拳，身子踉跄着後退了幾步，沈揚急忙扶住。

“認真？！兩個男人？！你不怕指指點點，我們沈家丢不起這個臉！別纏着我兒子！滾！”

沈揚氣急，“你們憑什麽打他！是我先喜歡他，是我纏着他不放！我就是喜歡男人！就算沒有他也會是別人！”

沈父一聽沈揚這話，氣得不輕，粗喘着氣又要往沈揚臉上呼！齊霄抓住沈父的手腕，“揚揚是你兒子！”

沈父掙開不得，怒聲道：“這種兒子，不要也罷！”沈母也氣得過去拉扯沈揚，想往房間裏拽，仿佛這樣她的臉就能光鮮點。齊霄上前一步拉過沈揚，将人護在身後，空氣仿佛凝固住，四個人無聲地對視着，較勁着，地上散着破碎的花瓶，水杯，水果，水果盤，遙控器……

齊霄握緊了沈揚的手，直到沈揚呼痛，齊霄才從沉思中驚醒，放松了力道，卻始終沒放開沈揚的手。沈揚心疼的看向齊霄烏紫的嘴角，心裏一面欣喜于此時此刻齊霄和他一起面對，一面糾結于愛人親人的單選題，沈揚心裏複雜極了，亂成一通。注意到齊霄鎖緊的眉頭和線條崩得很緊的臉部，沈揚擔憂着正要出口關心，又見齊霄的眉頭松開，無形中仿佛放下了什麽。

齊霄在心裏嘆了口，認輸般的垂下眼。

他緩緩跪在沈父沈母面前。

沈揚在看出齊霄想法的那一刻就掙紮着攔住，但被齊霄緊緊抓住手腕，動彈不得。在齊霄的膝蓋“咚”的一聲落地的時候，沈揚的眼淚噴湧而出，一連幾天的重壓下他都倔強的忍着，但這一刻，他卻覺得有什麽斷掉了，疼得他喘不過氣！

沈揚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邊哭着一邊将齊霄拉了半起，他像失去伴侶的野獸，嘶啞着嗓音驚恐地吼道：“你起來，齊霄你起來！”

齊霄第一次見沈揚崩潰的樣子，被他的反應吓了一跳，但還是佯裝鎮定的用指尖擦去沈揚臉上的淚水，盡管他的手指微微地顫抖着。沈揚對上齊霄堅定的眼神，就知道沒法改變齊霄想法，他認輸般低下頭。齊霄低聲安慰着，待沈揚平靜下來才轉頭看向有些微微動容的沈父沈母，他眼神堅定，表情是前所未見的認真：“叔叔阿姨，請允許我重新自我介紹，我叫齊霄，今年25歲，A市人，大學于s市就讀，家中四口人，有一個在念高中的弟弟。目前有正起步的公司，有房也有車，具備一切成家的物質基礎。我和沈揚在一起4年，雖然我們都是男人，但我會盡我所能保護他，讓他幸福，愛情本來就沒有對錯，我不認為愛上同性是種錯誤，我可以坦蕩的說，我們畏懼的并不是別人眼光，我們畏懼的是家人的不理解，我愛沈揚，戒指我已經買好了，如果他想結婚，随時都可以，如果你們想要一個孫子，我們也可以選擇國外代孕，你們是沈揚的父母，我們不求你們支持，但求你們能給我們一分理解，把沈揚交給我吧，我會用生命護着他無憂的度過餘生，請相信我。”

沈母愣了愣，吶吶地說不出話來，看着一臉誠懇的齊霄出了神。其實這孩子，她本來很喜歡，沉穩又孝順，待人也溫和禮貌，在自己兒子争執的這些天，她雖然想了很多，也有過動搖，但沈揚是她唯一的孩子，不說倫理之事，僅作為一名母親，就有太多的擔憂，她還是沒法坦蕩的同意。沈父卻沒有想這麽多，聽齊霄這麽一說更怒火中燒，“沈揚，你敢跟這小子走以後就別回來了！老子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沈揚的臉白了下來，動了動唇角，沉默的低下頭。齊霄看不清沈揚的表情，随着時間的推移，他臉上的表情也漸漸淡了下來，齊霄嘲諷的笑了笑，他站起來，踢了踢跪麻的腳，面無表情的甩開沈揚的手，頭也不回的要往門口走。剛邁開一步，左手又被後面的沈揚抓住，齊霄冷漠地低頭看去，入眼的卻是沈揚淚流滿面的一張臉，沈揚哭的稀裏嘩啦的沖着齊霄低聲乞求：“齊霄，你帶我走吧。”

齊霄微微動容，半徜，臉上的冰終于破裂開，他沙啞着嗓音，眼睛卻緊緊盯着沈揚：“你想好了？”

沈揚沒回答，只是重重的點點頭，然後不顧在身後怒吼的父母，拉住齊霄的手沖出門。兩人站在離沈揚家不遠的小巷裏，隔着老遠都能聽到重重的摔門聲，沈父沈母沒有追出來。

秋天的夜風冷嗖嗖的，沈揚被吹得清醒了一些，情緒平靜了很多，他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默不作聲。周圍很安靜，也很壓抑，就在齊霄以為沈揚又哭了的時候，卻見沈揚擡頭沖他甜甜一笑，但齊霄的心情更沉重了。剛想說話，就見身上只穿着薄薄睡衣的沈揚被冷風吹得顫了顫，齊霄脫下外套蓋在沈揚肩上，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沉默的擡手揉了揉沈揚的頭，然後疼愛的親了親沈揚的額頭，鼻子，臉，嘴唇……

“後悔嗎？”

沈揚搖搖頭，然後抱住齊霄的腰，将頭埋在齊霄胸口，齊霄也緊緊的把人抱在懷裏。兩人在夜色中擁着不放，互相吸取着對方的溫暖。

過了許久，齊霄拍了拍沈揚的背部，“走了”說完放開沈揚半蹲了下來，他側頭看去：“上來”

沈揚看着齊霄寬厚的背愣了愣，腳掌上的痛感才遲遲傳來，想來是被客廳裏破碎的物品刺到了。良久沒見動靜，但齊霄仍耐心等待着，沈揚溫暖一笑，跳了上去。

沈揚家有些偏，一般要走出去挺遠的一段距離才能打到車，沈揚第一次發自內心的希望這段路沒有盡頭，安安靜靜地，不受阻礙的走到白頭。不過真這樣他家齊霄就要累慘了，沈揚有些苦中作樂的想。

齊霄背着沈揚慢慢的往外走，他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麽都沒想。齊霄把沈揚往上提了提，突然開口。

“沈揚。”

他腳步沉穩，手臂結實有力，臨近巷口的燈光在他眼眸中越來越大，越來越亮。

“嗯。”

“……”

“什麽？”風從巷子裏穿過，呼呼地響，又因為接近巷口，外面的汽車噪音傳進來，沈揚本來就有點恍惚，一下子沒聽清齊霄在說什麽。齊霄莫名想到了4年前那個人潮喧鬧中對着他表白的傻乎乎青年，好笑道：“湊過來一點”

沈揚聽話的将頭湊在齊霄耳旁，齊霄則微微側過頭，他眼神溫柔，表情認真：

“我愛你”

沈揚頓時瞪大雙眼，嘴唇也驚訝得微張，看起來傻裏傻氣的。齊霄感受到沈揚顫抖的身體，他轉過頭，嘴角忍不住上揚，弧度越來越大，齊霄朗聲笑了出來。沈揚回過神來，也笑得兩眼眯成了兩條逢，潔白的牙齒也露了出來，仿佛得到了整個世界。

這一刻，什麽都值了。

“齊霄”

“嗯，在”

“我愛你”

“嗯，我知道”

“我愛你”

“我知道”

“我愛你”

“我知道”

……

齊霄背着沈揚在附近的酒店開了間房，估計沈揚撐了幾天，現在放松下來，整個人累得軟趴趴的趴在他背上，也懶得理會前臺接待怪異的眼神，辦好手續拿了一些藥物就繼續背着沈揚進電梯。刷卡進門後，齊霄将沈揚放在沙發上，然後擡起沈揚的腳掌，拿着在前臺拿的酒精，一些傷藥做傷口處理。雖然出了血，但好在傷口不深，齊霄松了口氣，摸了摸沈揚的頭表示安慰，沈揚不自覺地在齊霄的掌心蹭了蹭，齊霄又好笑又疼愛的看了沈揚一眼，“不要想太多，有我在。和我去洗個澡，然後休息，嗯？”

沈揚乖乖點頭，又伸開手讓齊霄抱，齊霄卻直接微微彎身将沈揚打橫抱起，沈揚驚呼一聲，摟住齊霄的脖子。一般按照以往的慣例來說，兩個人一起洗澡肯定要發生點什麽，但這次齊霄顧慮到沈揚的身體，任沈揚怎麽撩撥都不為所動，所以沈揚洗完被抱到床上時都委屈着一張臉。

齊霄掐了掐沈揚的臉，覆在沈揚身上，輕聲問道：“不累？”

沈揚是累，但此刻他更想被齊霄埋進身體裏，被狠狠的占有，沈揚眼裏已經染上□□，沙啞着聲音看着身上的齊霄：“給我”

齊霄看着那水光蕩漾的黑眸，因為□□竟顯得有些妩媚的眼角，眼神慢慢幽暗起來，他吻上那兩瓣唇。

……

經過一個月的冷戰，又一起面對來自親人的阻礙，這場□□顯得濃烈，酣暢淋漓。

兩人折騰到後半夜，沈揚已經累得擡不起一根手指，齊霄抱着人到浴室做清理再抱出來的時候，沈揚已經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齊霄将人輕放在床上然後蓋上被子，靜靜地看了會兒沈揚的睡臉，然後走到沙發旁，拿起扔在沙發上的大衣，從大衣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盒子。齊霄打開，白金的對戒在燈光下閃閃發光，他摘下戒指，将其中的一只戴在自己手上，而另一只，他走回床邊，戴在沈揚的無名指上。

沈揚中午醒過來的時候有點後悔昨晚的縱欲了，他身體簡直像被車碾過，各種酸疼，尤其後面的某處，因使用過度，又火辣辣的腫脹感。沈揚擡起手想按按太陽穴，卻被一閃而過的亮光恍了下眼睛，沈揚疑惑的把手放回眼前，一枚白金戒指。

沈揚不可置信的睜大眼，又閉上，又睜開，又用手摸摸戒指，最後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痛感傳來的時候沈揚才敢相信他不是在做夢。沈揚捂着眼睛笑了起來，這一刻，仿佛身體上的酸痛都不存在了，他覺得自己要高興壞了，他覺得快幸福死了。

齊霄拿着早餐打開門進房間，就見沈揚對着手上的戒指傻笑，心裏柔軟得不行。

這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