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說道

這溫泉山莊屬于本地某個挺大的集團,有一座專屬的高級飯店,他們在水裏泡夠了,就去岸上拿飯店免費提供的小零食。

事實上只有江瑜在吃,他鉗了一個溫泉煮雞蛋,把蛋殼扒拉開,露出滑嫩嫩的蛋白,見陸留空沒動,很好心的替他也剝了一個,推給他:“吃啊。”

陸留空一臉嫌棄的推開了碟子。

“行吧。”江瑜拍拍手:“你坐一會兒,我去旁邊拿沙拉。”

然後在沙拉醬旁邊,他看見了第三只沒熟的小龍蝦。

“賀陽?”江瑜看着他的背影:“你不去泡溫泉,你在這兒幹嘛?”

誰知道聽見江瑜的聲音,這小孩直接跳起來了。

他飛快的轉回來,看見江瑜的時候才松了一口氣:“哥,你也在。”

“誰是你哥?別亂認啊。”江瑜有點稀奇:“你今天怎麽這麽乖?”

賀陽瞪大了眸子,“哥,你真的斷片了?”

他跺腳:“呃,那天晚上在雍州塔,我差點被……你喝了好多的酒,總之,把我放了,然後,哎。”

這話說的模模糊糊,有那麽一點引人誤會,如果讓江瑜連詞成句,唯一解釋的清楚的說法大概是:

“那天晚上你在雍州塔喝了好多的酒,酒後亂性,然後我差點被你/上/了,最後你把我放了,最後我們結為兄弟。”

——什麽東西?

好在他清楚的記得第二天早上被他八爪魚一樣抱着的是陸留空,總不能是睡過以後這兩人原地置換了。

江瑜皺眉:“到底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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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說不清楚。”賀陽把他拉過來:“你還記得那個男的嗎?”

他說的是一個躺在池子裏曬太陽的男人,帶着個大墨鏡,遮住了鹵蛋似的光頭,這人正在和身邊的幾個光膀子的男人聊天,江瑜看了眼,還真的有點眼熟。

聯系賀陽剛剛說的話,他想起來了一點細節:“灌你酒的那個鴨舌帽?”

賀陽點頭,臉煞白煞白的:“我剛剛一個人泡溫泉,他們一群人來找我了。”

江瑜問:“那你和Alice說了嗎?”

賀陽搖頭,期期艾艾:“我……沒敢說。”

“行吧。”江瑜問:“他們和你說了什麽。”

“沒說什麽。”賀陽垂頭喪氣,像一只傻不拉幾的阿拉斯加:“他看了我一眼,我就跳起來跑了。”

“……先觀察一下。”江瑜拍拍他的肩膀:“雍州附近度假的地方不多,這山莊有錢人常來,可能只是巧合,你如果不想和Alice說,就和大家呆在一起,千萬別落單。”

接下來的時間,他注意了一下鴨舌帽,一直到晚上聚餐的時候,這人一直在遠離人群的地方,帶着他的兄弟晃悠,沒什麽可疑的地方。

他們人不少,所以晚餐開了四小桌,江瑜吃到一半,喝酒的都喝嗨了,賀陽特意繞了兩桌,專門給江瑜敬酒。

“哥。”他小小聲:“以前真是對不起。”

江瑜意思意思到了點啤酒:“得了,小事。”

他正打算一口悶,杯壁還沒碰到唇,橫出來一只手,握着他的腕子,強硬的把杯子搶了過來。

陸留空冷着臉:“你還敢喝?上次胃疼的不是你?”

江瑜本想和他争辯兩句,想到那個慘烈的早晨,瞬間就慫了,乖乖的接過陸大經紀丢過來的牛奶,讪笑:“經紀人不讓喝啊,我以奶代酒了。”

他囤囤囤下去半杯,看見賀陽呆在那裏,沒有動。

賀陽的語氣帶着顯而易見的遲疑:“哥,你……不能喝酒?”

江瑜被他看的發毛,剛想擺手:“哪裏哪裏,一點沒問題。”

就聽陸留空冷笑道:“他?一杯就要進醫院,你說能不能喝?”

氣氛陡然古怪了起來。

賀陽一眨不眨的盯着江瑜,變成了狗狗眼。

江瑜心裏一突:“救命。”

他這人倒也挺古怪的,平常幫個誰沒什麽問題,但要是別人一本正經的和他道謝,他就渾身不自在。

江瑜打了個哈哈,猛的推開桌子:“我去個洗手間,你們随意。”

他大步流星的走了。

這飯店挺大,洗手間七拐八繞的,江瑜好容易找到了地方,打算在這裏站兩分鐘再出去。

他掏出手機看時間,打黃掃非正在聊天打屁,恰好彈出一條李保保的哀嚎。

“蒼天啊,說好先脫單的人是狗,你們一個兩個濃眉大眼的怎麽都背叛了革命!”

“誰背叛革命了,我沒脫單啊?”江瑜劃進去:“張英才脫單了?”

張英才羞澀的回了句:“……嗯,是的鴨。”

“我鴨你個頭啊。”李保保:“天啊,英才你別這麽說話,我要死了!!!”

江瑜看着張英才的頭像,簡直瞎了狗眼。

英才同學作為正統的游戲宅,頭像很有規律,一般都是p社或者碧育那種,超大的獨眼巨人或者鋼鐵艦船,刺客信條鋼鐵雄心反複橫跳,但現在他換了一個美男45°仰望天空的小清新圖像。

這美男還端着一杯奶茶,套着阿寶色濾鏡,做作的對着鏡頭微笑,露出一口漂亮的牙結石。

李保保:“什麽玩意,你頭像這鬼男的還沒有魚哥好看,換魚哥的臉騙妹子不好嗎?”

“滾。”江瑜打字:“英才什麽時候談的,你禍害了誰家的妹子?”

“一個想考研考到雍大來的學妹。”說起這個,張英才的手速都比以前快了,隔着屏幕都:“找我咨詢導師的……嗨呀,回頭約個飯。”

“好啊,等你請客。”江瑜放下手機,抄起水洗了把臉,隐約中聽見了許多人的腳步聲。

溫泉山莊消費高,屬于半入會制度,現在沒幾個人吃飯,不太應該有一波一波來衛生間的情況。

他轉身就走。

緊接着,一只手從旁邊橫出來,狠狠的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整個人往前一推。

江瑜一個不穩,前額嘭的一下撞上了前面的牆壁,磕的他頭暈眼花,手機甩出去老遠。

那人乘着巨大沖擊的間隙,胳膊橫在了江瑜的喉嚨,随後用力鎖死了,呼吸直直的打在江瑜背上,混着一股子咯吱窩的汗味,惡心的讓人想嘔。

他略略回頭,瞥見了一頂鴨舌帽。

“操。”

江瑜擡手,對着他的頭就是一個肘擊,而後反手握住那人的胳膊,往旁邊一帶,結果那人兩只手臂都纏了上來,江瑜許多年不曾打架,偏偏底子又虛的厲害,一時間居然沒脫開,他擡臂想把人裝出去,卻顯然低估了鴨舌帽的噸位,居然沒推動。

緊接着,江瑜瞳孔驟然一縮。

視線裏,一條白毛巾捂了過來,江瑜連忙屏住呼吸,還是不可避免的吸入了一點。

他全身的肌肉瞬間不可控制的放松了下來。

江瑜靠着牆滑到地上,咳嗽兩聲,鴨舌帽饒過他,把門關了。

“省點力氣,這酒店隔音賊好,我兄弟在外頭放了正在維修的牌子,沒人進來。”

也不知道毛巾裏到底是什麽藥,江瑜軟的不行,肌肉也不受控制,頗有點半死不活的味道,他勉強擠了一個冷笑,“怎麽,我公司的人就在外面。”

“就在外面?”鴨舌帽蹲下來,拍了拍他的臉:“你倒是能說會道,那天叫我放過賀陽的時候說了什麽,長樂太子?”

他罵了一聲:“我找人問過了,你們長樂根本沒有所謂的太子,你倒好,擡長樂來壓我,害我丢臉,怎麽?耍我好玩嗎。”

江瑜冷靜道:“就算太子是假的,我畢竟背靠長樂,你想怎樣?”

“不想怎樣。”鴨舌帽道:“既然跟高層搭不上關系,長樂的小明星和其他地方的沒什麽分別,壞了賀陽那一場,你給我操一頓。”

他上下打量江瑜:“夠漂亮,挺冷靜,還是個高材生,你玩起來比賀陽帶勁多了。”

江瑜道:“我/操/你媽。”

他現在确實一根指頭都擡不起來,勉強握到了旁邊的掃把棍兒,揮也揮不動,眼見鴨舌帽都解到了他的褲頭,腰部蛞蝓一般粘膩的觸感爬上來,他一腳踹過去,聽見了嘭的一身巨響。

他沒有踢到鴨舌帽,但是冷風倒灌進來,門被人踹開了。

鴨舌帽:“操/你/媽誰放人進來……”

他擡眼,忽然一個哆嗦:“陸……”

他的下半句話梗在了喉嚨裏。

江瑜發誓,他從來不知道陸留空會打人,更不知道他打人那麽狠。

他一言不發的路過江瑜,随手将襯衣挽到上臂——這姿勢一點都不适合打人,更适合握住球杆,在綠茵茵的草地打一場高爾夫。

但他扯着領子把鴨舌帽拎起來的時候,揮拳的力度把江瑜吓了一跳,江瑜扶着牆站起來,忍不住道:“別打出事兒。”

陸留空把鴨舌帽甩到地上,回頭問江瑜:“他為什麽找你?”

江瑜隐去有關賀陽的細節,把前因後果大概說了。

“行。”陸留空道,“你出去等我一下。”

江瑜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提醒道:“這人貌似勢力挺大,你處理的時候……小心報複一類的。”

“報複?”陸留空重複了一遍,低頭看向鴨舌帽:“這人敢嗎?”

“那你注意。”估摸着他們這種人處理這種事有自己的路數,江瑜摸着牆根:“我去外面等你。”

他合上門的瞬間,鴨舌帽顫顫巍巍的擠出一個假笑:“陸……陸總。”

陸留空半蹲下來:“都說長樂是有太子,你不是想打聽太子的資料嗎?”

他扶了扶眼鏡,動作甚至算得上斯文,渾身都散發着高級知識分子的芬芳。

“來,今天我和你好好說道說道,長樂的太子是誰。”

——如同老師對着頑劣不堪的弟子循循善誘。

鴨舌帽險些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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