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作業事變

江瑜第一次上綜藝,還有點緊張。

他和陸留空屬于客場嘉賓,一上來先有一個熱身的自我介紹,而後是一個判斷默契的答題考試,就是關于對方的一些題,回答好寫在題板上,翻過來看對了多少。

“哎。”江瑜半真半假的和主持小姐姐抱怨:“我和陸留空剛簽的約,滿打滿算合作了兩個月,萬一全錯不要怪我們啊。”

主持小姐姐就笑:“沒事,你們不會是第一隊全錯的。上一期,你們同公司的賀陽,也是一個沒答上來。”

江瑜和陸留空同時露出了慘不忍睹的表情。

相處兩個月,全錯,賀陽和Alice也是人才。

“那樣好丢臉。”江瑜抱着題板,彎着眼睛,擡眸看主持人:“到時候能不能提醒我一下?”

陸留空伸手,一把把他的腦袋按下去:“答你的,不可能全錯。”

不知道是不是炒cp的原因,他揉江瑜的頭發越揉越順手,就像在給一只貓順毛,江瑜一開始有點炸,後來就習慣了,但這是鏡頭前,他一臉不滿的打開陸留空的手,兇了一句:“你幹嘛呀!”

陸留空面無表情:“順手。”

江瑜險些又炸了。

“哦?”主持人小姐姐笑:“看了這一對藝人和經紀人關系很好嘛。”

陸留空咳嗽一聲,江瑜道:“還可以吧。”

“那麽請聽題喲,陸經紀最喜歡的歌是什麽?”

第一題,陸留空的手就開始微微顫抖。

倒是江瑜下筆如有神,片刻後,他們一翻題板,寫的都是:“古典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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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主持小姐姐很給面子的捧了一下:“想不到陸經紀的愛好如此高雅呢。”

“可不是。”江瑜插/進來:“一般人坐車不都聽什麽土味dj,或者搖滾一類的嘛?他車裏放收藏級古典音樂大碟,還不讓我碰。”

陸留空:“……”

小姐姐:“原來車載碟片還有收藏級的呀。”

陸留空:“…………”

他慌了。

好在他們很快岔開話題:“請問江瑜最讨厭喝什麽?”

兩人一起亮題板:“酒。”

“陸經紀最喜歡喝的呢?”

陸留空亮題板:“茶。”。

江瑜寫的更細致一點:“明前龍井。”

“所以是明前龍井嗎?”主持人問。

陸留空點頭,看向江瑜:“你怎麽知道?我那裏有六七種茶。”

可能富貴人家的生活就是這麽的講究,陸留空龜毛到了極點,什麽龍井毛峰碧螺春,粗陶細瓷玻璃罐,分的好好的,搞得江瑜這種喝不出茶味的也能分出區別了。

江瑜接:“因為明前龍井的罐子空的最快啊。”

“等等。”主持人**來:“江瑜怎麽知道明前龍井的罐子空的最快?”

江瑜本想說,“陸留空每次泡茶都給我留一半,我知道他拿的什麽。”但這樣未免太刻意了,于是他笑笑,說:“我會拿陸留空的茶喝。”

其他嘉賓一片噓聲。

“好的。”主持人看了一眼流程表:“剛剛好我們接下來一個游戲與茶有關,也祝兩位好運了。”

接下來的問題平平無奇,江瑜驚訝的發現他們基本全對,直到最後一題。

“知道自己在對方手機裏的備注嗎?”

這一次,江瑜和陸留空的手一起顫抖了,達成了和諧統一的共振。

江瑜心道:“卧槽,我和陸留空說備注的是陸同學,我該怎麽解釋我前面加了個小?”

陸留空想的是:“江瑜叫我備注的是江同學,我擅自加了個小,他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

他們一起亮題板。

一筆一劃,端莊肅穆的三個大字:不知道。

——從書法的角度分析,連結尾的句號都那麽的筆畫清晰,幾乎是一個完美的正圓,充分表現了兩位對此答案的認同,展示了兩人堅定不移的信念。

節目組顯然沒有這麽容易放過兩人,将備注展示出來以後,江瑜在窒息的氛圍裏率先搶白:“之所以有個小,是因為我比陸留空大,他是個弟弟。”

“……論年紀,我比你大。”陸留空扶額。

主持人顯然也驚了一下:“所以兩位是同學嗎?”

“是啊。”江瑜道:“高中同學,前後桌,我還抄他作業的那種。”

“其實大學也是同學。”陸留空扶着他銀白色的眼鏡,慢條斯理的補充。

江瑜瞪大眼睛:“什麽時候?”

“我因為成績太好,跳了一級,大四的時候作為交換生回到了雍州大學,無論在什麽方面,我都比你大,所以……”

陸留空頓了頓,看向江瑜,平平道:“叫學長。”

江瑜:“???”

——小問號你是否有很多朋友?

“我跳了一級。”陸留空重複,眸子裏藏着一絲笑意:“從大學同學的角度而言,你,應該要叫我學長。”

江瑜:“?????”

他的一條眉毛高高的挑起來,嘴角扯在一邊,露出了一個一言難盡的表情。

若不是還在攝像機底下,他真想罵上一句:“我學你個頭。”

“那很巧了。”主持人接茬:“兩位坐前後桌的時候,有想到今後會成為藝人和經紀人嗎?”

“不會啊。”江瑜道:“我倆都是跨界,跨馬裏亞納海溝的那種跨界,完全沒想到還有合作的機會。”

“可真是奇妙的緣分呢。”主持人點頭:“兩位高中時代就是好朋友了嗎?”

“鬼哦。”江瑜心想:“我們關系差着呢。”

但是陸留空說:“還挺好的。”

他表情波瀾不驚,很真情實感的樣子。

江瑜給他的演技跪了。

主持人又問:“兩位高中時代,發生過什麽有趣的事嗎?”

江瑜第一反應,就是他高三抄陸留空作業那件事。

本來抄作業嘛,就是常規操作,江瑜壓根不記得他抄了多少次了,而且因為他在班上傲視群雄的超然地位,完全不缺小弟給他送作業,然而他抄了那麽多次都沒問題,第一次抄陸留空那次偏偏出了岔子。

江瑜那段時間已經吊兒郎當了一陣子,又換了一個班主任,新班主任和江瑜相看兩厭,根本懶的管他,收了作業就叫他去走廊罰站。而陸留空當時是班上學習最好的學生,老師的心頭寶,獨苗苗,生怕江瑜給他帶來了什麽不太好的影響,就叫了他去辦公室問話。

本來按江瑜的想法,老師會把好學生怎麽辦?無非是不痛不癢的罵兩句,輕飄飄的囑咐一下:“和江瑜劃清界限,別讓他影響你。”,然後陸留空點個頭,保證兩句,就完了,結果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那天老班在辦公室的咆哮走廊都聽的見,還打電話把陸留空他媽叫來了。

他媽媽顯的很憔悴,穿個白裙子,遠遠看着和游魂一樣,手裏拿着個有劃痕的lv包,三個人在辦公室待了一節課,期間班主任和他媽吼吼叫叫,罵罵咧咧聽不清說了什麽,數落了整整一節課,才把陸留空放出來。

陸留空出來的時候,眼眶都是紅的。

他一言不發的走過來,臉上也有印子,像是被誰甩了耳光。

“你怎麽了。”江瑜有點驚訝,陸留空那麽好看的一張臉,紅痕張牙舞爪的印上去,看着怪不舒服的:“因為我抄你作業?他們打了你嗎?”

然後他伸出手,想碰一下那塊印子。

陸留空揮開了他的手。

“好吧,我不碰你了。”

江瑜縮回手,他難得看陸留空這個表情,一時間有點慌:“是因為我嗎?那對不起啊。”

陸留空說:“不是。”

他似乎盡量想讓聲音平穩,可惜還是有點抖。

還沒等到江瑜找陸留空搭話,問清原委,班主任出來了,頂着黑炭一樣的臉色數落陸留空:“看看你這兩次考試滑了多少,你再給他抄,還要滑。”

其實也沒滑,還是全校第一,只不過上一次月考比第二高了三十,這一次只高了十分。

江瑜老大不樂意:“你問清楚再罵好吧?誰說陸留空給我抄的,我搶了他的作業好吧?我坐他前面,搶他作業抄還不容易?”

老班斜了他一眼:“和你說話了?”

江瑜冷笑一聲:“怎麽?看我不好欺負,就逮着好學生罵啊?抄作業的是我,你要罵也罵我啊。”

老班也冷笑:“你知道我沒問清楚?就是他想給你抄的。”

江瑜心說“:想個屁,老子搶的”,但是陸留空碰了碰他的肩,搖了搖頭,他已經冷靜下來了:“是,就是我想給江瑜抄的。”

江瑜:“……”

他心說:“你是個鬼啊,看這傻/叉老班把孩子罵成啥樣了,這都開始說胡話了。”

“行吧。”江瑜後退一步,深吸一口氣“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會鬧成這樣。”

陸留空說:“不是你的原因。”

江瑜欲言又止,最終沒說什麽。

又大約過了十分鐘,陸媽媽也出來了。

她臉色不太好,動作像是在夢游,掃了陸留空一眼,把他帶到拐角,江瑜沒聽清他們在說什麽,但是大約和老班說的不是一個事兒,他只知道陸留空回來的時候,臉色更難看了。

江瑜試探性的把手放他肩膀上,這次沒被揮開。

但是這個安慰性質的動作起到了完全相反的作用——隔着一層校服,手底下的肌肉隐隐顫抖着,陸留空明明沒有發出一點點聲音,江瑜卻覺着他現在特別難受,像是把洪潮般的情緒強行鎖在了肌肉和骨骼之中,每一個細胞都包裹着尖銳的哀鳴,牽扯的五髒都在痙攣。

這讓江瑜有一種奇異的錯覺,好像陸留空是一個要人關心的小朋友,而他是小朋友依賴的家長,沒人安慰的時候小朋友還能故作鎮定,家長在身邊,他就忍不住難過委屈了起來。

他動了動手指,慢慢的貼在了陸留空的脊背上。

“對不起。”江瑜說:“我不知道會這樣,我能為你做點什麽嗎?”

陸留空沉默着搖搖頭。

然後他和江瑜一起罰站,罰着罰着,就靠着牆,抱膝滑到地上。

江瑜碰了碰他的胳膊,沒拽動,看清了校服上一塊深色的印記。

像是哭了。

江瑜差點吓得心肌梗死。

他在心裏哀嚎:“我特麽就抄個作業而已,不至于吧?什麽情況啊?”

他們背後就是教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同學從窗戶探腦袋出來,江瑜按着他們的頭把他們塞回去,罵道:“好好上課,看你/媽啊。”

然後他找同學要了餐巾紙,站在那裏給陸留空遞了一節課的餐巾紙。

奇怪的是,陸留空當時都難過成那樣了,倒沒有遷怒江瑜這個罪魁禍首,江瑜給一張他用一張,江瑜不給他就一動不動。

但不得不說,這是江瑜跌宕起伏的高中生涯種最刺激的一幕,從其以後,江瑜對陸留空的作業敬而遠之,畏懼程度堪比緊箍咒與之孫悟空,寧願交空的也不抄他的。

經此一役,江瑜單方面覺得兩人已經決裂了,純純的抄作業情誼再也回不到當初,更巧的是,當時正好是4月一日愚人節。

史稱:四一作業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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