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下次你要來哦

江瑜和陸留空都沒提那個薄荷檸檬味的吻,他們默契的将這當成了一場意外,陸留空當晚不但給江瑜做了奶茶,還用淡奶油吉利丁搗鼓了一個小蛋糕。

江瑜叉上一勺奶油,覺着這個味道有點熟悉。

“我說?”他歪着腦袋回憶:“我第一天去你家,吃的那個蛋糕,不會是你自己做的吧?”

他指的是冰箱裏的草莓蛋糕,和牛奶放在一起。

陸留空說:“對啊。”

“我做着好玩的。”

江瑜唔了一聲,問:“那天剛好是我生日,你知道嗎?”

他從小學結束以後就不怎麽過生日了,日子都記不得,要不是看了一眼日歷,還真的想不起來。

“……我怎麽會知道。”陸留空扶眼鏡:“你高中又不過生日。”

那個時候班上有很多同學,尤其是女生,過生日的時候會帶蛋糕來學校吃,然後她的好朋友們會送一抽屜的禮物,江瑜看見過很多同學有小本本,專門記別人的生日。

“你也不過啊。”

江瑜撐在窗子上,這裏是雍州北區,豪宅別墅多,這扇窗子則正對南方,也就是江瑜高中在的地方。

和北區相反,南區的電線杆橫成一片,有許多未拆的老樓,很多進城務工的選擇租在哪裏,時常停水停電的,生活水平比北區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說起來,你家在這,為什麽高中去我們哪兒讀書?”

“破産了啊。”陸留空道:“有段時間日子不是很好過。”

他問江瑜:“回高中看看嗎?剛好明天一天都有空。”

江瑜有點驚訝,旋即道:“好啊。”

第二天,他們開車送陸奶奶上了飛機,就繞了一個大圈,直奔南城七中去了。

南城七中不是什麽好中學,在雍州根本排不上名,哪怕在南區也是以垃圾著稱,江瑜選這中學純粹是離家近,他們停好車跳下去一看,門匾一如既往的破爛,燙金的幾個大字褪色發黑。

“這字是扣的,你知道嗎?”江瑜給他指:“原來一中三中都有市長題字,我們中學太爛了,沒有,校長用ps從市長寫的別的詩文裏扣了一個‘七中’。”

他們一路往前,在教學樓底下看見了本屆高考龍虎榜,龍虎榜最上頭,只孤孤單單的有一個雍州大學。

江瑜道:“嘿,我要在這一屆,我就是本屆第一名。”

陸留空推眼鏡:“除非我不在這一屆。”

江瑜嗤之以鼻。

還沒等他發出嘲笑的聲音,身後忽然傳來了熟悉的女聲,有人問了一句:“陸留空?”

江瑜剛轉過臉,就小聲哀嘆了一句:“這也能遇見。”

是高中時代和他一直不對付的班主任。

陸留空微微颔首:“趙老師好。”

他和這位老師關系不錯,或者說趙老師單方面挺喜歡陸留空,畢竟陸大經紀成績好的成為了年紀傳說,那一屆都可以搬出來給班主任長臉。

江瑜含含糊糊,也叫了一聲:“趙老師好。”

但這位趙老師賊不喜歡江瑜,江瑜懷疑自己是不是上輩子和她有仇,十節課有八節他要叫江瑜罰站,後來他高考爆冷,這位還在班群冷嘲熱諷,說他作弊抄襲,說的有模有樣的,好像那麽多監考老師都是死人,試卷保密政策都是狗屁一樣,或者江瑜勤學苦練,學會了透視眼一樣。

果然,趙老師完全沒有搭理江瑜的意思,她親親熱熱的看着陸留空,:“回母校玩?看這一身,看樣子是有出息了呀。”

陸留空今天沒穿正裝,穿了一件藍白條紋的海馬毛線衫,不過他的衣服大半牌子貨,總而言之,看着就很貴的樣子。

有意無意的,趙老師掃了一眼江瑜。

江瑜:“……”

他不動聲色的退了半步。

但是陸留空硬把他拉上來:“陪他回母校玩。”

江瑜一點都不想和趙老師面對面,他維持着尴尬的笑容,報複性的戳了一下陸留空的腰。

陸留空一點都沒忍,他當即笑出了聲,當着趙老師的面抓住了江瑜的手:“好癢。”

江瑜:“???”

他忍不住低聲威脅:“你幹嘛?”

趙老師也給他們這個互動搞的奇奇怪怪,視線轉了一圈:“你們……?”

江瑜正想打哈哈,陸留空徑直道:“在一起了。”

他笑:“說不定以後政策放開了,還要請您喝喜酒。”

江瑜:“???”

他又戳了一下陸留空:“喂……”

但是陸留空充耳不聞,挂着公關的笑容,幾句話說的趙老師節節敗退,甩出一句:“你們逛。”就倉皇的走了。

江瑜:“那老師那麽喜歡你,你嗆人家幹嘛?”

“她不喜歡我。”陸留空道:“她只喜歡我聽話學習好。”

江瑜道:“那也不能亂說啊。”

陸留空大義凜然:“我們還在合約期內,你給我當擋箭牌沒關系的吧?”

江瑜:“……随便你。”

他們繞着教室轉了一圈,高三的教室早早挂出了橫幅,什麽百日誓師,‘只要學不死,就往死裏學’,紅豔豔的一片,還晃到了當年的教室,他們依在窗子上往裏瞧,有學生正在寫試卷,靠窗子的那個抓耳撓腮,江瑜定睛一看,選擇錯了一半。

這個時候,同學也發現了江瑜,江瑜隔着窗子,笑眯眯的給他比:“C”

陸留空說:“好像是A。”

過了兩分鐘,老師收了試卷,開始報答案,答案是B。

同學面露困惑,嘀嘀咕咕,通過口型,江瑜可以分析出他在罵罵咧咧:“誰啊,看着挺靠譜的,怎麽瞎指揮。”

這實在是太丢臉了,江瑜拉着陸留空就跑,直接繞過教學樓跑到操場上,才終于有了一點踏實的感覺。

他捂住肚子,笑出了聲。

等他們把偌大的校園走的差不多了,陸留空問:“看夕陽嗎?”

“看夕陽?”

這實在是一個非常老年人的愛好,完全可以和廣場舞,太極劍相提并論,但是江瑜說:“好啊。”

陸留空帶他去了一處廢棄的建築。

似乎是因為南區的土地價值一般,這棟樓很久都沒拆,為竣工的毛坯房沒有裝玻璃,陽光透過一平方大小的格子直接透整個建築,顯得非常通透,金錢草和千日紅在陽臺的土縫裏欣欣向榮,婆婆納捧出一把把灰藍的小花。

陸留空說:“你還記得你玩的那個放置游戲嗎?就是心情不好就登錄一下的那個。”

“當然記得,怎麽了?”

陸留空道:“這裏就是我的放置游戲,我高中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爬上來玩一玩。”

這棟樓并不是很高,只有十一層,但在南區一衆低矮的小樓房裏還是顯得鶴立雞群,從頂樓遠眺,可以看見落日金紅色的巨大光影,腳下無數灰黑的瓦房卻反射出斑斓的色彩,陸留空的側臉被浸泡在暖黃的色調中,俊挺的眉骨顯的無比柔和。

江瑜順着他的視線往下望,看見了一棟眼熟的建築。

“那是第九人民醫院?”

“對。”

“诶?”江瑜盯着醫院褪色的紅十字:“我好像住過那件病房。”

這樓和九院靠的特別近,一眼能望見九院的後院,後院裏有幾只虎皮紋的貍花貓,江瑜高中胃疼住院那次,還常常下樓喂樓下的貓,而他幹什麽,他們站的這個角度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是……是嗎?”

陸留空開始推眼鏡。

“對。”江瑜給他指:“就是那一間。”

“榆樹後頭那個,被樹葉擋了大半,哎,你可能不知道,你沒來探過病,但那些來看過我的同學應該知道。”

“哦……”

陸留空接着推眼鏡。

說到這個,江瑜來了興致:“對诶,我們那時候關系還可以吧,九院離學校就兩步路,你為什麽不來看我?”

陸留空:“……”

江瑜裝兇:“說,為什麽不來?”

話沒說完,江瑜自己又笑了。

他看着陸留空尴尬的臉,主動道:“好啦,開玩笑的,你那個時候學習那麽忙,我們除了前後桌也沒啥交集,你不來也正常。”

陸留空:“……”

江瑜道:“不過當時大半個班的同學都來了,有些和我關系不太好的也來了,還有女生給我蛋糕巧克力呢。”

他笑:“我高中真的蠻受歡迎的,大家都挺喜歡我。”

“嗯……”江瑜補充:“除了陸大經紀你,你高中好高冷。”

陸留空:“……”

他接不了這個話,只能左看又看,不停的擡手看表,然後道:“嗯,好像很晚了,我們要不下去吃飯吧。”

“吃飯?”江瑜還站在原地,腳下的老樓荒蕪空曠,他這樣眺望的時候,就有一種‘上下一白,天地皆清’的廣闊之感。

他指了指遠處的紅日:“可是我們不是來看夕陽的嗎?還沒下山。”

陸留空:“……”

他移開視線:“可是……”

陸留空小小聲:“可是我餓了。”

于是他們并肩往回走,下樓梯下到一半,江瑜忽然向前一步,把後腦勺留給陸留空,他似乎躊躇了一下,道:“但是我們關系這麽好了,我下次要是還住院,你要來哦。”

陸留空的嗓子發幹發癢,他頓了頓,又頓了頓,才從喉嚨裏擰出一個:“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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