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英雄事務所也有各自的偏好,比如說霍克斯,他事務所中的英雄大多擁有飛行的技能,是類鳥型生物。

其中一名英雄原名鷹翔太,他的英雄名是歌利亞,帶點女性色彩,個性被簡單粗暴地歸為“老鷹”,他有鷹翺翔的能力,有老鷹精準的視力,更有充滿力量的翅膀與腳抓,擅長空中作戰,也擅長巡邏突襲。

在模仿事件後,他就每日每夜地盤桓在城市的高空,試圖抓住黑夜中蠢蠢欲動的敵人。

高樓、低矮的平房、錯綜複雜的小巷、寬闊的大街、車川流不息、人熙熙攘攘……一切一切都被他盡收眼底。

只可惜他的能力不僅沒有給他帶來一絲絲的驕傲,反倒是現在,令歌利亞感到了無盡的懊悔。

“滋啦——”

“滋啦——”

用作通訊的耳麥鑲嵌在耳蝸中,他飛的實在是太高了,與地面的距離高過百米,信號被接通時最先聽見的永遠是電流的聲響。

“先回來休息一會兒吧,歌利亞。”地勤女郎的聲音中流露出擔憂之情,“我們放出了足夠的無人機,還有地面上的攝像頭每時每刻都在運作,你下來休息一會兒也沒關系。”

歌利亞忍不住說,“不一樣,人與冰冷的機械完全不一樣,當我在天空盤旋時,總會受到獵捕直覺的指引,一旦有什麽問題都能先攝像頭幾步預知到。”

但是攝像頭,不過是後知後覺的産物罷了。

歌利亞想:那天晚上我應該巡邏,應該多出去轉一圈,如果我出去了,說不定就不會發生慘案?

沉甸甸的負罪感壓在他的心上,除此之外,還有惱人的懊悔,以及在胸膛中灼燒着的,想要複仇的怨恨。

[英雄之所以為英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超出常人的責任心,民衆的安危即為自身的安危,弱者的苦惱即為自身的苦惱。]

[我的夢想啊,沒有那種東西,額,真要說的話,創造出一個英雄也能偷懶的世界就好了,你看啊如果這個世界上不需要英雄,那不就證明根本沒什麽困擾着百姓的事情了嗎?]

在英雄科讀書時名為真一的模範班長說的話,霍克斯先生閑暇時的發言在他腦海中盤桓,歌利亞說:“我再轉一圈,轉一圈後就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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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勤女郎說:“好,你一定要回來休息啊。”

通訊,切斷了。

……

“怎麽樣?”其他英雄一窩蜂地迎上來,将地勤女郎圍得密不透風,她的能力是數據分析,并不适合正面打擊敵人,但作為輔助效果實在不錯。

“不行。”她搖搖頭,“還是不肯下來。”

另一位同樣擁有鳥類特性的英雄說:“我去接替他吧,雖然我偵查的技能沒有老鷹好,但聊勝于無。”他嘆口氣,“歌利亞已經好久沒有休息過了,這樣撐不到霍克斯回來,他就得從半空中掉下來。”

“沒辦法啊,畢竟發現屍體的是歌利亞,本來同行的犧牲就格外讓人唏噓,更不要說屍體還被擺成那樣子,敵人竟然還膽大包天地留話。”

“不,不僅如此,聽說死者中有他認識的人。”

“真的假的?!”

“此次事件确定不是英雄殺手做的嗎?”

“他向來殺了完事,沒有惡趣味。”比起此次敵人的做派,英雄殺手手起刀落幹脆的獵殺方法,幾乎稱得上是對英雄的尊重。

千言萬語彙成一聲嘆息:“畢竟歌利亞是現場的第一發現人啊,看見了那樣的場景,就算是長久無法進行英雄活動也不為過吧?他已經很堅強了。”

地勤女郎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其他人亦如是,但她實在是無法忘記剛才英雄們說的話,也忘不了歌利亞充斥着懊惱與憤恨的眼神。

她的膽子很小,所以只從同事口中聽說了事情的始末,而三位英雄的遺體,她甚至沒有勇氣去看照片,光是瞥了一眼“舞女與武士之首”的現場照片,她就快産生嘔吐的沖動。

還好她買了本《人間事》,文字描述到底沒有視覺沖擊來的大,憑借着想想,她将畫面補充完整。

[她很美,胸脯飽滿,腰肢纖細,脖頸比雪更潔白,當她揮舞着扇子以做舞蹈時,就算是再冷酷無情的男人都會為之動容,這樣的美貌,怕是只有神佛才有的吧?]

[他什麽都沒說,明明是矇昧時期的警察,身上卻有舊時代武士的落拓氣:“抱歉,我不愛你,我不是你等的那個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絕不會為了個人而停留。”]

[她請求大人砍下了武士先生的頭顱,踮起細嫩的腳尖,做出蝴蝶一般翩翩起舞的姿态,那雙只能握取扇的柔荑像托起初升的太陽,托起它。]

初次閱讀時,地勤女郎還能體會出細膩而病态的美感,當有人将畫面作真,付出實踐之後,她卻只覺得毛骨悚然。

[究竟是多大的仇怨,才能将人在死後擺弄成那樣?]

……

霍克斯同意了太宰的要求,他們正在前往霍克斯的英雄事務所,捎帶累贅小莊編輯。

“照片!照片!”太宰治圍着霍克斯的身邊走,看他的姿态,哪裏有少年人的樣子,分明就是向大人索取糖果的孩童。

“我要看案件現場照片。”

霍克斯給他吵得腦殼疼,他不得不對相澤消太的判斷産生懷疑:他的腦子或許不錯,但無論是性格還是其他,都太任性也太孩子氣一點了吧。

他比太宰治大六歲,霍克斯想,就算是自己,六年前都沒有這麽煩人啊。

霍克斯對跟随而來的小莊說:“你是作為太宰的監護人來的?”

小莊點頭:“我不能讓太宰老師一個人查危險案件。”聲音十分堅定。

“那行吧。”霍克斯說,“一會兒到事務所,你跟太宰簽一下保密協議,這段時間要沒事的話就不要出事務所了,等事情塵埃落定再說。”要阻斷敵人從其他渠道得知情報的機會。

小莊又提出了質疑,他的思維十分嚴密:“請不要把話說得這麽滿,霍克斯先生。”他一板一眼說道,“英雄殺手在外活動了那麽多年依舊沒有英雄抓到他,期間無數英雄喪命他之手,此次事件同他類似,如果短時間內無法抓住敵人,我們也不可能一直耗在事務所。”

“不會有那種情況。”霍克斯的眼神一暗,像是在暴風雨來臨之前,醞釀着怒氣的平靜大海,他想到了案發事件的慘狀,無論如何,他對此次敵人的怒意遠勝于對英雄殺手的怒意,“絕對,絕對,不會讓他逃走。”

“如果一定要給我的話找個理由的話,那就是‘因為我是霍克斯’啊。”他理所當然地說着傲慢的話。

太宰治的耳朵尖一動,他踮起腳尖,無聲地落在霍克斯的身邊,那靈巧的動作啊,好像是在舞臺上表演的芭蕾舞演員,輕盈的身姿就連鳥類也無法捕捉到他行動的軌跡。

”你知道嗎,霍克斯君。”或許是年齡差別不大,對霍克斯他終于省下了先生的敬稱,“上一個讓我聽見諸如此類發言的還是歐魯邁特,诶诶诶,莫非你們英雄,說的話都是一樣的嗎?”

“完全不一樣。”霍克斯瞥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好奇的小學生,帶着一點兒不耐煩,卻還給出了解釋。

“歐魯邁特說‘我是歐魯邁特’,他的意思是拯救一切無辜之人。”霍克斯說,“而我說‘我是霍克斯’,是立志懲罰眼前的為惡之人。”

“這樣啊。”太宰治說,“如果僅限于此的話一輩子都超越不了歐魯邁特哦。”話是說了,他的眼中卻有小星星一閃一閃,從霍克斯的左邊跳到右邊,就跟想要看清楚他這個人似的。

“本來就沒想超越。”他又變懶散了,“社會上的英雄根本沒幾個是真心想要超越歐魯邁特的吧。”

“話是這麽說。”太宰看他的眼神卻像是看神奇動物,“如果人的好感度可以像游戲中一樣,通過直白數值大方式呈現,就憑借霍克斯君剛才的那一番話,我對你的好感值可是在upupup,連續上漲了好幾個百分點啊。”

[我應該有什麽反應?感恩戴德嗎?]

霍克斯用嘲諷的語氣說:“真謝謝了。”

太宰舞動他柔軟的海藻手臂:“不用謝~”

……

終于到英雄事務所了,地勤女郎他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出來,把霍克斯圍得團團轉。

霍克斯說:“介紹一下,這是我事務所的工作人員,地勤女郎。”

地勤女郎舉起手:“有!”

“烈雀。”

“我在這。”說話的人長張鳥類的臉。

“歌利亞在哪裏?”他說,“去休息了嗎?”

地勤女郎:“才休息大概十分鐘吧,不過就以他的聽力,一會兒就要一拐一拐地走出來了。”她說,“翺翔者接替他的工作去巡邏了,還沒回來。”

霍克斯嘆口氣說:“真是胡鬧啊。”随後向後伸手,似乎想拽把太宰的領子,卻被當事人輕飄飄地躲開了。

[嗯?]

霍斯克若無其事地介紹:“他就是太宰治,地勤女郎你可以考慮跟他要個簽名,我身後的大個子是太宰的編輯叫小莊速,這次事件解決之前,他們會和我們同行。”

“诶??”

[胡說的吧,這張臉怎麽看都只有……國中生還是高中生?]

[真是名副其實的天才了啊!]

[仔細想想好像是怎麽回事,說是朝倉愛事件的相關人,卻沒有說是受害者還是旁觀者啊,如果只是臨時介入絕對無法寫出細膩的犯罪場景,如果是受害人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實在是太年輕了。]

太宰對地勤女郎的态度非常好:“是這位小姐想要我的簽名嗎?簽在哪裏都可以哦。”其他男人在他眼中,比微小的齑粉還要不起眼。

[這糟糕的發言……]

地勤女郎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喜歡的作者竟然是這樣的,連連搖手說:“不不不,普通的簽名就好。”

太宰:“作為回報,可愛的小姐要不要和我一起殉……”

情還沒有出來,就聽見小莊咳嗽一聲說:“太宰老師,正事要緊。”恰如其分地打斷了他新一輪的惡劣發言。

像是在嘴裏含了一顆水果硬糖,太宰半邊的腮幫子鼓起來,鼓鼓囊囊說:“真讨厭啊小莊,總是說些不合時宜的話,這樣不行哦,未來絕對會成為讓兒女非常厭惡的,無論做什麽都想逃離被監管的糟糕家長。”好在他的話多多少少對太宰還是有點良性影響,他轉頭說,“照片給我看看吧。”

霍克斯一邊吩咐地勤女郎抽調文件一邊說:“我們這只存有一部分書面資料,如果需要看見受害者遺體,還需要前往警局,等會人我也要到警視廳一趟,這次來主要是叫上老鷹他們,你等會兒跟我一起去。”

太宰:“嗨~了解了解。”

映像被直接傳遞到了霍克斯的終端,太宰站在他身後,看地勤女郎已經撤退,便跟小莊說:“你也跟地勤女郎一起離開吧小莊,接下來的畫面估計會對你造成很強的生理性不适。”

[說白了就是嘔吐吧?]小莊速想。

他說:“還是不了,我是成年人,太宰老師你都看了我怎麽能離開,總要陪在老師你身邊啊。”

“真是可靠的發言啊。”他壞心眼地擠擠眼睛,“那随便你啦!”

“霍克斯君?”

霍克斯攤手,大有“你要看我就不管了”的架勢,他的手在屏幕上按了一下,色調灰暗的畫面展現在衆人眼前。

拍照的時間是淩晨,閃光燈過度曝光,英雄臨終前猙獰的神色盡收鏡頭底。

小莊的臉色變了又變,先是白色,再是青色,最後變成了紅色。

“要憋到廁所才能吐哦,小莊。”太宰說。

小莊編輯嘟嘟囔囔兩聲“失禮了”,就在不遠處地勤女郎的引導下直往廁所裏跑。

太宰卻不同,他不僅沒有被吓倒,相反那雙眼中還展現出了近乎于薄涼的冷靜:“這個不自然的姿勢,舞女的頸骨直接被折斷了嗎?真是幹脆利落的格鬥技巧,她面部的表情,圖片拍攝的不夠清楚,但能夠看出死亡瞬間的痛苦以及茫然,原來如此,都不知道是誰殺的嗎?”

“首落的刀口,還需要看見實際切口才行,不過光從力氣來看,最起碼是男性或者是擁有強化個性的女性,敵人……果然不是我的書粉啊,恐怕只是偶然情況下才讀到那幾篇小說的吧,真無聊,完全被當成混淆視聽的擋箭牌了……”

他一邊看一遍嘟嘟囔囔,口中吐露的話根本不在乎有沒有人聽,或者被聽見了多少,鳥類的聽覺靈敏,除地勤女郎外在場的所有英雄都聽見了他的話,烈雀看太宰治的眼神不一樣了,而要搖搖晃晃才從休息室床上爬起來的歌利亞表情十分嚴肅,他邁着堅定的步伐走到太宰的身後,伸出手——

“!”霍克斯抓住歌利亞的手,他的表情十分嚴肅,懶散不見了、傲慢也不見了,眼中滿含警告,以及仿佛要把人看到靈魂深處的銳利。

他在看誰?太宰還是歌利亞?

“啊,果然還有留言嗎?”太宰宛若感覺不到身邊發生了什麽,興致勃勃地放大了畫面。

地上用鮮血寫了兩行大字。

[淫惡之人]

[僞善之徒]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點點頭,“果然是我想象中的,如同腐爛白蛆蟲一樣粗糙而又惡心的無聊之舉。”

“我看好了,霍克斯君。”他轉身,嘴角還噙着一抹意義不明的笑意。”

“我們去警察局吧。”

[身體:太宰治]

[同步率: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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