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對于時間這東西,蔣曉深一直在心裏森森的贊同着某個大大在文裏說的:時間這貨,如果拟人化了,那就是一妖孽啊!
——啊嘞,她是不是不小心暴|露了什麽呀?!
在心裏小小的拐了個彎兒,蔣曉深強行按捺住了又在張牙舞爪的思緒。記憶裏,有過很多次這樣的感受,至于第一次,貌似是被室友科普什麽叫蛋疼……蔣曉深望了望陰沉沉的窗外,深深的為上輩子逝去的節操而悲憫着。
當然,她不會否認,看見窗外這樣的天,她之所以放空思緒亂七八糟的想這想拿,無非是想将自己的注意力轉移開來。
——那個注定會是這兩輩子加起來最為悲痛的日子,一天天的靠近了。
她的生日在十一月二十三,那件事情就發生在這一日的夜晚裏。寂靜的夜裏,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震撼住的不是她這個人,而是她的靈魂……
最近正拔竹節一般的長高着的小少年韓楊,是比蔣爸爸蔣媽媽更先發現蔣曉深心情莫名低沉了的人。他每天都是和她一起出門,一起上課,一起下課,再一起回家,雖然現在大多數的時候還要加上一個許東陽,可是,這些充足的相處時間,已經足夠他發覺這些漸漸明顯的不對了。
只是,他發覺了又怎麽樣呢?丫丫又不告訴他……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門口的韓楊,收回了沉默的視線,轉而默默的垂下了濃密的長睫毛,沉默的站在窗子前看着外面的小女孩繼續那樣仿若遺世孤立一般的站着。
小扇子一般的睫羽垂下,也就将他眼裏的失落和擔憂遮住了。
蔣曉深還在天馬行空之中,她暢想以後,回想過往,亂七八糟的打發着這些讓她越來越按捺不住的時光,也就絲毫沒有注意到,門口站了那麽一個人,靜靜的看了她這麽久。也許,或許說是必然,如果她早知道此時她的身後有這麽一個人在這樣的注視着,她肯定不會是這般心事重重的模樣。她會是平常的樣子,無憂無慮,天真無邪……哪怕是裝,她也會裝得平常自若。
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這件事更讓她傷心卻又無法傾訴的了。
這份傷痛,只能是交給她今後的時光,讓歲月去将它慢慢消磨。
其餘的誰也幫不上忙!誰也幫不上。
她在窗前以一種不合年齡的姿态沉思着,沉浸着,門口的小少年也亦然,沉默着,不打擾,只是靜靜的看着,等着……就在着最初的時光裏,在蔣曉深還不知道的時候,或許就注定了這最開始的虧欠是誰關于誰的。
雖然說愛情裏沒有這種界限,可是人心裏有。
“嗙嗙、嗙嗙嗙……”
最外的鐵門突然被拍得嗙嗙響,伴随着的是一陣熟悉的嚎聲:“蔣丫頭!韓楊!開門啊!……哎喲,要燙死老子了!”
這有點破音的嚎叫不是許東陽那小子又是誰?!
蔣曉深猛然從沉思中回神,回頭,站在門口的韓楊自然是比她的反應更快一點的奔向了門口。看着那叢眼前消失的身影,總是慢了那麽一步的蔣曉深眨了眨眼,放下了提起了一只腳,再才朝外走去。
門還沒有完全打開,外面的人就迫不及待的沖進來了,一進門就是将懷裏抱着的東西往開門的人懷裏一塞,然後站在門口跺腳甩手呼氣:“哎喲,媽呀,燙死老子了!真是燙死了!”
“……”韓楊看了一眼被塞進懷裏的一團東西,在也感受到了燙的時候轉身直接走向了廚房,那方位把握得,比蔣曉深都要熟悉到位。
也已經走過來的蔣曉深,将眼神從走向廚房的韓楊身上一帶,很自然的落到了還在往手上哈氣的許東陽身上:“你拎了一些什麽東西來了?這麽燙!”
雖然從自己家到這裏也只需個十來分鐘,但是吧,真心被燙了一把的許東陽還是極為氣憤的噴了,斜着還帶着氣的眸子,拔高了音憤憤道:“還能是什麽啊,那麽燙,不是吃的就是喝的呗!那可是我媽剛做好的芝麻南瓜香餅,我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就被她指揮着給你們送來!”說到最後那句,都快跟吊嗓子似的了。
這麽一瞬,許東陽小少年再次深深的懷疑了他到底是不是親生的這事兒了。你說哪家的媽像她家那樣的啊,對着自家兒子是粗聲粗氣,有時候還來頓“紅燒肉”,反倒是對別人家孩子,溫聲細語,體貼倍至,那叫一個和藹可親啊!
只是這麽一對比,許東陽頓時覺得不單是手疼,心也疼了。他擡起一雙黑亮黑亮的眸子,瞅了瞅面前白白嫩嫩,越來越有好孩子風範的蔣曉深,莫名的覺得膝蓋也有點疼,——以前這周圍只一個韓楊還好,現在還加上一個蔣丫頭,真是不給他們這些“自家的孩子”活路了!
許東陽悲憤欲絕,身邊玩得最好的兩個小夥伴都變成了家長眼中嘴中的“別人家孩子”,愈發的對比出他這個調皮搗蛋的反面典型了,有木有?!
看了看被燙紅的手心,悲從心底來的許東陽特別心酸的加了一句:“我爸媽都恨不得你和韓楊才是他們的孩子!”
“……”蔣曉深愣了一下,接着便毫不客氣的笑了:“那還是算了吧,就不和你争爸媽了!”
許東陽噴了一鼻子氣,眨眼收回了剛才的失落,驕傲的昂頭:“那也要你争得過啊!我爸爸可是答應我了,說如果期末考試比期中考試還要好的話,就會帶我去京都看雪,還會去天|安門前看國旗!”
得瑟完了,又恢複了平常大大咧咧的模樣,一雙手撒開,伸到了蔣曉深面前,開始算賬:“你看看,這燙得!你說,到底我是她兒子,還是你們是啊!”
那雙因為好動而不那麽細膩的巴掌的确是被燙得紅紅的,蔣曉深抓起來仔細的看了看,也為許東陽思考起這樣的問題了,——反正她爸媽是不會這般使喚她的!
外表蘿莉,內心也不自覺的幼齒傲嬌了的蔣曉深暗暗的得瑟了。
“去沙發上坐着,我去擰個毛巾給你敷敷!”
說完,蔣曉深小心的放開了手。許東陽難得被自己的小夥伴這麽珍惜一回,很不客氣的端起了架子,平攤着兩只手,極為大爺的走向了客廳的沙發。
衛生間在屋子靠裏面的位置,蔣曉深才剛回身,就看到韓楊剛端着一個盤子從廚房出來。盤子上是堆放的是層次整齊的芝麻南瓜香餅,金黃的色澤,看起來就讓人食欲大開,更別提還香噴噴的。
蔣曉深走進了兩步,深深的吸了口氣,一臉的陶醉和垂涎:“真香啊!”
她就只是由衷的感嘆了一下罷了,卻是在韓楊心裏産生了不小的連帶反應。他看了看手裏端着的盤子,走過去就将盤子往蔣曉深手上遞:“丫丫,你拿着去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在蔣曉深反射性的接過盤子後,他轉了個步子,朝着衛生間走去了。剛才蔣曉深的話他是聽到了的,現在是冬天,水那麽涼,還是他去擰毛巾比較好。媽媽說她還要過段時間才能回來,回來再讓媽媽也做很好吃的飯菜,那樣的話,丫丫就不會只念着許東陽的媽媽和沈姨的手藝了……
蔣曉深可不知道自己的小夥伴心裏想的都是些什麽,她看着手裏端着的芝麻南瓜香餅,再看看已經朝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的小小少年,這一瞬間,只覺得心裏又被狠狠的觸動了一下。自從韓媽媽去S市後的這兩個多月來,韓楊的改變她也是全都看在眼裏的,也嘗試過逗着這個畢竟還小的孩子體會這個年齡的孩子該有的恣意與快樂。
……只是,有些人的改變,由己,不由人。
他能在自己逗他的時候配合的玩樂,但到底還是改變不了這種自本性裏帶出的沉靜,異于尋常孩子的沉靜。
蔣曉深沒了言語,端着盤子朝着沙發那邊走去。
坐在沙發那邊還攤着雙手的許東陽,睜着一雙黑亮得有些精明的雙眼,一臉毫不掩飾的了然,他覺得他終于是有些明白為啥這周邊的大人沒一個不喜歡韓楊那小子了。看人家那行動,那懂事的行為……啧,放他身上肯定是不大可能的!
許東陽小少年很有自知之明的點了點頭,然後張開了嘴,沖着蔣曉深那邊,一臉顯然的“我為你們受了那麽大的苦,你喂我吃點東西都不可以咩?”,一口白牙,門牙還缺了一個。
蔣曉深無奈的掰了一小塊塞了過去,然後自己也有點食不知味的吃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是不是覺得小攻,啊,不對,男主!!!從小就略略有點“恐怖”啊……後面會好(恐怖)的!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