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每一個階段的大考結束,對于學生而言都是一場放松的開始。

中考結束了,而且估摸着平時的能力,以及這麽多年來對考試的感覺,大抵心裏還是有些譜的。尤其是在考試結束的第二天的晚報上登了試題,重新估摸着做一遍,估了一下分數後,就更是可以就此放心大膽的玩了。

四個人裏,韓楊和蔣曉深不用說,小學到初中的校園金榜上從不落下前五的風雲人物,許東陽也不差,別看平時玩心重,但勝在頭腦靈活,真正學起來效率高得蔣曉深直抽眼角——尼瑪,這絕壁是開了外挂!四人中最後加入的那個,孔子悅也考得雖說沒有前面三位的成竹在胸,但估出來的成績已經是超過了預期值,所以這個害羞腼腆的小姑娘是真的挺高興的,居然在對完答案後還拿着筆便在原地蹦起來了。

當然,蹦了兩下後陡然停下了,垂下娃娃頭,一張微圓的娃娃臉紅得能烙餅了。

蔣曉深忍受不了的伸出了狼爪,在那個圓圓的娃娃頭上狠狠的揉了兩把,一臉的陶醉(怪阿姨)模樣,看得許東陽那個二貨在一邊躍躍欲試。

當然,自然是被駁回了。

蔣曉深對于自家這個二貨竹馬不滿的抗議給出的權威解釋是:“二貨這種病可是會傳染的,不信,你問問子悅,看她樂不樂意讓你摸!”

還埋着頭從臉紅到脖子根的孔子悅小盆友自然是小幅度的搖了搖頭的,從成了蔣曉深的小尾巴之一後,她是日更一日的對這個“大姐大”佩服着,簡直快到了滔滔江水的地步了。現在,被自家大姐大揉了腦袋也OK吧,但是別的人,唔,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哥哥姐姐他們以及親朋好友等等除外,其他人還是算了吧!嗯,就算是許東陽勉強算是好朋友,那也還是不行!

誰讓他平時素行不端,又時常愛逗弄自己……

孔家的小公主挺記仇的,平常時候是沒法反抗只能默默忍受着,可是在有靠山有背景的前提下,小丫頭的膽子也大了些,敢于直接向着惡勢力搖頭表示拒絕了。

被果斷的拒絕了的許家二愣子頗為有些震驚和難過,連自家青梅的話的前半句的意思都懶得揣摩了,抖着手指像是指責負心漢一般的誇張的顫抖着,一會兒指着蔣曉深,一會兒移到還低着頭等待臉蛋降溫的孔子悅身上,痛心不已的責問着:“老子平時對你們不好嗎?現在居然連個腦殼都不讓爺摸了,這是個理兒麽?!”

“……”作為腦袋瓜子的當事人,孔子悅保持緘默。

“……”作為這場“糾紛”的造勢者,蔣曉深表示懶得理會這二貨。

“……你自己也有腦殼。”作為天天被迫圍觀二愣子VS粗神經&含羞草的同臺戲但始終站在局外的韓楊,極為平靜的陳述着。

“呃,是啊!我自己也有——卧槽,我又不傻,我要摸的是小孔子的,不是我自己的!”被稀裏糊塗的帶偏了一下的許家二愣子反應過來後就炸毛跳腳了。

“咳哼!!!”陽臺裏正在安靜看報的蔣爸爸重咳出聲。旁聽了這麽久,他才是最想抓狂炸毛的那個,看他家原本乖巧可愛的姑娘現在被這兩個小子給帶成什麽樣去了,連改了個特別柔婉的名字有木有用啊!!!-_-#

客廳裏在這一咳之後安靜了。

兩分鐘後,蔣曉深端着杯茶送到了陽臺那邊,放到了蔣爸爸面前的小高腳折疊桌上:“爸爸,喝茶。”

蔣爸爸放下報紙,面上淡定着,內心裏是感動得稀裏嘩啦的,哎喲,她的寶貝姑娘還好好在啊,看現在多體貼啊,多關心他這個老爸啊!嗯,分外滿意,六星好評!蔣爸爸笑靥如花,端起自家寶貝姑娘送過來的茶,抿了一口,眼睛眨了一下,垂下眼又細細的抿了兩口,覺得這茶的味道很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裏喝過。

蔣曉深出聲問:“老爸,茶怎麽樣?聞起來很香的。”

蔣爸爸拿開茶杯,笑着點頭:“嗯,好茶,霧山的雨後毛尖,自然是清香撲鼻,餘味悠長的。”

“嗯,好喝就行。韓小楊剛才帶了一小盒過來,我給你放在了平常放茶葉的地方了。”蔣曉深瞄了一下白瓷裏沁亮淡綠的茶湯,以及隐隐的萦繞而起的茶香,深呼吸一口氣後擺了擺手,準備返回了:“老爸,你繼續喝着,我出去了啊。剛才估分,我和韓小楊估計還是差不了什麽,許東陽和子悅也考得不錯。”

說完,她幾步就溜回客廳了。

“……”本來悠閑自在的蔣爸爸現在是覺得哪裏都不自在,瞄了瞄手邊的報紙,覺得真不怎麽好看,每天竟是這麽些事兒,再看了看那清香四溢的上好茶水,也覺得似乎沒那麽可口了,連這快要落下的豔麗的夕陽雲霞,都貌似太過于色彩紛呈了……

哎喲,這可怎麽辦咯,寶貝姑娘!

蔣爸爸憂郁的四十五度角看外面的夕陽和漫天霞彩,希望這漫天的餘晖能分擔一下他作為一個擔心寶貝姑娘的好爸爸的內心的憂傷。

然而,沒待他的憂傷被稀釋掉一分,在客廳裏也玩了好一會兒的幾人就決定出門了,留下的是一句通告。

“老爸,我們幾個去陽光廣場那邊玩去了。”

蔣爸爸瞬間回神,放下看不下去的報紙起身,才走到門口,就看到蔣曉深一只手搭在許東陽的肩膀上,有說有笑,一副哥倆兒好的模樣。前面開門的是韓家的小子,後面綴着的是孔家的小姑娘。

然後,門被關上了,留給他的是自家姑娘一個燦爛的笑臉,以及亂擺了幾下的手。

“……”蔣爸爸又想淚奔了,可是蔣媽媽今天補班還沒回來,沒有可以投靠的對象了。當然,想一想自家親親老婆那态度,蔣爸爸覺得他還是自個兒麻溜的将碎成了玻璃渣子的心粘起來比較好,不然的話,一哭訴,會碎成粉末狀的。

——他昨天不是才經歷過麽!TAT~

出了門的蔣曉深自然是不知道自家老爸的玻璃心,四人經過小區,路上又吸納進來了幾個小夥伴,于是,一路七人,青春洋溢的奔赴距離小區不算遠的陽光廣場。

這陽光廣場,聽名字,遠不如什麽光谷國際、世界城之類的名字命名的廣場的高端洋氣上檔次,但是就南陵這個現在才跻身三線的工業農業商業都不發達的小城市而言,這個前後歷時四年直到去年才落成開放的廣場還是有點代表性的,就規模上而言,它不比市中心的那塊中心商業區小多少,而且落成的建築更為高大恢宏,裝修上也是大氣而華麗,雖不至于金碧輝煌,但是卻也不必市中心那塊地方的商城差。而就商業性質上來講,就算蔣曉深不懂什麽國際形勢、城市建設中心,可從這邊宣傳招商的主要類型上,她還是能看出幾分苗頭的。一個除了地理位置,在工、商、農三面上樣樣都不占優勢的小城市開發出一個新的商業地帶,大力引進科技方面的人才和設備,以及鼓勵扶持與科技有關的各種公司的成立與發展……這些意味着什麽?意味着這個城市很可能想在這千禧年到來之際,借助于全球逐步開放的局勢、國家對科技文化的支持的相關政|策,走上科技強城的大道。

蔣曉深上輩子讀的就是坑爹的計算機,實習的單位也是搞IT,扯到科技這方面,瞬間想到的就是這個了。而只是稍稍的聯想到幾年、十幾年之後科技這一方面的發展速度,以及全球就科技這一方面的關注上,蔣曉深就激動得想要蹦一蹦了。

當然,在心裏激動難當的蹦跳了幾把之後,一詞“變異”便能像是臨頭的一盆冷水讓她冷靜下來了。

之所以說是“變異”,很簡單的,就算是九年的安閑安穩的稚子時光讓她幾乎是快忘了上輩子的重重,可是上輩子這個離家這麽近的地方直到她死了都沒有這所謂的陽光廣場是鐵板釘釘的。這一輩子,她重來了,改變着自己,扶正着韓楊,拉扯着許東陽,身邊還出現一個腼腆可愛的小姑娘;蔣爸爸的事業穩定而持續的向上,蔣媽媽現在上班的這個廠也沒有被收購大量裁員,韓爸爸韓媽媽沒有在一年前離婚,反而是夫妻關系好得很,而且韓爸爸三年前便成為了本市唯三之一的國家級特級教師年年都獲學校表彰,韓媽媽更不用說,下海單幹,現在還是整個南陵市的勞動模範……改變了的地方太多太多。

一只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以在兩周以後引起美國德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而她雖然沒有翅膀,但是因她這只沒有翅膀的“蝴蝶”爬行帶來的改變呢,會有多大呢?

這一點,她不敢去想!細思恐極。

雖然除開她自己之外的那些人的改變大部分是因為他們本身,但細細想來,任何事情,又有哪一件是能憑空産生憑空解決的呢?這些裏面,都是有起因,有過程,最後才是有結果的。

這些所有已經能看到效果的改變,以及可能已經發生的改變,蔣曉深不情願去深想,所以她選擇安全的縮在自己的舒服的兔子窩裏,有胡蘿蔔就開開心的吃,有白菜也能開開心心的吃,吃喝睡之餘陪着爸爸媽媽和小夥伴,必要之時賣個萌,裝個天真無邪透露點自己所知道的東西。

……就這樣,簡簡單單的,說她膽小懦弱也好,不思進取也罷,她只求簡簡單單的。

這一切的千回百轉,在第一次一個人來到這裏回去之後,蔣曉深就絞盡腦汁想了個底朝天,而且時隔将近一年,再多的激動和輾轉,也都平靜下來了。

更何況,這次也不是第一次第二次故地重來,而是第無數次了。

一行七個人叽叽喳喳歡歡樂樂的來到了廣場上,愛鬧的自個兒去鬧,不愛鬧的就坐在廣場的水波一樣的石凳上安靜的做個美少年。

夕陽西下,豔麗的晚霞籠罩了整片天空,絢爛得幾乎要迷了人的眼。

晚風徐徐,在這夏日的傍晚,吹在人身上很是溫和舒爽。蔣曉深剛剛為了帶動氣氛,已經是和那幫小子們玩鬧了好一陣了,現在悠閑的撐着手坐在石凳上看着那幾個精力十足的少年繼續鬧着。

那些歡笑,是那樣的純粹自然,活力而美好。

蔣曉深看着看着,臉上一直都帶着她自己所沒有意識到的笑意。

剛被劫持着鬧了一會兒的韓楊,好不容易殺出重圍圈,目光習慣性的去找那抹似乎是帶着溫暖的陽光的身影。他回頭,隔了幾米的距離,看到她悠閑的坐在哪裏,看着他們,臉上帶着笑,那種笑,帶着蔣媽媽的那種溫柔,卻又不僅僅是溫柔,唔,像是清晨突破大地的第一縷陽光,溫暖、輕柔、明麗……

韓楊站在了原地,他又聽見裏心髒裏傳出那種幾乎是要蹦出來的劇烈的砰砰聲了。

作者有話要說: 砰、砰、砰砰……心跳了~X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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