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付之一炬
我在暗中偷偷注視着堂嫂，這一刻，我感覺她是一個勇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鮮血。視死如歸想必說的就是她這樣吧。
她坐在門臺前。用磨刀石磨着一把西瓜刀，她說被火活活燒死太痛苦了，她要提前自殺。
門窗都被封死。到時候大火熊熊燒起來後，光那些濃煙就能把屋裏的人熏得窒息過去。這種老式的房子。屋頂都是木頭橫梁，被火燒着之後。房頂的瓦片直接會坍塌，下面的人哪怕不被燒死也會被砸死，想要活着離開幾乎不可能。
我忽然覺得。就這樣一把火燒掉也挺好的。這個家見證了太多的罪惡，牆上的鎖鏈還在，堂嫂在那裏被虐待了整整八年。能夠在這裏拉着那些傷害過的她的人一塊死去，對她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
就在我回憶在這個家裏發生過的種種經歷時，街上傳來匆匆的腳步聲。我收回心神暗道他們來了，堂嫂擡起頭往我這邊看了一眼。沖我點點頭，于是。我躲進了堂屋西側的小巷子裏，她卻繼續低着頭磨刀。
很快。街門上的鎖被人打開，堂哥一馬當先沖了進來，堂嫂扭頭發出一聲尖叫，站起來就往屋子裏跑，我偷偷看到堂哥變得極為興奮，招呼着後面的王麻子牛彪一夥兒人進去抓人。
可王美麗走到門口時忽然停了下來，嗅了嗅鼻子，說道：“哪來的汽油味啊？”
我暗道一聲糟糕，又是她，這次不會再壞事吧？
這時，屋裏傳來堂嫂的尖叫聲：“別過來！信不信我殺了你！”
随後又聽到牛彪他們的驚呼聲，喊着先把刀奪過來，看來，他們并不想讓堂嫂死去。
“趕緊進去幫忙啊，發什麽愣！”
牛彪媳婦見王美麗忽然停住，正好借着堂嫂的尖叫聲催促道，王美麗也擔心事情有變，慌忙走了進去。
我趁機蹿了出來，三步并作兩步來到門前，牛彪媳婦趕在我之前拽住門上的兩個鐵環，想要把門關上，可王美麗反應很快，剛聽到關門聲就轉身一把拽住門把手。
“你要幹嘛？”
王美麗的驚呼吸引了屋裏人的動靜，說時遲那時快，我和牛彪媳婦合力把門給關上，飛快的用鎖被兩個鐵環鎖在一塊，也就在這時，裏面傳來堂哥的驚恐聲。
“汽油！快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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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堂嫂行動了，通過窗戶，我看到裏面燃起了大火，因為都是一些易燃物，又灑上了汽油，根本容不得他們采取行動，火勢便失去了控制。
“你們這幾個畜生！都去死吧！哈哈哈！”
堂嫂狂笑起來，她仿佛瘋癫了一般，大喊了聲：“蓮蓮，娘來陪你了！”
說完，她用西瓜刀狠狠得在脖子上劃了一道，鮮血四濺，然後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堂哥他們幾個奮力得在撞門，可屋子裏的濃煙和高溫氣體很快就讓他們喪失裏體力，王美麗很聰明得擊碎窗戶玻璃，她的身形比較瘦小，之前釘死的那些木棍縫隙居然可以讓她擠出來。
“救俺！”
她的腦袋擠了出來，卻發現我站在面前，聽着裏面此起彼伏的咳嗽聲，我嘆了口氣，說道：“你不該背叛，陪着他們去吧！”
根本不需要我動手，擊碎玻璃本身就是一件蠢事，屋子裏的氧氣被消耗的越來越少，卻因為這個缺口，外面的新鮮空氣大量湧入，火焰再次變得熱烈起來。
大量的黑煙從房頂和窗戶的縫隙中擴散開來，王美麗卡在窗戶瞬時被煙霧籠罩，很快跟着咳嗽起來，身體也不受控制滑落下去。
我和牛彪媳婦站在院子中央，靜靜得看着火勢燒了起來，房頂轟然坍塌，濃煙沖天。
“把鎖打開吧，村民馬山就要來了，鎖着門太明顯了。”
牛彪媳婦提醒了一句，我問她接下來的打算，她忽然愣了一下，重獲自由後竟然還有點不太相信。
“帶着小虎離開這兒吧，以前總想這離開，現在可以走了，卻忽然不知道該去哪兒，我家裏人估計早以為我死了吧。”
她的話讓我想起了堂嫂父母，我決定回去後聯系到他們，告訴他們這個噩耗，至于堂嫂寧願死也不回去跟他們相聚，我有些挵不明白，難道蓮蓮真的能讓她抛棄所有嗎？
村民終于被驚動了，他們慌張趕了過來，可火勢顯然已經無法撲滅，便跟我打聽到底咋回事，怎麽突然就着了大火。
“我還納悶了，有點事急着找堂哥，一大早回來就發現家裏着火了，根本來不及救。”
幸好我家周圍沒啥鄰居，只有牛彪這一戶，房子中間還隔着幾米的空隙，火勢倒也蔓延不過去，看熱鬧的村民安慰了幾句也就該幹啥幹啥去了，并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至于裏面死人的事，目前還沒人發覺。
一直等到上午，這把火足足燒了三個小時，除了四周的牆還在，其餘的全被燒成了灰燼，有些熱心的村民要幫忙清理殘渣，我沖他們擺擺手，都沒人住了，沒那個必要。
堂嫂的遺願讓我把她埋進馬蓮的墳邊，這種事馬蓮的夫家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我只能偷偷在夜裏把她運過去，在廢墟裏翻了半天，找到堂嫂那被燒成黑炭的骨架，不遠處還有一把西瓜刀片，趁着天黑，我和牛彪媳婦合力把堂哥他們的屍骨，連帶村長的屍體一塊拉到後山給埋了，然後又用借來的三輪車拉着堂嫂的屍骨，偷偷埋進了馬蓮的旁邊。
說來也怪，大半夜拉着屍骨到處跑，我們倆竟然不害怕，把堂嫂安頓好後，我履行承諾，給馬蓮上了柱香，把堂嫂的話轉述給她，但願她們母女在下面可以重逢，下輩子能夠健康快樂的度過一生。
忙完這一切，天已經快亮了，我們回到村裏，牛彪媳婦簡單收拾了一下，帶着牛小虎，跟着我離開了村子。
臨走時看到村頭的牌子，上面寫着積善村三個大字，我決定這輩子再也不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