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珍珠

——

姜月這才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她稍稍掀開被褥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白綢寝衣,頓時面色一怔,然後将腦袋埋進了被褥之中。楚慎瞧着她這副模樣,斂起眉頭便伸手去掀她的被褥,聲音低沉道:“怎麽了?”

唔,他居然還問自己怎麽了?

姜月沒有回答,只悶聲道:“我要綠珠和碧玺。”

楚慎捏着被角的手一頓,這才反應她是怎麽了。他輕輕将被褥掀開,瞧着她小小的腦袋,正低低的垂着,像只可愛的小鹌鹑。見她身子沒有大礙,這才揉着她的腦袋道:“好。”語罷,便起身去了外面,把外頭那兩個小丫鬟叫了進來。

綠珠和碧玺可是擔心壞了,如今見自家姑娘已經醒了,這才松了一口氣。

姜月瞧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衣裳,想起方才楚慎将她從浴桶中抱了出來,然後替她擦拭和穿衣……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只覺得燙得厲害。那會兒她恍恍惚惚的,雖然已經醒了,可是身上根本就沒什麽力氣,只一個勁兒的往楚慎的身上靠,任由他伺候自己。

想來她是把他當成了薛嬷嬷她們,可是楚慎到底不是薛嬷嬷、綠珠碧玺她們,他……他是男人啊?!

姜月懊惱不已,一面想着自己反應遲鈍,一面卻是又羞又惱。

雖然那種情況之下,楚慎是擔心她的身子,可是明明有綠珠和碧玺啊。雖然在蕪苑那會兒,他們已經很親近了,可到底只不過是抱在一起,睡覺的時候規規矩矩的,什麽事情都沒有做。起初她還擔心楚慎會摸她那兒,心想着:若是他又要摸了,到底給不給他摸?可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楚慎還是保持正人君子模樣,壓根兒什麽都沒有做,只是體貼的替她捂肚子。

“姑娘,奴婢伺候你穿衣。”綠珠捧着衣裳,碧玺則是替姜月掀開被褥,準備伺候她穿衣。

姜月将攥着被褥的手松了松,紅着臉讓碧玺替她穿衣裳,從頭至尾都是安安靜靜的,一句話都沒有說。碧玺瞧着姜月身上穿着的白色寝衣,又想着之前王爺擔心的模樣,忍不住彎了彎唇。

王爺擔心姑娘,往昔只把姑娘當成小孩子,可如今姑娘已經長大了,王爺此舉,怕是有失妥當。只不過在她看來,王爺對姑娘這般的上心,的确是一件讓人欣喜的事情。

碧玺心思細膩,顧忌姜月面皮薄,才什麽都沒有說,只安靜的伺候,而一旁的綠珠卻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只驚訝了一聲,而後道:“姑娘,你這衣裳是王爺換的?”

原本安安靜靜的,姜月像是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一直低着頭,見兩個丫鬟沒有動靜,便是松了一口氣,此時聽着綠珠的話,頓時羞得不敢擡頭了。

——太羞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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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玺這才側過頭剜了綠珠一眼,綠珠則是後知後覺的吐了吐舌頭,撓着頭嘿嘿一笑。

真是沒臉見人了。姜月暗暗羞赧了很久,之後見楚慎進來,更是不敢同他靠近。兩個丫鬟見狀,會心一笑,然後悄悄的退下。

“怎麽了?”楚慎坐到床榻邊,見她耷拉着腦袋,一副神色恹恹的模樣。

“沒……我沒事。”姜月小聲答道,她的一頭烏發披散着,像是上好的絹絲,柔順滑亮,更是又一股獨特的甜香味。

楚慎自然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麽,只伸手拿過一旁的狐裘替她裹得嚴嚴實實的,然後才彎腰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懷裏。姜月下意識伸手環住楚慎的脖子,擡頭看着他俊美的臉龐,只覺得越看越俊朗。她只覺得心頭小鹿亂撞,用腦袋蹭了蹭,還是忍不住開了口:“衍之哥哥……”

“嗯?”楚慎的步子一頓,低頭去看她。懷裏的小姑娘臉色還有些不大好看,便有些心疼。她一向嬌弱,幸虧孟檀出手及時,不然以她這身子骨,怕是後果不堪設想。是以他的語氣愈發是柔和了一些,詢問道:“是不是還有哪裏不舒服?”

姜月搖頭,只覺得那話太過羞人,可是卻是按捺不住,伸出指頭在他的胸口畫着圈圈,聲音弱弱道:“衍之哥哥,你覺得……我好不好?”

她紅着臉,巴掌大的小臉滿是緋色,濃密的眼睫一顫一顫的,嫩嫩的臉頰像是能掐出水來,正是一副嬌嬌怯怯的模樣。他知道她說的是什麽,雖然方才他替她擦拭穿衣,可心中卻是擔憂,是以心頭沒有半分的绮念,只擔心她的身子。

只是,如今她問了起來,他心裏卻不是很坦蕩,只輕咳一聲道:“別亂想。”

他的确是看過她的身子,不光光是這一次,還有上次在蕪苑溫泉處沐浴的那幾次……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做出這等龌 龊的事情。可是他沒有忍住,卻是真的。

姜月一頓,失落道:這算什麽意思?她都被他看光了,問問還不成嗎?

以前薛嬷嬷一直誇贊她的身子,自小嬌養着,平日的飲食十分的講究,而且又時常吃木瓜牛乳,睡前又是一碗熱牛乳,平素身上擦的,又是最好的,如今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除了胸前太鼓了,她還是很滿意自己的身子的。以前她對楚慎沒有男女之情,不會往這方面想,可是眼下她慢慢的喜歡他了,自然也希望他喜歡她的全部。

所以……他是不喜歡吧?

姜月也不顧羞澀,将頭埋在他溫熱的胸膛處,沉默着不說話。

楚慎見她乖巧溫順,也沒說什麽,只闊步出了屋子。他見孟檀還站在外頭,遂道:“今日孟将軍救了本王的妻子,改日定當重謝。”

妻子?

孟檀一頓,想着端王果真是把姜姑娘捧在手心,如今還未過門,便早就将她當成妻子了。

一旁的沈寶璇更是慘白了臉色,目光落在楚慎懷裏的小姑娘身上。見她低埋着臉,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一點都看不到面容。這般的舉動,可見楚慎将她寶貝的不得了。她不知道姜月如何了,眼下看着情況,怕是沒什麽大礙。也幸虧沒什麽大礙,不然以楚慎對姜月的在乎,恐怕……

沈寶璇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孟婵聽言,側過頭看了一眼身側的哥哥。見孟檀面色如常,可她卻知,哥哥心裏卻肯定很難受。剛才哥哥把姜姑娘救了上來,見她落水不久,尚未有生命危險,只不過這湖水的刺骨冰冷,卻是要人的命。他把姜姑娘抱回最近的客棧,吩咐人送熱水,這才讓姜姑娘沒有受多少的寒氣。

從小到大,她這哥哥一貫是溫和近人,做什麽事情也都是胸有成竹的,這麽着急的模樣,她還從未見到過。

可救了人又如何?也只不過是別人的妻子,況且這個別人,是他們都惹不起的人。

方才見姜姑娘同端王的舉止親密,頗為依賴。她自然看得出來,這般的感情,怕是許多年了。早前她也聽聞那次宣寧公主壽宴,端王不但破天荒的出席了,而且還帶了一個年輕美貌的姑娘。端王一向不近女色,如今快二十六了都不曾娶妻,恐怕是為了等這姜姑娘長大吧。

說來說去,兩人的感情深厚,端王又對姜姑娘這般的在意,姜姑娘亦是美貌乖巧,哪裏還有她哥哥什麽機會啊?

“哥哥,你方才也下了水,我們早些回府去看看大夫吧?”孟婵關切道。她這傻哥哥,剛才只顧得把姜姑娘抱來客棧,一直守在外頭,連濕衣服都沒有換。她知道他的身子硬朗,可是大冬天的也不能這麽胡鬧啊。若不是她提醒,恐怕她這傻哥哥都忘了這茬了。三日後便要出征,可不能把身子弄垮了。

孟檀回過神,聽了自家妹妹的話,這才魂不守舍的“嗯”了一聲。

·

姜月剛回府便發了燒,整個人都滾燙的厲害,一張臉更是慘白如紙,不斷的滲着汗珠子。

薛嬷嬷看着着急的不得了,雖說姑娘身子弱,小的時候也經常生病,可是近幾年一直都是健健康康的,如今卻出了這麽大的事。

這大冷天的,落了湖可不得了,也幸虧及時救了上來。

忽冷忽熱的,姜月只覺得自己的意識都開始模糊了起來,她難受,聞着身側熟悉的味道,更是抱着死活不松手。到了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時候,姜月才醒了過來。醒時發現自己的身子已經不燙了,只不過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很難受。

“姑娘醒了?”薛嬷嬷端着藥進來。

“嗯。”姜月看着薛嬷嬷手裏的湯藥,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她最讨厭吃藥了。

大抵是看出了姜月的心思,薛嬷嬷笑了笑,哄道:“姑娘莫小孩子氣,這藥喝了,身子才會好起來。”

姜月的眉頭蹙得緊緊,但還是起身乖乖将湯藥喝了。她吃着嘴裏的蜜餞,想起那日楚慎喂她吃蜜餞的那個事情,才道:“衍之哥哥呢?”

一聽姜月問到楚慎,薛嬷嬷道:“王爺可是整整守了一夜,見姑娘終于退了燒,身子無礙了,才回了正晖院,這會兒大概是在休息。”

見楚慎這麽關心自己,姜月自然是開心的,忍不住就翹了翹嘴角。只不過她一臉病容的,也不希望他看見,待她的身子好了,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這樣她才能開開心心的去見他。只是……後日楚慎就要出征了,一想到可能要一年不見,她心裏就忍不住牽挂。

“姑娘怎麽了?”

姜月搖了搖頭,失落道:“沒什麽。只是想着衍之哥哥要帶兵打仗,我就心裏難受。”

薛嬷嬷笑了笑,道:“一年半載其實也過得很快,姑娘只管好好照顧自己,等王爺回來了,姑娘長高了,變得更美了,王爺肯定會更喜歡的。”

也對,若是兩人一直待在一塊兒,他也看不出自己的變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長高,有沒有變美,或許分離一段時間會更好吧?只是……姜月皺了皺眉頭,将臉埋在被褥之中,小聲嘟囔道:“可是這麽久……”

小姑娘長大,舍不得和自己喜歡的人分開,這是可以理解的。只不過作為男人,自然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薛嬷嬷安撫了幾句,然後才讓姜月再好好休息一會兒。

這次落水,雖然受了涼,可幸虧救得及時,身子受損也不是很嚴重。姜月躺在榻上,正在百無聊賴之際,見綠珠拿着信箋進來。

姜月接過信箋,眨了眨眼問道:“誰的?”

綠珠搖頭,道:“奴婢不知。”

姜月沒什麽朋友,給她送過信箋的,也不過是沈寶璇和宣寧二人,她見上頭沒有署名,便将信拆了開來。可是裏面空空如也,根本沒有裝東西……不對,姜月将信封一倒,看着掌心從信封裏滾出來的那顆珍珠,不由得美眸一怔。

送了信,卻沒有署名,裏面更是沒有信函,而是裝着一顆珍珠。

這倒是奇怪了……

姜月低頭仔細端詳着手裏的珍珠,蹙眉疑惑。

“姑娘,王爺來了。”是碧玺的聲音。

姜月聽言,将珍珠塞于枕頭下面,一擡頭,果然見穿着一襲雪色錦袍的楚慎朝着她的榻邊走來。她自然是希望看到他的,可是想着自己還是一臉病容,便趕緊低下頭,低低喚了一聲:“衍之哥哥。”

“嗯。”楚慎坐在姜月的榻邊,伸手探了探她的腦袋,之後才松了一口氣,問道,“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姜月乖乖的答道。

見兩人有事要談,綠珠和碧玺齊齊退下。楚慎瞧她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不禁有些擔心。雖然如今是無礙了,可大夫昨日可是說了,這寒氣傷了身子,恐怕會落下病根。

楚慎伸手撫了撫她的臉,沉聲問道:“怎麽這麽不小心?”

姜月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可是還是有些委屈,弱弱道:“我原本是想在外面多站一會兒,可是地太滑了……”她也不想落水啊,那湖水刺骨,她可不想再嘗試這個滋味。

知道她難受,可是若不是她不小心,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他擔心她在意她,卻也不能一貫的寵溺她,只一本正經道:“都這麽大的人了,以後要多注意一些,可知道了?”

“嗯。”姜月也沒反駁,點了點頭。的确是她大意了,不過這種事情哪能再有第二次啊。想到了什麽,姜月才問道:“對了,孟将軍救了我,他有沒有事?”

雖然這孟将軍功夫好,身強體壯的,可這大冬天的,到底是受不住的。

楚慎聽了,如實回答:“今日我派人去了孟府,那孟将軍身子無礙。”話雖如此,可如今想起來,他卻有些不大舒服。若是他沒有對她上心,還是如以前那般把她當成妹妹或者是女兒,如今那孟檀救了她,恐怕他還會考慮兩人的親事。阿月畢竟是姑娘家,昨日那麽多人,雖說見過她的人極少,可是這種事情也是瞞不住的。

楚慎伸手把榻上的小姑娘攬到懷裏,溫厚的大掌一下一下的撫着她的臉。姜月抓着他的手臂,只覺得十分享受楚慎的親昵,她雖然落了水,可楚慎卻待她格外的溫柔,讓她都無法抗拒了。

如果楚慎一直這麽溫柔,她哪裏還會懼怕他?

“沒事就好,我可是欠了他兩個人情了。”姜月豎起兩根手指頭,一臉的苦惱——枉她當初還比他當成登徒子了。又想到楚慎要走,她心裏是愈發的不舍,兩只白 嫩的藕臂緊緊抱着他的窄腰,語氣嬌嬌道,“衍之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

知道她說的是什麽,楚慎才緩過神,不去想孟檀的事情,而是低頭看着她的臉,道:“阿月……”

“我知道,你又要說我胡鬧對不對?”姜月的聲音越來越弱,“……可是我真的舍不得的。”他走了,她一個人待在王府,雖然可以時常去莊子裏看娘,可是身邊終究沒有他。

她說舍不得自己,楚慎的心裏終究是高興的。他也有不舍,只不過他是男人,不能這般兒女情長。他略微低頭,對上她水潤明亮的眼眸,緩緩開口道:“我會早些回來的。還有……”

“嗯?”還有什麽?

楚慎的眸色沉了沉,撫着她的臉道:“阿月,你很好。”

很好?姜月雲裏霧裏的,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待她傻傻的看了他許久之後,才突然反應過來,一張小臉“騰”的一下就紅了。她趕緊将腦袋埋進他的懷裏,又是開心又是害羞。

他說她很好。

很好呢!

姜月心裏傻傻的樂,卻還是有些不大自信,小心翼翼的擡眼,咬着唇紅着臉不大相信的問道:“真的嗎?”

她的臉頰紅撲撲的,一雙眸子更是霧蒙蒙的,像是會勾人似的。楚慎将撫在她背脊上的手往下一滑,勾住她的腰肢便将身子壓了上去。

姜月被吻得雙頰酡紅、氣喘籲籲,她看着滑落的肩頭更是嬌羞不已,這會兒她可是連肚兜都沒穿啊。她将身子蜷在身側之人的懷裏,想着剛才楚慎霸道炙熱的吻,心裏卻是說不出的甜蜜。瞧,這個男人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可還是有這樣的一面,而且只對她一人。這麽想着,姜月也不計較楚慎的得寸進尺,而是伸手将自己淩亂不堪的衣裳穿好。

……可是楚慎卻是存心不讓她穿好。

他是男人,自己喜歡的小姑娘正衣衫不整的躺在他的懷裏,而身下又是一張柔軟的床榻,他怎麽可能再正人君子下去。

還有兩日就要走了,他知道自己會想她。

“唔……”

姜月只覺得自己被欺負慘了。在蕪苑那會兒,兩個人日日朝夕相處的,也沒有見過他對自己做出這般的舉動,可是剛才……姜月趕緊用被褥将自己的身子裹好,轉身朝着裏面,不去理他。

他怎麽能親她那裏?

而且還……

姜月将自己的寝衣帶子系緊了一些,不許他胡鬧。

可是之後卻感覺到身後有人抱了上來,柔軟的唇瓣正貼着她的後頸,有些癢。姜月下意識的躲了躲。不過這會兒倒是規矩了,沒做什麽得寸進尺的事情,只是抱着她說話。姜月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聲音可以這麽好聽,就這麽安安靜靜的聽他講話,都覺得是一件特別幸福的事情。

一幸福,整個人自然是飄飄然了。

“好好休息,我晚上再來看你。”輕柔的吻落在她的臉上,像羽毛似的。

直到楚慎離開許久,姜月才回過神來。她從被褥中起來,低頭看着自己皺巴巴的衣裳,頓時是滿臉的羞澀,她将手掌覆在自己的臉頰上,嘟囔道:“……好燙。”

不光是臉燙,身子也燙,特別是被他摸過揉過的地方,燙得厲害。

原來他是真的喜歡。姜月開心的不得了,身子趴在柔軟的枕頭上,一個人低低的傻笑。手掌摸到了什麽,她下意識的低頭去看,瞧着枕頭下這個珍珠,姜月突然想到了剛才楚慎問她的問題。

好好的,她怎麽就突然滑了一跤?

而且為什麽有人無緣無故給她送了一顆珍珠,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姜月将珍珠拿起,仔細看了許久,突然想到了什麽,頓覺背脊一涼。

作者有話要說:·

給楚大寶的補償←_←

大寶離開不會很久噠,妹紙們放心好惹~(^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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