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晚上阿姨做了好多好吃的。

他們下午的訓練效果還不錯,只是前後排的拉扯上還不是很默契,NAS幾個C位從來不憐香惜玉,以前的戰術上也是有一定的資源傾斜,治療地位低的可怕。不過張卻來了之後楊楓明确表示過,保不住後排就去死。

不過他們都覺得楊楓指的不是張卻,而是喬然小可愛。

只是幾場排位和訓練賽的時間,他們就都愛上了調戲這個小孩兒,十六歲的年紀還有點單純,打游戲雖然剛猛,但是本人的樣子實在弱氣,也非常乖巧。他的個子不高,說話夾雜着江南口音,跟在高大的王璐璐後面都容易找不着他。

與其說像是同甘共苦的隊友,不如說更像是大家的兒子。

“喬然小天使。”禹淩夾着一筷子水煮肉片就放進了他的飯碗裏,紅油裹在鮮嫩的牛肉上面着實叫人食欲大增,可喬然卻一臉迷茫的看着碗裏的,又看看禹淩。禹淩說:“今天表現很好,你王璐璐爸爸非常喜歡你,快多吃點。”

喬然說:“可是我吃不了辣的。”

徐一維說:“禹淩你個老滾蛋趕緊滾,別吓着人家!”他轉頭就恢複了一臉和和氣氣的笑容,對喬然說:“他沒惡意,就是逗你玩呢,你也別太緊張。”

“我知道,空神不是故意的。”喬然一字一句地說,“我也沒緊張,就是第一次跟參加線下的這種,好奇,诶也不對,我說不上來是種什麽感覺,也挺忐忑的。”

徐一維問:“好奇什麽?”

喬然說:“我媽不叫我來,我偷着跑出來的,要是叫她找見了可能會打死我。”

“啊?”衆人齊齊驚呼,禹淩抓着喬然楊楓說:“那我們跟拐賣兒童有什麽區別?你們可別一時間豬肉蒙了心幹什麽喪盡天良的事兒啊!”

“哪兒啊!”楊楓說,“他媽不知道他爸知道啊!”

衆人又看向喬然,喬然縮了縮脖子,說:“我爸媽離婚了,我跟我爸住。這件事情我跟他倆都說了,我爸不管我,我媽不同意。”

幾個大男人平時不修邊幅,看上去比誰都粗糙,也愛欺負人,外面走路橫的不行。可是唯獨對于弱小群體多有關愛,比如喬然這種,聽着約莫是個可憐身世,禹淩他們立刻就不拿着喬然玩了,言語間還頗有幾分照顧,似乎認下了喬然這個弟弟,以後就跟他們混了。

張卻跟大家都是線上認識線下不熟,他們說他們的,他自己一句話都不插嘴地安心吃飯,好像飯桌上就沒他這個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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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禹淩和王璐璐在門口抽煙消食兒,倆人聊到一半兒楊楓就過來了。

“說啥呢?”楊楓問道。

“做夢呢。”禹淩點了點煙蒂,“展望夏季賽如何奪冠如何打入世界杯,啊不對,世界杯是沒戲,還是奪冠吧。”

王璐璐無奈地說:“我夏季賽的目标只有進今後賽而已。”

“哇你這個人賊雞兒沒有夢想了。”禹淩說,“你看看我們現在有兩個多麽厲害的奶媽,這是多麽堅強的後盾,為我們提供着多麽強大的有生力量!啊不過張卻那厮平時一起打過還不錯,喬然小可愛還真說不準。”

王璐璐評價說:“我覺得他各方面都還可以,就是不知道打線下比賽抗壓能力怎麽樣。不過他這個百轉千回的身世叫我有點……嗯……”

楊楓說:“你們還是管好你們自己吧,別人的事情不要瞎逼逼。”

禹淩敏銳的嗅出了一絲絲八卦的味道,問:“小可愛說不得?”

楊楓聳肩:“我可什麽都沒說,不過你們可別瞎逗他,逗出什麽事兒來吃不了兜着走,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們!”

禹淩摸了摸下巴,突然驚呼:“難道他是你私生子!”

“放屁!”

王璐璐笑道:“得啦得啦,你哪兒來那麽多戲?”他把手裏的煙掐了,“回去吹空調去了。”

他們的訓練室挺大的,彼此之間的都隔着好遠,禹淩晚上打天梯的時候會開着直播挂着,反正一個人排隊也怪無聊的,正好還能提防挂逼。只是他今天實在有點運氣不好,排到倆把都是挂,第三把的時候自己電腦突然又炸了。禹淩是個電腦白癡,不會搞這些,只能一邊兒搜索一邊兒尋找答案。

直播間彈幕上本來都在各種場外指導,可沒一會兒就全變成了魚皇魚皇。

禹淩一回頭,背後一個大黑影,他吓了一跳,罵道:“你他媽是不是腦子有病?站我後面幹嘛?”他佝偻着後背,罵罵咧咧的樣子沒什麽說服力,反倒有些好笑。

張卻上身往前一壓,一只手放在鼠标上面,另一只手搭在禹淩肩膀上,低聲說:“要這麽弄,你剛才查的都不對。嗨呀你怎麽連這個都不懂啊。”

這一頓不漏聲色的嘲諷足以讓彈幕炸鍋,大家一方面驚訝于魚皇說了超過十個字以上,另一方面感嘆這倆人關系真的是好,怎麽平時不顯山不漏水的?

禹淩扒拉開了張卻,說:“哇你這個兔崽子……”

“好了。”張卻及時的跟禹淩拉開了距離,“以後不懂的可以問我。”說完這幾個字他就跑了。

禹淩呆愣在原地,頓時覺得自己真的是吃了文化的虧。

彈幕上還在讨論魚皇今晚說話格外多的事兒,禹淩就八卦地說:“你們的小魚皇就是愛裝逼,知道吧,年紀輕輕裝逼真的非常不好,容易出門被人打,你們可不要學他。他也就是面上這樣,私底下其實騷的一逼,這個人是真的髒,可惜已經被我識破。”他一說話就容易叨逼叨,連天梯都懶得排了,就跟彈幕聊天。一口氣從張卻的性格問題聊到了人生哲學,他确實沒什麽文化,可沒文化不代表沒有人生閱歷。每一個網瘾少年的經歷大多都是逃課去網吧打游戲種種戲路,然而他卻更多一些。

也曾拎着西瓜刀滿大街跑,也曾給人家當馬仔去收保護費,也曾被人打的鼻青臉腫,也曾……那些非常不堪,甚至說出來可恥的事情就是他的過往,他不提別人也不知道,經歷這個東西會随着時間變成一種難以言說的氣質,大約就是古人所說的天涼好個秋了。

禹老師口若懸河的教育當代年輕人要好好讀書,千萬不要一時沖動想不開去搞什麽電子競技,這種青春飯都是看上去很美,內裏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彈幕提問,請問禹老師為何走向了職業道路呢?

禹淩一撚須,說道:“不足為外人道也。”

他說張卻裝逼,這這一波操作卻比張卻裝的更為深沉。

訓練室裏一直到晚上一兩點都還有人,不過禹淩卻早早睡下了。他房門沒鎖,只是挂上了,半夜忽然被人一腳踹開,然後床的一邊兒凹陷了下去,躺了個人。

禹淩一翻身就醒了,人在猛然驚醒時會下意識的做出很多不能理喻的事情,比如他一拳頭打在了對方鼻梁上。

“啊!”張卻叫了一聲,此時禹淩已經打開床頭燈了。見張卻捂着臉趴在床上,禹淩又無奈又生氣地說:“你跑我這兒來幹嘛!作死啊!”

張卻悶悶地說:“李彬睡覺打呼嚕,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撸管!”禹淩說,“你折騰我幹嘛?我一把歲數了禁得住你這麽吓?”

張卻反駁:“明明是你打我!”他極會察言觀色,看禹淩火氣都要沖上天了,立刻軟下來說:“你今天晚上收留我一下吧,明兒我肯定趕在李彬睡覺前先睡覺,好不好?”他樣子好看,态度又非常誠懇,就差搖着尾巴拉着禹淩的袖子晃了。

禹淩覺得跟小孩兒置氣實在沒有大老爺們兒的氣度,只得嘆了口氣,說:“成吧成吧,就一個晚上!你小子睡覺給我老實點,要是敢亂動我他媽就砍了你!”

他一頓威脅恐吓,張卻都照單全收。

躺下之後禹淩就感覺背後貼着個小暖爐,他開着空調,但是并不代表這就可以讓他允許其他人的肢體觸碰。禹淩怼了張卻一胳膊,說:“膩歪不膩歪!滾邊兒去!”

“不膩歪。”張卻更過分地把腿壓在了禹淩身上,禹淩沒見過這麽愛跟人膩乎的男孩兒,恨不得掐死對方,只聽張卻說:“我挺喜歡你的,想跟你做朋友。”

“啥玩意?”禹淩覺得自己幻聽。

“我媽說要對朋友盡可能的好。”張卻回答的驢唇不對馬嘴。

禹淩腦子中出了很多句子和畫面,都閃過的很快,但他唯獨抓住了一個,确認之後心裏感慨,完了,看着挺唬人的孩子竟然是個媽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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