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麽幫,我這兒提了方案你又說不行。許三多,你是閑着沒事兒消遣我呢?”
“連長,我沒有!”天可憐見,許三多真快哭了,怎麽會有連長這種強勢的要死還有一大堆的歪理邪說的人,真是太可怕了!
看着許三多泫然欲泣還死撐,高城恐懼的心情也和他差不多。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人成才人伍六一怎麽就流血不流淚這許三多動不動哭個什麽勁兒!看見就煩還不能發脾氣——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還是成才的青梅竹馬不是?我這是偏心成才才不是被你許三多稍微感動啊,高城在心裏默默加了一句。
“許三多,你不是誠心逃避訓練跑我這兒摸魚吧?我怎麽記得你下午還有負重越野,這還有,我看看,還有八分鐘就集合了。”
許三多使勁兒把眼淚憋回去,“連長,成才他心裏不好受,你能不能,能不能……”
能不能什麽?高城逗他玩的正高興當然不會逼問,死繃着臉那是因為不繃着就要笑場,瞅着許三多往外蹦字兒是多麽大快人心的一件事兒啊您看。
“連長,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終于說出來意許三多心裏一松,高城卻有種生吞了整個饅頭幾乎噎死的感覺。這許三多吧,逗着确實沒意思,但他為了什麽人做一些超出他原則的事兒的時候就總有種種稀奇古怪的意外發生。譬如此刻,高城差點就要問他你為什麽讓我去啊你都知道什麽了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歡成才?哎你別不說話!強忍着抓住許三多肩膀亂搖一通的念頭,做賊心虛的高城也不再追究哭包惹他心煩的茬,十分之認真的問了一句:“理由?”
自打進這個門許三多第一次直視高城,雖然也只一眼就低下頭但總算一大突破。“成才哥走的那天哭了,從七連走的那天。他心裏邊兒其實喜歡七連,就是,就是——我嘴笨不會說,但要是連長你肯鼓勵他,他就是去了五班也會能好過點兒……”
許三多越說聲兒越小,理虧嘛。
高城噗嗤一聲樂了,指節叩了叩許三多的腦袋,“你倆一起二十年,學不會人家聰明好歹不能傻吧?你知道你在說什麽?你忘了成才已經不是七連的人?”
“我知道,我沒忘。”
“你知道你沒忘,”高城學着許三多的口氣,怒極反笑也好良心發現也罷,态度突然變得和緩:“你知道才有鬼呢!現在也沒時間了,等訓練結束你再到我這兒來一趟。”
“連長?”猛不丁被善待許三多反應不過來,愣頭愣腦問了一聲。
“快滾!”就這孬樣還指望高城繼續跟他和顏悅色不成?
災星終于走了,高城疲憊的揉揉眉心,興國最近工作做得不好啊,這知心大姐的事兒咋還纏自己身上了?最要命的是一個個“非你不可”的德行,難道我臉上寫着“我愛成才”四個字?!
晚間再見面許三多已不似先前緊張,開燈,倒水,站好。也許是疲倦也許是光線冷清,反正高城沒力氣也不想再折騰他。許三多其實還是有順眼的地方,至少他現在挺識趣,怪不得成才會喜歡養土狗。
“你說的事兒,我辦不到。”開門見山。
許三多身形一顫卻什麽都沒說,一下午高強度訓練之後話都沒力氣說,先前一時沖動的勁兒也過去了,靜下心仔細想想高城不答應才是理所應當,只因為是成才所以才抱了一線希望,希望破滅他也無話可說。
但許三多不明白既然事成定局為什麽高城還不讓自己走。
這一次高城沒有看不上許三多的逆來順受,他甚至覺得許三多很懂事,不該堅持的難得他不堅持,安安分分除了替朋友難過什麽都不做讓人省心。這樣的認知讓高城很想念史今,如果他還在這些話不用自己親自對許三多說。
“我知道成才喜歡七連。我也知道他走那天哭成什麽樣兒。”下意識的去看那扇窗,高城心說我就站在這窗戶後面看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你覺得他內心對七連有愧,可我告訴你,就是因為他喜歡七連七連才不能原諒他。丢掉不喜歡的東西和丢掉喜歡的是兩碼事,後者那叫始亂終棄。情分這東西并不是因為彼此不知道或者有一方不知道就能不算數,想想你的班長,想想他,你對他的虧欠是不是用什麽都補不上?鋼七連不虧欠他,鋼七連和他有情分,但他還是走了,為了他的前程抛棄了鋼七連抛棄了彼此的感情,只要想起他永不愈合的傷口就會重新流血,你覺得被傷了心的鋼七連憑什麽要原諒他?”
“他知道錯了……”
“他跟你說他知道錯了?許三多我告訴你你少揣摩別人心思,你不擅長,真的。你連自己心思都整不明白還去猜測成才?你要有他一半兒明白我絕不像現在這麽讨厭你。”
許三多習慣了高城說話的德行,特別是對他說話,從來不留情面從來夾槍帶棒,如果語言能當子彈那自己早被突突了一萬遍,只是今天,除了無奈他還産生了點莫名的情緒——連長是從來不解釋的人,他今天是不是有點反常?是,鋼七連永不愈合的傷口不也是他的傷口?鋼七連的連長有他的立場去捍衛鋼七連的尊嚴,成才抛棄了鋼七連還要連長再追上去——這不可能。
看許三多一副終于想明白也認了的樣子高城一忍再忍才沒去抽他,出于自尊有些話高城說不出來,拐彎抹角引導着許三多往那上頭想他容易麽他!果然是讨厭許三多,難得聰明一次都覺得讨厭,趕緊把話說完了攆走他!
“許三多你別給我一張臉苦不拉幾的沒人欠你錢,等成才回來笑話死你個沒出息的。”
等成才回來——抓住重點的許三多猛的擡頭,一臉驚喜馬上就要呲出他的兩排大白牙,千鈞一發之際高城趕忙擺手,“別樂,你給我嚴肅點!”
笑容怎麽也繃不住,許三多膽子大起來:“連長,你說他會回來?”
“你是咋來的你不知道?你傻,你別以為別人都傻!還青梅竹馬呢,你對他就沒點兒信心?一個班長墳墓就能埋了他?”
狂喜的許三多像忽略高城話裏的酸氣一樣忽略了被偷換的主語——他本來擔心的是成才在五班的日子不好過,而現在他正捧着高城給他畫的一張大餅樂的合不攏嘴。
傻小子真好騙,高城一邊腹诽卻也忍不住笑,這就對了,人沒了希望就啥都沒了,如果有對明天的希望那今天的一切苦楚就都值得,無論對自己還是別人。
“許三多,這些話不許對成才說,讓他自己想明白。路必須自己走,明白嗎?”高城繼續毫無罪惡感的騙着傻小子,反正和七連長身份綁死了的他有時候選擇并不多。
“是,連長!”
“行了,滾吧,擱這兒礙眼。”
“是,連長!前滾翻還是後滾翻?”
“滾!”
圓月良宵 謝飛飛番外
我叫謝飛飛,今年二十九歲。在幾小時以後,三十歲以前,我終于把自己嫁出去,像大多數新嫁娘一樣,婚前一夜難以成眠。這樣說也不全對,因為現在是晚上九點鐘,城市裏的夜生活都還沒開始,而在這山村,哪怕元宵佳節都已漸漸寂靜。
元宵節。我第一次來這裏也是元宵節。
那一年成叔成嬸拉着城城哥對全村人說,這是我們家大兒子,和成才是一對兒。大家容得下我們就在這裏繼續生活,容不下我們成家就在村裏消失。我想象着當時情景,只覺得吓死個人也羨慕死個人。事後成才埋怨他爹忒直白,成叔瞪了兒子一眼說,你懂啥,又不是見不得人為啥要偷偷摸摸?沒有不透風的牆,以後讓人知道了你讓人咋說城城?你倆要是一回來還能不讓人指指點點了?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省得大家麻煩。
姑姑一家替他們擔心,離了下榕樹也不是不能活,但幾十年的家要是就這麽搬走了怎麽也難受。成叔說,這都是命,哪有誰的命是絕對的好,能心安也就夠了。
這些事都是初來下榕樹的時候姑姑在車上說給我聽的,那一年春節的熱鬧我沒趕上,做完碩士答辯回國已經是正月十三。剛進家門別說倒時差,氣都沒喘勻姑姑就來電話問我能不能陪她送成家叔嬸回去,姑父走不開,城城哥和成才都歸隊了。聽姑姑的語氣挺嚴肅,我趕緊收拾收拾跟着來。
姑姑、成家叔嬸、高家兩個謝家一個統共三個勤務兵還有我,四個年輕人輪班開車清晨到了下榕樹,一路颠簸的夠嗆,下了車冷氣激的人立刻精神,北方的春寒倒不如說是冬天還沒過去。
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