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看了都說是佳偶天成。血脈同源,未出生之前就注定塵緣,母親羨姑母喊“城城、城城”時的明快溫暖,便和父親商量我的名字一定是單字疊音。父親說那就省事了,正好用同一首七絕,叫謝飛卿,乳名飛飛。意外的是我是女孩,幹脆就叫飛飛。

女孩有什麽意外的?大家習慣新生的都是男孩了呗。謝家三代以內,姓謝的女人唯有我與姑姑,混在一群男丁裏兩樹玉蘭。謝家芝蘭玉樹,同宗出了那位詠絮的先人,時至今日族裔開散,既不是我家直系先祖也甚少人提。姑姑每每遺憾,至今華族世家鳳毛麟角,退一步不論顯貴與否,古老的傳承早就随着朝代更替稀釋流散了,謝家?至少我們這一支的男人到了現在都是職業軍人,當兵當的五感退化,所以飛飛,生在這樣家庭就要獨立自強,而作為女子,別忘了世家的驕傲。我不解,傳承已經散了,何以驕傲?姑姑說,等你真正獨立自強了,傳承就找回來了。

說是找回傳承,傳承到底是怎樣?

你要自己走過才知道。

那城城哥找到傳承了嗎?

他父親只是個白手起家的百姓,幾乎沒有可以上溯的歷史,算不上完整的世家。

那你還……

人心,英雄都有人的心,所謂的世家子常常沿襲了傳承丢了自己,沒有自己的活着——至少我們都不是那樣的人。城城聽見“世家”二字就要皺眉,哪怕他确實有世家子經滄桑而不變的堅守,他驕傲的是将門虎子而不是世家子,他看重的也是人心。

是,那就是他。只有他那樣的溫暖明亮,才能讓他的成才一往情深。

聽說成才的青梅竹馬是許三多,那麽他應該也能體會看到一起長大的人幸福是多麽快樂。

有時候人生的奇緣不只是兩個人的之間,可能是很多人,抽絲剝繭環環相扣,走過一程又一程回首看不禁感慨命運。但也不全是天意,譬如成才說,我們活在人的世界裏,妄想超脫就是忘本,忘本的人無以為繼。他有資格說這話,太多故事都最終為人心所左右,世事沉浮之後還有着清亮眼睛——我終于知道為什麽他們最終在一起而我們都能等到幸福,幸福只在心裏。

睡不着也躺不住,索性起來敷個面膜,回身看見窗外朗朗月下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狗兒警覺,聽聲兒便起來撲過去,兩人摟着狗好一陣摩挲最終狗沒叫而他倆順利溜過來。經過我窗前的時候六目相對表情奇異,是呢,深更半夜的面膜是挺吓人。我一把扯下面膜揉着臉開門,剛剛還在想着的倆人就到了眼前兒。

“就覺得你睡不着,我媽還不讓我倆過來。”成才一臉的鬼靈精。

我說話也不敢大聲,側身讓他們進來:“誰睡得着?怕他們知道沒睡我都不敢開燈。”

“這麽好的月亮不開燈也能看見。”城城哥邊說邊搬過一張椅子放成才屁股底下,成才坐了他再自己尋了個凳跟邊上坐着。

回想初見成才,我還不知城城哥喜歡他,雖然不是沒見過但也沒覺得自己哥哥會喜歡男人,當時只以為他們之間有什麽誤會。那會兒成才還嫩得很,從年紀到心性,現在麽,一晃都好多年了,長大後風采卓然,可看他倆在一起卻仿佛什麽都沒變,歲月清波緩緩流淌,熟悉的一切本該如此,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

“你倆張羅一天了也不嫌累還往這兒跑?”

“我以為你會問我倆咋不一邊黏糊去。”

“見縫插針不是你倆特長嗎?”我沒好意思直接說他倆偷嘴。

“就來看看,明天不就許家人了麽。”城城哥說“許家人”三個字兒時候挺恨恨。

後來就聽城城哥絮絮叨叨。

“你的嫁妝自己收好,輕易不能動。”

“遇麻煩見招拆招,但也別太任性,環境差太多,想消停也不現實。”

“你真想好了?”

“對他們家人好點兒,當了人家媳婦不一定想幹啥人家就讓你幹啥了。”

……

“成才,你确定他不是指導員出身?”

“你認識他比我早。我覺得他……”成才笑盈盈看了高城一眼又轉過來,“他說的都對。”

“別招我哭。跟倆爹似的。”

“那就說別的,知道百順叔今兒說什麽麽?”

“什麽?”

“老二馬上成家了,這三兒咋就沒動靜?成才你給幫着留意着點兒啊。”

“這不舍近求遠麽,我認識的姑娘不比你多。”

“別急啊,百順叔還說,只要是姑娘就行,別看上男人。”

“看上男人怎麽了?要不是你和城城哥看對眼我能到下榕樹?他能有個将軍千金當兒媳婦?”

“也就百順叔無知者無畏,他就覺得說着好聽,哪知道你家多威風。”

“哎,你們那許三多不會真的……”

“不知道。別我們許三多,那是你小叔子。”

“哎,我爹念叨着你要是有仨兒子就好了呢。”

“你倆好意思?”仨兒子,他倆倒不愁香火了。

“絕對不好意思,你放心,你放心。”城城哥終于搶着說話還忙不疊扯成才:“你傻呀,他許家有呆的基因,你再給我整一個小許三多你不是要我命呢麽你!”

我未來兒子、未來夫君都被城城哥繞了進去,怎麽就呆了?好吧二和偶爾也有點……城城哥你 到底是多讨厭許三多,你吃醋這麽多年不膩味嗎?

“飛飛。”打情罵俏半天他倆總算想起我來。

雖然二十九都快三十了,但是越活越回去了,現在跟個十七八的小姑娘似的。一輩子的苦總算告一段落,戾氣沒了就剩精靈,不過你這黃蓉連郭靖都沒找着,那許二和要是欺負你,我削他肯定一點兒不手軟。我再也不說什麽配不配的話啦,什麽叫沒有幸福的資格?是沒有不幸福的資格,要不還活個什麽勁兒。日子商量着過,我總覺得沒有什麽是我們解決不了的了。

高城,天真了啊,我們解決不了的多了去了。飛飛能照顧好自己,有事兒她會說,你個天生操心命。

混小子,誰讓我操心最多?再說,我不操心行嗎,有時候我都覺得幸福的像在做夢,不敢不珍惜。

兩個人牽着手彼此微笑。

好吧這一次我不破壞氣氛了。

看看他們,摸摸大金鎖,和合姻緣,我們終于都等到了。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幸福姍姍來遲。

二十七 遺忘。再思。

許三多滾了,世界清淨了。高城翻開書,那一頁決定結束彼此觀望的信靜靜躺在那裏,修補的極好,燈光下幾乎看不出曾經被撕毀的痕跡。回想當日問他為什麽撕掉卻被他拿出第二封信輕飄飄的帶走了注意力沒再究底,成才不說謊,所以靜默微笑故作高深。也是過了太久之後才想明白這封信為什麽寄不出去,他不想被人知道字裏行間那些滿滿的喜歡,一筆一劃都是年輕的跳脫飛揚。

如果當日追問他丢了這信的原因,他會回答嗎?如果他說了實話說喜歡,一切又都會不會不一樣?午夜夢回時錯失在過去的如果疼痛到窒息,唯一的止疼藥是在那之後足夠多的時間裏他們也曾經歷和走近又在命定的一刻分道揚镳,成才選擇了雲端的夢想,高城選擇了大地的堅守。抉擇本身就是一種勇氣無所謂表現得是否激烈,成才之所以是成才,高城之所以是高城,他們之所以是他們,無非在自我的保衛戰裏都能勝利。

日月不同輝,各自耀晝夜。

逝者如斯夫,時間帶來遲到的真相也帶走年少的輕狂。二十七歲的高城從老母雞的角色功成身退,于他自己,放成才去飛時被帶走一大片血肉的傷口到今日已然流盡了熱情,為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固執的不肯愈合。

對成才,如果自作多情你就輸了。輸過一次的高城善待許三多那是因為許三多還是他鋼七連的兵,哪怕是強塞的只要進了七連的門兒他就負責到底,他不放棄每一個,從來不。在世界清淨之後明明順從這樣信念指引的高城卻偏偏要在心裏一遍遍提醒自己搭理許三多都是為了成才,自言自語賭氣似的的重複,成才一直在我心裏,才沒有漸漸遺忘漸漸淡漠——這是多麽可怕的事實。

高城本來以為自己會一直這麽平靜下去,帶着他浪漫的清愁做回無憂無慮的猴大王,只要他的七連還在,靈魂的火焰就會繼續酣暢淋漓的燃燒,他照樣能過得很幸福。

在幸福被拿走的時候,高城長大了。至少他王叔這麽認為,印象中的高城是不會平靜接受的,哪怕是看似平靜。

千多字的文件高城看了許久,難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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