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游吟詩人

周思澤猛地一巴掌打開了對方的手掌瞪了過去，站在周思澤身後的狂戰士愣了一下，沒有離開反倒湊攏了過來。對方粗壯的手臂抵着櫃臺，男人朝周思澤咧了咧嘴：“不樂意嗎？”

全場的客人們都安靜了下來，大家的注意力重新轉移到這邊。這個狂戰士将周思澤禁锢在這個一個小小的範圍裏，店主将水杯放在兩人身邊，示意紐特他不要随便勾搭自己的客人，周思澤毫不客氣地将身前的人推開。

“離我遠一點。”

客人看到這一幕，竊笑了起來，嘲笑聲飄進了狂戰士的耳中。對方頓時覺得臉上無光，狂戰士紐特擡了擡頭，只能換個方式和周思澤講：“你看，我可是個狂戰士呢。”

“無論你是什麽我都對你不感興趣。”周思澤毫不客氣地告訴對方，并伸出胳膊隔開了兩人的距離：“我的同伴馬上就要來了。讓開一點。”

四周的竊笑聲越來越大，狂戰士的臉上再也挂不住了。對方猛地一拍桌子，大半湯湯水水灑了出來。紐特噴了一口粗氣，怒視了那群低聲竊笑地人群，他往周思澤面前直接一站，低下了頭，整個身影就幾乎把這個東方游者遮完了。

“我還沒見過這麽不給面子的。”他戳了戳周思澤的胸膛：“小崽子，剛出來混什麽規矩都不知道是吧。”

周思澤後退一步靠上了櫃臺，手指碰到了放置在櫃臺上的一截老舊燭臺。他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身板，又飛快地往外看了一眼，這段時間沒有其他人進來，戴蒙還有他的仆人肯定不會在酒館裏停留，一定直接去住宿的地方了。

周思澤側過頭，餘光剛好看見一只巨大的胳膊，他猛地往下一蹲，躲過一劫，被對方胳膊擦傷的臉頰隐隐作痛。後背猛地撞上櫃臺，桌上的大半酒杯被一次性打翻在地，酒館裏叫好聲驟然大了起來。

“喂，紐特！”店主大聲警告，然而并沒有用。周思澤乘機側着身子躲在了這邊的木桌後，狂戰士一把掀開身旁擋路的小木桌，用手臂保護住頭部的周思澤握緊了藏在身後的燭臺，雙腿一沉就打算拿着燭臺刺出去的時候，一把琴突然擋在了他的面前。

琴弦微微作響，周思澤混亂的呼吸驟然一滞。

一位打扮精致的混血精靈突然出現在了兩人之間，他用一只手指抵住了狂戰士的胳膊，然後那把精致的琴在周思澤面前晃了晃，精靈擡着頭朝那個壯漢示意道：

“紐特，你又在我的場子幹什麽？”

“沒幹什麽。”

“沒幹什麽你會對來新來的客人動手？這是第幾次我和你這麽講了。”混血精靈手指微微用力：“給我出去，紐特，不然下一次就不會只是把你趕出去那麽簡單的事情了。”

狂戰士赧赧地後退一步，不動神色地揉了揉了肩膀，咬了咬牙沒有說話，轉身大步就走。沿途的客人無聲地看着他，紐特猛地甩上了門，木門發出一聲恐怖的吱呀聲。混血精靈順着對方離開的路線看了門外一眼，微微垂下眸子沉思了一秒，他扭頭看向周思澤，将那把奇怪的魯特琴收了起來：

“這位客人，您需要幫忙嗎？”

周思澤注視了對方的眼睛片刻，搖了搖頭，然後自己一個人站了起來。混血精靈揮舞着那把精致的小琴，将圍觀過來的群衆趕走，他的手指輕輕撥弄了一下琴弦，沒有在意周思澤的态度。黑發的指路者拍打着身上的灰塵，揉了揉被擦傷的臉頰，他正打算往外走去，指揮着店主打掃桌面的混血精靈突然拉住了他，輕輕地在周思澤耳邊介紹了自己一聲：

“我叫亞度尼斯，是來自北方持劍堂的游吟詩人。”

周思澤一愣，扭過頭去看那個名叫亞度尼斯的家夥。對方低着頭開始鼓搗琴弦，撥弄出了幾個音色後繼續講：“我很欣賞你一個人敢反抗狂戰士的勇氣，但是格鬥之中使用暗器暗算他人，這可就不算君子行為了。”

周思澤猛地将手裏的那個燭臺扔回了桌面上，掌心中滿滿的都是汗，他随手用衣擺擦了擦。亞度尼斯撥弄琴弦的速度突然加快，一段急促地音樂在酒館上方響起，店主敲了敲酒杯，衆人放下自己手裏的活計。混血精靈踩着凳子往上一躍剛好站在了剛剛才擦幹淨的桌面上，店主無奈地擺擺手，亞度尼斯将琴抱在懷中無比優雅地朝着衆人行了一禮，精靈清了清嗓子：“今天的事情讓大家見笑了，趁着今日天色還早，我為大家演奏上一曲。”

“唱什麽！”

“女王之歌。”

大家尖叫起來，在嘈雜地聲音中，正要離去的周思澤突然被人喊住，亞度尼斯在撥弄琴弦的間隙彎下了腰，對方小聲提醒這個看上去無比緊張的東方人。

“我勸你先找個伴，不然等一下你肯定又會被人纏上。就算現在能一個人安然地走出這個大門，你也不知道自己住在哪裏。再說你的同伴，戴蒙·康普頓子爵他很可能已經住下了。”

說完以後亞度尼斯就沒有理他，精靈的演唱即将開始。周思澤看了演奏中的精靈一眼，點點頭表示謝意，環視周圍一圈後，他只能随手一點：

“就你吧……”

站在角落裏握着桃粉色扇子的妓女動作猛地一停，她有點不相信的看了看四周，然後嘴角一揚，扭着腰肢就這樣走了過來，纖細的胳膊虛虛地搭在周思澤的脖子上。精靈的歌聲已經響起，酒館裏的人又被新的話題吸引了注意力，周思澤從錢袋裏掏出一枚錢幣，确認不是那些珍貴的金幣後塞給了對方。

“從前有個富饒的國度，我們稱之為怡萊。”

精靈的歌聲清脆好聽，酒館裏的叫好聲不斷。妓女笑着舉起錢幣看了一眼，然後整個人愣住了，她趕忙收起那枚金幣将其塞在了錢袋底部，整個人幾乎都挂在了周思澤身上，女士拉長聲音撒嬌道：“從沒有遇見出手如此大方的大人，不知道大人想讓我怎麽服侍您啊！”

“待在我身邊就好，不用服侍我。”

“那就叫我莉莉。”

周思澤微微側開了一點身子，抽出了手臂，亞度尼斯演唱的聲音逐漸拔高，他傾聽了片刻後，發覺對方唱的好像是一段歷史。人群向着這邊湧動過來，周思澤卻只想出去，混亂之間還有有幾個想對他動手動腳，莉莉往前一站，啪地就是一把掌。

“老娘的客人你也敢動？”

雖然這一枚金幣出得貴但看樣子還是值得的……努力往外走的周思澤不明白其他人為什麽會對這首歌有着這麽高的熱枕，但是現在想要出去還是有一點困難。他扭過頭，莉莉心領會神地纏上了周思澤的胳膊，趾高氣昂地領着對方穿過了熱鬧的人群，順便狠狠地踢了幾個想對周思澤不老實的家夥一腳。

“先把毛長齊了再來和老娘搶人！”

大家看着莉莉如同摩西分海般帶走了周思澤，注意力又放在了混血精靈亞度尼斯身上。周思澤走出酒館的最後一刻聽見亞度尼斯的聲音突然悲怆起來，他好奇地側耳聽了聽，歌詞大致是：

“……國王說，我的國度不能交給軟弱無比的女人，把她們給我驅逐出去……”

周思澤的腳步一頓，猛地對歌裏面的內容感到一絲好奇。走到門邊上的莉莉看到他這樣，好心地提醒了對方一聲。

“這可是‘女王之歌’，過了北方持劍堂的領地範圍以後你可就聽不見啦。”

“什麽北方持劍堂？這不是在盧德斯王國的領地範圍內嗎？”

莉莉聽到這個回答明顯的愣了一下，黑發的指路者心急地往外看了一眼，康普頓家族的馬車已經不在那個角落了。按照亞度尼斯所說，他确實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找到戴蒙所在的地方，這個世界充滿未知的驚險，可現在只能依靠莉莉這根救命稻草幫他确定位置了。

“你會唱嗎？”周思澤看着門外心不在焉地問了一句。

“會啊。”

“那就等下有機會唱給我聽吧。”

歌聲終止在門後，走在周思澤前方帶着他往外走的莉莉嘆息道：“可惜啦，難得能夠聽到亞度尼斯唱怡萊女王羅莎琳德的故事。錯過了這一次，就不知道下一次會是什麽時候了。”

“誰？不是，我記得你剛剛說這是持劍堂的領地？”四下張望尋找馬車的周思澤問了一句：“你們到底在說什麽？”

莉莉提着裙擺扭過頭，她認真地朝着周思澤解釋道：

“北方的持劍堂，南方的魔法學院，這是兩個死對頭的關系。不過大陸上現在所有自由的混血精靈差不多都是從北方持劍堂出來的，所以也就他們敢唱‘女王之歌’了。”

周思澤眨了眨眼，然後才理清這裏面的關系：“南方魔法學院是怡萊的女王在管理對不對，所以死對頭北方持劍堂就唱女王之歌，他們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的？”

周思澤一臉不解，莉莉審視了這個東方面孔的黑袍青年片刻，她突然松開手，任由長長的裙擺落在了地面。她歪着頭打量了周思澤面龐許久，然後上前一步，直接跳到了周思澤身上，周思澤忙不疊地趕快接住她。對方修長的腳纏在了自己腰上，女人纖細的手指在周思澤背後輕輕地揉着，莉莉小聲在周思澤耳邊問：

“客人您是真正的東方游客是吧？”

“不，我不是！”

周思澤推開對方湊過來的臉頰：“我只是一個從來不出家門的鄉巴佬，我什麽都不知道。”

“可是您出手大方啊！”

“那是因為我拿錯了錢！”

周思澤和對方撕扯了片刻，誰也沒有占到上風。沒有法子，他只能一邊推開對方一邊和她說：“好吧，這樣好吧，事實上我不知道我的同伴去哪個地方了，我也不知道我住在哪裏，如果你能找到……”

“一起玩？”莉莉一臉期待。

“康普頓！我同伴姓這個！”周思澤漲紅了臉想要把人推開：“我出了那麽多錢，你先把這個任務完成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