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北方持劍堂

“就算有這些事情也不會讓你們知道的。”

周思澤看了大門一眼,從剛才開始,戴蒙就再也沒有折騰出什麽動靜了。他指了指門口:“你要不悄悄去試試門能不能打開了?”

“如果我要是羅莎琳德,我肯定會為我的真愛生一個孩子。”莉莉走上前猛地扯了扯大門,門鎖紋絲不動:“那麽大個國家全留給那些混蛋的後代也太可惜了。”

這種事情怎麽輪得到我們來想,就連戴蒙這一個地方的小小的子爵,都還會為自己的地位感到發愁,更何況是一個國家的繼承人。周思澤搖搖頭,他走到窗邊,想到了記憶裏那個古怪的城堡,早早去世的子爵,沒有人照料的幼子,被國王孤立的家族,随處可見的探子們,以及對自己母親充滿怨恨的男孩……

“我要是死了你不是更加高興嗎,你就可以給我母親交差了!”

周思澤的動作停滞了一下,扭過頭看了拉扯着房門的莉莉一眼,這個指路者從窗口探出頭,腦海裏無數的念頭閃過。

“戴,戴蒙……”

空蕩蕩地椅子,上面坐着的應該是誰。

周思澤緊緊握住窗戶的下沿,整個人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漆黑的過道裏,他記得自己仔細查看那幅巨大油畫的時候的心情。這個黑發指路者深吸一口氣,皺着眉頭閉着眼,靜下心來回想自己上一次離開之前到底幹了什麽,他從實驗室出來,然後……

記憶裏的步伐走到了三樓的轉角,那幅畫仿佛就在眼前。巨大的橡木椅,缺少了布局感的畫像,溫柔的男人,看不清的字跡。那幾個被他念出來過的字符在微弱的光線下散發着光芒,它巧妙地躲藏在油畫下方……

不,那不是被隐藏在油畫下方,而那本就不應該是普通人能夠看見的……

房門發出一聲巨大地響動,周思澤馬上轉過身,莉莉一臉緊張地收回放在門把手上的手。房門緩緩地被人推開,那個如同歌唱中走出來的少年就站在那裏。

‘金色的頭發,碧綠的眼睛,天才的頭腦還有讓人難以磨滅的身姿。’

周思澤注視着戴蒙,手指抓住窗欄,越握越緊。那幅油畫在等待,等待有能夠看見魔法光芒的人開揭開這個謎底。這個答案應該不是給自己的,它應該留給那個家族最後的繼承人。

如果周思澤沒有記錯,那一行字寫的應該是:

羅莎琳德·沃爾布加。

“你們唱完了嗎?”戴蒙突然開口。

周思澤張了張嘴,一下子不知道怎麽搭話了。莉莉哼了一聲提着裙擺走向大門,昂着頭瞪了戴蒙一小會兒,他們倆無聲地對視了許久,然後莉莉提着裙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周思澤舔了舔有點幹澀的嘴唇,看了一眼淩亂無比的房間一眼,猶豫萬分道。

“我,我剛有件事想要和你說。”

“剛好我也有件事要和你說。”

“那你先。”周思澤還不知道怎麽開口,他咬着下嘴唇想着戴蒙到底現在能不能看到魔法的光澤。按照那些騎士的說法,能夠看見魔法光澤的人少之又少,不知道戴蒙到底屬不屬于那一類。

“等我們到了怡萊了以後,剛剛那首歌裏的內容你一個字也不能和其他人提。”

“哎?哎!我知道。”

“雖然南方和北方是死對頭,北方持劍堂也擁有不亞于南方魔法學院的勢力,但是怡萊還是目前這片大陸最強大的國家。你不要記住這首歌裏的任何一句話,到了怡萊也不要和任何人說你聽過這首歌。”

“可要是,他們要是問你來自哪裏。”

“我來自盧德斯難道有異議嗎?”

戴蒙抱起了胳膊,面無表情地看着周思澤:“我姓康普頓,出身于盧德斯,是盧德斯王國認可的子爵,我的父親是上一任的盧德斯王國的魔法首席,我是拿到了錄取通知書晚推遲一年入學的新生,其次就什麽都沒有了。”

“可是你,”周思澤張開嘴,戴蒙反問一句:“可是我怎麽?”

戴蒙側過頭,看着門外:“羅莎琳德有三任丈夫,數不清的風流韻事,她沿着怡萊的國土線在所有的鄰國接壤的地方設立了傳送陣,是第一個敢于撼動魔法與土地契約的王者,她的國土範圍中有着南方魔法學院,手下有無數願意為她賣命的勇士……最後,她已經有四個孩子了。”

“四個?”

“三男一女,已經很讓普通人羨慕了,對不對?”

此時天色欲暗,紫色的晚霞在天邊盤旋着無法消散,周思澤一時看不清戴蒙此刻臉上的表情是什麽。指路者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搓了搓了褲腿,抹去了手掌心裏的汗水,周思澤伸出手想要揉了揉戴蒙的頭,少年一臉嫌棄飛快地躲了過去。

“沒關系,就是一個女王而已,你要記得你在盧德斯還有一塊地等你去種呢。”

“巴掌大的貧瘠土壤。”

“別小瞧我啊,我可是穿越人士,等我哪天帶幾本書過來,保證你以後能過的舒舒服服的。”

“貧這一下很開心嗎?”

戴蒙的目光轉向門外,他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少年扭頭抱着胳膊看了空蕩蕩地過道半晌,突然朝着周思澤道:“你今天晚上住我房間,不為什麽。”

周思澤也探出頭看了走廊一眼,眯着眼,什麽都沒有看到,周思澤突然朝戴蒙提出一個問題:“對了,只是你說只是這片大陸最強大的國家是怡萊,那大陸之外最強大的國家又是?”

戴蒙冷冷瞟了周思澤一下,黑發黑眼的男人下意識地回想自己剛又怎麽得罪了對方。

“東方古國。”戴蒙伸手抓住周思澤的衣領把他往外拖,周思澤掙紮着,戴蒙毫不客氣地把自己的房門打開:“牢牢記住你自己的身份,周思澤,先把東方古國的東西記住了再出來忽悠別人,不然你早晚一天會死在這上面。”

“你知道剛剛在酒館裏發生的事?”

“我當然知道了,差一點被揍得不成人形。為了脫身還花錢請了一個妓女為自己帶路,再說了,床上技術很糟糕啊周思澤。”

“你知道發生了那些事情,你怎麽還,卧槽!”

戴蒙捏住周思澤的後頸,疼的指路者大叫一聲。少年把對方推進自己的房間,然後試圖用魔法鎖上門,周思澤死死抵在門後不願意退步:“那你今晚睡哪裏。”

“我晚上不睡。”

“夜不歸宿嗎?”

“幹你屁事。”

“戴蒙·康普頓你對我說粗話了,明明之前你還只是一個可愛的小男孩的!”

“別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我會下意識地想打你。”戴蒙後退一步,他掏出魔杖指着門口示意周思澤給自己進去:“進去,不然我就直接施法了。”

“慢,慢一點。”周思澤扒拉住門框,他看了看四下無人小聲地說到:“我是真的有話和你說,明天我們就要越過國界線了,就是,就是這裏除了那個南方魔法學院以外還有沒有其他可以去的地方,那個北方持劍堂又是怎麽回事?”

戴蒙臉色一沉,魔法的光芒在魔杖前閃爍。

“哎,別關門,別關門。我說真的,戴蒙。”周思澤認真地和少年說到:“如果南方魔法學院那邊有那麽多的麻煩,不去那裏也可以,無論你想去什麽地方都可以……還有你之前的那個指路者,他到底又是怎麽回事,我是說他留下來的金幣……”

“周思澤,別因為你知道了什麽就開始給我得寸進尺了。”戴蒙收起魔杖,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領,少年猛地把指路者抵在了門框上,翠綠色的眼睛裏滿滿地都是憤怒:“羅薩琳德是在我的指路者這件事情上插手了,所以我寧願要你這樣一個傻子來冒充,都不願意讓她的人來染指我的人生魔法歷程片刻,記住你的身份開始背那些資料,不要被人發現了你的真實身份。我說過了,日子不要過的太舒坦!”

戴蒙把周思澤推了進去,快速地朝着門口施展了魔法,門砰的一下關上,周思澤的聲音消失在門後。少年掏出魔杖對着那扇門施展了一個又一個禁咒,最後他的手腕一轉,朝着走廊上的一角扔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火球。

“哎啊,哎呀,火氣不要那麽大,就只是偷聽了一下下。”

抱着魯特琴的混血精靈從角落裏走出來,亞度尼斯拍打了一下衣角:“不過你那個指路者還挺不錯的,你在哪裏找到的?”

“女王之歌分為七個章節,你還沒唱啞嗎?”

“我有權利挑我最喜歡的那一段來唱唱嘛,畢竟那裏的都是熟客。”

戴蒙握緊了魔杖,身後方的陰影裏突然出現了一個渾濁地身影,戴蒙的左手放到了腰間。亞度尼斯不動聲色地往前走了一步,擋住了這個年輕人必經的道路。戴蒙從眼角的餘光裏看清了後方來人,一名穿着短裙的舞女提着雙刀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這就是北方持劍堂迎客之道嗎?”

“北方持劍堂沒有自己的迎客之道,因為我們一般沒有什麽時間去寒暄,從來都是單刀直入,比如說再過幾年,戴蒙到底是姓康普頓,還是沃爾布加。”

“那你覺得再過幾年,持劍堂到底還能不能存在這個大陸上?”

亞度尼斯抱起了胳臂,靠在牆上朝着舞女歪了歪頭,對方嘆了一口氣,然後慢慢活動起自己的手腕起來。戴蒙指間的魔杖濺起了點點火花,少年手腕一抖,大半個走廊的過道上泛起了冰藍色的花紋。舞女身體猛地一沉,戴蒙揚起手,舞女出現在他身側,那雙短刀将将好敲打在了魔杖上。

“魔杖可不是給你用來當刀使用的,小男孩。”

“我知道。”

空氣突然凝固了一下,戴蒙腰一扭,側身就從刀口下方轉了出來,舞女腳步一頓,下一秒就被禁锢在了過道上。亞度尼斯往前一站,冰藍色的符文驟然炸裂,舞女單腳蹦跶着離開戴蒙身邊。混血精靈上下打量了戴蒙一眼,點了點頭。

“下次不要忘記了還有一個對手在。”

亞度尼斯随手扔過去一枚精致的木牌,戴蒙一把将其抓住,他看了一眼上面的花紋,玫瑰和鳶尾正在一起熱烈綻放。亞度尼斯朝着他揮了揮手:“我是北方持劍堂出來的混血精靈,走的是預言師的路子,這是持劍堂邀請函。相信我,所有南方魔法學院的學生都會有想加入北方持劍堂的時候。”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只要你想來。”亞度尼斯示意舞女離開:“但是我堅信你會來。”

“慢點,我都還沒有說你們可以走。”

戴蒙不動聲色地将木牌收了起來,亞度尼斯他們的腳步一頓,冰藍色的花紋再次在走廊上綻放。戴蒙側了側頭,那扇緊閉的房門後鎖着的是周思澤。

“我也沒有什麽時間和你們扯淡,那裏面的人你們知道他是誰嗎?”

亞度尼斯和舞女交換了一個眼神,最後還是混血精靈給出了答案。

“雖然你的指路者确實是由怡萊女王指派的,但是那個家夥已經被我們找到了,他半路放棄了這個任務。而至于你房間的那位,我們不知道他從哪裏來,也不知道他師從何方,更加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是什麽,星象沒有告知我他的秘密,可是……”

亞度尼斯猶豫了片刻,還是給出了最後一條極為重要地消息。

“他是來自東方的這一點倒是沒有錯。”

戴蒙轉身就離開,舞女看着他的背影發出了一聲嗤笑。不就一個小屁孩,她翻着白眼将那倆把短劍收回去,臉色突然一變,她猛地松開手,那倆把精鐵打造地短劍在接觸劍鞘的瞬間泯滅成了一把飛灰。亞度尼斯看了她手上殘留的粉末一眼,頭也不回帶着對方下了樓。

亞度尼斯悠悠地嘆了一口氣:

“老了啊,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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