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們倆以後都不準進辦公室了。”褚時雨推開扣着自己的闫亂,板着一張赤紅的臉,氣勢不足地命令闫亂和白錫望,白錫望迅速把咖啡放下,在和之前過于類似的情形下與闫亂一前一後灰溜溜地出了辦公室。
“你以後進辦公室之前能不能先敲門?”闫亂臭着臉不爽地咬着牙道,白錫望也一臉無語冤枉:“你以後進辦公室之後能不能先鎖門?”
兩人站在走廊上互瞪了半天,都覺得對方有毛病,這時候褚時雨從辦公室裏開門出來了,淡淡看了兩人一眼,什麽都沒說就冷漠地從兩人身邊走過了。
“他都不理我了。”闫亂一顆心涼了半截,看着褚時雨離開的方向喃喃道,白錫望“啧”了一聲,又覺得這位兄弟挺可憐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是個過程,一般冷淡期過了之後關系就會更近一步了,相信我。”
闫亂轉過頭冷冷地看着白錫望,喉結動了動,結果因為太沮喪,一句“我信你個鬼”也說不出來了。
這天到傍晚的時候又開始下雨,褚時雨出去之後就沒有回來,之前兩人說好了,如果褚時雨不在機構的話闫亂就自己回家。
闫亂拎着裝有杏花的航空箱站在華虹國際門口打車,但因為雨下得很大,出租車打不到,又因為他們住的小區離華虹國際太近,連許多網約車也不接單。
烏雲黑壓壓連成片,夏天下午的五六點鐘仿佛即将進入深夜,充斥在天地間的雨聲中夾雜着杏花一聲聲恐懼的喵叫,闫亂擡着頭,面無表情地盯着不間斷的充滿敵意的雨水,五秒後他利落地把運動服上的兜帽戴好,再把手裏的傘撐開,整個傘面覆蓋在航空箱上,而後邁開腿一頭沖進雨幕裏。
少年高挑清峻的背影很快被雨水包圍、吞沒,闫亂漸漸消失在這場大雨裏,融入混沌之中。
褚時雨和鐘绛吃完飯才回家,鐘绛說要送他回家,褚時雨當然知道那個“送”字裏面隐晦地包含着什麽,但他沒有太抗拒,像在梁溪這幾年的每一次一樣,鐘绛送他回家,或者鐘绛把他帶回家。
鐘绛的車開到地下停車場,停好車後車子還不停滴着水,把地全都打濕,足見這場雨有多大多橫。
“褚老師最近越來越難約了。”電梯裏,鐘绛摟着褚時雨的腰道,褚時雨往邊上站了一步,他不喜歡在室外和公共區域做太親密的動作,鐘绛又貼上來:“馬上會更近的,褚老師,不要躲我。”
褚時雨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這時電梯到了二十樓,兩人從電梯裏走出來,走廊裏的聲控燈應聲亮起,褚時雨先是聽到一聲熟悉的貓叫,而後随着聲控燈的亮起,原本站在黑暗裏的男孩也被曝露在了他們視線裏,褚時雨和鐘绛的腳步都停了停。
闫亂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幹的,傘擺在邊上,傘面還滴滴答答落着水,他站在褚時雨家門邊上,臉色發白地朝電梯口看,在看到鐘绛的瞬間眼裏期待的火焰瞬間熄滅,突然變得有些遲鈍,讷讷地看着褚時雨走向他,窘迫而絕望,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怎麽被淋成這樣?”褚時雨眉頭皺着,目光責備,他拉開擋着門的木頭般的闫亂,拿鑰匙開門,鐘绛跟在後面,眼裏帶點調笑、卻也有隐隐的冷肅和敵意。
“進來。”褚時雨打開門後回過頭命令闫亂,闫亂喉結滾了滾,拎空箱和貓砂貓糧走進褚時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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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時雨看着闫亂滿手的東西,不知為何突然就有些生氣,語氣很沖:“你有什麽事?”
闫亂的頭是微微低着的,等褚時雨說話之後他才擡起頭,聲音幹啞:“我來拿中藥,要回家煎着喝。”
之前那個中醫開的方子在褚時雨那裏,而褚時雨隔天就去抓了半個月分量的藥,讓闫亂到時間了就到他這裏拿。
褚時雨抿了抿嘴,一句不發地走進廚房,鐘绛走上前主動問道:“你拿着這些貓砂貓糧做什麽?”
“小區外面買的。”闫亂僵硬着臉說,他死都不會承認是拿來給褚時雨的。
鐘绛挑了下眉沒說話,也就這一會兒的功夫褚時雨就拿着自己抓好的藥從廚房裏出來了,他把藥遞到闫亂面前:“拿着。”
闫亂用拎着貓糧貓砂的那只手艱難地把藥也拿了,聲音嗡嗡的:“謝謝。”
褚時雨沉默着,目光有些冷,闫亂和他對視了一眼,頓了兩秒便識趣地轉身離開。
褚時雨胸腔裏繞着股無名火,臉色也特別難看,鐘绛走上來摟住他,語氣透着試探和哄弄:“怎麽了?他惹你生氣了?”
褚時雨腮幫子緊了緊,他閉上眼,聲音沙啞:“沒有。”
“嗯?可是你在不高興。”鐘绛側過頭親吻褚時雨的脖子,褚時雨睜開眼,目光平靜地看着鐘绛的臉,而後從他懷裏撤開。
闫亂從二十樓下到一樓的時候腦子一片空白,一直到電梯提示音“叮”一聲響起時他才有了些思緒,他拎着一堆東西往自己住的那棟樓走,步子越走越慢,他們現在在做什麽呢?
還能做什麽呢?
闫亂覺得自己的大腦快要爆炸,像被通了電,“滋滋滋”地冒着火星,一直等回了家,他忍不住透過窗戶去看褚時雨的卧室。
那裏拉着窗簾、關着燈,像是主人還沒到家、卻又像是在享受隐秘的黑暗。
闫亂的呼吸沉重起來,他把拳頭一次一次攥緊又一次一次放開,眼睛充血地盯着那始終黑漆漆的窗戶,他什麽都看不見,可卻好像看見了一切。
“砰砰砰!”門被敲響,褚時雨睜開眼,疲憊而無力,可那大力的敲門聲持續響着,如果不去開門或許會影響到鄰居。
褚時雨從床上起來,穿好衣服和拖鞋,離開卧室去開門。
門被打開後裏外的人都沉默了片刻,褚時雨眼睛有些紅,是因為困導致的泛紅,他這樣盯着手裏依然拎滿了東西的闫亂:“你又有什麽事?”
闫亂倔強地看着褚時雨身上的睡袍、露出一截的光.裸的小腿、泛着紅有些濕意的眼眶,吃力地壓下自己心中的酸楚和憤怒,硬邦邦地說:“來給你送貓。”
褚時雨不解,闫亂自顧自走了進去,把航空箱和貓糧貓砂全都放了下來,而後轉過頭看着褚時雨:“你喜歡杏花,想養它是嗎?”
褚時雨張了張嘴,不知道自己這個心思是什麽時候暴露的,他看了眼航空箱裏看着自己的杏花,眉目瞬間溫柔了起來。
“我今天本來就是來給你送貓的,沒想故意打擾你和鐘绛。”闫亂慢慢垂下眼,語氣透着些酸澀和無辜。
褚時雨盯着他沒說話,闫亂停了兩秒,邁腿往外走:“你......繼續吧,我走了。”
闫亂剛走了一步,手腕突然被握住,褚時雨涼涼的手心貼着他、拉住他。
“鐘绛不在。”褚時雨說。
闫亂蹙了下眉,看向褚時雨,褚時雨松開他,走向航空箱,然後蹲下來,背對着闫亂道:“他送完我就回去了。”
褚時雨把航空箱的拉栓打開,杏花立刻走了出來,褚時雨抱住杏花,站起來轉身看渾身的濕衣服依然沒有換掉的闫亂:“你在我這裏洗個澡吧,我有新的睡衣。”
闫亂的目光突然變了,剛剛萦繞周身的失落和沮喪瞬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震驚、不可思議和漸漸濃郁的躍躍欲試。
褚時雨看着他的模樣沉默了兩秒:“如果你想多了......”
“我沒有想多!”闫亂額頭的青筋激烈而興奮地跳着,為了阻止褚時雨反悔,他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進了褚時雨的浴室,然後“砰”地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