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初秋的深夜,褚時雨的卧室門被打開着,闫亂坐在卧室門口的地上,月光透過窗戶斜着打到闫亂跟前,只有小小的一個三角,顯得特別清冷。

闫亂沒有對自己的失控感到抱歉或後悔。

他想,如果胡可蔓也因為得不到他的回應而失去生命,他不可能每年心懷歉意去掃墓、不可能對這個人有任何想要懷念的沖動,他甚至會抱有一絲狠烈陰毒的慶幸,慶幸自己的生命裏不再會有這個人出現。

可褚時雨不僅每年都去見他,甚至還對這個人懷有讓闫亂無法理解的情感。

他不願意褚時雨的生命裏有這樣特殊的存在,如果褚時雨已經開始喜歡自己,那麽闫亂想要他的眼睛裏只有自己。

闫亂收到了很多消息:江雲駁的,告訴他不用在意網上的那些內容,他那邊的公關會解決;MY嚴女士的,說MY這邊打算趁這一波江雲駁帶的熱度直接官宣闫亂的代言人身份,他們已經聯系上了江雲駁那邊的團隊,也給闫亂申請了一個官方微博,官宣時間就在這周六晚上八點。

闫亂本身對這些沒有太多想法,所以全都聽從對方的安排。

就在闫亂回完一波消息将手機放下的時候,卧室裏響起了腳步聲,闫亂擡起頭,褚時雨已經穿好睡衣睡褲,走到了卧室門邊。

褚時雨垂着眼,表情淡薄漠然,他和闫亂對視着,語氣是闫亂從未體會過的疏離:“闫亂,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

褚時雨像是受了一場災,肩膀耷拉着,眼下烏青,仿若冬天淩晨蒙了霜的植物。

褚時雨靜靜站着,家裏沒有開燈,闫亂眼前只有和月光一樣孤冷的褚時雨,一半在黑暗中、一半在月色下。

闫亂剛準備開口,褚時雨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他嘆了口氣:“我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告訴了你,我在考慮你。”

褚時雨眼底閃過一抹自嘲的笑,闫亂神色凝重地站起來,他依舊灼灼地注視着褚時雨,褚時雨警戒地往後退了一步:“現在什麽都沒有了,我永遠不會再對你特殊,你現在離開我家,否則我就報警。”

闫亂聽完褚時雨的話過了好久才有反應,他眼底猩紅着,像是不可置信褚時雨所說的每一個字:“我不會走,也不會讓你走,你不要逼我。”

“逼你什麽?再逼你是不是要直接強.奸我?”

褚時雨笑了一聲:“闫亂,我真的沒看出來,我一直以為你就是個缺根筋的高中生,沒想到你還會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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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亂的眼神直晃晃,沒有複雜細致的太多情緒,他偏執地望着褚時雨:“我只希望對你而言,我是特殊的,我讨厭你還要去紀念其他喜歡你的人,我沒有想犯罪。”

“你不是。”褚時雨說得特別輕松,夾雜着不屑:“闫亂,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訴你,比起你,他重要得多。”

褚時雨的背靠在門上,他雙腿還泛着酸疼、破了皮的地方一刺一刺的,他稍微彎曲了膝蓋,讓雙腿得以放松。

剛剛他躺在床上終于漸漸回過神來自己和闫亂之間發生了什麽,這件事發生得太突然,讓原本對闫亂毫無防備的褚時雨感到震驚、對這件事的後果接受得特別遲鈍。

“我今天就當被狗咬了一口,我們好聚好散。”褚時雨眼睫透着疲倦,他攥緊自己的手機,表面似乎毫無波動,心中卻時刻提防着闫亂,身體慢慢繃緊。

闫亂還沉浸在那一句“他重要得多”之中,他表情有些遲鈍、帶着受傷:“如果你覺得我碰了你、弄痛了你,我向你道歉;我只是......太喜歡你了,我控制不住,我想到你要去見那個人就嫉妒得發瘋,我讨厭你為別人難過。”

褚時雨目光不冷不熱地看着闫亂一半急躁一半笨拙地表白,他低下頭嘆了口氣:“這樣嗎?闫亂,你真的挺懂該怎麽讓我動心的,但這個方式在你對強迫我的那一秒,就再也沒用了。”

褚時雨擡起頭,沒等似乎有千句萬句話想說的闫亂開口的機會:“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一定要回首都給他上墳嗎?”

褚時雨沒等闫亂動身便率先朝客廳走去,他依舊沒有開燈,就這麽摸着黑坐在了沙發的一頭,闫亂龐大緘默的身影走過來,沉沉地在另一頭坐下。

褚時雨閉了閉眼,他告訴自己,這個故事講完,闫亂于自己而言,就什麽也不是了;這本身就是畸形又危險的關系,褚時雨過去貪戀其中的美好,在今天終于嘗到了不成熟未成年發起瘋來的後果,也算是報應。

“柏旭本身就有抑郁症,某種程度上來說,我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褚時雨的講述平緩而自然,他拉過一邊的毯子蓋到自己腿上:“但這不是我每年都要去給他掃墓的原因。”

“闫亂。”褚時雨側過臉看向闫亂,精致的臉部輪廓被月光勾勒出銀色的邊,闫亂和褚時雨對視,目光懵懂清澈。

“如果說,胡可蔓鬧自殺,全世界都站在她那邊,沒有人保護你;那麽柏旭自殺之後,全世界都站在了我這邊,老師同學、輿論媒體,所有的一切,都在鞭着柏旭的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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