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她們兜自說得歡快,卻壓根不知,鄭沅的馬兒是一溜煙跑了,許是鄭沅太過激動,騎得太快,等驚覺不對之時,已經控制不住馬匹了。

馬兒一路狂奔,路過那村莊之時,鄭沅大聲呼救,然而這個時辰,年輕力壯的男子都去田地間忙碌了,老幼婦孺見了馬匹,躲閃還來不及,又有誰敢上前幫她呢?

鄭沅拽着馬繩,被颠得東倒西歪,連恨自己一時大意的勁兒都沒有。

只聽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你別用力拽馬繩,彎腰,伏在馬背上,輕輕抱住馬脖子。”

鄭沅來不及細想,忙努力彎下腰去,只是馬兒癫狂之中,是壓根不讓鄭沅摟住它,反而因為松了馬繩,差一點就将她颠下馬去。

眼看着前面到了密林,若是再任由馬兒繼續馳騁,不說前頭會有什麽,光是密林的樹,都會将鄭沅刮傷。

那人毫不猶豫抽出長劍,舉劍一扔,那劍便往馬屁.股上刺去,與此同時,他一躍而起,接着自己馬匹的力量,在馬兒狂嘶倒地之前,将鄭沅接住,二人摔在草地上翻滾了一圈,這才停下。

鄭沅原是心中大喊“我命休矣”,閉着眼等死的,忽然被抱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等一陣頭暈目眩全身疼痛,之後,竟然停下了。

她驚魂未定,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寬廣的胸懷,玄色衣襟被她扯得緊緊的,還能看到露出的脖頸上青筋直冒,她忙松了手。

擡眼一看,眼淚卻一下子湧出來,是害怕極了,只哽咽的喊着:“謝玄……”

謝玄似極不耐煩等了會,方道:“沒想到你看着瘦小,卻這麽沉啊,還不快從我身上下來!”

鄭沅心中一陣劇痛,捂着胸口連接喘氣,哪裏還有力氣爬起來?

謝玄也看出來鄭沅不對勁,忙将她推到一邊,自己翻身起來,又推推她,見她沒反應,遲疑片刻,伸手掐她的人中。

鄭沅吃痛,清醒過來,皺着眉看着謝玄問道:“你做什麽?”

謝玄沒好氣道:“我還沒問你呢,你做什麽?”

鄭沅才反應過來,剛剛應該是心疾犯了,只捂了捂胸口,無奈的說道:“老毛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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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頭瞧瞧身上的衣裳,破損了大半,擡頭又瞧了瞧謝玄,也沒好到哪裏去。

不由得有些感激,謝玄救了她,可她清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質疑。她嗫嚅片刻,到底是拱手說了聲:“夫子,今日多虧了夫子,不然我的命都要沒了……”

謝玄理了理衣裳,對這個稱呼極是不滿,磨了磨後糟牙,只冷哼一聲:“你那匹馬是個烈性的,不會騎馬竟還敢騎這一種?”

鄭沅愣了愣,解釋道:“原本依秀給我挑的是溫順的馬兒,但今日我的馬生了病,依秀便讓我騎她的馬……”

鄭沅想到這裏,頗有些肉疼,往馬兒倒下的地方看了看,那可是寶馬一匹,也不知還能不能得救。

“不用看了,已經被我殺了,死透了!”

雖說謝玄是為了救自己,但這話說得也太難聽了些。鄭沅心中微微抱怨了聲。

謝玄站起來喊過自己的馬,回頭看着鄭沅還坐在地上發呆,眉頭皺得更緊了:“喂,你走不走啊。”

鄭沅茫然:“啊?去哪裏?”

謝玄無奈的嘆了口氣,不悅道:“我是無所謂,這裏離你過來的地方有十幾裏路,你慢慢走吧。”

聽得這話,鄭沅心中一驚,忙不疊爬起來,忍着身上的疼痛跑到謝玄身邊,猶豫片刻問道:“可是,你将你的馬讓給了我,你怎麽辦?”

謝玄鐵青着臉一語不發,自己翻身上馬,将手伸給鄭沅。

鄭沅這才知道,他的意思,竟是二人共乘一騎。可這樣不大妥當吧?

她目光觸及謝玄伸過來的手,雖說是手面向上,手背看不大清楚,卻也能瞧見上面的斑駁,是新傷。剛剛他救她的時候,抱着她重重的摔在地上,還滾了一圈,她在他懷裏都感覺到全身都疼,想來他疼得更厲害吧。

她下意識的将手伸過來,被他拉在身前坐好。

鄭沅的心不自覺就撲通撲通跳得厲害,他救了她,他是她的恩人。但他哥是她的仇人,他未來的嫂嫂鄭芙也是她的仇人。

而且,他到底是怎麽想的?算下來,大大小小的相救,他也救了她好多回,除了嘴皮子不大好之外,并不像旁人說得那樣壞。他是不是……

目光觸及他拉着缰繩的手,上面的傷痕果然很嚴重。下意識的,鄭沅就将手伸出去,似要撫摸他手上的傷。

“我有個下屬是那個村裏的。”

謝玄聲音冰涼,吓得鄭沅趕緊縮回手,“啊”了聲,反應了一會兒,才知道原來謝玄是向她解釋為什麽今日會在這裏。

但是他會關懷下屬?聽着怎麽不大配他鐵面閻羅爺的稱號呢?

“今日我恰巧路過,你的馬差點踢到我手下家中的稚童,要不是怕那樣下去,馬匹會傷了更多人,我壓根都沒打算管你的。”

鄭沅的臉刷的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他是解釋他為什麽救她,可為什麽要解釋?分明是覺得她自作多情啊。

好丢臉!

也許是謝玄良心發現,見鄭沅的頭都要低到肚子上去了,他換了話題。

“你是不是身子不大好?心口疼麽?”

鄭沅不敢任由心中遐想了,只老老實實回答:“可能是去年冬天在林子裏受了驚,落下的毛病,只能吃藥将養着。”

“好不了?”

聽他關心的話語,鄭沅似乎心情好些了,點點頭:“是,不過也不要緊,只要盡量不受驚吓,便不會有事。”

謝玄若有所思的“唔”了聲:“那就好,人家西子捧心好看得緊,你若是時時也捧着心,只會讓人覺得驚悚。”

鄭沅咬着牙,若非現在正在馬上,她真想甩袖子走人。這個謝玄,真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前世就算她是個草包,好歹也被人稱草包美人,不說能與西施相較,總也不至于醜到哪裏去吧。

謝玄并未送鄭沅回她練馬的地方,而是帶去莊戶上,找了個婦人,給她尋了套幹淨的衣裳換了,讓她自個兒走回練習場。

鄭沅更是腹诽,果真不能感動,還以為這人總無意中救了她,算是有緣。有緣個大頭鬼,周依秀說得沒錯,就是個鐵面閻羅爺,好歹她是個小女子,身子不舒坦,還剛剛受了驚呢!

也不說多送一陣子,還要她這麽遠走回去。只是又想到謝玄受傷的手,鄭沅抱怨的想法倒是抛到九霄雲外,雖說不是什麽好人,卻也不壞,總歸是她的恩人。

等鄭沅氣喘籲籲回到原地,周依秀瞪大了眼:“你這是去哪裏了?怎麽這麽久,我的馬呢?”

鄭沅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氣,擺擺手說道:“你還說呢,馬兒發了性子差點傷了人,被村子裏的人給打死了。”

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要隐藏謝玄這一段,許是丢了臉不願意說?

周依秀立刻大喊大叫:“天啊,那可是我爹給我弄的寶馬,我的馬兒!沅兒你怎麽這麽狠心,竟然讓他們将我的戰馬給打死了!”

她抱着鄭沅搖晃,晃得鄭沅都要吐了,得虧袁婷婷走過來解救了鄭沅。

“好了好了,沅兒,你怎麽換了這麽件村姑的衣裳?有沒有受傷?”

鄭沅立刻淚眼汪汪點頭:“有,我摔下來了,好疼嗚嗚嗚。”

袁婷婷吓了一大跳,忙拉着她看了又看,見她無恙,方略略放心些:“沅兒,我們是初學,不像依秀,從小就厲害。往後你再不可這樣魯莽,知道嗎?”

又回頭對周依秀道:“依秀,你也不要總是撺掇沅兒了,她與你又不一樣……依秀,依秀,你想什麽呢?”

周依秀回過神,卻是眉飛色舞:“嘿嘿,我決定了,等将軍回來,問将軍要一匹汗血寶馬。将軍那麽疼愛沅兒,若是知道沅兒弄死了我的馬匹,一定賠我一匹更好的。”

袁婷婷無語的看着她翻了個白眼:“将軍知道你的馬匹,害得沅兒受了傷,不罵你一頓就算你燒高香了。”

又後知後覺想着,這與依秀常在一處,竟也學會了她愛翻白眼的毛病,若叫娘親看到,又要喋喋不休了。只這翻白眼,雖不是貴女該有的端莊,但也挺舒爽的。

周依秀依舊嘿嘿直笑:“等将軍回來,看到在我的訓練之下,沅兒如此神勇,他肯定會大大的褒獎我的。”

鄭沅無奈的嘆了口氣,周依秀自幼摔打慣了,自然不将她身上這點子傷放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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