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按到牆上
陸缜盯着那顆糖,手都忘了收回去, 怔愣了好幾秒。
“給……我的?”
他剛剛遭受完一段痛苦折磨, 此時聲音低沉嘶啞,聽起來有種病态的虛弱……還有一絲隐約的不可置信。
楚殷居然就生出了一絲不好意思的感覺——畢竟只是一顆很廉價的劣質薄荷糖, 還是她不知道從哪裏随手抓的,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估計這輩子也沒收到過這樣的東西。
……切。
楚殷的手又擡了起來, 打算把糖拿回來:“不要算了。”
陸缜終于反應過來,在她搶回去之前, 立刻合攏掌心握住那顆薄荷糖, 然後把拳頭背到了身後。
“給我了就是我的。”少年說。
楚殷黑亮的桃花眼瞪着他, 覺得陸缜簡直像個反複無常的幼稚小朋友。
……好吧,畢竟這輩子的狗男人還小, 也還不狗。她這個成年人就不跟他一般見識了。
她比較在意剛才陸缜沒有說完的話。
“所以呢?你要說什麽,”楚殷擡眼, 看着眼前的人, 問, “……其實什麽?”
到底相處那麽多年, 楚殷很了解他。剛才她明明察覺,陸缜要說的話并不普通。
不同于他告白時候的樣子, 他那雙黑漆漆的眼睛裏并沒有任何期待、心動、或者別的任何……屬于少年人意氣的東西,反而……讓她覺得很熟悉。
上輩子的陸缜就曾經這樣看她,很多很多次。
欲言又止,似乎藏着很多心事,可又不會開口說給她聽。楚殷那短暫的一輩子就沒能讀懂陸缜那種略微哀傷的眼神, 後來也根本不想去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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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17歲的陸缜也露出了這樣的眼神。
她心底的探究欲再次冒了出來。
所以呢?你到底想說什麽?
陸缜的下颌繃緊一瞬,然後輕輕垂下濃黑眼睫:“抱歉。”
楚殷有點失望,冷哼一聲:“話說一半要被人打死你知道嗎。”
反正真實性格早就暴露了,倒也沒必要再演。楚殷這樣當面罵陸缜,心裏還有種久違的爽。
陸缜的受虐傾向可能寫在基因裏,聽完居然勾唇笑起來:“那打死我吧。”
楚殷看他不爽,冷漠地偏開頭:“我想考大學,不想坐牢。”
陸缜笑了。
看她沒有把東西要回去的打算,陸缜背在身後的手才收了回來,把那顆薄荷糖小心地放進了褲兜。
像放好了自己惶恐不安的心髒。
雖然這輩子一切未蔔,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改變結局,能不能回到他們原本可以走下去的那條路上。
但……她給他一顆糖,他就忽然獲得了新的勇氣。
“那就好好學習,”陸缜垂下眼,過了片刻輕聲問,“楚殷,你會考Q大嗎。”
他問得很跳脫,楚殷沒有意識到他話裏夾帶的私貨,下意識道:“Q大?我為什麽要考理工校。”
……她并不在意魏鶴鳴。
陸缜的心口熱了起來,若無其事地繼續問:“那出國呢?有考慮嗎。”
楚殷詫異地看着他,心想陸缜怎麽還關心起她的學業來了:“……暫時沒有。”
陸缜眼睫輕扇,心底泛起細細密密的高興。
楚殷擡了擡眼,猶豫了幾秒之後,才道:“陸缜,你也長點心吧。”
頂級財閥豪門深似海,雖然很多事情她還沒來得及往深處細想,但陸缜那個變态叔叔明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陸缜固然很狗,但她更不想看到陸麟淵那種惡心的人坐擁一切。
陸缜微微一怔,然後唇邊笑意擴大。
“好。”
原本心都長在你身上。
那就再多長一些。
……
顧秋澤去找楚實的時候,幾乎沒怎麽費力。
因為楚實就站在人群中最鬧騰的那一塊,一眼就看得見。
這會兒本來是中間休息時間,人沒有剛才那麽多,但此時小房子們環繞的中心廣場上聚集着很多人,圍着中間的兩個女人。
一個是衣衫淩亂的楚秋秋,一個是一臉兇悍但穿戴奢侈的闊太太。
那闊太大概已經在楚秋秋身上招呼過一回了,此時叉着腰怒瞪着對面。楚實把楚秋秋拉到了後邊,自己站在闊太面前。
但這顯然沒能平息對方的怒火,她指着楚實罵道:“你們楚家就出了這麽個不要臉的賤蹄子?!破産了就去勾引別人老公,還未成年呢?要不要臉啊!”
字字清晰,圍觀群衆頓時一片嘩然。
卧槽!正宮打小三?!
楚秋秋?!!這麽刺激的嗎???
楚實的臉色很難看。他從小到大也是被捧着的少爺,這還是頭一次這樣被人指着鼻子罵。
而且,楚秋秋到底還是他的妹妹,這件事他碰上了就不能不管。
楚秋秋已經慌了,感覺周圍同學們的目光像針紮一樣。
她怨毒地想——這老女人怎麽居然直接鬧到學校來,就是存心來害她!本來以前的小姐妹們從楚家破産之後就有點冷落她,她今天特意帶着新收到的項鏈包包來學校,想好好展示一下——結果因為這個惡毒的老女人,全黃了!
要不是別的男孩都不理她,她會不得已和中年大叔接觸嗎?!
而且她跟李先生明明什麽也沒做,就只是吃了幾頓飯,逛了幾次街而已!再者說,又不是她主動的!老女人自己看不好自己的老公,跑來怪她?!
楚秋秋心裏恨不得罵死李太太,面上卻是柔柔弱弱的,往楚實身後躲了躲:“這位阿姨,您找錯人了吧?”
她這作态和語言徹底激怒了對面的李太太——女人最恨的就是弱不禁風的白蓮小三,她那句“阿姨”更是直直地戳中了她的怒點。
她直接上前一步,迅雷不及掩耳地抓住楚秋秋脖子上的銀鏈:“這是老娘挑中的款式!xxx牌!售價五萬七!”
楚實按住她的胳膊:“您先冷靜一下。”
李太太推開他:“你被綠了還能冷靜?!”
她接着扯過楚秋秋胳膊肘上挎的皮包:“G家的蛇皮包!以為是他給你買的?我呸!那是從我櫃子裏偷的!——看清楚了!包帶這裏有一處劃痕,老娘就算不要了也不能便宜你這個小浪蹄子!”
字字句句,鐵證如山。
楚實的臉色已經難看到無法形容,他是真的沒想到,楚秋秋居然會急功近利到這種程度。
楚秋秋一直在瘋狂搖頭否認,李太太幹脆開始撕扯她的衣服:“這襯衫也是他買的吧?我呸!老娘今天就讓你裸奔!”
楚秋秋徹底吓傻了,再也顧不得面子,連忙喊:“哥哥!哥哥救我!哥哥!”
楚實閉了閉眼,然後用力拉開了瘋狂的李太太,對楚秋秋冷聲道:“把拿別人的東西還回去。”
楚秋秋還想狡辯:“我沒有!我……”
楚實低喝一聲:“閉嘴!”
楚秋秋吓了一跳,終于不情不願地把項鏈和包包遞了過去。
楚實轉向李太太:“剩下的她都會陸續歸還,楚家沒有包庇的意思,如果她無法還給您,到時候由您處置。”
楚秋秋難以置信:“哥哥?!”
李太太的怒火終于被平息了下來,她看向楚實的目光多了兩分欣賞。思索兩秒後,到底覺得不好得罪這年輕人,于是賣了他一個面子——朝楚秋秋“呸”了一聲,轉身揚長而去。
正宮擺駕回府了,吃瓜群衆也連忙散開,在論壇微信企鵝群裏瘋狂賣瓜。
楚秋秋猛地抱住楚實的胳膊:“哥哥,你不管我了嗎?我和李先生真的沒什麽的!他送我的一些東西,我已經随手用掉了,現在我還不上……”
楚實冷冷地看她一眼,然後把她的手扒了下去:“楚家對你而言已經沒有價值了,今天不讓你當衆挨打,就是我最後一次管你,以後你好自為之。”
“畢竟,你本來也不是我的妹妹。”
楚秋秋如遭雷擊。
楚實說完,就走向遠處等候的顧秋澤,兩個人并肩離開,都沒有離她。
楚秋秋一個人站在原地,聽着耳邊傳來的隐約嬉笑,然後都走遠了。
“走走走,楚殷又回五班的攤位了!”
“那我們跑過去吧!看能不能點上歌!”
“可以,我沖了!”
“啊啊啊等等我啊!!”
楚秋秋的心态崩了——憑什麽?!
憑什麽哥哥也只認楚殷這個妹妹、所有人追捧的也是楚殷?憑什麽她只不過是想要個包而已,就要被別人鄙視?!
憑什麽家裏破産之後,她的生活變成一團糟,可楚殷絲毫沒有受影響?!
你們追捧的楚殷才是真正的村裏人鄉巴佬啊!你們都忘了嗎?!
楚秋秋捏緊了自己松散的衣服,面部逐漸扭曲猙獰——如果他們都忘了,那她就替他們回憶一下!
楚秋秋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走到沒人的角落。有個電話她已經很久沒打過,但還一直存在手機裏,到這時候,再次派上了用場!
電話接通以後,那邊傳來熟悉的谄媚聲音:“是楚大小姐啊!”
楚家破産的消息還傳不到那閉塞的農村,在這種窮鬼面前,楚秋秋終于找回了往日的感覺。她冷笑了一聲,對着話筒說了幾句。
對面那頭似乎有點猶豫,楚秋秋道:“來回車票我報銷!事成之後重賞你們!”
對面立刻高興起來:“沒問題,大小姐!”
楚殷并不知道中午發生的這段大戲,她下午直接回了攤位,繼續在自己的崗位上工作。
經過了一上午的傳播,現在全校都知道高二五班的小酒吧可以點歌,而且是校園女神抱着吉他給你唱!
所以下午的場次一開始,五班的小房子前就人員爆滿。
幾個“服務生”忙得不可開交,倒空的大桶汽水瓶子已經擺滿了一地。
韓初瑩提前占據了有利地勢,蹲在離楚殷的高腳椅最近的位置,并幫着張羅:“點歌的可以多人點同一首!哪一首點單人數最多唱哪一首喲!!”
楚殷驚了:同一首歌點那麽多次不是騙錢嘛?
韓初瑩擠眉弄眼地搖頭,湊過去小聲說:“現在直播模式都是這樣的,你別覺得不合适,觀衆樂意着呢!”
果然,外邊一圈圈的學生們都很興奮,七嘴八舌地讨論着集資沖哪首歌。旁邊的直播間裏也一直有觀衆在刷刷刷。
韓初瑩非常樂見其成,她剛剛偷偷看了眼,姜研記賬都快記不過來了。
幾分鐘後,點單最多的歌出爐了,楚殷接過來看了一眼——
著名少女心小甜歌《好想你》。
楚殷:“……”
你們确定想聽這個嗎……!!!
“是好想你嗎是嗎是嗎是嗎?”
“我點了三次呢ballball了!”
“我也想聽這個啊啊啊啊我想要甜甜的姐姐!”
點出來的歌不熟悉、不會唱什麽的都很正常,《好想你》這首歌倒是不存在不會唱的問題——畢竟跟着哼兩遍就能學會,但問題在于這歌畫風和楚殷确實不太一致。
上午楚殷唱了兩首中文慢歌,兩首英文歌,甚至還來了一首輕搖滾。
唯獨沒碰過這種少女心的歌兒。
韓初瑩頓時有點後悔自己搞事情,悄悄問楚殷:“要不換首歌也行,榜二是一首搖滾……”
楚殷擺擺手。
《好想你》的被點次數超級高,收了人家的錢,就不能挂羊頭賣狗肉。
不就是小甜歌嗎。甜……就甜呗。
楚殷清了清嗓子,然後手指一劃,掃了個和弦,也借着這個動作做了一下心理準備。
觀衆立刻安靜下來,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楚殷。
楚殷舔了舔嘴唇,忍住那一絲絲羞恥感,然後微微捏着嗓子開口:“想要——”
手指掃下去,吉他明快的節奏響起。
少女清甜的聲音随之相合:“——傳送一封簡訊給你,我好想好想你。想要立刻打通電話給你,我好想好想你……”
她唱普通抒情歌的時候,嗓音很有質感,輕慢又勾人。可這時候唱起小甜歌,聲音裏天然的節奏感就帶了出來,竟然透出一種之前沒有的嬌。
楚殷白皙修長的手指撥弄着琴弦,下巴尖兒一下一下地點着,腦袋輕微晃動。越唱,就越輕松,微甜的聲音撓人耳朵。
韓初瑩捂着嘴,舉着宋兆霖的手機,錄像的手微微顫抖。
“救命啊啊啊啊太可愛了太甜了糖分超标了啊啊啊啊啊——”
如果她可以變成表情包,現在大概是一個晃動到模糊的形态。
不光是她,現場的學生們、還有直播間裏蹲着的觀衆,一個個也都快過去了。
等到楚殷落下最後一個音,人群頓時爆發出強烈的歡呼。
“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
“姐姐可鹽可甜可學霸可校霸你就是人間理想啊啊啊”
“快快快下一首是什麽?搖滾?!給它頂下去!!!”
“?”楚殷擡起爾康手,“等等——”
幾分鐘後,韓初瑩笑眯眯地捧上歌單。
《甜甜的》、《我超甜》、《學貓叫》、《是心動呀》……
楚殷:“…………”
鯊了我吧。
……
夏日祭結束,各班賬單提交,高二五班光榮當選夏日祭最高營業額班級。
全年級都覺得毫無懸念。
畢竟連郝刁他們那種一開始遙遙領先的班級,最後coser們都跑到五班小酒吧來聽歌了,其中就包括郝刁,他在人群中吼得好大聲。
說起來這次夏日祭最出圈的兩個人,竟然很巧地是姐妹,只不過出圈的原因完全是兩個極端。
楚殷是後來才聽宋兆霖說起這件事的,這才明白為什麽那天哥哥他們後來就走了。
“……”楚殷默默地想,“楚秋秋沒能成功,不會是因為和軒轅鎖了吧。”
……還真是喜聞樂見的失敗呢。
最後夏日祭營業額全部歸班級所有,五班分錢的時候特意商量了,因為小舞臺的part完全是楚殷在撐,一天唱了幾十首歌也超級累的,所以點歌收入的大部頭都算給了楚殷。
大家都沒有異議。
楚殷反駁無效,只好拿出來一部分錢請全班喝了奶茶。
宋兆霖一個人喝了兩杯,十分美滋滋。
剩下還有幾千塊錢,楚殷都存到一張卡裏。存款一點點增多,也讓人有種踏實的感覺。
六月已經悄然而至,雖然高二的學生離高考還有一段距離,但荟文的尖子輔導班有特別任務——他們會用高考卷進行一次模考。
楚殷覺得很興奮。雖然上輩子也高考過,但當時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不可同日而語。在進入高三前能真刀真槍地演練一次,楚殷非常期待。
夏日祭掙的錢正好可以拿出來買新的教輔習題,這一周她買了很多真題和模拟卷。因為高三的知識她還沒複習過,所以楚殷采用了最快捷的方法——一邊做題一邊補知識。
魏鶴鳴已經簽約所以不用高考,聽說了他們要模拟高考之後,很熱心地說可以幫楚殷講數學。
雖然很心動,但楚殷還是拒絕了。
在一個很熱的下午,剛剛打鈴放學,同學們三三兩兩地離開。
楚殷沒有動,繼續坐在教室裏學習。
宋兆霖拽着包起來,問她:“殷姐要不要去吃冰啊?”
楚殷:“不了。”
宋兆霖倒也沒纏他,把包甩到背上就蹦蹦跳跳地走了。
缜哥最近沒日沒夜地做完了一個大項目,牛逼到他哥都誇,今天居然也沒休息就來學校了!宋兆霖猜測他一定是想哥幾個了,好不容易逮住他,這次必須一起吃頓飯呀!
“那我先走啦!”
“去吧。”
楚殷兩耳不聞窗外事,安安靜靜地做題。但沒過多久,就有人匆匆跑進來打破了平靜。
“楚殷!”同學氣喘籲籲地說,“校門口有、有人找你!”
楚殷唯一挑眉。
找我?誰?
看同學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還不是什麽好事。
……
校門口,放學時段,人來人往。
兩個進城務工人員打扮的中年人站在大門外,一男一女,嗓門一個比一個大。
“我就找楚殷啊!楚殷!是在這學校吧?!”
門衛大爺走出去勸阻了兩句:“你們聲音小點,現在家長都接人呢。”
“為什麽要聲音小啊?我找自己閨女還用偷偷摸摸?!”
“閨女!閨女!哎喲我的殷殷哪——”
楚秋秋躲在人群之外,看着那兩個人,露出得意的笑容。
她想了一個多好的主意啊!把楚殷在鄉下的養父母請來,讓荟文這些高貴的學生們見識一下穿得破爛、臉龐黢黑、窮苦勞動人民的樣子。
讓大家看看,你們追捧的女神,出身有多貧賤低微!
楚秋秋在全校面前丢了那麽大的臉,她這個便宜姐姐也別想好過!
“卧槽,這是楚殷的父母?”
“不對啊,她們家不是豪門嗎,雖然破産了,但也不應該是這樣啊……”
“我想起來了,楚殷當初不是從鄉下接回來的嗎,那這是她的……”
等楚殷走到校門的時候,王家這對老夫妻已經開始演上了。
“楚殷狼心狗肺啊!一進了豪門就不理爹娘了,養你十來年就養出這麽個結果?”
“同學們評評理,要不是我們,她可能早就餓死在田裏了!”
“什麽?在這兒是學霸?——哎喲她以前可不念書,天天打架!和小太妹混在一起!”
“而且仗着漂亮,跟很多男的亂搞!讓我們倆老人都擡不起頭喲……”
楚殷閉了閉眼。
重生之後還沒見過他們,這兩位應該從楚家拿了不少錢,都花給自己的寶貝傻兒子了。楚殷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把他們倆叫來的,她有時候真的挺佩服楚秋秋的想象力。
她敲了敲系統:“雞,解鎖劇本。”
學習姬最近一段時間都很安靜,不知道是沒電了還是怎麽了。
系統自動滴了一聲,楚殷面前攤開劇本。
【雖然第一次來到大城市有些局促,但王家兩個人為了拿錢,不遺餘力地造謠,把楚殷說得越不堪,楚秋秋越滿意。】
楚殷:……真是吃飽了撐的。有什麽意義呢?
“哎!楚殷!那是楚殷不?同學們你們看看啊!看到自己父母就跟沒看見一樣,理都不理的!是不是嫌棄我們了?覺得我們丢你臉了?”
周圍站着很多同學,被這麽一喊,大家都蹭地看了過去。
楚秋秋笑得快意極了——你也感受一下,這種被別人的目光紮透的感覺!
楚殷看出不少人在期待她的解釋,畢竟這倆人一唱一和說得有鼻子有眼,把楚殷描述得非常不堪。但對于這種人,楚殷根本不想多說一個字。
她抓住光筆,把“造謠”直接改成了“自爆”。
啧啧。
要是換成上輩子的自己,這時候大概會因為自卑,站在衆人面前無地自容。
可她早不是那個她了,這種垃圾手段也打擊不到她。
看着她漠然的表情,王母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起來:“天啊!地啊!大家看看了!我們兩個老人大老遠地找到你們學校,還不就是為了……”
楚殷等着她的下文,忽然,身側一道風卷過。
然後頭上就被人壓了一頂棒球帽,擋住了所有視線和目光。
陸缜把帽檐往下壓了壓,然後甩了甩右手,朝那兩個人走了過去。
他來得晚了,聽到兩三句。
現在打算直接把他們扔進垃圾桶裏。
就在這時,坐在地上的村婦道:“——還不就是為了錢啊!”
陸缜腳步一頓。
周圍的人也愣了愣。
——你他媽不是為了親情嗎??
王母臉色有點古怪,可是一張嘴就控制不了地說真話。
“誰記得這個賠錢丫頭啊!要不是為了錢,我們大老遠跑過來幹什麽?閑的?”
旁邊的王父也在附和:“誰說不是!要不是那個楚秋秋楚小姐說了,車票報銷,還有重賞,我們也不來啊!”
人群頓時嘩然——楚秋秋?!她居然專門找人來抹黑楚殷?!
陸缜皺着眉,仔細打量了一下他們的神情,黑眸裏卻漸漸透出一點奇異的光。
不受自己所控……?
那……被誰控制?
王母根本停不下來:“當年她被楚家找到,哎喲我們高興死了,賠錢貨終于走了,楚家還能給我們錢!”
“這次來順便得要一筆!到時候好給兒子蓋婚房!”
“對!對!”
荟文的學生們都很單純,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惡劣尖酸的人。一想到楚殷在那裏的待遇,還有他們一開始造謠的話,學生們頓時開罵了。
宋兆霖沖到前邊:“你們傻逼吧!是專門跑來惡心人的嗎?!”
王母:“我們就來,怎麽了?!”
場面直接升級成了罵戰,幾十張嘴同時罵兩個人,差點用口水把他們淹沒。
楚殷看了一眼陸缜的背影,然後往下壓了帽檐。
她溜進人群裏,離開喧鬧的校門,貼着樓側的牆根安靜地往教室走。
沒過多久,身後再次傳來腳步聲。
楚殷猜到是誰,一邊摘下帽子一邊回身:“謝謝,還——”
一句話沒說完,忽然有熱烈的氣息撲面而來,陸缜抓住她的手腕,輕輕往牆上按住。
楚殷就被迫靠在了牆上。
“你幹什麽?!”
陸缜的呼吸有點亂。
他隐約猜到了一些東西,現在大腦也有點亂。
他原本以為楚殷或許有某種力量,可以影響到身邊的事物,比如籃球,比如玻璃門……
但今天他忽然串起了更多細節。
很久很久以前在天臺上他被迫說出的“滾”字,某次宴會上陳軒轅控制不住的咆哮,冬令營裏顧秋澤突然的畫風轉變。
人的言語……行為……
……你也可以控制嗎。
陸缜心跳劇烈,渾身的血都滾燙。
……這個世界的控制權,在你手上嗎?
一根隐秘的暗線被繃緊,恍然間他有種感覺。
活了兩輩子,到此時才跌跌撞撞、摸到了“宿命”的一點輪廓。
陸缜喘息着,垂下眼看近在咫尺的臉。
如果冥冥之中那道暗合我和你的邏輯、就是這種因果。
那原來依然禁锢着的、無邊無際的規則之下,你才是唯一那道…讓我喘息的隙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