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吻落葉
陸家出了大事,史無前例的那種
向來穩重儒雅的陸家二代陸麟淵, 在外邊玩的時候, 把自己玩傷了。
傷得還——非常嚴重!
……據坊間傳聞,恐怕今後都不能人道!
畢竟頂級豪門的秘事向來為人津津樂道, 而且當天陸麟淵送進急診的事也有很多人圍觀,所以即便楚殷在封閉的夏令營裏, 也能從網上看到一些風言風語。
實在是爽啊……!
老天爺讓你多長了那麽個東西,你就學會了折磨女人?還拿鞭子抽別人?還搞那種違法的營生??
那幹脆別要了, 幹淨一點:)
案發現場的那家廢舊工廠一夜之間人去樓空, 在當地警方接到報警“着急忙慌”地趕過去的時候, 現場已經被銷毀了。
完全看不出來這裏曾經是個銷金窟。
楚殷也知道僅憑這一次是不可能扳倒陸麟淵這個老變态的,但好在她已經替天行道!銷毀了他的作案工具!
希望反派洗心革面, 好好做人!
不然命運之錘仍會降臨!
阿門——
……
醫院vip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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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麟淵坐在窗邊,側臉如靜止不動的雕像。
……那天那一鞭, 究竟是怎麽甩到他自己身上——又是怎麽、那麽精準地、甩在那個部位上的?
害他的人, 如果落到他手裏, 他會一鞭一鞭, 直接敲碎他全身皮肉。
陸麟淵掐斷了窗邊綠植的花莖,眼底浮出幾分陰暗。
這時, 病房的門被敲響了。陸麟淵眼中的情緒如潮水般褪去。
陸老爺子拄着拐杖走到陸麟淵的床邊,看着他蒼白陰郁的臉色,跺了跺拐棍:“混賬,胡鬧!”
這是他們陸家丢臉丢得最大的一次!竟然是發生在向來優秀穩重能幹的小兒子身上!這讓陸老爺如何能接受。
陸麟淵穿着病號服,低下頭道:“對不起, 爸。”
他已經動過手術,從外形上來看和以前并沒有什麽差別。但有些變化,已經是終生且無法挽回的了。
陸老爺子也是個男人,自然知道陸麟淵現在心情肯定很差。他的語氣放緩和了些:“你啊,年紀是還不大,平時愛玩也就罷了——但你怎麽還能碰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陸麟淵的眉梢神經質地跳動兩下。
他指的是那間破工廠——能那麽快地被壓下去,而且沒有翻起任何一點水花,和陸老爺子的影響力也分不開。
哈,老東西當然也不是為了他,他只是為了陸家的面子。
陸老爺子又語重心長地勸了幾句,話裏話外勸他想開點,并且絕口不提在他住院這段時間裏把陸缜往上連升幾級的事。
“你就先好好養傷,這個傷……咳!以後我再幫你想想辦法,”陸老爺子這麽大的人了,竟然也有些不好意思,“行了,你好好休息吧。”
陸麟淵:“爸,慢走。”
房間安靜下來,陸麟淵臉上的表情頓時消失了。
他這張臉因為慣常愛笑,所以生出了幾條笑紋,平時也算儒雅英俊。可現在不笑的時候,歲月的痕跡便格外明顯,有種讓人不寒而栗的陰郁感。
“想辦法?”男人聲音輕柔。
沒幾秒後,病房裏響起了詭異低沉的笑聲。
有什麽辦法?
唯一能讓他高興的辦法,就是這些踩在他頭上的人都死了,他遭受的痛讓別人百倍體驗過,那他就舒服了。
陸麟淵原本還可以再等幾年的。但現在,看來是老天在催他。
他擡起手,看着自己修剪得當的指甲,然後無聲無息地想:阿缜,可別怪我哦。
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像你爹,太出色,又沒什麽別的弱點……
他這個小人,只能繼續從女人下手了~
特助走進病房的時候,正好看到這幅畫面。
不知道為什麽,這間寬敞明亮的vip病房好像忽然變得陰森了起來。
這個夏天,楚殷在夏令營裏過得非常充實。
早睡早起,上課自習,吃好喝好,完全提前适應好了高三的生活節奏。
夏令營的老師也都非常喜歡她,在心裏認定這孩子很有可能會出現在明年的狀元紅榜上,因此教她格外用心——畢竟教過狀元,與有榮焉啊!
而且楚殷這段時間已經全部複習完了高三兩學期的知識,相當于比現在的同學們多學了兩遍。
開學之後直接無縫銜接,用飽滿的精神狀态迎接高三。
剛剛開學,大部分同學都比較困倦萎靡。宋兆霖頭幾天一直在睡覺,因為據他所說,高三前的最後一個暑假要好好利用,所以他去外邊玩了一大圈,然後開學前通宵三天補作業。
導致他有天上課甚至打了聲響亮的呼嚕,被班主任打電話告訴了家長,當天晚上回到家被揍得明明白白清清醒醒,上課再也不敢睡覺了。
上了高三,其實最明顯的變化在課程表上。
他們的體育課縮減,上學期的散打課、羽毛球課等等,全部縮減為普通的體育場館授課,而且一周只剩一節。除此之外,在每天放學後增加了兩節晚自習,大家在學校的時間也延長了。
對于住宿的學生來說當然沒什麽,但習慣走讀的學生們需要适應一段時間。
宋兆霖覺得,高三實在太難了!卷子又多,玩的時間又少,要不是他哥逼他考個大學,他都想去藍翔學挖掘機。
“你一個豪門少爺,去開挖掘機?”楚殷問。
宋兆霖:“殷姐,你可不能小看人家開挖掘機的!”
楚殷:“……我沒有小看人家,我小看的是你。”
“嘤嘤嘤!”宋兆霖委屈地撇了撇嘴。
連林子都開始準備考雅思了,缜哥又在商界厮殺,他廢物得好寂寞啊!
好在沒過幾天,令他振奮的消息傳了出來——
學校特別為高三年級組織的秋游,內容是去郊區爬山,通過爬山這項運動磨煉自己堅韌不拔的意志,來更好地決戰高三。
宋兆霖非常興奮,他當然不會磨煉什麽意志,但只要能出去玩就行!
楚殷對秋游沒興趣,但可惜這又是一次必須參加的活動,缺勤的話班級要扣分。
她平時很少出學校,生活三點一線。但因為要爬山,所以不得不出門買雙合适的運動鞋。
出了校門,坐車去商場的路上,她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莫名有種……被人跟着的感覺。
她掏出劇本來看了看,劇情裏并沒有記下這個細節。
什麽人……?要做什麽?
楚殷倒是不害怕,畢竟對方要是真對她做什麽,那劇本上就一定會有劇情了。她不動聲色地走進商場,随便逛了一圈,買了雙輕便簡單的鞋子,然後又原路返回。
這一路上,被人跟着感覺仍然在。
但楚殷一直走進了校門,對方都沒有現身。
這感覺不像是要做什麽,反而像是……護送?
實在是有點莫名。
……
陸缜和宋延川仍然約在臨江的酒樓見面。
陸麟淵從出事以後,不常出現在公司,但顯然私底下的動作并不少。宋延川把自己掌握的信息帶給陸缜。
“你小叔确實是個狠人,”宋延川喝了口茶,“哪怕他人格上不完整——現在生理上還有了缺陷,但他仍然能撬得動這片地皮。”
陸缜點點頭:“我知道。”
宋延川:“怎麽打算?”
陸缜垂下眼睫,指腹輕輕摩挲着杯沿:“有計劃。”
這些事他全部經歷過一遍,他要做的只是推翻過去。
宋延川倒也沒多問,畢竟他只關心宋家那一份利益。雖然現在他被陸缜策反了,但他在陸麟淵面前皮還沒掉——退一萬步講,就算最後他賭輸了,他還可以把間諜拍成雙面兒的,轉頭繼續給陸麟淵打工。
就看他們陸家人自己的內鬥了。
臨走前,宋延川突然想起件什麽事。
“哦對了,我家那個小二逼,最近為了秋游的事天天賊興奮,搞的我都知道他們秋游的日期了,”宋延川看着陸缜波瀾不驚的側臉,頓了頓,說,“……所以老變态問我的時候,我就告訴他了。”
陸缜這才忽然擡起頭。
那一瞬間他的眼神很冷,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宋延川咳嗽兩聲。雖然眼前的少年和宋兆霖一樣大,但宋延川在他面前完全拿不起喬:“我那個,我不能讓他起疑啊——而且你不是說派了人保護人家嗎。”
陸缜冷漠地盯着他看了幾秒,然後起身,大步離去。
……
楚殷實在覺得,這秋游就是在阻撓她學習。
這個時候,在教室裏做做題不好嗎??出來爬什麽山?
雖然盛夏已經過去,但大太陽依舊毒辣。她跟着大部隊往上爬了沒多久,就覺得累了。
她身體素質雖然不差,但一直勤于學業,确實有點缺乏鍛煉。
宋兆霖整個人活潑得像一匹小馬駒,看起來随時就能脫缰的那種,快樂撒歡的笑聲回蕩在山間。
這座山叫目慈山,海拔并不是很高,但綿延很廣。除了被開發出景區的這一塊,山林間還有很多小路,往深處走就是野林子了。
所以帶隊的班主任們都很謹慎,一路上不停提醒學生,千萬不要離開大部隊。
“宋兆霖!幹什麽呢!”王姐一嗓子吼了出來,“給我滾回來!”
宋兆霖連忙收回了往野林探索的腳步。
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四下看了看優美的風景。忽然,在很遠的地方看到一抹一閃而過的熟悉身影,忽然瞪大了眼睛。
那是缜哥嗎??
不對啊!缜哥不是前兩天就離開本市去外省考察了嗎?
宋兆霖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
……
雖然老師們努力控制,但很快各班隊形就徹底散了。因為人和人的體能不同,意志力也不同,能爬動的混着班級沖在前邊,爬不動的懶人在後邊綴了長長的一串。
楚殷就吊在人群最後邊。姜研和宋兆霖都挺想登頂的,楚殷不想拖他們後腿,就自己一個人慢慢地爬。
山路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小賣部,外邊搭着休息的亭子,她打算坐下來寫題——反正爬上山頂對她毫無幫助,不如就着山色寫張卷子來得舒服。
反正等他們爬到山頂之後還要原路返回,楚殷就坐在這兒等,還能悄無聲息地加入大部隊裏。
她悄摸摸地進了亭子,剛一坐下,小賣鋪的阿婆就笑眯眯地招呼她:“妹仔長得真漂亮嘞!我坐這兒一天了,你是所有學生裏最俊的!”
楚殷看着她攤位上擺着的飲料,知道她大概是為了推銷。
果然,阿婆下一句就接着道:“妹仔渴不渴?我們的水都是正品哦,不摻假的!”
楚殷嘆了口氣,為了接下來能安靜地寫會兒題,她到底站了起來,往小賣部走了過去。
這會兒老師學生們都已經往上走了,沒什麽人經過。
楚殷走到屋檐底下,低了低頭:“那我要一瓶冰紅——”
就在這時,她忽然察覺身後忽然有人急速靠近!
楚殷正想回頭,猛地被小賣部的阿婆一把拉住了手。她笑得臉上全是褶子,一雙渾濁的眼睛眯縫着:“妹仔!挑水啊!”
楚殷立刻知道不好,這意外還真是發生得猝不及防。
她判斷還有兩秒鐘後邊的人就能撲上來,而這瘦瘦弱弱的阿婆手勁兒極大,緊攥着她不讓走。大概是認為她一個小姑娘也拗不過她,臉上還在笑。
楚殷當機立斷,直接反手用力,擰住對方的胳膊“嘎嘣”一聲脆響。
對方痛叫着松開了手,楚殷一秒都沒緩沖,直接轉身就跑。
她不能一個人在這兒,得去人多的地方!
她沖上大路,剛往山上跑了兩步,已經有個黑衣服的男人朝着她跑了過來,一看山下,居然也是同樣的情況。
——早有預謀?!
楚殷真是笑了,她還不知道自己随便出來秋個游,就能碰上這種大戲。
但眼下她沒別的選擇,只好一扭頭,紮進了剛才宋兆霖沒能進去的野林子。
反正只要能甩掉這些人,她就可以靠劇本走出來,所以楚殷并不怕。
她小心着地面上的路況,橫沖直撞,七拐八拐,身後有人追着的聲音終于沒了。
楚殷急促喘息着,累得脫力,扶着一棵樹差點坐地上。
但她剛剛緩勁沒多遠,幾米外的樹叢忽然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楚殷的心口狂跳。
找過來了?
她一邊小心地往樹後退,一邊叫系統開劇本。
沒事,不慌,沒人能動她——
就在她準備用劇本鯊人的時候,樹叢後邊的人影終于走了出來。
少年身上有點狼狽,喘息很亂,看到她的一瞬間才松了口氣。
楚殷愣了,然後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裏。
……人生何處不相逢,竟然能在這兒碰到許久不見的陸缜。
陸缜站在原地,閉眼深吸了口氣,然後大步向她走了過去,臉色不太好看。
楚殷吓了一跳,突然意識到萬一陸缜就是抓她的人呢?也不是沒可能啊?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忽然,腳底一空——
草叢長得太茂密,這棵樹後邊居然是個坡!
楚殷心裏忍不住罵了句髒話,就在即将滾下去的時候,陸缜及時趕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往自己這邊一帶。
由于慣性,楚殷整個人撞到了他身上,磕得眼冒金星。
“我的鼻子!”
陸缜下意識擡手,安撫性地捏了捏她的耳骨,然後在腦袋後邊揉了一下:“疼嗎?”
楚殷捂着鼻子緩了半天,然後才推開他,“不疼。”才怪!
陸缜無奈,垂眸看了看她通紅的鼻尖,“抱歉。”
剛才從山上跑下來的,是他的人,可沒想到直接被楚殷誤會成了同夥,以為退無可退,只好紮進野林子。
陸缜原本只是在暗處看着,确定她安全就好。可看到她闖進去的那一刻,心髒都漏了拍。
就算知道她有手段自保,還是很怕她像剛才那樣……一個不小心,就跌到山坡底下,甚至來不及自救。
楚殷緩過神來,也明白抓她的人不是陸缜找的。
這事有點蹊跷,需要複盤思考。
但眼前這人也很蹊跷。
楚殷擡了擡眼,看他:“你怎麽在這兒?”
陸缜恢複了平靜,垂眼:“剛好看到你被人追,所以來救你。”
楚殷将信将疑:“你不是都不上學了嗎?還來秋游?”
陸缜看着她,沉靜下來,沒說話。
這片山林,此時只有他們兩個人。
密不透風的樹蔭,遙遠細碎的蟲鳴,構成一小方靜谧的天地。
陸缜的心口放松了些,在這裏沒人會盯着他看。
想問不能問,想說不敢說的話,終于能短暫地找到出口。他的視線落在楚殷臉上,一寸寸描摹過去,然後忽然輕聲一笑。
“……楚殷,為什麽幫我啊?”
陸麟淵那件事,除了被人控制,他找不出其他解釋的理由。
楚殷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但眼睫扇了一下,雙眼茫然:“我幫你什麽了?”
陸缜唇角輕輕勾着,擡手,指尖點了一下她發紅的鼻尖。
在她炸毛之前,陸缜就收回了手,先道:“早點出去吧,你們老師如果找不到你,會着急。”
楚殷當然也明白道理,但如果陸缜不在,她現在随便就可以改個劇本找到回去的路。
她看了眼陸缜等着她帶路的樣子,磨了磨牙。
狗男人又想看她掉馬!
楚殷只好裝作一臉苦惱的樣子,在山林裏找路:“我好像也不記得了,只能努力找找路。”
陸缜不急不躁,好整以暇地跟在她身後,看着她整個人占滿視線。
如果可以,他願意一直這樣走下去。
他不急,但楚殷漸漸急了。
天色開始一點點變暗,她估計大部隊已經開始返程。在這場無聲的battle裏,她從立場上就比狗男人略輸一籌。
楚殷又磨了磨牙,實在耗不起,只好偷偷把劇本上的情節改成【楚殷順利找到了原路】。
接下來,在每一個岔路,楚殷都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陸缜又一次看着眼前出現自己來時經過的路段,笑了:“記憶力這麽好?”
楚殷:“哈哈,真幸運,呵呵。”
就這樣“幸運”了四五次。遠處隐約出現了大路的輪廓。
陸缜無聲地笑着,心底生出更強烈的探究。
或許再沒有這樣的機會,能靠近她一點,觸碰到她的“超能力”。
他想……試試。
試試看,你是不是我的神明。
能不能控制我,拉動我的提線,給我新的生命。
楚殷正要回頭,忽然聽見身後傳來輕輕的“嘶”的一聲。
一轉身,她才注意到,陸缜的手臂上流了好多血,已經完全透過了衣袖。
她睜大了眼睛:“你受傷了?”
陸缜:“嗯。”
楚殷皺了皺眉,沒說話。他這傷估計有一陣了,狗男人還挺能忍。
陸缜笑了,輕聲問:“能不能給我包紮一下?我單手很難。”
“……哦。”楚殷看了看他,猶豫兩秒,最後從衣服口袋裏摸出一條小方巾。
算了,這兒就他們兩個活人,誰也甭害誰了。
她走過去,踢了踢腳邊的石塊,“坐。”
陸缜心跳開始變快。
然後很乖地坐了下來。
楚殷坐在旁邊,撩開他結着血塊的衣服,然後看到他胳膊上的傷口,竟然是很深的一道口子,像是被樹杈生生戳出來的,血肉裏還有木屑。
“……有點慘,”楚殷抿抿唇,“還是先拿水沖一下吧。”
“好啊。”陸缜的視線只落在她臉上,一點都沒管自己的傷口。
楚殷擰開包裏的水瓶,也不講究手法,很生猛地倒了上去。
陸缜依然盯着她看。
楚殷沖好了傷口,然後拿着方巾,打算包紮。
但她一擡眼,就看到陸缜深黑的瞳孔,墜滿光亮。
“不許看。”楚殷皺眉瞪他。
照往常來講,陸缜應該會移開目光。
但今天他只是眨了眨眼,還笑了一下。
陸缜在等。
看她能忍到哪一秒,等她終于忍無可忍,然後用她的超能力鯊他。
楚殷被他那雙眼睛看得心慌,幹脆直接粗暴地上手捂住:“我說不許看了!”
陸缜眨了眨眼,眼睫在她掌心輕輕劃過,輕微的癢。
楚殷還在兇:“閉眼。”
陸缜抿住笑意,終于聽話閉了眼。
楚殷把方巾繞過他的胳膊,狠狠一勒,然後滿意地聽到了狗男人的痛呼。
她就不該好心幫他包紮——臭胳膊直接壞掉吧!
包紮完,楚殷正想起身,卻忽然又被拉住了手。
陸缜很近地看着她:“生氣了嗎。”
楚殷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瞳孔,終于看明白了他的意圖。
——狗男人想測試她的金手指!
楚殷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攥起,閉了閉眼,深呼吸:“沒有。”
就不鯊你就不鯊你就不鯊你。
我能忍我能忍我能忍我能忍。
陸缜垂着眼睫,又壓低了些。
大概是這一方無人的山林給了他勇氣。
那一瞬間,兩個人的呼吸輕微交纏,清冽的薄荷味和說不出的清甜摻雜在一起,有種年少才知的心動。
陸缜明明有預謀,可大腦不聽使喚,神經自行麻了一半。
看着近距離下她瓷白的皮膚,忍着怒氣輕顫着的纖長眼睫,陸缜像要被溺死在空氣中,心髒跳得毫無分寸。
那只是幾秒的功夫,楚殷瞪着他,然後抓住了陸缜的衣領:“你——”
她和陸缜拼了!
但就在這時,陸缜擡起手,從她頭頂輕輕摘下一片落葉。
“我錯了。”
少年輕輕吻在落葉上。
神情如信徒,願為神明獻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