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完結(中)

花瓣落了一地。

陸缜在親她。

這次很慢很慢, 一點點吮過她溫熱的唇瓣。親一下,退開一點,看她的表情。

楚殷滿臉寫着糾結。

以她自認為清醒的邏輯來看,這明顯是不對的。但她腦子太亂了,竟然想不出解決措施。

陸缜又輕輕覆了上來。

眼睫蹭在皮膚上,輕微的癢。他環着她的腰,吻得很輕。

夜色和人都很溫柔,空氣中有淺淡的熏香味道, 還有呼吸間蒸騰的酒氣。

感覺有點好。

楚殷的頭更暈了。

她原本還在和別人強調自己沒醉, 但現在她是真的開始昏沉了。

她想打人, 可拳頭都變得軟綿綿, 落在陸缜肩膀上。

“我喝醉了, ”她解釋道,“所以沒力氣。”

陸缜親着她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沒關系, ”他說, “明天有力氣了再打我。”

楚殷很認真地點點頭:“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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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樣子,有問必答, 認認真真。

陸缜給她揉着後腦, 怕她明天頭疼, 然後一邊輕聲問:“誰讓你喝酒的?”

楚殷想了想:“沒人讓我喝, 大家都在喝。”

她頓了頓,又解釋道:“哦,不過酒是霖霖遞給我的,謝謝他。”

陸缜黑眸微沉:“不用謝他。”

楚殷還不知道自己的誠實已經賣了她的傻兒子。

陸缜接着問:“那……花瓣是怎麽下的?”

楚殷皺起眉, 覺得他這個問題涉及到很重要的機密。但潛意識裏又知道,眼前這個人是可以信任的。

她這次糾結的時間更長了,連眼睫扇動的頻率都變慢了。足足三分鐘之後,楚殷才慎重地說:“我寫下來就有了。”

她剛才把劇本裏的風換成了花,花瓣就飄下來了。

陸缜輕輕揚眉。

看來那的确是無形的機制,別人看不到他的動作。

他很有耐心地給楚殷揉着穴位,然後開始讨公道。畢竟楚殷告訴他,不許卑微。

“所以刀片是你扔的?”

“嗯。”

“籃球是你炸的。”

“唔。”

“玻璃門是你碎的。”

“哈。”

“豬……盒子本來是只貓,也是你換的?”

陸缜輕輕捏了捏她的臉。

楚殷不回答了,因為她快睡着了。

如果在清醒狀态下,楚殷大概會有點心虛。但此時她完全感受不到,在回答的時候底氣也很足。

她就是很困。眼睛慢慢阖上,眼皮上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脆弱又漂亮。

陸缜盯着看了半晌,然後才低笑一聲,把她打橫抱起來,往卧室走。

“好了不問了,讓你睡。”

他把人輕輕放到床上,蓋好被子。

然後才輕聲耳語,“你給的我都接受。”

“晚安。”

第二天清晨。

陸缜醒得很早。

因為有個醉鬼住他家,陸缜一晚上都沒敢睡實。

天一亮他就醒了,起床洗了個澡,然後把一地的花瓣掃幹淨。然後出門運動,順便買早餐。

等陸缜運動完,走回小區時,看到樓底下停着一輛熟悉的車。

陸老爺子拄着拐杖,坐在公寓樓下的長椅上。

“回來啦?”

“爺爺。”陸缜點點頭,提着一兜早餐,在長椅另一邊坐下來。

爺孫倆一起吹了會兒清新的晨風,然後陸老爺子才咳嗽一聲:“你帶人回家了?”

既然陸缜已經成年了,有女人什麽的,他根本不會管。但是這次陸缜帶回去的人太特殊。

陸缜十分坦然:“嗯。”

爺爺既然已經來了,那他帶了誰回來,幾點來的,人現在走沒走,大概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

陸老爺子看了看孫子平靜俊逸的側臉,問:“還是上次那小姑娘?”

就是為了救她,陸缜險些變成一個殘廢,終生只能躺在床上。

本想到經過這麽一刀,兩個人竟然還沒斷,反而來往更密切了?!

陸缜的聲音很淡:“一直是她,以後也只會是她。”

陸老爺子跺了一下拐杖:“放屁!”

陸缜眼睫都沒動一下:“您知道我不是開玩笑。”

陸老爺子當然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才覺得荒唐。

命都差點折過一次,怎麽還能在同一個人身上栽跟頭?!何況那女孩的家世背景也和他們陸家差距太大,聽說,她從小還是在鄉下長大的!

“你知不知道,老梁前天還和我喝茶,旁敲側擊地打聽你的态度。”陸老爺子緩了緩語氣,“就算不是梁家,為了未來考慮,你也應該選擇對自己有助益的。”

陸缜擡手摸了一下袋子,确定裏邊的早餐還熱,才道:“我已經選擇了我的未來。”

這條路他走了兩輩子,頭破血流之後才得到一線生機。

“您想要的我都可以做出來,”陸缜說,“但這件事我會自己決定,您管不了。”

陸老爺子驚了:“你這意思,是要把那個丫頭放到陸家前頭?!”

在他看來,陸缜已經符合一切繼承人應有的标準,甚至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他成熟,穩重,果決,理應能夠做出精準且正确的選擇。

可陸缜點點頭,說:“是。”

何止放在前面,他的一切都可以給她。

陸老爺子這次徹底被驚得說不出話來了,他覺得自己需要一顆速效救心丸。

陸缜不想把早餐放涼,于是站起身,微微颔首:“辛苦您跑一趟了,爺爺。人我還在追,暫時沒追到,不用您費心了。”

陸老爺子頓時覺得自己是真的不行了:“你說什麽?還沒追到?!——那小丫頭誰啊,天仙?!”

他上一秒還不同意他們倆在一起,可一聽說自己孫子居然連追都沒追到,頓時更心梗了。

陸缜唇角輕勾:“是吧。”

他轉身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半側過臉:“爺爺,您不知道,其實是她把我救回來的。”

陸老爺子一臉驚異:“什麽、她一個小姑娘怎麽可——”

可話沒說完,他忽然意識到,陸缜能在那種情況下恢複過來,本就不是能用常理解釋得通的。

“您可以選擇信或不信,”陸缜轉身,“但我知道我的命是誰救的。”

聽出他語氣的鄭重,陸老爺子一時神情大震。

……

楚殷醒過來之後,頭有點疼。

她昨晚沒喝斷片,記憶一直在線,這時候都不需要回憶,全都歷歷在目。

當衆讓陸缜跳舞。

為了顯擺現場下了場花雨。

……還承認了她做過的壞事。

楚殷捂住了臉,壓進枕頭裏。

想跑。

太丢人了實在是——!

這是陸缜的住處,她認得。楚殷飛快洗漱了一下,臉都沒擦幹,就想悄摸摸地推門離開。

結果剛打開房門,陸缜剛好在客廳放下早餐,擡頭就和她對上了視線。

他身上還穿着運動服,戴了運動發帶,少年感很強。白皙的前額露了出來,眉眼俊朗,勾唇給了她一個笑容。

楚殷頓時氣血倒流。

她忽然想起來,昨天晚上除了一堆自我操作,在那之前……在沙發上接吻,她潛意識裏覺得體驗很好,竟然有過一點沉溺的意思。

楚殷的臉開始發燙,有點無法直視陸缜。

逃避可恥但有用!她飛快地調出當日劇本。

【地點:公寓。人物:楚殷,陸缜。】

【……陸缜出去買了早餐。看到她起了,陸缜走過來,把她拉到桌邊。

陸缜:“現在可以好好聊聊了。”……】

楚殷:不我現在不想聊——

她把那個“桌”字給劃掉了,改成了“門”。

送我走吧謝謝!

她面無表情地改完,等着陸缜過來拉她。

陸缜再次感受到了那股引導的力量。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楚殷一眼,然後不慌不忙地走了過來,拉住她。

楚殷默默等着他把自己拉去房門邊。

而陸缜卻牽着她,從主卧的門口,走到了次卧的門口。

楚殷:“……”

這個世界不太對勁。

是她提不起刀了嗎——???

不應該啊??

陸缜臉色十分平靜,對上她充滿疑惑的神情,揚眉:“怎麽?”

楚殷和他對視三秒,忽然撲了上去。

“你是不是知道了!”

之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再結合昨晚自爆出的信息,以及之前的種種細節,楚殷忽然意識到——陸缜或許已經不受控制了!

陸缜笑着接住她掐過來的手。

她當然最最聰明。陸缜本來也沒想和她博弈,發現就發現了。

楚殷超兇地揪住他的領子:“怎麽回事!”

陸缜乖乖解釋:“從你把我救回來之後,我就這樣了。”

他有過很多猜測,最後得出結論。

他的“新生”被劃歸到了楚殷掌控的規則之下,和她的作用力相互抵消,徹底變成了一個“自由人”。

楚殷知道這算是件好事,而且她在完成最終任務之後,劇本消失,那她的金手指也就會随之解除。

但她還是有點不爽。

“我在你這裏沒有底牌了!”她一拳錘在陸缜胸口。

陸缜牽起她的手,握在掌心。

“在我這裏你永遠有底牌。”他說。

無關一切,只關于你。

永遠對他有效。

「宿主~」

「距離高考成績出分還剩七天哦~」

最近幾天,學習姬的系統播報每天都會來。

每次聽到,楚殷的心頭都會不自覺地“咯噔”一聲。

越來越近了。

她這幾天時不時在往上搜索消息,已經有個別省份公布了高考成績,狀元的分數和名字也開始出現在報道當中。

楚殷每次看到,心頭都會有點緊張。

本省是自命題,狀元主要就是各大知名高中的尖子生來搶。

作為省會城市,對面的市一中已經算數一數二的學校。今年常靜庚不參加高考,楚殷少了一個對手,但她知道一中乃至全省,還藏着很多高手。

想拿到省狀元絕非易事。

當天,楚殷就感受到了難上加難。

消息是常靜庚傳出來的,在那個已經許久沒人說話的全市數學交流群裏,他忽然蹦出來。

[分享一個好消息。]

[一中今年有一個從某省回來高考的大佬,我和大佬交流了一下]

[他保守估分,695!]

現在所有人都眼巴巴地關注着高考分數,三條消息一發,群裏就炸了。

[卧槽,真的假的?]

[英語作文和語文作文怎麽自己估啊?不準吧!]

[這要是真的,他不得是省狀元了?!]

[有一說一,你知道就知道了,幹嘛還發到這兒來啊……]

韓初瑩看到之後立刻私戳楚殷:[我覺得這sb就是故意發給你看的]

[好搞笑啊,又不是他自己考的]

楚殷也知道常靜庚是故意的。

但她不得不承認,看到這個消息她心裏又是“咯噔”一聲。

695已經是相當高的分數了。

按照今年數學卷的難度來看,總體上難度是比去年略高些的。楚殷給自己預估的大概也就是這個分數段左右。

因為對手的出現,原本還沒有什麽實感的壓力,忽然就結結實實地壓了下來。

常靜庚在群裏還@了她:[但我也相信楚同學的實力,加油哦!]

楚殷懶得理他。

她随便扯了套題出來,一邊做着玩,一邊想事情。

就算她有考省狀元的實力,也可能因為一兩分之差被壓到第二名,第三名,甚至更後面的位置。

全省前十的人,都有一争狀元的實力。但最終真正花落誰家,還要看一點天命。

楚殷是真的開始焦慮了。

她并不表現在臉上,但還是有人能發現。

晚上陸缜離開公司,過來接她吃飯。

今天吃了泰餐,吃飯的時候陸缜沒有多問,只是給她夾了很多菜。

直到吃完飯,陸缜拉住她,“散散步吧。”

楚殷點點頭。

六月末,天氣更熱了些。好在還有夜風。

陸缜和她并排慢慢地走,輕聲問:“緊張?”

楚殷好半天沒說話。

直到把這條路走到頭,她才說:“陸缜,我得考上狀元才行。”

陸缜眉梢輕輕一挑。

他只知道楚殷的超能力和高考成績有關,也猜得到分數越高對她越有利,但他并不知道原來她必須要考到狀元。

原來她承受的是這樣的壓力。

陸缜停下來,摸摸她的頭:“那就考狀元。”

她在焦慮,他就平靜安穩。

楚殷擡起眼:“萬一我不能呢?”

誇下的海口也就都成空,改變不了世界,這一切依然如舊。

陸缜靜靜地看着她。

楚殷這句話像是在等待安慰。

通常,聽到這樣的話,人們會說,就算做不到也沒關系。

這本來就是運氣的事,得看命。

你已經承受夠多了,不要給自己那麽大壓力。

——這是很溫柔的勸解。

可半晌後,陸缜垂下眼,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他說:“只會是你。”

楚殷一怔。

陸缜牽住她的手,慢慢十指相扣。

像是牽着她去抓那虛無缥缈的命數。

“我不信自己,”陸缜的聲音低沉溫柔,“但我信你的命。”

帶我走到這裏,再引我去往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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