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追光者
今夜我遇見了這世上的一切，也遇見了你。——《斐然的日記》
臨近飯點的時候，成斐然把許臨風帶去了鼓樓校區的學校食堂，而這裏，只能用學生卡支付。
由于假期的緣故，食堂裏的學生比平日少了很多。
許臨風坐在五顏六色的凳子上，環顧了一圈，最後眼光落回成斐然的身上。
“真是沒想到呢，我一開始還疑惑，你怎麽一副篤定我買不了單的樣子。”
成姓陽光美少女端着一大疊菜“嘻嘻嘻”地走過來，臉上是和剛剛一樣的狡黠笑容，她把菜一盤盤擺好。
“這個校區我不怎麽熟悉，就點了一些大家評價比較好的菜，希望它們都是好吃的。”
學校食堂量大且實惠，成斐然毫不客氣拿了一堆大魚大肉，也不過幾十，刷完卡她突然想到了什麽，又問道：“對了，我有個問題搞不太懂，你為什麽說自己和女士吃飯一定不會對方付錢，你這麽做，不怕有人專門坑你的飯錢嗎？”
男人欣然回答：“專門坑別人飯錢的人，也不會是我的客人。”
“有道理。”成斐然點了點頭，拿起筷子準備吃飯，又一下子收了回來，“那個，要是覺得太難吃了，你可別勉強自己。”
“你不是說點的都是好吃的嗎？”
“這食堂質量參次不齊，我也不敢保證。”
“沒事，”許臨風笑了笑，“都是吃大學食堂過來的。”
聽到這話，成斐然突然好奇。
他的大學生活會是怎樣的呢？像他這樣的人，一定很受歡迎吧。
“在想什麽？”男人注意到對方投來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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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你大學時候是不是很受歡迎啊？”
“并不是，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而已。”
“怎麽會？你這樣的還普通啊？”
“我之前是美術生，在學校裏像我這樣的人太多了。”
“真的嗎？那……那也太幸福了吧，”成斐然回憶了一下自己之前去南藝散步時的經歷，“不對，你肯定還是謙虛了，藝術院校裏像你這樣的也很少。”
男人只是笑笑不說話。
“對了，你知道我這種工科生日常都幹些什麽嗎？都是怎樣的嗎？”似乎是有一大堆話要說，成斐然往嘴裏塞了幾口飯，“天天學的都是高等數學線性代數，理論力學結構力學，時不時還要去做實驗，我們上學期有個實驗就是直接拿個鏟子去和水泥。”
成姓工科女說到這情緒激昂，“我們還有金工實習，就是用車床做零件的那種，穿着工作服就進車間了，還有一次是去別的地方實行，是一個什麽工地，戴着安全帽就去了，我跟你說那地方真是……”
談起大學裏的種種事情，成斐然簡直變成了說相聲的，段子信手拈來，一人包攬捧哏逗哏兩角。
而許臨風也一直做着她最認真的聽衆，俊臉上一直挂着笑。
“其實聽你這麽說，我覺得你們的生活也挺有意思的。”
“還行吧。”成斐然微微點頭，喝完了最後一口湯，“少點作業少點鋼筋水泥混凝土的東西就更好了。”
吃完了中飯，許臨風提議在學校裏逛逛。
在人流如織的國慶假期，大學校園是個難得清靜點的地方。
秋天到了，但教學樓外的爬山虎依舊綠油油的，微風吹過，掀起一陣陣綠色的波浪。
兩人在校園裏漫無目的地走着，穿過草地上的小徑，路過一個又一個實驗室。
因為是理工科院校的緣故，校園裏時不時會出現一些機械部件，還有學生們晾在外面的混凝土塊，有一種別樣的朋克風。
許臨風對這一切感到非常新奇，好奇的意味從他眼裏不住冒出來，而成斐然也非常盡職盡責充當了導游，一一講解。
“這裏的建築很有歷史感啊。”他不禁感嘆。
“是啊，這些建築都有好幾十年的歷史了，有一些應該都是民國時期的。”
“真是別有韻味。”
“也就能看看，在這裏面上課辦公就難受了，就是比較漂亮的老破小。”
許臨風不由得一笑，“你總是從實用性的角度考慮，但我從來只關注外表。”
兩人的思維方式有本質的不同，但恰好是互補的，談起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竟是出奇的和諧。
聊了一下午的天，成斐然腦袋裏各色泡泡齊飛。
做不成男朋友，做朋友也是極好的，雖然，現在還是要向第一個目标努力。
嘻嘻嘻。
為了能延長聊天時間，成斐然特意拉着許臨風，從校園走到了玄武湖。
這時已經接近傍晚，玄武湖公園也是一副熱鬧的景象，人們酒足飯飽之後都出來散步，有人在路上用沾着水的毛筆寫字，更多的人并肩走在一起聊天。
有悠揚的歌聲傳來，湖邊似乎有一個人在抱着吉他彈唱民謠。
歌手抱着吉他，自在彈唱，前方擺了個手機，正在做直播，還把吉他盒攤在身前，有行人陸陸續續向裏面投硬幣。
“那裏有人在唱歌！我們去看看！”
于是成斐然又拉着許臨風過去湊熱鬧。
男人的袖口被輕輕扯着，手腕處傳來被衣服勒着的輕微不适感。
于是，他也輕輕擡手。
心上似乎被撓了一下，成斐然猛然回頭。
手指端傳來的溫熱觸感，就像是貓兒湊近時呼出的溫暖的氣息，讓人忍不住上前。
甚至有，想沖進那人懷裏的沖動。
“你等我一下！”
說完，她用力地握了一下男人的手然後放開，上前向歌手的空吉他盒裏投了一張紙幣，又走到那歌手身邊，小聲說了些什麽。
似乎是和歌手達成了什麽共識，說完話她也沒離去，就靜靜站在那歌手身邊等着。
然後，她接過了歌手遞給她的話筒，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站在場地中央。
原來是要唱歌嗎？許臨風也認真了起來，他就站在成斐然正前方。
能看到很多人，又只能看到一個人。
有件事成斐然并沒有告訴許臨風，她之前也是系統接受過藝術的熏陶的，差點當了個聲樂藝術生。
如果不是當年理科成績尚可再加上腦袋被門擠了，可能現在她也是個在藝術院校自由自在的文藝少女。
她緊緊握着話筒，看着前方的許臨風。
“如果說，你是海上的煙火，我是浪花的泡沫，某一刻，你的光照亮着我……”
沒有過多的伴奏，卻出乎意料的好聽，她的聲音是澄澈而清亮的，未加過多修飾就令人着迷。
周遭一下子安靜下來，只有歌聲在輕輕回蕩。
許臨風似乎是很意想不到，他站在原地，手放在口袋裏，合着旋律輕輕哼唱。
投向成斐然的眼神，也似乎多了幾分與之前不同的情緒。
“我可以跟在你身後，像影子追着光夢游，我可以等在這路口，不管你會不會停留……”
人們不禁跟着成斐然的歌聲輕輕哼唱，而這似有似無的聲音也成為最好的和聲，更襯得這歌聲純潔無瑕，觸動人心。
圍觀群衆們自發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一個個微小的光芒包裹着成斐然。
就好像，她真的成為了一個追光者。
許臨風靜靜站在原來的位置，注視着在人群中心的斐然，天上的星辰和地上的光芒，點點皆映入他眼底。
他忽然覺得，今晚夜色真美。
成斐然為歌手的直播帶來了不小的人氣，據說當晚點贊就破萬，還有很多網友把她唱歌的片段做成短視頻，發布到網上，如果成斐然在那個時候選擇開個賬號直播唱歌，她大概早就成為一個小網紅了。
這，才是她第一次在網絡火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夜我不會遇見你，今夜我遇見了這世上的一切，但不會遇見你。——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