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2016年的最後一天
我和他從今年吻到了明年，嘻嘻嘻嘻嘻。——《斐然的日記》
對于過去的成斐然來說，她的字典裏是沒有生活的儀式感這種東西的，一年的最後一天在她看來只是稍微有點特別的一個日子而已，要是手頭寬裕就出去玩玩，手頭緊就在寝室呆着。
去年，她就直接和學霸黃秋婉在圖書館裏迎來了新的一年（雖然這種方式看上去似乎更有意義）。
但今年，一切都不一樣了。
“老林子啊，你說跨年夜應該幹些什麽呀？做些什麽才會有紀念意義？”
“啥？現在才幾號？”林林翻開手機一看，離31號還有一個多星期，“這麽早你就開始盤算怎麽過了？”
“我月初就開始盤算怎麽過了好嘛，但是怎麽想也不滿意，在網上查了很多攻略我都不滿意，那些網紅的地方我都覺得是照騙。”
“你男朋友什麽意見？”
“其實他沒什麽意見，他的意思是我們兩個在一起幹什麽都行，我要是想出去的話，他就陪我出去，嘻嘻嘻嘻嘻，他還說……”
“停！打住！”林林及時止住了又要開始傻笑的成姓室友，“你這是向我咨詢意見還是來喂狗糧的？你再在這裏秀就要失去我這個朋友了！”
“行行行，我不說別的了，你好好給我支個招呗！”
成斐然搬了個凳子坐到林林身邊，每次她在感情上遇到什麽困惑，就會這樣子黏在軍師身上。
“我覺得你男朋友說得沒錯啊，只要兩個人在一起不就好了，跨年夜那些網紅景點的人肯定很多，也不安全。”
“可我們兩個平時就是呆在一起的，跨年夜還是這樣的話……那一年的最後一天不就和別的日子一樣了？一點儀式感都沒有了！”
“我滴天？我聽錯沒，這話是從你嘴巴裏蹦出來的？生活的儀式感？你是不是忘記了你去年跨年在幹啥？”
“你這麽一說……我談個戀愛真的變化好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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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林林覺得這又是一種變相的狗糧。
最後，成斐然還是決定要去新街口跨年，大家一起在宇宙中心倒計時，迎接新一年的來臨。
有的事情，其實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但總還是想要去征求一下別人的意見，以便能得到更全面的答案。
很多時候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大概就是，戀愛中的人，變得更小心了，或者是，戀愛中的自己，變得更小心了。
2016年的最後一天，大學放假，成斐然索性自己乘地鐵去找許臨風。
或許是因為有所期待，平時枯燥無味的地鐵旅程，也變得那麽有趣。
看到在路的盡頭等她的許臨風，她竟也突然間明白了，為什麽有那麽多異地的情侶經歷十幾個小時的跋涉，只為見對方一面。
“幹嘛自己過來，不是都說了，我去接你。”
“因為不能只有你主動，我也得主動一回！”
“不累嗎？坐那麽久地鐵。”
“有想見的人，便也不覺得累了。”
“今晚想吃什麽？”
“沒想過，我知道你肯定都會安排好的！”
“小饞貓倒是想的挺美的。”許臨風輕輕捏了成斐然的臉，拉着她走了。
之後，兩人度過了一個，難忘而又美好的夜晚。
……
然而，上述的一切，都只是成斐然的想象。
骨感的現實是，在坐地鐵去的路上，成斐然隐約覺得不對。
原本一個月來見她一次的親戚,似乎今天提前來了，First blood。
不僅如此，大姨媽還帶着她的痛經兄弟一起來了，Double kill。
痛感，越來越強烈，Triple kill！
見到許臨風的時候，成斐然的狀态已經明顯不對勁了。
“你怎麽了？”許臨風也察覺到了她的不正常，仔細一看，額頭竟出了汗。
十二月底的南京街頭這麽冷，怎麽還會出汗？
“我……大姨媽來了……好痛……”成斐然此時已經被初來的大姨媽折磨得失了力氣，整個人靠在許臨風身上。
“大姨媽？你來例假了？”許臨風恍然大悟，但也突然手足無措起來。
“……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成斐然痛得直抽。
但這還不是最要命的，除了痛，她還能清楚感受到逐漸蔓延的潮濕感，漸漸的，她似乎還聞到了一絲絲血腥的味道，這幾重感覺疊加在一起，成斐然只覺得自己馬上要升天了。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更遇打頭風。
說的就是我吧！
我怎麽這麽倒黴啊……這可是我期待了好久的跨年夜！
大姨媽啊大姨媽！你為什麽偏偏這個時候來找我！
啊！啊！啊！
我新買的褲子就這麽被弄髒了……
啊！我怎麽這麽倒黴啊！
被腹部疼痛的折磨讓成斐然的腦子處于一種飛速無序運轉的狀态，俗稱，精神恍惚。
外界的消息有時候能被接收到，有時又被擋在身外。
“我送你去醫院。”
“不……”成斐然拉着男人的衣服，“你帶我去個暖和的地方休息一下就是了，我心裏有數。”
“可我看你的狀況很不好。”
“去你家吧……你把我帶回家吧……”
“……”許臨風看着成斐然，也摸不清楚她現在到底是個什麽狀況，嘆了口氣，還是把她抱了起來，帶回了家。
成斐然是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正被人抱着的，似乎還走了一段路，乘了個電梯，又到了一個很暖和的地方。
感受到了身體陷入一個很柔軟的地方時，她清醒了過來，這軟軟的東西是……床！
“血漏到身上了，會弄髒的……”她掙紮着起來。
“別動，你先在這躺會兒，等我一下。”許臨風說完這話就出去了，輕輕把門掩上。
成斐然這時才分出一點精力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這裏似乎是主卧，房間很大，還有一個，很大的落地窗。
仔細算算，這還是她第一次來許臨風的卧室，沒想到，竟然是在這樣一個情況下。
不到兩分鐘，許臨風就帶着一堆東西回來了，“這是熱水，還有這個暖寶寶，是不是貼着會好受一點。”
“你怎麽還有這種東西……”成斐然顫巍巍接過，貼在自己肚子上。
“我去隔壁鄰居家借的，”許臨風把水放在床頭，“還給你熱了牛奶，等會端給你喝，覺得好些了再把衣服換了。”
成斐然神情恍惚，點了點頭，絲毫沒有意識到許臨風哪來的衣服給她換。
“怎麽都出汗了，明明天氣這麽冷，”許臨風的聲音似乎是浸透了心痛，他抽出幾張手帕紙，細細擦着身邊人額頭沁出的汗，“當一個女孩好辛苦。”
“倒也不是每個女生都會痛經……”成斐然臉色雖難看，卻是帶着笑的，“我也就是這次痛了點，可能是因為見到你太激動了……”
許臨風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把成斐然攬進懷裏，低下頭看着她，兩人的鼻子快要碰到一起。
“每個月都要流一次血，還不辛苦嗎？”
成斐然臉上的笑意更甚了幾分，她被包裹在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裏，他們在一起的那天，許臨風身上就是這個味道，以至于現在每次聞到這個味道，她就回想起那個夜晚，回想起那心動的感覺。
這薰衣草香，在她心裏，也不再是看不清摸不着的氣體，而是有了具體的形狀，湊近是溫暖的，摸起來是軟軟的，讓人心安。
“你身上，還是這麽好聞，雖然已經聞過這麽多次了，可……我還是想再說一次。”
她閉上眼睛，似乎是又想起什麽甜蜜的事情，開始傻傻的笑，酒窩點綴在臉頰兩側。
許臨風忍不住捏了一下，問道：“又在想什麽？”
“在想，”成斐然眼睛眯成一條縫，眼裏有好幾個許臨風，“你親親我好不好？親親我，說不定我就不痛了。”
在一些神情恍惚的時候，成斐然總是會說出一些大膽而直接的話，比如第一次見面時她靠這種方式拿到了許臨風的聯系方式，而今晚，她收獲了初吻。
男人的吻，緩緩的，輕輕的，但又堅定地落了下來。
而成斐然也終于在這個時候清醒了，有什麽柔軟的東西觸碰到了她的唇，像是，那柔軟的薰衣草香，讓人心安，讓人沉淪，讓她忍不住想湊得更近一些。
“還痛嗎？”男人用帶着淺淺笑意的聲音問道。
成斐然迷糊地點點頭，又湊上去，這次，她又得到了一個蜻蜓點水般的輕輕的吻。
“……牛奶熱好了，我去端給你。”男人把被子整理好，準備起身。
“好啊，”成斐然拉住許臨風的衣擺，“你喂我。”
看這話，她似乎還沒從神情恍惚的狀态中出來。
“你想怎麽喂？”許臨風端着牛奶，坐到她身邊。
成斐然沒說話，而是又起身，湊到男人面前，撅起了嘴巴。
“我還真是拿你沒辦法。”許臨風無奈笑笑，把成斐然按回原處躺好，轉身去廚房拿了個勺子，一點點把一大杯牛奶全喂了下去。
在喝了一整杯熱牛奶，暖寶寶也涼了之後，成斐然終于徹底清醒了。
“是不是好點了？”許臨風也發覺躺在床上躺的人氣色好了不少，眼睛又重新亮了起來。
“好……多了。”說完這話成斐然臉也紅了，因為她回想起了剛剛發生的事情。
“那去把弄髒的衣服換一下。”
“嗯……你這有我能穿的衣服？”
“剛剛叫店家送了全新的過來。”
待成斐然走到衛生間才發現，店家送來的除了衣服，還有可以讓她用半年的衛生巾，尺寸多樣，種類齊全。
她拿起其中一包，只覺得心裏暖意濃濃，這也是第一次，有異性給她買女性用品。
許臨風怎麽這麽細心啊？
我真是要陷進去，再也出不來了。
捧着一包衛生巾，她竟也出了神。
成斐然換完全新的衣服出來，臉上的紅暈還未消下去。
明明已經在一起一個多月了，可她還是，再次心動了。
走出來的時候，許臨風正站在窗邊，靜靜地看着她。
成斐然突然就想起，之前看過的電視劇裏，女主角換完漂亮的衣服從試衣間裏出來，男主角好像也是這麽看着她的。
“來，”許臨風沖着她招手，“在這裏也能看到跨年的倒計時。”
成斐然走過去，才發現主卧的這個巨大的落地窗正對着新街口的大廈，外牆上斑斓的屏幕看得一清二楚。
原以為這個跨年會因為猝不及防的大姨媽而變得糟糕無比，可現在，她最初想和衆人一起倒計時跨年的心願，也還是實現了。
于是兩人就這麽相互依偎靠在一起，雖然屋裏的暖氣開得很足，許臨風還是拿了條毯子，把他和成斐然裹在一起。
“咦？”
“怎麽了？”
“為什麽這麽硬啊？”成斐然剛想接着問下去，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覺得硬的部位是他男朋友的胸？
“因為，我有專門去健身房練過。”
“……就像模特的身材一樣。”
“和模特還是有些距離的。”
“那……”成斐然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咽了下口水，“我可以摸一下嗎？”
問完這句，她的臉“唰”得一下通紅。
“當然可以。”許臨風則是面不改色，把紐扣一顆顆解開，“怎麽，你害羞了？”
“……”
我不是害羞了。
我是全身血液急速奔向大腦了快要燒暈了。
我要暈了我要暈了我要暈了！
這場面我還真真真真心沒見過，我甚至都沒想象過！
雖然腦子已經糊掉，但成斐然的手還是非常誠實地貼了上去。
奇異的感覺從手掌傳到心底，那是有規律的律動，是男人的心跳。
“你的心，怎麽越跳越快，你……”
聲音突然頓住，因為許臨風又一下子把她攬進了懷裏。
兩人是靠得如此之近，以至于呼吸都快要融在一起。
幾乎是自然而然地，他們吻在了一起。
迎來了2016年最後的時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