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水晶鞋
威利?
威利。
千夜這才仔細回憶了一下上一個夢中以列少年時的模樣,又和昨晚夢裏金發的奴隸少年比較了一下。
結果就是,還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只是,不管兩個夢裏的金發少年多麽相像,千夜也沒辦法把兩個人想到一起去。
一個溫和謙潤絕對是父母們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一個傲嬌冷淡讓人看了就會生出一種“這熊孩子不上道”的感嘆。
再說,算起來以列今年二十八,夢裏的仙度瑞拉和威利看着差不了三四歲,如果以列就是被活埋了的威利,那麽仙度瑞拉今年至少也二十四了。
千夜賊兮兮地瞄了幾眼站在審判廳正中的少女,她雖然眉眼不那麽出彩,但臉和脖子上的皮膚一看就是十□□歲的少女的,實在沒法讓人把她和坐在一邊不動聲色氣場十足的克林國王想成一個年齡段的去。
少女模樣的王子妃不可置信地說:威利?
內斂沉穩的克林國王脫口而出:大王!
光想想可能發生的這段,千夜就覺得這畫面太美她沒那個節操值看。
在她粗犷不羁地腦補的時候,金發的克林國王已經微欠了身子,沉聲開口:“我的全名是以列拉瑟爾。”
仙度瑞拉被“以列拉瑟爾”這個被好幾個國家的人民用來吓唬孩子的名字敲傻了一瞬。
很快,她把目光從克林國王臉上收回來,禮貌地笑笑:“抱歉,是仙度瑞拉認錯人了。”
以列:“無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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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在這你來我往客客氣氣就差互換名片,那邊被冷落的二長老幽怨地拿手裏的拐杖敲了敲地面:“王子妃殿下,對于大長老的死,您有什麽要說的?”
介于對方的身份,二長老沒好意思直接說:人證物證确鑿你丫的趕緊跪地認罪咱們也好早點回家吃飯。
他這麽一說,滿室的眼珠子都往仙度瑞拉身上飄過去,一時間目光刷刷刷。
少女轉過臉,将短發別到耳後,慢悠悠地說:“有。”
二長老大喜:“請講。”
仙度瑞拉:“我不認識他。”
二長老咳了一聲,沒想到這王子妃長得不怎麽樣,人倒不好欺負,一時間覺得好像趕不上回家吃午飯了。
他招了招手,有文官托着一只銀盤上來,銀盤裏躺着一只沾血的水晶鞋。
二長老摸了摸胡子:“請問王子妃殿下,您的水晶鞋在哪裏?如果德利沒有記錯的話,這雙水晶鞋全尼爾曼只有一雙,現在其中一只卻出現在大長老的屍體手中。還請殿下給在場的諸位一個解釋。”
少女認認真真看了看銀盤裏的鞋,坦坦蕩蕩擡頭:“沒錯,鞋子是我的。不過這雙鞋一直放在王子寝宮,誰想拿都可以。” 說完目光毫無遮攔地飄向繃着臉的亞爾安。
二長老被她噎了一口,看了眼皺眉的亞爾安王子,決定換個切入點:“據侍衛說,殿下進入神廟的時候已經過了午夜,德亞想問一問,王子妃殿下那麽晚到神廟去做什麽?”
很久的沉默,千夜擡頭看去,見少女站在場中,兩漸漸浮起紅暈。半晌,仙度瑞拉羞澀地開口:“是……是去求衆神之後賜……賜仙度瑞拉一個孩子。”
她說話的時候絞着手指,肩膀聳動,看着真是一副害羞少女的模樣。
要不是千夜昨晚才見到她一邊戳水泡一邊罵髒話、順道還表達了一下要抽死亞爾安的美好理想,她絕對不會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二長老沒想到自己每一項指控都被這位王子妃輕描淡寫蓋過去了,一時間有點詞窮,撸着胡子想了一會兒,又問:“既然王子妃殿下是來找赫拉主神求子,一定進入神廟大殿了,難道就沒有見到大長老?”
少女一副茫然的樣子:“仙度瑞拉從來沒有見過大長老,并不知道大長老長什麽樣子。那晚我進入神廟的時候一心忙着禱告,并沒注意殿裏還有沒有別人。不過,仙度瑞拉聽說大長老生得十分魁梧……”
她說話的時候,袖子底下一截細手腕露出來,那意思是說,就算我見着他了也打不過他。
二長老被她說得有點郁悶,跟進道:“大長老被發現時是背後中刀,刀柄鍍着黃金,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物件。既然是背後中刀,就說明是偷襲,并不需要比拼武力……”
話沒說完,聽到主位那邊一陣子噼裏啪啦,是亞爾安邊上的白雪不知道什麽時候站起來了。
她從臺階上走下來,繞到一排長老背後,鞋跟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呵呵一笑,踱到二長老面前,彎腰問道:“德亞爺爺,神廟的地磚和這裏一樣嗎?”
二長老滿眼都是公主那晃來晃去的□□,差點和千夜似的流了一地鼻血:“回殿下,是……是……”
美麗的公主“哦”了一聲,疑惑道:“白雪走到德亞爺爺身後,德亞爺爺沒聽到?”說完看了看托盤裏的鞋,“水晶踩在地上更脆,難道大長老他老人家耳朵不好?”
二長老被她戲谑的一番話問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公主殿下,兇手可以脫了鞋以後再接近大長老。”
公主贊成地點頭:“是呢,是呢,一定是這樣。她一手拿着刀,一手提着鞋,悄悄走到對方身後,一刀殺了人,還被對方搶了一只鞋。”她說完,猛地轉頭問正在堵鼻子的千夜,“母後,您要殺人的話,是把鞋留在原地,還是提着鞋過去?”
千夜被點名後很激動,瞬間入戲:“提着鞋去殺人,有點不專業吧?不太好吧?”
黑頭發的公主瞬間找到靠山:“您看,母後都這麽說了。”
二長老被她的□□和故意找茬的言辭弄得一腦袋汗,掏手絹擦汗的時候,聽到長老席上有個略年輕的聲音問:“或者,對方是和大長老交談中突然出手。”
千夜看過去,說話的人穿着藍色的長袍,腦後編了個辮子,右耳上帶了兩個耳環,怎麽看怎麽眼熟。
又抹了下鼻血,才想起來這人是前陣子當着小胡子荷米斯的面替普羅米修斯說話的熱血青年。
說話的人年紀不大,混在一群老頭兒中間竟然一點也不顯得突兀,說起來話來一板一眼還真有點正義凜然的意思。
他這麽一說,大家又有點恍然大悟:如果王子妃老早把大長老約到神廟,趁着交談的時候走到背後下手,一切就說得通了。
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公主也恍然大悟:“原來是王子妃早就設計好要殺大長老了啊!母後,您設計殺人以後還會留只鞋在現場嗎?”
被點過一次名的千夜十分熟練地補刀:“神廟離王宮不近,你母後我可不想光着腳走回去。要說留一只鞋……我還是把鞋穿走,直接在屍體邊上簽個名算了。”
滿殿的人都被這公主王後一唱一和的給繞回去了,長老席上一時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我也覺得事情有蹊跷,王子妃如果要殺人,為什麽還要留下證據。”
“大長老一向謹慎,不會夜裏私會王子妃,如果不是約好的,大長老那麽晚了去神廟幹什麽?是不是約了別人……”
二長老一腦門的汗擦個沒完,他趁着沒人注意,求助地看向國王身邊的亞爾安,亞爾安清了清嗓子,對鋼板臉建議道:“父王,亞爾安看這件事還有很多疑點,不如我們今日先到這裏,讓七行會的長老們再好好查查,明日再審?”
鋼板臉看了看這走到死胡同的情況,也沒什麽更好的辦法,只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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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捂着鼻子從審判廳出來,剛找了個牆角打算再噴一波鼻血,就聽到拐角處有争執聲。
她覺得偷聽牆角這事不太好,但正好閑着也是閑着,偶爾做一回也沒什麽,大不了再多扶幾次老奶奶補回來。
于是她扶着牆,聽到以下對話。
“威利?你還活着?他奶奶個腿兒的你活着為什麽不說一聲?!!其他人呢?阿德力,小瘸子,哈耶…..他們沒死對不對?對不對?”
“王子妃,您認錯人了。”
“你奶奶個腿兒的你耳朵下面有個貓爪子印兒,你當老子瞎啊?趕緊告訴老子其他人都去哪兒了!他們沒死對不對?他們這些年過得好嗎?穿上鞋了嗎?你是國王,一定沒讓他們挨餓吧?小瘸子的背好了嘛?”
“王子妃,本王耳下的胎記确實一直在,但這不代表我就是您要找的人。”
“你丫的威利你和老子裝蒜!你胳膊上的幾道鞭子印還在!你還沒被老子揍夠是不是?!”
說話間傳來推搡和肢體打鬥的聲音,克林國王的聲音略帶隐怒:“王子妃,請自重!”
千夜趕緊探出頭去,卻見兩名負責押送仙度瑞拉的侍衛被打發到了十步外,巷子裏高大的克林國王躺在地上,瘦小的女孩整個人騎在男人身上,雙手死死揪着他的領子,手肘壓在他小腹上……
要不是以列一只手扶在劍上,千夜一定會以為她是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
這不怪她,換誰一打眼看到這個,除了馬賽克都難想到別的。
千夜在是幫着仙度瑞拉壓以列還是幫着以列推仙度瑞拉間糾結,一轉頭,看見身後站了個赤腳的少女。
少女有海藻一樣的頭發和藍寶石一般的眼睛,新生兒的皮膚嫩得像透明的內增高鞋墊。
千夜被這突然出現的人魚吓得又噴了一波鼻血,下意識擋住了身後容易讓人誤會的一幕:“阿螺,你……你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不是還有十四天嗎?熱不熱?要不去游個泳?戲個水?跟我回去吃個糕點?”
少女還沒開口,千夜身後傳來一聲暴喝:“放開她!”
千夜一轉頭,看見亞爾安一腦袋金頭發在陽光下直晃人眼,他一柄騷包的長劍正橫在以列和仙度瑞拉之間。
得,想找個角落默默地流個鼻血都能弄這麽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