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妖孽重生(四)

人不作不會死。妖也一樣。

妖還不如人。

陽屹知我不能殺生,将我狠狠收拾一頓,鎖在曉越樓不為人知的地方,加大了鐐铐的數量與重量。

距離那日大火,我已失蹤了一天兩夜,雖然以大家智商肯定無性命大礙,但一想到慕容鋆醒了,白豫等不回我,我就頭疼這日子過的越發難熬。

我正昏昏欲睡,隐約有門鎖晃動,我欲看清是誰,一桶水對我兜頭潑下。

我!!!!!!

還好我是塊石頭。

“你這個樣子,孤帶走倒省事了。”陽屹只手将水桶丢到角落,見我沒反應,又命人遞上一個鐵瓶,“這是毒醫百裏的化骨水,據說再硬的骨頭也能化開,孤不信,正好拿你試試。”

我還是識貨的,當陽屹打開瓶子,化骨水撲面刺筆之際,懶懶開口:“公子什麽時候審我?”

“孤的人不用審。”

我什麽時候成你的人了?難道不應該說孤的石頭不用審?

“我不是你的人。”

“你是。”

“不是。”

陽屹不置可否:“你現在有選擇嗎?”

唉,我是沒選擇,但我不能沒原則。弑母篡位這種事他敢想,過河拆橋還不是小兒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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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屹不甘心殺我,更不甘心放我,留下來同我尬聊,只求我能心軟,指點他一二。

“孤之前講到哪了?對了……蕭堯進獻麒麟弓。”陽屹把弓拿出來,緊緊握住,“因為它是神器,只有得到它的認可才能成為它的主人,當時所有的皇子都無法握住它,只有孤可以。”

他說的這麽玄乎,我忽然想起一個故事:這弓原先是蕭堯送我的,結果我用它去林裏射老虎,弓被老虎叼走了……

這麽一張破弓也炫耀,不會是蕭堯和女帝串通好的吧?

“跟弓一起的,是這一幅鷹女畫,母後并不喜歡這幅畫,孤卻對那畫中鷹女十分好奇。蕭堯說,鷹女的轉世在東邊,孤與之相遇必山崩地裂,生靈塗炭,果真如此。”

一只手慢慢探到我脖頸,我一陣雞皮疙瘩,大驚之下還有些理智,強忍住了動手的心。這容忍使他依舊放肆,我直呼其名,他停下游走的手,在鎖骨處來回撫摩。

陽屹貼近我的耳邊,“這裏的胎記,好像一只鷹。”

我還是石頭的時候,就喜歡在我身上停靠的一只鷹,他它高傲,敏銳,無畏,教會我很多,後來他死了,我就印下來紀念他。

我不喜歡別人觸碰,更別提耍流氓,現在我只想洗澡。

“你抖什麽?怕孤?”

陽屹伸手捏住我的下巴,粗魯的揚起我的臉,我看着牢房的屋頂,一聲長嘆,“惡心想吐。”

我出言不遜,陽屹松開我,一把将我的拷鏈抓在手中,狠狠一拽——我一個踉跄摔在地吃泥。

“孤反悔了,孤不想放你回去。”陽屹眼中怒火中燒,臉上還挂着笑,一邊說着,一邊手中用力,将鎖鏈“咔咔”作響。

我仿若未聞,腦中閃過慕容鋆的臉,手下也抓得鎖鏈“咔咔”作響。

“我砟樂,乃是昆侖山掌門乾鲲弟子,有鐵石之身,昆侖之心,一怒驚天地,一笑撼山河,生無道理,死無所謂……”咳咳,架子起猛了,收住收住。

“……說這麽多虛的,就是想告訴你,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即使國基不穩,都不及一個人重要。”

陽屹放開我,露出玩味的笑容:“你喜歡的那個慕容鋆,他未必真心待你。”

“我真心待她就夠了。”

“孤可以放過慕容鋆。”陽屹将鎖鏈扔下,在我衣上擦手,“不過……孤要和你打個賭。”

“賭什麽?”我打開他的手,急忙爬起來。

“孤賭你三天之內離開桑城。”

“我若不走呢?”我問。

“你會輸的。”他仿佛勝券在握,笑得更深,“你顧忌太多。”

我将鎖鏈往地上一摔,帶着沉重的嘆息,我道:“我與你賭。”

“別耍賴。”

“我耍賴,就讓天打雷劈。”

我雙手一擰,掙開鎖鏈,頭也不回離去。

“砟樂,孤在帝都等你。”他泰然自若,帶着必勝的笑容。

我回頭看他,他甚至悠然揮手,真是可氣。

我從曉越樓的後門跑出來,街上百姓一陣驚呼,我擡頭看天,外面陽光照耀,今天真是好天氣,可惜我沒時間曬太陽,我急行幾十裏眼看到了名望山,再無力維持人形,一頭栽倒在地上。

四周是漆黑的,腦子分不清方向,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頭疼十分,忍不住呻/吟:“是……誰……”

“昆侖。”

我環顧四周,看不見人,有些惱道:“你出來!”沒有人回答我,一切又回歸了暗黑,我渾身發抖,陷入恐慌:“我……死了麽?”

“你還未生,哪來的死。”

“我如何生?”

“自然而生。”

“如何自然。”

“我不知如何自然,只知如何死。”

“你說,我如何死?”

“不是現在。”

“那是何時?”

“砟樂,醒吧。”

“你究竟是誰?”

我伸手去抓,卻抓了空,眼前只有一雙手,手指白皙,指骨分明……不行,誇不下去了,這好像是我的手。

我收回手摸摸眼睛,揉揉再睜開:名望峰?梨花大床?我不在越城?!不在牢房?!我在我的床上!床上雕花裏趴在一只小蟲子,一對翅膀六條腿,還有須須……

真是奇怪,頭也不疼了,眼也不疼了,莫非我做了一個大夢?

我坐起來伸伸胳膊,胸口一陣酸楚,疼的我倒吸一口涼氣:噩夢是真的,我逃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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