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幾天餘林都過得很恍惚,那天穿着睡衣出去也沒有病倒,精神頭一直撐着,忽然神經繃斷,餘林也一下倒了。
家裏這幾天坐吃山空,到處都是空蕩蕩的,餘林的心裏也是空蕩蕩的,除了父母和編輯打過幾通電話過來,再也沒有其他人來找過他。其實生活還是很正常,羅飛沒有回來的日子,餘林也是得不到他半點消息的,自己一個人也是一樣地活着,到時間就吃飯,編輯催稿就臨時抱佛腳地寫。
餘林覺得自己應該走出去,多去人多的地方走走也是好的,比一個人在這個冷清的的地方要好得多。
夜裏的風刺骨淩冽,昏黃的路燈打在漆黑的路面上竟也反射不出半點餘光,餘林腦袋裏一點想法都沒有,空白一片,只是沿着路邊無目的地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擡頭才發覺已經到了一個離家裏有半小時路程的小廣場。
平日裏若是氣候暖和些,這裏總會聚集一些大姨大媽來運動跳舞,但今天卻只有寥寥幾個不懼嚴寒大媽,少了音樂她們也沒了熱情,餘林吞咽口水想緩和咽喉的幹澀,卻帶來一陣刺痛。
路上的行人成雙成對,公交站的那對男女在嬉笑打鬧,女孩嗔怒地拍打這男孩的肩頭,男孩一把女孩摟入懷中,拉起她的手不斷哈氣······
餘林別過頭去,他應該再找個安靜的地方,前方暗處空無一人,走過去才發現個不深的水池,順着光所以看着一片漆黑,餘林卻已經浸在池中。冰冷的池水很快滲透單薄的褲子,餘林把手伸到池底,摸上來幾個硬幣,扯動着嘴角譏笑着這些人的天真,如果幾個硬幣可以讓願望成真,世上哪來的這些讓人生不如死的事情。
輕描淡寫的幾個字,寥寥幾筆,就要餘林接受羅飛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的事實,餘林做不到。羅飛是什麽樣的人,怎麽可能輕易向死神交出生命,沒有一絲掙紮,接受仰頸引戮般的死亡。
羅飛真的沒了嗎?餘林開始想如果他曾告訴羅飛,其實坐牢也沒有關系的,會等他的,也許就不會有今天的魚死網破。餘林跌坐入池中,池水濺起潑濕一片原本幹燥的地面,池水沿着地磚的縫隙滲透,一直蜿蜒到幾米外,卻無人注意。
如果他願意早點向羅飛低頭,他們最後一次的在一起的畫面就不會是面紅耳赤,跋扈相對,無半點值得溫存的。羅飛沒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羅飛,即使找遍地球的每個角落也不會找到羅飛的蹤影,沒有他的聲音,本來成雙的兩人,如今只有餘林······
餘林還沒有告訴羅飛要和他一起過生日,以後餘林的生日就是羅飛的生日。還沒有把準備好的禮物交到羅飛的手上就被那本該死的書打斷,不過是一本沒什麽人會在意的書。還有好多事情都沒來得及和羅飛一起完成,還沒有和他一起白頭偕老,一切都來不及了,一切進程中的事情都戛然而止,永遠都停留在羅飛消逝的那一刻。
一切都失去意義······
餘林也倒了,他以為遇到羅飛是他生命中最大的出格和意外,原來把羅飛從他心裏拿走也是連皮帶肉,血淋淋的。池水淹沒耳朵,吵雜的廣場也開始靜默,聲音在冰冷的水裏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冰冷的池水倒是讓餘林感到好受點,滾燙的身體得到安撫,頭疼欲裂的腦袋也安分下來,說不清楚心髒的疼痛是來自于羅飛的剝離還是病疼的折磨,再下沉點也許會舒坦些。
餘林閉上雙眼讓池水沒過鼻尖,終于得到片刻的舒适······
在窒息前,餘林起身,大口呼吸冷風,等着身上的水滴幹,他攔了一輛車直接上了醫院。
在除夕夜餘林終于結束了醫院持續兩個月的治療,這兩個月足夠他接受羅飛離開的事實,也慢慢習慣沒有羅飛的日子,他離開了這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