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相對于研究所,這邊的大廈簡直可以用“暢通無阻”來說明。

邢沁雅已經問清楚上面的情況,元旦三人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将在上面等待的少年背了下來。

天還沒黑,此刻光線還算不錯,比沒了電的大廈裏好了不知道多少。

現在再看那少年,就連瘦骨嶙峋幾乎都無法來形容他,別說走了,就連說幾句話都能喘好一會兒。

看得人想到末世之難,心裏難受。

這次回程,路線都是原定好的,沒理由早上順利過來了下午回去反而遇到大問題,考慮到現在有一個少年虛弱得不知道是否能經得起點播,再加一個牧曉也不知道傷得到底怎麽樣,最後是把少年安排在邢沁雅這車,易昇去了後座,安琪挪到副駕駛。

牧曉現在一陣陣地疼着,加上之前打了一天,整個人有些發蔫兒,也就在少年上車的時候沖他笑了笑。

一路上沒有遇上什麽問題,邢沁雅把車子開得很穩。

可是,牧曉總覺得胸口的疼越來越明顯,在快要出城時幾乎都已經熬不住了。

她只能咬着牙硬扛着,這次受傷是她自己莽撞,還在關鍵時刻走神,如果還痛得喊出聲實在挺沒面子的。

牧曉一想到面子問題,突然又覺得必須得抗住!

還是淩七在一旁察覺到牧曉似乎在打顫,低頭一看才發現她額頭上竟然全是汗。

縱使淩七現在心底非常非常的不爽,不爽牧曉又一個人強上,不爽牧曉一醒來就問少年,不爽牧曉一股子不相信她會提醒邢沁雅救少年的事!

沒錯,她還真不想救!

可淩七心裏還有股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情緒,逼得她壓住這一大團的不爽,還是一邊握住牧曉的手一邊轉頭喊易昇:“牧曉看上去不太對勁。”

易昇連忙過來簡單看了一下,原本他對于牧曉肋骨的診斷就有些不安,現在更沒把握了。想到肋骨如果骨折可能造成的髒器損傷,易昇整個人也焦慮起來,不一會兒功夫額頭就出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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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用異能看。”淩七皺了皺眉,感覺兩個人都不太對勁,一時想不出原因來,沉聲提醒。

易昇這才想起來自己異能,可這異能因為最開始胖子的那句話顯得極為尴尬,還沒說話呢臉就漲紅起來。

車廂內一陣詭異的寂靜,主要還是因為易昇的反應。

“你不是醫生嗎?”安琪這時候已經跪坐在椅子上扒着椅背朝後看了。

易昇就像是被一盆水淋了個,打了個激靈這才回過神,連連稱是的同時也想起來自己當年作為醫學院的學生學習,早就接觸過各種各樣的人體,不該這麽大反應才對。

想清楚這點,易昇轉瞬間就冷靜下來,點點頭摘下眼鏡,朝着牧曉胸腔看去。

這是他第一次用異能觀察人體結構,在之前已經揣摩過用異能的量,這時候眼中直接看到的就是牧曉的肋骨和髒器。

粗粗掃了一眼先松了口氣,果然沒有出血。

然後仔細觀察重要器官,同樣沒有大礙,倒是左側一根肋骨上确實有一道裂痕,不過肋骨沒有出現斷裂現象,這類裂痕靜養坐等回複就好。

再三确定沒有其他隐患,易昇這才閉上眼重新戴上眼鏡。

因為親眼診斷了牧曉體內的狀況,這一次易昇格外的自信:“沒有問題,肋骨骨裂,是可以靜養恢複的程度。”

“可是她怎麽疼成這樣?”淩七皺着眉看了眼牧曉,她臉色白的不行,之前受傷也沒見她這樣。

這個問題可難倒易昇了,他也說不清楚:“如果疼,除了肋骨,可能……胸口淤血嚴重?”這說的就是皮下部分,位置尴尬,且對身體影響不大,等淤血散了就沒事,所以易昇沒看。

又是一陣靜默。

因為撞青了所以疼成這樣?

就連安琪也不會這樣吧?!

還是邢沁雅最後解了圍:“既然暫時沒有大礙,還是回去再說吧,設備和人都多一些。”

其他人這才算歸位,車子繼續往前開,不一會兒順利出城。

離開城市,沒有兩邊林立高聳卻空蕩蕩的建築,幾個人心情又開朗了一些。

牧曉稍稍覺得疼痛感好了一點,分神間突然注意到自己竟然一只抓着淩七的手!

她偷偷看一眼、又看一眼,不自覺地就開始不好意思起來,胸口的疼現在根本算不上什麽,取而代之的是各種難以言喻的羞澀,心跳也跟着快了起來。

一時間,牧曉陷入了“好像更喜歡淩七了”與“怎麽牽個小手就那麽喜歡了”的糾結當中。

很快,淩七又注意到了牧曉的異常。

她本身五感就比常人敏銳,這一次感覺到的是牧曉的手好像在發燙。

這一次她沒有立刻反應,反而不動聲色打量牧曉,結果把牧曉神秘莫測的神情全看在眼裏,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就連耳朵都是紅的。

沒等淩七再多想,邢沁雅突然“咦”了一聲,車子很快停了下來。

她确認周圍沒有危險,迅速拿起無線電:“元旦,你們怎麽停了?”離開駐地前可是都檢查過裝滿油的,應該是車上有什麽事。

很快,元旦的回複過來了,讓人無法忽視的背景音讓人瞬間明白元旦語氣中的尴尬和無措是怎麽回事。

有人在哭。

聲音有些陌生,聽着年紀不大,所以應該是元旦以外兩個小戰士中的一個。

“營長,二楞他……說他難受!”元旦被吵吵的不行,只能大聲喊着彙報。

緊接着他們聽到一陣搶奪聲,接着那哭音代替了元旦:“營長,我藍瘦,香菇!”

接着又是一陣争執,然後無線電中斷。

邢沁雅怔怔地看了眼無線電,感覺眼眶有些發酸,這才迅速放下,轉身開門下車。

避開車裏人的視線,她擦了擦眼角,大步往後面走去。

為什麽難受?

其實大家都明白,雖然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直面自己親人的屍體,而屍體還變成了喪屍,這對于當事人都不是好受的事。

可是,因為難受争執起來,還影響歸程,這卻不是一名戰士應該的了。

然而,邢沁雅這一去,半晌沒能回來。

人都在那邊,有的在車內有的在車外,也沒有争執後者暴力事件,可看着就是沒能解決。

安琪在車子裏呆着無聊,看看邢沁雅又看看牧曉,忍不住問了:“牧曉姐姐,為什麽沁雅姐姐還沒回來?後面的事情那麽麻煩嗎?”

牧曉好不容易回了點神,想了想:“沁雅姐也很難過吧。”

之前邢沁雅的舉動,分明在一開始就認出了邢愛國,所以才堅持一個人對付。

安琪歪着腦袋想了想,眼眶也跟着有點紅:“我也想媽媽。”她嘟哝了一句,突然又用手背使勁兒擦掉眼淚,咬咬牙,“我要活得好好的,以前我難受的時候媽媽都抱抱,我再去抱抱沁雅姐姐。”

說完,安琪就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牧曉本想阻止,不過易昇也跟着說了一句“我和安琪一道”,下了車,她也就不再多說什麽。

牧曉還在糾結自個兒的事。

現在腦子裏吵架的小人換了吵架內容,話題從“怎麽突然喜歡了”已經發展成“要不要告白”以及“會不會吓到人”。

“不對勁。”淩七突然在一邊開了口。

牧曉正糾結得不行,被淩七這一出聲吓了一跳,幾乎整個人跳了起來,扯動胸口的代價就是疼痛感又跑了回來,一時間顏色又紅又白的煞是好看。

“你……”淩七斜睨她一眼,本想說點什麽,可想想自己剛才的猜測,又終于還是閉了嘴。

她現在的心情也很不穩,亂糟糟的,從未有過的亂。

很多埋在心底的事情好像都被翻了出來,尤其想到之前在研究所無意中看到的那件東西,更是不得不竭盡全力壓抑自己的殺意。

她現在想殺人。

很想。

可手被邊上這個傻乎乎的完全和上一世不一樣的牧曉抓着!

“唔,怎麽了?”牧曉就覺得自己像是不可告人的事情被抓包了一樣,心虛充溢了全身全腦,短短的一段時間裏,她竟然從疼痛開始像是過山車一樣感受了各種強烈的情緒。

“你不覺得你的情緒波動太大了嗎?”淩七冷着臉,轉頭看向牧曉。

牧曉一愣,随即明白了淩七的意思。

一下子,那些羞惱全跑光了,只剩下滿滿的震驚和繼而引出的不安。

看到牧曉臉上清晰地表現出她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淩七的心情轉好了不少,殺意也消散一些。

她側過身子,轉頭看了眼似乎已經睡着的少年。

“之前在大廈,雖然不太明顯,但現在想想也有類似的情況。”淩七又說了一句,當時看到牧曉差點掉下去,她體驗到從未有過的緊張。

若說這裏面情緒被加強,确實合理許多。

不過,這也只是加強,情緒還是存在,這一點淩七也分得很清楚。

“難道是他?”牧曉瞠目結舌,看了眼少年。

他毫無所覺,只是眉頭皺着,看上去睡的并不安穩。

“如果我沒猜錯,他可能有精神異能。”淩七平穩地說出自己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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