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的形容逗得憋不住笑了一下，嘴裏吐出一個泡泡，呼吸有些痛苦。他正望着王俊凱發愣，忽見他扭過頭來，睜開眼。
那一瞬間像是看見春天的嫩芽破土而出，枝葉紋路在陽光下顯出蓬勃的生機，初夏的蟬鳴響徹整個世界，微風拂過綠油油的草地與無名的野花，深秋的梧桐葉落了一地，鋪滿一條看不見盡頭的羊腸小道，初冬降下第一片雪花，被掌心的溫度消融。
……真是見了鬼了。
反應過來的王源已經被王俊凱捏住了肩膀扯了過去，一把吻住他的嘴唇。兩人在水中糾纏到一起，王源動作不敢那麽大，卻被他有恃無恐地含着唇舌翻攪。眯縫的眼中只能看見他面目的一角，濃黑纖長的睫毛仿若一道山水畫裏不經意畫出的濃墨痕跡，浸在水裏随時就會化開。
他聽見自己心動的聲音，同時呼吸被掠奪，又在王俊凱施恩一般吹進來的幾口氣中茍延殘喘。
“唔！”要死了要死了！他會是第一個在水裏接吻而死掉的人嗎？！王源內心要崩潰了，忙推他肩膀。
王俊凱叼着他的下唇猛一下紮出水面，王源掙紮着退後一大步，靠在角落的池壁上，張大嘴猛地深喘。
大樹伸出的枝葉在這處落了一片蔭蔽，王源一身白皙細膩的皮膚在陰影下海依然仿佛要發光一般，覆着一層水光的上半身、粉色乳尖和微紅的臉，微微顫栗，那種無名的誘惑，像一股毒藥，勾得人心癢難耐。
王俊凱胸膛起伏，彎起嘴角，聲音低沉道：“要我給你人工呼吸麽？”
王源白眼才翻了一半，被他一個來勢兇猛的推搡徹底壓制在池邊，王俊凱一手罩住他的後腦勺，一手扶着他的臉頰，低頭忘情地親他的嘴唇。
一點一點地親吻，不過幾秒就變了質。在這視覺死角，王俊凱把王源的身體藏在自己懷裏，嘴唇用力地啃咬吮吸。舌頭舔弄着他的口腔內壁，卷着他的舌尖拉到自己嘴裏含吸，動作間又往前半步，緊緊貼着男孩鮮活青春的肉體，下身在熱吻中起了反應，王俊凱嘴裏吐着熱氣，退開少許，眼眸漏出霸道侵占的光芒。
王源心裏還在瘋狂吐槽，這人工呼吸是要把人給吻死嗎？！肺好疼啊啊，靠！猝不及防對上那雙桃花眼，心裏登時漏跳一拍。幹嘛幹嘛，這眼神是要怎樣？
等不及呼吸舒暢，王源就用手撐住地板，擡眼看着他，正色道：“學長，能不能別這樣了。”
“嗯？”王俊凱似乎還沒從剛才的吻中回過神。
“情侶才會做這種事吧。”
聞言，王俊凱咧嘴笑了笑：“那你要跟我做情侶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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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一時咬唇，随即說：“我、我們都是男的啊……”
語氣都矮了一截，還結巴。他覺得自己好丢臉啊……
王俊凱不說話，眼睛一轉不轉地盯着他，右手緩慢地用力摩挲他的臉頰，脖頸，一遍遍揉着他的皮膚和嫩肉，那手法黏膩又情色，讓王源瞬間失去語言功能。
良久，他沉聲道：“會游泳了麽？”
王源憋着一股氣，像氣球被針戳了一下，瀉出一大半。
他無奈地點點頭：“算是會吧。”
王俊凱沉吟：“嗯，那繼續吧。”
“啊？”
“王源。”
“……什麽。”王源被他忽然一瞬間正經起來的神色弄得不經挺直了腰背。
王俊凱又不說話，只捉弄地笑着看他，邊笑邊朝他逼近。王源再度慌張地左閃右躲，擱在他肩上的手卻使不上力氣。王俊凱給他掙紮的空間，卻還在調戲一般歪着頭，不時貼到他臉頰，在他躲開後挪到另一邊。
“你、你做什麽啊？！”王源被他玩得抓狂低吼。
王俊凱一下噙住他不自覺翹起的嘴角：“你覺得呢？”
“別玩了……”王源一聽他聲音就腿軟，連聲音也虛了。
“沒玩啊。”王俊凱笑着舔弄他的下唇，“教會你游泳了，現在教你怎麽人工呼吸。”
18.
一聽這話，王源就知道他在捉弄自己，心裏倒沒抵觸，雖然王俊凱的行為惡劣，但他并未感覺到惡意。不過王源還是拉下臉推了他一把，摸到他沾着水的硬梆梆的胸膛，心裏升起一股惡氣。
王俊凱瞅着他戴泳帽、直直瞪着自己的模樣，只覺好笑，連同那副惡狠狠的蠢樣也只剩下可愛。
不知不覺時間走到傍晚六點，大片火燒雲降下，映得王源臉頰紅彤彤，王俊凱擡手刮了刮，接着撐住地面一個利落的動作出水，肩部落下一道小水簾。兩人走回更衣室，王源落後幾步，忽然觸及王俊凱肌肉緊實的背脊，那線條淩厲鋒銳，似是用刀刻出來的。他看得清楚，當然曉得是光線作用，但視線仍禁不住在那上面流連了幾秒。
身材真好啊。
剛出水，王俊凱就把浴帽粗暴地扯掉，好像忍耐許久。
也是，泳池水泡久了就會變熱，今天太陽挺猛，就算泡在水裏，悶着頭也會憋出汗。不過王源倒好，然而臨到更衣室門口，王俊凱忽然回身趁他不備把他浴帽也拿了下來。
王源怔了怔，王俊凱話不多說推門就進去了，拿着衣服走進淋浴間。王源跟着進去，在隔壁一間沖澡。
“待會要去我家吃飯麽？”王俊凱模糊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王源聞言眉心一跳，還沒回答，又聽他說算了，于是便把話吞回肚裏。爸媽去外婆家處理一個堂叔的房産問題，這兩天都是自己煮面或者叫外賣，他在做飯這方面沒啥天賦，煮出來的清湯面要不口味太淡要不太鹹，外賣又膩。王俊凱那話的尾音在他耳邊繞來繞去，待會要去我家吃飯麽，麽，麽麽……幹嘛突然問了人又不作數，鬧哪樣呢。王源嘀咕着背對門板擠了點洗發水，低頭盯着自己的腳背搓頭發。
“學長。”
“嗯？”
“你身材怎麽練的？肌肉好漂亮啊。”
“你看過麽？就說好看。”王俊凱輕笑。
王源莫名其妙：“看過啊，你腹肌好像有六塊吧。”
不是非常誇張的形狀，倒顯得恰到好處，與高大的身材相得益彰，增一分嫌多，減一分失色。王源摸摸自己軟綿綿的肚子，泡沫沾到肚臍上，被水濺開滑落。他也挺想要這樣的肌肉，每天起來和睡前做仰卧起坐能練到麽？
“數錯了，是八塊。”王俊凱糾正他。
“怎麽可能？我數得很清楚……”後半句越說越小聲，最後一個字被水聲湮滅。王源咽咽口水，一時糊塗，他剛才都說了啥啊？這麽說着顯得自己很留意學長一樣……雖然事實的确如此，但是自己心裏知道跟說出來被對方識破，明顯差太遠了。
王源心裏別扭又窘迫，忙轉移話題：“學長是獨生子麽？”
王俊凱還在笑：“有個哥哥。”
“啊，有哥哥啊，真好。”
“有什麽好的？我大哥超麻煩。”
“有人陪着一起長大不是很好麽？”
“他比我大五歲，而且不跟我一起長大。”
王源直覺那冷淡的語氣中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故事，卻不好就這麽發問。
“我很久沒見他了。”王俊凱語調輕緩。
“他去哪裏了嗎？”
“去流浪了。”
“……”王源閉着眼走到花灑下沖頭，被這答案雷得一時語塞。
“騙你的，哈哈哈，這都信。”
泡沫進了眼，刺得熱辣辣地疼，王源狂揉眼：“什麽嘛。”
“我倒寧願他去流浪，也好過現在這樣。”王俊凱語氣有些不屑，“太懦弱了。”
“為什麽？”
王俊凱沒回答。
過了一會兒，王源背後叩叩兩聲響，王俊凱在外面說，開一下門，我東西掉地上滑到你這邊了。
王源眼睛還在疼，勉強睜開一條縫，伸手開了門。王俊凱站門外一臉無語卻又兀自發笑，王源見他傻站着又回頭瞅了眼。
“讓你開就開，你不知道這種公共浴室很危險麽？”
“啊？什麽危險？”
王俊凱哼笑，彎腰：“撿肥皂啊。”
王源：“…………”
右眼還閉着，王源直愣愣看着他把門合上，嘴唇蠕動：“不是有沐浴露麽用什麽肥皂……”
“不小心碰掉的。”王俊凱順手把滑溜溜的肥皂放到架子上，盯着他被水花打得狼狽又羞怯的模樣，随即一笑道，“你摸摸，真是八塊。”
王源被這突變的話題走向弄得又是一愣，接着被他輕輕攥住了手腕一拉，手掌放在他腹部，觸手滑溜溫熱。
“明、明明是六塊。”
王俊凱挪了一步：“數清楚點？”
“六塊啊。”
王俊凱抓着他的手左右掃了掃：“你睜眼看看，是八塊好不。”
“我眼睛進泡沫了，有點疼。”王源想抽回手，左眼只開着一條縫，卻将他隐隐散發侵略氣息的神情清楚收入眼睑。說話就說話，靠這麽近幹嘛，靠近就算了還動手動腳……不對，這動手動腳的好像是他自己，也不對，他是被……
……剛剛摸到啥了？好像是……那啥……毛？卷曲的，硬硬的，應該是……沒錯了。王源臉有些燒，悄悄眯了條眼縫偷看。
這樣擦槍走火的情況從未有過，兩人皆是赤身裸體，王源的手還停留在他腹部，指腹都發麻了。王俊凱又挪近一步，直至能感覺彼此呼吸的距離。
“你……”
王俊凱抓着他的手往下。
“幹嘛呢你。”王源試圖用玩笑敷衍過去，手卻被抓得太緊，拽不動半分。
他的手摸到了卷曲的硬毛，王源不由往後退了半步，撞到冰涼的牆。王俊凱不帶笑意向他逼近，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肚臍下。
“王俊凱別鬧了。”王源情急之下直呼其名，擡眼觸及他的目光，登時下盤不穩，依靠着牆壁。
王俊凱勾了勾嘴角。
花灑噴着溫水淋到他們身上，躲開視線顯得太弱勢，往下瞟又怕看到某些奇怪的東西，王源僵着與他對視。
“是，是八塊。”
王俊凱似笑非笑：“哈？十八塊？我有這麽壯嗎。”
學長這近乎耍賴的模樣讓王源瞠目結舌，幾秒後啼笑皆非：“你……”
“我，我什麽。”王俊凱伸手撐在他脖頸旁邊的牆壁上，歪頭靠近，呼吸極輕，“我覺得有些事必須說清楚。”
眼睛眨也不眨，王源喉嚨翻滾：“什麽事？”
這環境，這狀況，怎麽也不像可以談妥正經事啊。王源內心翻起巨浪，一波接一波不帶停歇地拍打心髒，眼前王俊凱翹起嘴，離得那麽近，似乎一張嘴說話就能親上。
“你不讨厭我吻你。”王俊凱語氣篤定，“你有想過這代表什麽嗎？”
王源張嘴，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該嬉皮笑臉地敷衍搪塞，還是正兒八經地如實相告？無論是哪一種，好像都無法稱心如意，幹脆按兵不動。
“我不信你沒思考過，回答。”
後面兩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王源扯扯嘴角：“那又怎樣。學長你到底想說什麽。”
“別叫我學長，說過多少遍，喊我名字就好了。”王俊凱有些焦躁，“我這麽親你抱你摸你，你給我點反應不行？”
“你想要我什麽反應，我都反抗了，你需要我的反應嗎？你根本就無視了。”
王俊凱又笑，這會兒有些吊兒郎當：“你裝什麽，明明就不讨厭。你自己不知道，我靠近你的時候，你的眼睛裏都在說什麽。害羞得不得了，還期待地盯着我，你有本事裝沒本事用力一點推開我？”
王源一怒，使勁推了一把。他都在說什麽？誰裝？
“那你呢？！說我裝，誰鬼話連篇？有你這麽對朋友的麽？！”
王俊凱肩膀晃了晃，笑道：“明明在說你的事情，扯我幹嘛。”
“是你先引起這種局面。”王源抽回手，瞥了眼底下王俊凱依稀有點反應的部位，無語道，“精力真旺盛，幹嘛不找女朋友去，那麽多美女排着隊等你臨幸呢。”
王俊凱怒極反笑：“你每次都讓我找女朋友。”
“那不然呢？”王源理所當然。
王俊凱面無表情地盯着他：“瀉火，又不止女的可以。”
王源滿臉不可思議地瞪他。王俊凱剛說什麽？他聽錯了？這話解讀起來，此情此景更顯詭異。王源不願細想，全身卻泛起一陣陣顫栗，不知是氣的，還是……被他眼裏的欲念勾的。
王俊凱咬牙：“我現在就對你有興趣。”
王源心裏一突，這下怎麽也笑不出來了。
“我是男的。”他冷靜地說。
“我也是男的，我親你你都不讨厭。”
“我……”這急轉直下的話題走向越來越奇怪，王源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這樣了，王俊凱一臉霸道地說，我現在就對你有興趣。這讓他心裏翻湧着怪異的感覺，他說得那麽平淡，好像本來就該這樣，但是，他們都是男的啊。
對啊，都是男的。那為什麽不讨厭呢？這個被刻意忽略的疑問再度浮上水面。王源吞咽口水，試圖理清思路。原因不明，反正就是不讨厭。他跟王俊凱的關系仿佛就是這樣理所當然，對方對他的好，連同那些壞心眼的捉弄，王源都記在心裏，獨處時腦海裏會突然跳出來一些跟他相處的畫面，想着想着就能笑出來。就算當時自己臉上挂着氣急敗壞的神情，回憶之時依然是愉悅的。
或許說這麽多想這麽多，比不上一個吻更讓他們清楚。
對彼此有欲望，身體的反應最是直接。
王俊凱把他按在牆上，細碎地接吻。王源被他抵住身體，下身幾乎緊密相貼，他能感覺到腹部頂着某個熱熱的硬硬的東西。身體的溫度很快暖化了背後貼着的冰涼牆面，但還是讓他打了個冷顫。王俊凱偏頭，一下一下舔着他的下唇，間或含吸可愛的唇珠，在将他吻得嘴唇發熱時，舌頭自發鑽了進去，用舌尖舔弄他溫熱的口腔，攪着他的舌頭，雙頰用力吮吸。
王俊凱的手掌緊緊按着他的後腰揉捏，聽到他呼吸逐漸變得粗重，稍稍拉開距離，觸及王源濕潤深黑的瞳孔，泛紅的眼角撩起春色無邊，不過幾秒又埋頭下去吻得熱切。
上回兩人那個淺嘗辄止的親吻，還留在王源心裏，如今竄了出來，眼前又是一樣的，王俊凱靠得極近的臉，不同的是，這回他沒有閉眼。兩人對視着接吻，準确來說，王源一動不動地被他吻。可是心跳無法忽略，那陣陣如雷般的跳動，生機勃勃，雀躍的，蓬勃的，為了王俊凱的接觸而狂跳。
空氣裏飄着清香，溫度随着深吻而變得火熱。
王源眼睫顫抖了幾下，忽然擡手——
王俊凱在一秒內以為他要推開自己，結果脖頸一緊，被懷裏的男孩摟住了。
王源感覺到他停頓了半秒，在那之前已經用力推搡把他壓到門板上，用着為數不多的、跟王俊凱積攢的經驗，親得有模有樣。
王俊凱愣了愣，被他反客為主，頓時彎起了嘴角，雙手下滑，放在兩瓣挺翹緊實的臀肉上，動作輕緩間或深重，始終帶着欲念。他靠在門板上，任男孩壓在自己身上，配合他的唇舌翻攪勾纏，細碎的啧啧水聲從口中溢出。下面硬了起來，碰着對方半硬的器官，王俊凱開始聳動後腰頂他，兩根東西抵在一起相磨。
王源嘴裏的喘息漏了出來，胸口繃得發疼，眼神濕了一半，還帶半分清明，卻配合地偏了頭，讓王俊凱冒着熱氣的親吻落在脖頸和鎖骨處。濕熱的嘴唇吮吸他被熱水浸得柔軟的皮肉，那上面前不久還沾着自己的口水，這讓他更加興奮，此時王俊凱悄聲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昏沉的大腦花了幾秒才成功解讀，他說，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王源眨了眨眼，半晌沒聲兒，王俊凱擦着他的臉頰擡頭，四目相對又是一陣激蕩。
在又一次的舌吻之前，他點點頭輕聲說，知道。
19.
王源走出會所，天已昏黑。
王俊凱跟在後面出來，他聽到動靜回頭看了眼，目光焦點落在鵝卵石上。餘光瞅見王俊凱的視線在自己身上徘徊，禁不住彎起一個靜谧的微笑，王源對上他含笑的桃花眼。王俊凱走到他身邊，姿态親密地碰了碰他的嘴唇。
“送你回去。”
王源憋着笑抵住他的肩膀：“又不是女的，送什麽送。”
僅僅是一個蜻蜓點水、甚至算不上吻的吻，就讓那些才發生的旖旎畫面竄入腦海，輕易打亂勉強鎮定的思緒，王源霎時有些腿軟。
剛剛王俊凱和他，躲在游泳池的洗浴間裏互相撫慰，王俊凱把他翻了身從後抱住，捏着他下面粗暴地揉搓，再讓他夾緊雙腿把自己嵌進去磨蹭，直到射出來。期間，王源回過頭，間斷與他交換短而深的舌吻。
花灑噴出熱水，悶熱的空氣令他們近乎窒息，只能從彼此的唇舌縫隙裏索取氧氣。
王俊凱扶着他的臉，意猶未盡地親他。
王源側頭躲開，嗔怪地瞥他一眼。雖說已天黑，但好歹還在外頭，怎麽就這麽膽大，也不怕被熟人看見。
其實拒絕王俊凱提出的送自己回家的建議，王源是想要随便在街上買點吃的權當晚餐，不必回家搗鼓鍋碗瓢盆。
王俊凱用大拇指摩挲他的耳垂：“你怎麽這麽沒情趣，看不出我是想多跟你獨處？”
“我以為冷靜一下對我們來說會比較好。”王源笑了笑，轉身。
王俊凱與他并肩緩步行至小區門口，又說，我送你到裏面。
到了樓下，王源索性搶先問他，要不要上去喝杯水。
王俊凱卻擺手：“不，算了。我怕自己舍不得下來。”
一聽這話，王源笑：“真不上去？我家裏沒人。”
他這話沒什麽特別的含義，只是單純敘述。王俊凱卻自作主張添加了許多意思，比如飽含暗示的勾引之類。
“改天吧。”他說，彎起嘴角湊過去又是一個淺吻。
王源眼睫顫抖，站在原地看着他走遠。沒幾分鐘，他等在電梯前，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看竟是去而複返的王俊凱。
“我後悔了。”
“啊？”
王俊凱圈住他的肩膀：“既然你家沒人，去我家吃飯吧。”
王源被他扯着離開原地，想了想，有些糾結地問，你家裏有人吧。
王俊凱一愣，頓悟：“你以為我想幹嘛。”
王源挑眉，似乎打開了新世界大門後，連某些思想覺悟都充分做足了。他覺得自己好像誤會了王俊凱的意思，頓時臉熱。
于是他們又沿路走回去，王俊凱摸着他的耳後的軟肉，語調飄忽：“你知道怎麽做麽？”
“什麽怎麽做？”
王俊凱郁悶地瞅了他一眼，王源啊地叫了一聲，說：“呃……不知道……不對，這會不會太快了……你爸媽都不在麽……”
聽着他一溜語無倫次的話，王俊凱笑意抵達眼底。
“我爸不在，我媽不管我。”
王源把“那你大哥呢”這話吞了回去，他察覺這不會是個适合的話題。
剛到王俊凱家門口，王源就默默張大嘴一臉吃驚。他以前從來不知道王俊凱家這麽富貴，突然就站在這個花園小區深處的別墅區裏，對着這座占地一眼看不見盡頭的豪宅，他有些吃不消。進入小區，王俊凱帶着他坐到通行車，一路開了十多分鐘才到達半山腰，這個帶前院、噴水池、後花園和城市夜景的半山別墅，進去主宅倒沒有太過誇張，王源暗暗打量客廳的規格和布置，第二眼就看見了客廳後面通往二樓的階梯牆壁上挂着一幅畫。
那是一幅油畫，上面有一男一女一少年一小孩，看着就知道是這個房子的主人和妻兒。王源盯着這畫出了神，年輕的兩個男孩一大一小，面貌輪廓相似，只是小男孩表情比較嚴肅，少年臉上挂着微笑，兩人都穿着一絲不茍的小西裝，齊整端莊。
王源用手肘往後撞了撞，指着那畫上的男孩問：“那是你吧。”
話音剛落，客廳裏忽然響起一陣悠揚的交響樂，身穿墨綠色亮片長裙的女人不知從哪兒冒出來，踏着節奏自娛自樂地跳舞。
她扭着腰轉了個圈才看到在門口的兩個男孩，挑起精致的柳葉眉對王俊凱說：“我八點半有個舞會，你跟林嫂一起吃飯吧。這位是？”
最後的問題顯然是問王源的來歷，男孩不禁挺了挺腰背。
王媽媽保養得很好，長相豔麗，五官美得富有攻擊性，臉上畫着淡妝，嘴唇卻塗得豔紅，倒一點也不突兀。
“朋友。”王俊凱簡單回答。
“不給我介紹一下嗎？”王媽媽像是知道了什麽值得炫耀的事情，緩步走到他們跟前，笑着打量王源，“長得可真招人啊。”
王源不知為何不太喜歡她的聲音，聽起來太黏膩，卻不好表現出來，只得僵着嘴角以示禮貌。
“阿姨好。”
“小朋友叫什麽？跟俊凱怎麽認識的？以前都沒見過你呢。”
“他叫王源。”王俊凱跨了一步擋在他面前，維護姿态十足，“我先帶他上去，林嫂飯做好了喊我一聲就行。”
王源被拉着上樓，走幾步就晃神。王媽媽那幾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像是毒蛇吐信。明明那麽優雅的打扮，看着就跟舊時代的上流社會女性一般高貴端莊，可那神态中流露出來浪蕩和輕佻，說話語調拉得很長，聽起來每句話都摻雜了謊言。
王俊凱的房間裏也挂着一幅畫，是年輕夫婦的畫像，王源起初以為是他自己畫的，但看着又不像，于是就自動聯系到他哥哥身上。仔細一看，油畫右下角描着一個花體簽名。
王源剛想走近一步，就被王俊凱按住了肩膀。
王俊凱虛虛地圈住他的脖子，往後坐在床尾，帶着王源也坐了下來。他莫名有些緊張，王俊凱的手還搭在他肩上。
“等會就能吃飯了。”他打開手機看了看時間，順便回了幾條消息。
“對了，那個app誰做的？”王源瞥見他桌面上有小倉鼠跑轉輪的圖标，突然就想起來好久之前就想說卻每次都忘記的事情。
王俊凱心裏一突，神情平靜地側過頭望他，誰知王源下一句卻并非他以為的那樣。
王源說：“我覺得那個app有幾個不好的地方。”
“哪兒？”
“沒得删除啊，我想删幾條記錄都不行咯。還有啊，怎麽沒有反饋的渠道呢？我想投訴呢。”
王俊凱憋了憋笑，說：“投訴什麽？”
王源提氣話，瞥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話沒說出來生生憋了回去，繼而生硬地轉移話題：“那是你哥哥畫的麽？”
“嗯。”
“你爸爸是軍人啊。”
畫上的中年男人穿着綠色軍服，肩章還畫了一顆金星和橄榄枝，眼睑低垂，嘴角緊繃，神态高傲冷漠。王源轉頭看看旁邊的王俊凱，覺得他們還真是父子倆，沒表情的時候簡直是一個模子出來的。
“嗯。”
“少将诶。”
“早退了。”
“看着好威風。”
王俊凱哼笑：“有什麽威風的。”
王源盯着看了幾眼，忽然轉頭：“你以後也會當軍人嗎？”
“不會。”
“為什麽啊？”王源語氣裏蘊含巨大的失落。
“為什麽要當？”
“因為你穿軍服肯定很帥啊。”
“我穿什麽不帥？”
王源被他理所應當的反問噎住，笑道：“你能別這麽自戀嗎。”
王俊凱湊到他耳邊調情：“不穿的時候最帥。”
王源心尖一顫，頓時哭笑不得，眼角卻浮上春色：“害不害臊。”
“你不覺得麽？不才見過，怎麽就忘了？”王俊凱邪笑着嗅他脖頸間輕淡的奶香味，單手解扣，壓低了聲音說，“要不我給你溫習一下我到底什麽時候最帥。”
王源嬉笑着偏頭躲開，王俊凱腦袋埋在他頸窩，輕笑時呼吸都噴到皮膚上。
“我說認真的，你以後想當什麽啊。”這氣氛太暧昧，王源費盡力氣才把神智拉回來。
王俊凱被推開也不惱：“不知道。”
“怎麽會不知道呢？”
“那你呢？”
“現在是我問你啊。”
“我回答了，出于禮貌你也該告訴我答案。”
王源無奈地笑：“你這麽敷衍還想讓我回答嗎？”
“我沒敷衍。”王俊凱聳聳肩，“将來太遙遠了，把握好現在不才是最重要的麽？想那麽多，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還不如踏踏實實走好每一步路。”
這番話并不長，他沉穩的嗓音仿佛展開了一條去往未來的路徑。
這種觀念其實很難得，很少同齡人能像他一樣，不張狂，不喧鬧，不做夢。那一刻，王源察覺自己似乎摸到了王俊凱特別真實的內在一角，理性得近乎殘酷。王俊凱的出身，從這不算太大的卧室裏便能窺見端倪。起初認識這人，王源還覺得他有些高調，但其實并不是那樣，王俊凱生來就處于這種位置，他值得最好的東西，理應也該表現出高人一等的姿态，然而他大部分時候都保持着低調，也許是天性使然，也許是經歷所致，王源現在倒覺得這兩種矛盾的特性融合在王俊凱身上異常和諧。
王源不知道，王俊凱不是不做夢，他只是懶得做夢。
後來王源發現，他做的每一個夢，都與自己有關。
王源嘴一張話便沖動出口：“那我呢？”
“嗯？”
“沒什麽。”
王俊凱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你是問，我的将來裏面，你的部分麽。”
王源總覺得這話題不太合适，他們連告白都不曾，就那麽自然地接吻擁抱，甚至做一些狎昵的事。
是戀人麽？這時他才忽然想到。
說是吧，他們沒談過關于感情的問題；說不是，他卻能感覺到王俊凱對自己的一舉一動都透着親密。不屬于親朋好友的親密，總是令人多想。
在他思考之際，王俊凱用手指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他沒有說話，僅僅是用尾指圈住了他的尾指。
王源嘴唇蠕動，被這動作弄得發愣，心髒像被溫水浸泡過又暴露在空氣中，細微地顫抖。王俊凱這是什麽意思？一直以來，王源都沒怎麽看透這個人，就在剛剛，他觸摸到了王俊凱的內在，而現在，王俊凱不言不語地拉住了他的手指。
“我覺得自己不會說話，所以還是少說為妙。”王俊凱笑了笑，“這種問題那麽敏感，我還是不回答了。”
王源心裏一跳：“什麽意思。”
“你看，說着少說一點，我又說錯話了。”王俊凱拉着他的手指晃了晃，擡眼時眉梢夾着歉意，“你覺得我是個怎樣的人？”
王源略一思考：“特別理智，但是……”
“嗯，但是什麽。”
“但是……特別喜歡調戲我。”
王俊凱聞言大笑：“是哦，還能看出我調戲你，真不容易。我以為自己做的都是無用功。”
王源暗暗翻了個白眼：“我又不遲鈍。”
“所以說，你懂麽？我剛才就說過，幻想未來其實沒什麽意義。”
這幾句前言不搭後語的，王源串聯了一下，忽然頓悟：“啊，哦。”
“你發現沒，我有點嘴拙。”王俊凱笑得眯了眼。
“哪有，你哄人特別厲害。”
“哦，那是我所有花言巧語的天賦觸發都點在你身上了。”
王源繃不住笑意：“胡說八道。你看，還說自己不會說話，明明那麽會說……”
“甜言蜜語”四個字被他咽了回去。
王俊凱心知肚明，發出輕笑：“嗯？”
尾音挑了起來，勾人得很。
吃過晚飯，上樓時王俊凱突然提起剛才談論的話題，知道我為什麽不想當軍人麽？
想當別的？王源蹦跳着上了一個臺階。
不是，家裏有一個就夠了。王俊凱說，而且我對這個沒什麽興趣。
那你對什麽有興趣啊？
對你，行了吧。
王源心道又來了又來了，轉過了頭。王俊凱追上來摟住他的腰控制他上樓的速度，剛吃飽別動的太激烈比較好。王源一驚，回頭看看樓梯口沒人才放下心來，讓他以後別搞這種突襲。
“你會怕我們的關系被人發現麽？”
“我們什麽關系啊？”王源明知故問。
王俊凱嗤笑，把他按在牆上，二話不說吻了上去。
這種時候說多無益，行動最實際。
唇舌間都是對方的呼吸和唾液，王俊凱扶着他的脖頸，深深地探進他的口腔裏，差點就碰到了咽喉。王源發出不舒服的悶哼，他才退開。
“今晚別回去了。”王俊凱聲音有些黯啞。
王源被吻得呼吸不暢，胸口起伏，意識回籠得有些慢：“啊……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
“會……不會，太快了？”他措辭猶豫。
王俊凱埋在他頸窩輕笑，肩膀抖動：“你知道我想做啥麽，就說太快。”
“……”王源望天。
“傻子。”
“你才傻。”
王俊凱又親了親他的下唇：“你還沒準備好，那就慢慢來。”
王源眨眨眼：“怎麽……慢慢來。”
王俊凱沒回答，笑着把他推進房間裏。
20.
話是這麽說，但是那種念頭上腦的時候，身體往往不受控制。
什麽念頭？
王源看似認真地盯着電腦屏幕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