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遇見捕快,錯覺
略顯空蕩的街頭,偶爾有二三行人從此走過,也會因為此地因今早躺了一個死人而心中忐忑不自覺地加快腳步。
所以,此時這個地方站着的兩個人就極其引人注目。一個如石雕一般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唯有眼睛會時不時地眨動。另一個人的行為在外人來看很是有些詭異,她蹲下身子,目光仔細地在地上搜尋着什麽。
若是在平時,這番舉動倒也沒有什麽,可是這兩人站的地方,今早剛剛死過人。這樣一來,落在別人眼中,就很奇怪了。
“唐姑娘,你怎麽在這裏?”兩個人從巷子深處走過來,開口說話的那人正是沈紀明。
安平縣已經有兩年沒有發生過這種殺人案了,所以林縣令對這件案子十分地重視,認為兇手抛屍街頭是對官府的挑釁,又氣又怒,命令他們把手裏其他的活全部都放下,主攻這一件案子。
屍體在這一片被發現,他們自然要過來走訪調查,看看周圍的人有沒有看到什麽或者聽到什麽。
他們上午勘察過現場,回去後又讓仵作驗過屍,發現屍體身上尤其是胳膊和膝蓋處,有摩擦受傷的痕跡,像是在地上爬行所致,再結合躺屍的地點,所以他們懷疑死者是從民巷那邊爬過來的,故而一吃過午飯就到民巷裏挨家挨戶地走訪。
剛從一戶人家裏出來,就看見街頭那有兩個人,極其顯眼,行為怪異,又是在這種特殊的時刻,沈紀明就和另一個捕快前去看看,沒想到竟然是認識的人。
而唐易姝被人叫了一聲,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不知道該編出怎樣一個合适的理由來解釋她在這裏。
倒是一旁站着的祁旌奚腦子轉得快,看見沈紀明那疑惑的表情和唐易姝呆愣的神色,立馬開口道:“過來買東西,錢掉了。”
“哦對對,我的錢掉了。”經過祁旌奚這麽一提醒,唐易姝也回過神來,迅速補充道,“剛才掉了幾個銅板,滾到這邊來了,我過來找找。你怎麽也在這邊?”
唐易姝在地上蹲得久了,猛得一起來還有點頭暈眼前發黑,身子沒站穩,往後倒了一下。祁旌奚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扶住她,緊張地問道:“沒事吧?”
當手上傳來異樣的溫度以後,祁旌奚的腦中像是有根弦突然被人彈可一下,他看了看自己的那只手,像是後知後覺一般,他竟然摸到唐姑娘的腰了?
“我沒事,就是蹲得太久了。”唐易姝說道,同時心想她回去也要吃豬肝補補血了,這是不是貧血啊。
她沒怎麽在意祁旌奚扶她的那只手,只是覺得這種下意識地攙扶很正常。
但是祁旌奚把手收回去以後,還是覺得掌心的溫度有些過于灼熱了。他把手背在身後,指尖輕輕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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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唐易姝這個說法,沈紀明也沒怎麽懷疑,只是奇怪唐易姝身邊的這個男子是誰,氣度樣貌皆是上等,唐易姝什麽時候認識這個人了?
不過沈紀明也只是心裏好奇一下,并沒有多問,而是簡單地答了唐易姝剛才的問話,“我們來這邊有點事。這邊死人的想必唐姑娘應該也聽說了吧,唐姑娘近日若非必要的話,晚上最好不要出門。”
念在兩人的交情上,沈紀明好意提醒了一句。
“多謝沈捕快的提醒,我會注意的。我聽說死者的臉被毀了,你們查到死者的身份了嗎?”唐易姝問道。
“沒有,按理說這死人的事估計在縣裏面都傳開了,但到現在也沒有人去衙門報失蹤案,我估計這死者應該不是住在縣裏的,可能住在底下的村子裏,這就難找多了。”沈紀明說這話時眉頭緊皺,有一種束手無策的無奈之感。
“是啊,好在現在溫度不算高,屍體在衙門裏還能多放幾天。這要是換到夏天,不出兩天就要臭了。”另一個捕快也附和道。
他平常都是在街上巡視巡視抓些小偷小摸,哪裏會破這種殺人案,一點頭緒都沒有,只好跟在沈紀明屁股後面瞎跑。
現在還有外人在,不是告訴沈紀明關于死者身份消息的好時機,唐易姝只好作罷,告辭道:“你們先忙,我就不打擾了。”
祁旌奚也沖沈紀明二人點點頭,示意告辭。
唐易姝一邊在前面走,一邊在心裏梳理這次出來所得到的線索,沒注意少年有個小水坑,差一點就踩上去了。
幸好祁旌奚在後面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唐易姝,似是有些無奈,提醒道:“要看路,你在想些什麽?”
“想案子。”唐易姝沒留意,順嘴就把心中所想給說出去了。
等她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之後,又補救道:“我只是對這個案子比較好奇。”
這倒不是假話,唐易姝此刻想要破案的偵探欲極強,所說一開始關注這個案子是因為死者的身份,後來則是因為她心中愈演愈烈的偵探欲。
“那你想出來了什麽?”祁旌奚順勢問道。
“我在想,死者死前是不是去過民巷。”
民巷裏面是不是有唐玮傑相熟的人,所以唐玮傑才會去哪裏,結果出來的時候被歹人謀財害命,死在附近。唐易姝覺得這個說法還挺合情合理的。
“說不定死者就是住在民巷的人呢?”祁旌奚給唐易姝提供他的思路。
這也是衙門的那群捕快的想法,他們對于死者的身份一無所知,根據死者躺屍的地點,第一個想法就是死者會不會是民巷的住戶,或者是民巷哪家住戶的親朋好友。
但是唐易姝當即就否決道:“不可能。”說完之後她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因為按理說她又不知道死者的身份,她憑什麽能這麽肯定地說不可能呢?
祁旌奚聞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從一開始就覺得唐易姝有些奇怪,像是對這個案子過于上心了。
能如此肯定死者不住在民巷,那就說明唐易姝知道死者的身份。祁旌奚的腦子飛快地轉動着,只有兩種人能知道死者的身份,一個是兇手,第二個是親人。
親人是因為對屍體過于熟悉,知道屍體上哪裏有疤、哪裏有痣、哪裏有傷口、哪裏有胎記……只有去認屍以後,才能确認死者的身份。
可是唐易姝并沒有去衙門看過屍體啊?而且唐易姝一直以來都跟他們住在一起,不像是在安平縣有親戚的樣子。
突然,祁旌奚眼睛微眯,眸子裏的光聚在了一起,忽然想到唐易姝見過屍體,當時那群捕快就是擡着屍體從客棧門口經過的。
“他們擡着屍體經過時,你是不是看見了什麽?”祁旌奚沉默了一會,終于問道。
自打剛才那句“不可能”說出口之後,唐易姝就一直在想要怎麽把這事給糊弄過去。
她不知道祁旌奚是怎麽想的,居然問她是不是從屍體上看見了什麽。不過祁旌奚的問話倒是給了她一個思路。
唐易姝使勁搜索原主遺留下來的記憶,想唐玮傑身上有沒有什麽特征,想了一會,終于想到了。
“當時,死者的手沒有被白布蓋住,我看見他的小臂上有一塊深色的胎記,像個圓形。我記得,原……原來我看見我堂兄的胳膊上也有個一模一樣的胎記,所以,這個人很可能就是我堂兄。”唐易姝說完以後心中直呼好險,差點就嘴瓢說成原主了,幸虧她機智立刻換了一個詞改過來了。
“節哀。”祁旌奚沒想到死者居然真的是唐易姝的親戚,他原先只是懷疑一下而已。
“不用安慰我,我根本不傷心。我跟他們一家的關系一點都不好,他們以前對我很不好。我查這個案子只是因為我好奇而已。”唐易姝見祁旌奚一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戳你痛處”的表情,解釋了兩句。
她又不是原主,跟唐玮傑一不沾親二不帶故的,節什麽哀?
看着唐易姝不是嘴硬逞強,而是真的不傷心,祁旌奚這才放心,想了想又說了一句,“以後我會對你好的。”
說完之後立刻把頭轉向別處,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仿佛是在說剛才那個人不是我!
唐易姝聞言,愣了一下,這話聽着怎麽像是表白啊?
不,這肯定是她的錯覺,人家祁大哥的意思應該是“謝謝你救了我,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以後會對你好的”,而不是“我喜歡你,和我在一起吧,我以後會對你好的”。
嗯,絕對是這樣!她怎麽回答合适?
算了,還是不要回答了,這種話不管怎麽說都會讓人容易誤會。
于是兩個人一前一後,慢悠悠地走回了客棧。
前面的唐易姝想着:祁大哥的外貌是她喜歡的那一款,如果祁大哥真的向她告白的話,她要怎麽答應才會顯得比較矜持呢?
後面的祁旌奚想着:唐姑娘怎麽不說話了?是不是我剛才的話說得不合适沖撞了唐姑娘?真是的我剛才怎麽就沒忍住呢?偏偏要多嘴說那麽一句,唐姑娘不會生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