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要她喂他也不是不行。
“那你還要給我買。”沈念跟他談起條件來。
“沒問題。”顧以澤邊答應邊握着她手腕, 又傾身在糖畫上舔了下，第一次吃，竟也覺得還不賴。
唇上沾染了糖汁, 他伸出舌尖一點，輕輕舐過, 後擡眸問她，“想要什麽？”
沈念：“……”
他舐唇那一下, 也太欲了吧。
咳咳咳, 沈念扶正漸漸歪掉的心思，指了指身後, “糖葫蘆。”
兩人來到糖葫蘆攤位前，顧以澤跟那插放糖葫蘆的架子差不多高，打量着上邊的各種樣式，問她，“想要哪種？”
沈念指了指其中最普通也最經典的一種, “就要紅色的，兩串, 不對, 要三串！”
給外婆也帶一個，她應該也很久沒吃過了。
顧以澤按她說的, 從上面拔了三串遞給她，然後舉起手機掃碼付款。
一擡眸，見沈念唇邊挂着笑，顧以澤眉眼跟着彎了下, “快樂嗎？”
“快樂。”沈念舔舔右手的糖畫，看看左手的糖葫蘆。
小時候沒得到的東西，現在得到了，也是另一種程度的補償，當然快樂。
顧以澤攬上她的肩，帶她繼續下山，笑說：“人家買名牌包名牌表，都沒你這麽快樂。”
沈念不以為然，哼一聲，“每個人的快樂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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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以澤偏頭看她表情，純粹得像小孩，嘴角的笑意不由加深了。
他擡手輕撫她頭發，“那以後我天天給你買糖吃，天天讓你快樂，好不好？”
沈念：“……”
這倒大可不必。
她客觀理智地想了想，冷靜地說：“糖吃多了，對牙齒不好。”
顧以澤：“……”
十一點，兩人從山上下來。
糖畫沒吃完就開始融化了，沈念只好将它們扔進垃圾桶，握着最後三串糖葫蘆鑽進車裏。
扯了紙巾擦擦手，她坐在車裏邊系安全帶，邊四處張望着。
“找什麽？”顧以澤餘光瞥見，“噠”的一聲，将安全帶鎖扣按下。
沈念沒尋到合适的地方，從口袋掏出那張給他求的平安符，拉開副駕駛前面的儲物格，将平安符放進去，“給你求的符放這裏了，你到時候看要不要挂起來或者放其他地方。”
顧以澤邊發動車子，邊應了聲：“好。”
十幾分鐘後，黑色大G開進院子裏。
院子的鐵門從他們早上出去之後就沒有關，兩個熊孩子跑進來玩鬧，沈念眼睜睜看着他們将晾衣架推倒，上面的衣服全部砸在了地上。
“喂！小孩！”沈念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沖了出去。
兩熊孩子見她回來了，撒開腿四處逃竄，其中一個長得跟小瘦猴似的，眼尖地發現了昨天顧以澤新搭的雞窩，踏着上邊的木板，輕而易舉便爬到了牆頭，招呼他另一位同伴，小胖墩。
小胖墩聽到召喚，逃命似地朝他跑去。
兩個熊孩子蹲在牆頭，挑釁地朝沈念吐舌頭：略略略，你抓不着我。
沈念氣沖沖跑過去，伸手一抓，想将他們薅下來，可是卻抓了個空。
那兩熊孩子先一步從牆上跳了下去，跳到了牆外。
然後一連串得意的笑聲從牆外傳進來，像極了夜裏的小惡魔。
氣死！
絕不能這樣放過他們，沈念擡起腳，正打算跟着翻牆出去追他們，屋裏傳來外婆的聲音。
“誰啊？哦，是念念和阿澤回來了？”
趙蘭芝聽到了動靜開門出來，先是看到了停在院子前的車，後不見人下來，奇怪地往兩邊看了下，看到倒下的衣架，摔了一地的衣服，驚呼，“怎麽衣服全倒了？”
扒在牆上的沈念轉頭見她出來，只好從牆上下來，拍拍手上的灰塵，走過去先把衣服一件件拾起，“兩個欠揍的小孩。”
“哎，太頑劣了。”趙蘭芝嘆口氣，跟着彎下腰去拾衣服。
拾着拾着，趙蘭芝突然想起什麽，擡頭環顧一圈，“诶？阿澤呢？”
沈念動作一頓，直起腰望向停在門口的車子，又在院子裏四周掃視一番，臉上寫着和外婆的同款疑惑。
對啊，顧以澤人呢？
幹了壞事又成功逃脫，整個巷子，都回響着熊孩子暢快的笑聲。
“好玩嗎？”
在這魔音般的笑聲裏，突然插入一道沉穩的男聲，透着冰冷。
笑聲戛然而止，小胖墩趕緊小碎步躲到小瘦猴身後，望着巷子盡頭那道人影。
男人嘴裏叼着煙，胸前抱着兩條手臂，目測兩條腿都比他們高，威嚴的矗立在面前，看起來就不好惹。
小胖墩拿手指戳戳同伴的後背，小聲嘀咕，怕得嗓音發抖，“猴子，他好像是那個沈念的男朋友。”
小瘦猴心裏打鼓，表面強裝鎮定，“我知道。”
“那怎麽辦？”
“跑啊！”
話音落，兩人一致轉身拼命往前沖。
然而，顧以澤身高腿長，兩步就追上他們，一手一個将他們的領子拎起，跟拎了兩個小雞仔似的。
“啊打人啦！”
“大人欺負小孩啦！”
小瘦猴扯着嗓子喊冤，大胖子吓得快尿褲子，只顧大聲嚎哭。
吵得耳朵疼，顧以澤擰着深深的眉頭，呵斥一句，“給我閉嘴！”
熊孩子頓時嚎叫得更大聲。
顧以澤：“……”
衣服都是昨天洗的，還未幹透，摔在地上弄髒了，又得重新洗一遍，沈念抱進屋塞進洗衣機裏，再出來，跟外婆齊力把衣架扶起來。
而這時候，顧以澤也終于是把兩“小雞仔”拎了回來。
小瘦猴喊破了嗓子，可算是喊不動了，安靜如雞地等着他處置，小胖墩超長待機，還在不停啜泣，鼻涕眼淚流了一臉。
“不許哭了。”顧以澤扯了扯他的衣領，“做了壞事還有臉哭？”
小胖墩也哭得有點累了，咬住嘴巴擡手抹了把鼻涕。
顧以澤這才将兩人往沈念面前推過去，“趕緊的。”
“幹什麽？”兩熊孩扭過頭，懵懵懂懂地望着他。
“道歉啊。”顧以澤擰着眉頭，對這種熊孩子不耐煩，“做了壞事、錯事，要跟人道歉說對不起，你們爸媽沒教你們嗎？”
小瘦猴和小胖墩對視一樣，“你爸教你了嗎”
小胖墩甩了甩臉上的肥肉，“沒有。”
小瘦猴：“我也沒有。”
顧以澤：“……”
“那你們今天別想走了。”沈念抱着兩條手臂氣呼呼道。
小胖墩立即就慫了，“我道歉。”
“對不起。”小瘦猴接話。
沈念盯着他們，“還有呢？”
還有？
小瘦猴和小胖墩又一致扭頭望向身後的顧以澤，你剛剛只教了我們要道歉說對不起，沒說還有別的啊。
“彎腰鞠躬，說我錯了，保證再也不敢了。”顧以澤脫口而出，說完又感覺哪裏不對勁。
果然，沈念沒忍住笑了。
顧以澤：“……”
兩熊孩子按他教地做完後，試探着往外走了兩步，見他們不再攔着，撒開腿就跑，比被大灰狼追的兔子跑得還快。
小插曲算是告一段落，沈念看顧以澤在這件事上有功的份上，客客氣氣請他進屋休息，自己去廚房做午飯。
趙蘭芝也要去幫忙，沈念攔下，“我在家這幾天，您就歇一歇吧。”
趙蘭芝看顧以澤一個人，又擔心冷落他，便道：“那行，我去跟阿澤聊聊天。”
“好。”沈念笑着同意，忽而想起什麽，跟在外婆後邊來到客廳，朝坐在沙發上的人說，“顧以澤，糖葫蘆落車裏了，麻煩你去拿一下出來，給外婆吃吧。”
“好。”顧以澤答應下來，拿了車鑰匙起身出去。
沈念便轉身回到廚房，開始忙碌。
不一會兒，顧以澤拿了三串糖葫蘆走進客廳，遞給外婆。
趙蘭芝見到這糖葫蘆，就勾起許多往事，從顧以澤手裏接過一串，擡頭望向廚房裏沈念的身影。
“念念啊，從小就比別家孩子懂事。”
“很小就學會做家務，就好像現在這樣，洗衣做飯總搶着做，就希望我和她媽媽能夠不那麽辛苦。”
“她媽媽不在了，我也老了，很多時候幫不了她，還會拖累她。”
顧以澤靠坐在旁邊的沙發扶手上，安靜地聽着老人家講心事憶往昔，對沈念的了解又多一些。
老人家難免感性，說着便濕了眼眶。
顧以澤适時地扯了張紙巾遞給她。
“不過好在……”趙蘭芝擦擦眼角，看着手裏的糖葫蘆，“好在她自己遇到了一個可以給她買糖吃的人，以後的生活一定會甜的。”
相處這麽久，顧以澤對沈念的情況越了解，就越明白她曾經過得多辛苦，心疼也跟着越來越濃烈，點點頭，應和道：“對，念念以後的生活，一定會甜的。”
趙蘭芝握着他的手欣慰地拍拍，交心道：“那答應外婆，以後無論過了多久，都一定一定要對念念好，行嗎？”
老人用心叮囑，顧以澤動容地點點頭，“一定會的。”
“有你這句話，那老婆子就放心了。”趙蘭芝喜笑顏開。
顧以澤偏頭看向廚房的身影，略作沉思。
只是他不确定，沈念是否想要跟他有“以後”。
“沈念！沈念！還有你那個男朋友，給我出來！”
突然一群人殺氣騰騰地沖進院子。
還不等屋子裏的人反應，那些人就直奔客廳來，帶頭的婦女指着顧以澤破口大罵，“是你是不是？就是你打我兒子！”
她口中的兒子，就是将衣架推倒的小瘦猴，旁邊還有小胖墩跟他的爸媽，以及後面跟着一大群鎮上的男女老少。
有父母撐腰，小瘦猴底氣十足地指控顧以澤，“就是他！就是他打我和小胖子！”
小胖墩附和着點頭，“對！就是他！”
“看你穿得人模狗樣，還開豪車，竟然欺負小孩子！”
“就是，這麽大個人，欺負小孩子，算什麽本事！”
“蘭芝婆婆，你這找的什麽孫女婿啊！”
“不是，誤會了。”趙蘭芝慌忙擺手否認，卻被這一屋子人鬧得頭疼，一時不知從何說起了。
顧以澤微眯起眼，冷酷又危險地盯着那兩小孩，“我要真動了手，他們還能活着回去找你們告狀？”
那小瘦猴的母親一聽，急了，指着他要衆人作證，“聽聽，大夥兒聽聽，他說的這是什麽話！”
最近幾天，鎮上都在傳，沈念釣了只金龜婿回來，招惹不少人眼紅，好不容易逮着了錯處，一群人都高.潮了。
立即群起而攻之。
“有錢就了不起了？走路都橫着走是不是？”
“怕是要讓他嘗嘗苦頭，他才知道這裏是誰的地盤。”
沈念在廚房聽到動靜，從裏面跑出來。
眼看沖突要升級，她趕緊沖到中間，将顧以澤擋在身後，“別，他這個人說話直。”
先是将他們的情緒往下壓一壓，沈念又說：“但是他真的沒有打你們小孩，不信你們問自己家孩子！”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兩個熊孩子身上，熊孩子立即裝委屈，躲到大人身後。
“見到你們都怕成什麽樣了，還說沒打嗎？！”小瘦猴的媽媽尖銳道。
“那傷口呢？打了總會有傷口的！”沈念據理力争，“你們自己檢查一下孩子身上有沒有傷，不要小孩說什麽都信！”
“哦，合着你的意思是，我們家孩子撒謊了？”小胖墩的肥媽眼睛瞪得賊圓。
“你還真說對了。”顧以澤慢條斯理地點開手機上一段視頻，遞出去展示給對面所有人看。
他也不浪費唇舌，跟他們做無謂的争辯，手上的視頻足以證明一切。
視頻裏，兩個小孩是怎麽将晾曬衣服的架子推到的，怎麽從院子裏翻牆出去，還蹲在牆頭朝沈念吐舌頭挑釁的，都記錄得一清二楚。
看來，熊孩子不僅說謊，還倒打一耙。兩家父母瞬間沉默，後面跟着過來壯勢的那群人，一個個灰溜溜地從屋子裏退出去。
兩家父母默默扯着自己的孩子也要走。
“等等。”
聞言，往外湧動的人群停滞下來。
顧以澤漫不經心地低頭擺弄着手機，揉了揉額角，“剛剛用手指我的那位，你是要我動手給你折了，還是你自己給我道個歉？”
所有人望向小瘦猴的媽。
小瘦猴的媽雖不情願，但這麽多人看着，還是敷衍地說了聲：“對不起！”
“就這樣啊？”顧以澤輕擡眼皮。
她老公站出來替她說一句，“你別不依不撓地啊！”
“要不要聽聽，你們的孩子是怎麽道歉的？”顧以澤說着，點開了一段錄音，伴着裏面孩子的聲音，他勾了勾唇，“至少，也別比小孩做得差太遠吧？”
孩子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落在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道過歉，并且保證不會再犯，回家就告狀倒打一耙，這何止是要他們學學怎麽道歉？更是打他們父母的臉！熊孩子的每一句話，就像是一巴掌，扇在了兩方父母臉上。
小瘦猴的媽終于臉上挂不住，鞠躬彎腰道了聲：“對不起！”
她老公還有小胖墩一家也跟着鞠了個躬，人群這才終于散去。
屋子恢複安靜。
趙蘭芝長長舒了一口氣，“多虧了你呀阿澤！”
若不是顧以澤在，今天的事，又不知道會被歪曲成什麽樣，她們吃過太多虧了，趙蘭芝記起那些過去，又忍不住紅了眼眶。
沈念過去抱抱她，安慰她。
等把外婆安撫好，沈念這才回到廚房繼續做午飯。
顧以澤起身跟過去，準備幫幫忙，問：“以前，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嗎？”
從趙蘭芝的反應裏，他還是能夠察覺出一些訊息的。
太多了，颠倒黑白的事，從前發生過太多了。
沈念站在料理臺前，一時沒有動作，低着頭，嗓子略微沙啞：“都是因為我。”
她揪着身上的圍裙，“媽媽為了留下我，情願一個人做單身媽媽，鎮上的人都戴着有色眼鏡看我們，經常找各種借口找我們麻煩，欺負我們。”
說到後面，她的嗓子止不住染上了明顯的哭腔。
顧以澤走過去，将她撈進懷裏抱住，“不會了，以後再不會有人敢欺負你們。”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把顧Boss心疼壞遼~
明天又是雙更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