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姐, 我在辦公系統上邊請了幾天假，你幫我批一下呗。”上班不久後，沈曉敏湊過來, 小聲讨好地跟沈念說。
沈念恰好沒有在忙，便點開辦公系統, 在未處理事件列表上看到了她的請假條。
請假原因，寫着：因身體不适。
沒細說, 沈念扭頭看她, “你哪裏不舒服？”
沈曉敏被問得有些心虛，挽着她手臂做撒嬌狀, “這不是上周熬夜上晚班，感覺好累，想休息幾天緩緩。”
沈念本來想說她也是這麽過來的，做了經理才不用上晚班，但是每個人吃苦的能力不同, 沈曉敏從小相對嬌氣，她不好說她什麽, 免得她去跟舅舅舅媽告狀, 到時候他們去為難外婆。
權衡過後，她說：“如果是這個原因, 一下休三天有點多了，而且你這麽突然請，也安排不了人頂班，先給你批一天, 你看怎麽樣？”
只準一天假？沈曉敏心裏不怎麽爽快，但權利在沈念手裏，她勉勉強強地點頭說：“那行吧，一天就一天。”
沈念看出來她情緒，但不慣着她，在審批意見那裏填上批假一天。
晚上十點，上中班的沈念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有人過來敲了敲她的桌面。
一只戴着男士高級腕表的手，她順着這只手擡起頭，看到肖凱笑容滿面地站在眼前。
面對客人，沈念自然是客氣有禮，“您好肖先生。”
“曉敏在嗎？”
“她請假了。”
“哦，那我知道了。”肖凱跟她揮揮手，笑着轉身往外走，“謝謝你告訴我呀沈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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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腔帶調吊兒郎當地，自以為風流無雙。
沈念最是讨厭這種類型的男人，油膩！
相比之下，她覺得像顧以澤那種類型的男人好多了，長相好，能力強，又不喜歡沾花惹草，給人的感覺總是那麽的幹淨利落。
雖然有時候冷硬了點，自戀了點，但是人無完人啊！沈念不自覺笑了下，關掉電腦，跟剛過來換班的主管交代一聲，下班離開。
先前搬家的時候，沈念還有部分行李留在宿舍。
夏天正在悄悄臨近，她下班後，準備過去把先前的夏裝收拾帶走。
她剛走到宿舍樓下，迎面看到沈曉敏從裏面出來。
“表、表姐。”沈曉敏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在這裏，支支吾吾地停在原地。
沈念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裝扮。
請假的時候，她說是想要好好休息，可看現在打扮得這麽花枝招展地出去，哪裏是休息？分明是去赴約。
沈念想起适才肖凱問她……
那麽，赴誰的約，就顯而易見了。
正是交接班的時間，不少住宿的同事進進出出，沈念拉過她的手，“我有話要跟你說。”
“什麽話？”
以免被其他人聽到，沈念沉默地拉着她重新進入到電梯裏。
關于沈曉敏的事，沈念本身沒興趣管，畢竟從小到大，跟她的關系不過爾爾，然而離開竹林鎮前，她答應過沈軍，會好好照顧沈曉敏。若是沈曉敏在外面吃了虧跟家裏哭訴，只怕沈軍遷怒于外婆，虧待外婆。
這，也是她先前拜托顧以澤幫忙查一下肖凱的原因。
兩人乘電梯上樓，沈念刷了卡，進去後關上門。
然後，她将肖凱有未婚妻，在每個出差的城市都會交一個女朋友的情況都告訴沈曉敏。
沈曉敏聽完，嗤笑一聲，“你是不是就怕我過得比你好？”
這說的什麽話？沈念整個人僵住。
“我怎麽就怕你過得比我好了？”
“你告訴我這些，不就是想說我找的不是好男人，要我離開他嗎？”沈曉敏抱着兩條手臂，不服氣道，“你可以找有錢男人，我不可以，不就是怕我有天過得比你好？”
這腦回路，把沈念氣得，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說她什麽好。
兩人正僵持，沈曉敏的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她拿起看一眼來電顯示，接起的同時，轉身開門出去。
門關上以前，沈念還聽到她叫對方什麽“凱凱”。
有那麽一瞬間，沈念恍恍惚惚覺得自己看到了羅绮喬的影子。
算了，随她去吧，反正已經提醒過她，她不願意聽，有什麽後果也是她自己受着。
反正自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沈念搖了搖頭，進房間去收自己的衣服。
除了衣服，沈念順便收走了自己先前買的一些衛生巾和護膚品等等。
費了點時間，從宿舍樓出來，她感覺自己肚子餓了。
從包裏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這會兒食堂還有宵夜供應，于是她又往酒店走去，準備吃點宵夜再走。
等她吃完宵夜再出來，時針已指向十一點，夜色濃濃，路上行車都減少了許多，偶爾刷刷地快速滑過一輛，暢通無阻。
黑色捷豹靠邊停下，響了聲喇叭，緊接着駕駛位的車窗落下。
沈念下意識轉頭看了眼，見到顧以澤的瞬間，愣了楞。他白天的時候跟她說過，今晚有應酬的，怎麽現在出現在這裏？兩秒過後，她反應過來，朝他的車子走過去。
她停在人行道邊緣，彎下腰問他，“都這個時間了，你怎麽還來公司啊？加班？”
“先上車。”
“哦。”
沈念繞過車頭，打開副駕駛坐了進去。
她邊系安全帶，顧以澤邊跟她說：“我給你發微信了。”
沈念将鎖扣噠的一聲按下去，拿出包裏的手機看了下，十點多的時候，顧以澤确實給她發了條消息：【下班後等等，我去接你。】
發送時間是十點二十分。
“不好意思，那時候正在宿舍收衣服，沒留意。”
顧以澤掃了眼她放在腿上的袋子，并沒有計較，“嗯。”
然後重啓車子往前開去。
“以後晚上下班，等我過來接你。”他說。
沈念彎腰将懷裏抱着的東西放在腳邊，不明所以地問：“為什麽呀？”
顧以澤邊專注地望着前邊路況，邊跟她分享了一段小經歷，說：“我有次開車經過這段路，親眼看見一個男人突然從公交站牌後面蹿出來，把一個走路經過的女人緊緊抱住，嘴裏邊喊着老婆邊親她，那個女人拼命掙紮呼救。”
沈念：“……”
“後來警察來了，才知道兩人其實根本沒有關系，那個男人只是喝醉了酒，發酒瘋。”
“你別吓我啊！”沈念越聽面色越濃重。
顧以澤抽空看她一眼，笑說：“我沒吓你，這種新聞看得還少了？”
沈念回想了一下，先前在網絡上确實看過不少，女生晚上走在路上，尤其夏天穿着清涼，容易被猥瑣男盯上。
她以前住在酒店提供的宿舍裏，也就沒有這方面擔憂，但是現在搬去了顧以澤的公寓，如果乘坐公交地鐵，需要步行一段路，危險系數還真不小。
“怕不怕？”顧以澤又問她。
沈念誠實地點點頭，“怕。”
顧以澤笑了下，“那我們說好了。”
**
六月，臨近端午節的前一天，沈念收到一份從老家竹林鎮發來的包裹——外婆親手包的粽子。
用箱子裝着，有五十個那麽多。
她讓沈曉敏拿了幾個，然後給顧以澤發消息，問他喜不喜歡吃，如果他不喜歡，她就分多些給同事了。
顧以澤：【外婆包的當然喜歡。】
沈念在收到他的回應時，笑了笑，然後給同部門的同事每人分享一個，剩下的三十二個全部帶回家。
當天晚上，顧以澤應酬回家，沈念蒸了兩個做宵夜，她和顧以澤一人一個。
兩人坐在餐廳裏，解開粽子的繩子，拆開外衣。
顧以澤用勺子挖起來嘗一口，按慣例稱贊了一番後，問她：“黎女士讓我們明天過去別墅那邊，端午節一起吃個晚飯？”
沈念咽下嘴裏的食物，說：“我最近又輪到上中班了，去不了。”
中班需要上到晚上十點才結束。
顧以澤不以為意，“那就請假。”
沈念啧了一聲，搖搖頭，特別自覺地說：“經理請假回去過節，下邊的人怎麽想？身為領導要起到帶頭作用。”
顧以澤笑了下，端起手邊的水杯飲一口，道：“若是所有員工，都有沈經理這樣的覺悟，我這老板當得可就輕松了。”
“你這叫奢望。”沈念握着勺子，笑着繼續挖粽子吃。
每到節假日，酒店正是最忙的時候，雖然是上中班，但沈念早上八點多就去了。
很多家庭都會借着節日出來聚餐，餐飲部那邊上一周就被預定滿了，當天是忙得天旋地轉。她作為部門經理，需要到現場調派人員，加強各部門的配合。
忙過中餐之後，有兩三個小時相對空閑的時間，等着迎接晚上更為忙碌的工作節奏。
沈念準備回後面的辦公室休息一會兒，剛放下手中工作平板，聽到一聲有些耳熟的——“小嫂子。”
她從平板上擡起頭來，男人左眉上的疤痕映入眼簾。
她記得他，是顧以澤的好兄弟，唐毅。
“小嫂子，原來你在這裏上班啊？”唐毅熟絡地跟她打招呼。
沈念左右望了望那些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這邊的同事，身子稍稍往前傾，輕聲細語地提醒他，“唐總，我在上班呢。”
唐毅明白過來，上班時間不宜私人交流，他改口說，“我來找你們顧總。”
沈念笑答：“他的辦公室在頂層，您乘電梯上去，會有工作人員為您服務的。”
“謝謝。”唐毅笑着道過謝，手插口袋轉身往電梯方向提步走去。
須臾，沈曉敏湊過來，望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問：“姐，他是誰呀？”
沈念：“顧總的朋友。”
沈曉敏望着男人的身影入迷，“好Man啊，眉頭上邊那抹疤，看起來都好有型。”
沈念點點頭，“嗯，據說之前在特種部隊待過。”
“哇哦！”沈曉敏發出一聲驚嘆，像那種一顆少女心被融化的感覺。
沈念震驚地扭頭望向她。
前段時間，才跟肖凱不清不楚，現在肖凱出差行程結束，回去他自己的城市了，她又對着別的男人這樣？
當自己是花蝴蝶？見到花開就想飛過去沾染一下？
沈曉敏看出沈念眼裏的鄙夷，聳聳肩，悻悻然走開。
樓上。
唐毅推門走進辦公室，看到坐在辦公桌後專注工作的男人，親近地喊了一聲“澤哥”，後從口袋摸出一盒煙，上前遞給他一支，“抽根煙放松放松？”
顧以澤眼都沒擡，搖了搖頭。
兩人都抽了十幾年的煙了，最近幾次碰面都不見他抽，唐毅難免覺得奇怪，最近也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除了……
唐毅笑起來，拽過轉椅坐下，幸災樂禍地問：“怎麽，小嫂子不讓抽？”
顧以澤翻着文件，在落款處留下遒勁有力的字跡。
沉默就是默認。
唐毅啧了一聲，不厚道地将煙往他鼻子下遞，誘惑他，“小嫂子現在又不在，你偷偷抽一根怕什麽？”
顧以澤擡手揮開，“戒了，以後別給我。”
還以為他頂多是裝裝樣子，沒想到煙都遞到嘴邊了也絲毫不動搖，看來是真戒了。
唐毅往椅背上一靠，手裏把玩着那根煙，“澤哥，我怎麽覺得，你以後會是個妻管嚴啊？”
抽了十幾年的煙，說戒就戒了，還有什麽是他不聽她的？
顧以澤将簽好的文件扔一旁，“談正事。”
說你妻管嚴還不認！
唐毅哼了一聲。
沈念到辦公室休息了半小時，回到前臺的工作崗位。
電梯那邊恰好打開，顧以澤和唐毅前後腳從裏面出來。
兩個人邊走邊交談，顧以澤習慣性往前臺這邊望一眼。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彙，沈念忽然想起了件事，低頭在手機上給他發消息。
唐毅跟顧以澤說着話突然沒了回應，轉頭發現他盯着某處看，順着他眼神看過去，啧了一聲，拍拍他的肩調侃道：“每天進出都可以跟小嫂子眉目傳情一番，工作都更有動力了吧？”
顧以澤唇角含笑，并不否認。
緊接着他就收到了一條微信，他拿起手機點開。
念念：【給伯母的粽子，你別忘了。】
沈念昨天看顧以澤喜歡吃家裏包的粽子，就想着給黎雯君帶點過去，她應該也會喜歡。
都提前打包好了，他只要拎上帶過去就行。
顧以澤人已經走到酒店門口，動動手指回複說：【我記得。】
黑色轎車從右手邊緩緩滑過來，平穩停在他身前。
有人替他拉開車門，他彎腰坐進去，繼續給沈念發消息：【你今晚也要好好吃飯。】
【聽說食堂今天有加餐。】
沈念看着他發過來的消息，心想，每到節假日，公司食堂都會加餐，這有什麽稀奇的？
恰好有人過來找，她鎖了屏幕，暫時放下手機，繼續投入工作。
等到了員工晚餐時間，沈念才終于知道，顧以澤為什麽要強調今天食堂有加餐。
各種海鮮各式做法，色香味俱全，全部裝盤碼放好。旁邊立着一塊牌子：無限量供應，任君挑選。
相當于是給大家提供了一頓海鮮自助餐。
此時來食堂的員工都激動得無以複加，一邊拿盤子裝吃的，一邊興奮地嘴巴叭叭不停。
“哇塞，有花旗參炖雞湯，還有龍蝦。”
“嗚嗚，這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的一頓。”
“出來工作這麽多年，第一次遇到這麽豪、對員工這麽好的雇主，我不走了，這輩子都不走了，我要留在G world賣命！
……
沈念來這裏工作兩年，不少節日都是在酒店上班度過的，酒店一般會在假日當天給上班的員工加餐，通常是在原有菜單的基礎上加兩個菜，譬如雞腿搭配一盅鮮美的炖湯，椒鹽蝦搭配水煮魚等等，但是像今天這樣豐盛的菜品，還是第一次。
沈念挑了幾樣愛吃的，端着盤子選了個位置坐下，沒急着吃，先是用手機給顧以澤發了條消息：【你今天這餐加得，成本是不是有點高？
顧以澤：【滿意嗎？】
沈念擡頭看了眼面前盤子上裝的滿滿當當的食物，都是她愛吃的。
沈念：【不能更滿意了！】
顧以澤：【那就值得。】
作者有話要說： 老婆不能回家吃大餐，在公司也要讓她吃好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