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們已經不是那種關系了, 不是嗎？
——顧以澤從沈念口中聽到這樣無情的話，扶着車門，心灰意冷地問她, “那麽他呢？”
“他？”
沈念正疑惑，後邊緩緩開過來一臺車, 她下意識轉頭看過去，就看到徐燃那臺寶馬車。
公司那些人那樣想她就算了, 連顧以澤也這樣想嗎？
沈念不由蹙了蹙, “你要那麽想，随你。”
說完, 她步下人行道，朝着後面徐燃的寶馬車走去。
身後響起重重的關門聲，待沈念坐進副駕駛，眼看着前面那臺黑色捷豹加速往前，揚長而去。
看這情形, 沈念不難想象顧以澤此刻會有多麽的生氣。這樣也好，免得他又來動搖她的心。
她系上安全帶, 轉頭望向窗外。
徐燃見狀, 沒有多問，默默重啓車子, 往前開去。
**
“诶，你們發現沒有？”
“什麽？”
“顧總最近好像瘦了。”
沈念聽到前臺幾個同事在讨論，不禁擡頭望了過去，順着她們的目光, 恰好看到正穿過大堂，往電梯方向走去的顧以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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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路的時候，長腿步子邁得很大，總是威風凜凜的樣子，不過看着他的身形，确實好像比先前要瘦削，襯得手腳愈發颀長。
其實早上在公寓樓前看到他，她就發現了這一點，他的臉，也比以前瘦了，看起來有幾分憔悴。
“你們說，公司該不會是要破産了吧？把顧總愁成這樣的？”
“不會不會，這個可能性不會有，剛剛才投資開發了新的海島呢，顧氏這些年發展壯大得厲害，現在正值繁盛呢。”
“那是為什麽呢？總不能是因為……”說話的同事頓了頓，轉頭看向了不遠處的沈念。
沈念感知到對方的目光，看過去的同時，連忙否認說：“怎麽可能！”
也是，大Boss不至于為了個女人把身體弄垮吧？那位猜測的同事點點頭，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
另外一個又猜，說：“可能是生病了？”
“嗯，這個可能性還是有的。”另外一個附和。
就這樣，“顧總好像生病了”的傳言，在公司漸漸流傳開。
午休前，宋逸到顧以澤的辦公室，見秘書領着人推車餐車從裏面出來，上邊的飯菜是沒動過的樣子。
“又沒吃嗎？”他問。
最近，顧以澤不停地加班，喝酒，但就是不肯好好吃飯，他這句話，都成了例行問話。
秘書一如既往無奈地搖了搖頭，“只吃了兩口。”
兩口？那吃了跟沒吃有什麽分別？宋逸緊緊地皺起眉頭。
“廚房那邊都擔心是不是快失業了。”秘書聳聳肩又說。
“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
突然插入第三個人的聲音，宋逸和秘書齊齊轉頭看過去。
走廊裏，沈曉敏穿着上班的工作服出現在兩人視野。
前臺那邊幾個同事輪流去吃飯，沈曉敏是借着這個空隙偷偷溜上來的，據她所知，沈念和顧以澤現在分開了，顧以澤看起來又正是身體抱恙，她這個時候過來關心一下，讓他感受到溫暖，也許，就能打動他的心呢？
懷着這樣的心情，沈曉敏鼓足勇氣上來了。
沒想到一上來，還能有新發現，發現顧以澤竟然是吃不下東西？那似乎找到了他最近瘦下去的原因。
而如果她解決了顧以澤吃飯的問題，那……
反正這對她來說，是不可多得的機會。
“我去看看他。”說着，沈曉敏試圖從他們兩人當中穿過去，往前面走。
宋逸及時伸出手将她攔下，沈曉敏轉過頭，滿懷信心地朝他一笑，“我也許知道他想吃什麽。”
宋逸半信半疑，鏡片後的眼眸微眯，打量着眼前人。
幾秒過後，他放下了攔她的手。
畢竟，這位是沈經理的表妹，或許正如她所說，她真的有辦法。
沈曉敏揚唇笑了笑，往前推開了緊閉的辦公室門。
“顧總。”
顧以澤正靠在辦公桌後的轉椅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支着額頭，聞言擡眸看過去。
不過幾天時間，人已是面容憔悴，眼神混沌，見到是沈曉敏，他情緒毫無波瀾，嘴唇蠕動了下，“你來做什麽？”
沈曉敏記得春節的時候，顧以澤很喜歡家裏用筍做的各種菜，含笑殷勤道：“要不要我做筍幹給你吃？”
聽到這個，顧以澤神色明顯動了下，“你會做？”
“我暫時不會，不過為了顧總，我可以學的。”沈曉敏知道找對了方向，立即從口袋掏出手機，“我一會兒就給奶奶打電話，讓她教我，保證可以做出你想要的味道。”
顧以澤眉頭不由蹙起，“出去。”
“顧總……”
“你是耳朵聾了，還是腦子有毛病？”顧以澤抓起桌上一本文件扔了過去，“聽不懂人話啊？我讓你出去！”
雖然文件沒有扔到身上來，但沈曉敏還是被暴怒的男人吓得往後退了幾步。
外面的宋逸趕緊跑進來，将她扯出辦公室。
**
一周的時間很快過去，晃眼就到了月底，沈念這個月最後一次休息。
選在今天和徐燃出去吃飯敘敘舊，是先前就約好的。
不再需要穿工作服，她挑了條及膝連衣裙，畫上日常裸妝，拎了包出門。
只是沒想到，剛走出公寓樓，又撞見顧以澤。
他靠在車門上，微微低着頭，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麽，距離上次見面，不過兩三天的時間，他看起來明顯地瘦了一圈。
想起最近這段時間，公司都在傳他好像生病了。沈念微斂着眉，朝他走過去。
聽到高跟鞋的聲音，顧以澤緩緩擡起了頭。
兩人視線對上，沈念上下打量他的身形，最後落在他精神不濟的臉上，“聽說，你生病了？”
“是。”
顧以澤直接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案，沈念震驚地問，“什麽病？”
顧以澤離開身後的車門，緩緩朝她走近，停在她面前，倏然張開雙臂将她抱進懷中，“不能沒有你。”
“念念，我不能沒有你。”他緊緊抱着她，嗓音低啞。
沈念剛離開那時，他氣急敗壞，覺得她既然抛下他，那行吧，走了別回來了，有什麽大不了，他又不是非她不可。
可是事實證明，他做不到。
喝酒、工作，能夠充實麻痹他神經的方法，他都試過了，然而沒有用，他現在每天吃不下睡不着，而且越來越嚴重，他感覺自己再這樣下去會死。
沈念被他緊緊困在懷中，思路有片刻空白，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顧以澤偏頭吻了吻她的發絲，“你回來。”
“念念你回來我身邊好不好？”
他的語氣近乎央求，一點都不像是假話。
雖然他曾撒謊騙她同居，但是這一刻，沈念選擇相信他。
也是這時候，她才終于找到了他日漸消瘦的原因——肯定是黎雯君發現兩人分手，又逼顧以澤找女朋友了。
“伯母又逼你了，是嗎？”沈念從他懷裏退出來，仰頭問他。
顧以澤看着她明亮的眼眸，微微蹙着的眉，好像對他産生了同情，他于是順着點點頭，“是，你看能不能……”
他寄希望于她能夠動點恻隐之心，看在他被母親逼急了的份上回到他的身邊。
然而，沈念卻并沒有，她甚至開始糾正他，“這樣其實是不對的！”
“你應該跟伯母講清楚，有女朋友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做人要誠實！不可以欺騙！”
顧以澤：“……”
沈念又極為認真地跟他說：“我總不能陪你演一輩子的戲，你說對不對。”
顧以澤一定是急昏頭了，拉着她的手，“有什麽不可以，我給你一輩子用不完的錢，只要你回來。”
當初是為了奶奶動手術，才不得不為金錢低頭，出賣自己一年的自由。
竟然讓他覺得，自己是用錢就能随時買到的？
沈念自嘲地笑了下，“錢我自己會賺。”
她松開他的手，“顧總，不是什麽都可以用錢買到的。我現在想要好好談戀愛，好好生活，顧總有需要的話，請找別人吧。”
她冷冷地說完，轉身離開。
**
一個小時後，沈念和徐燃來到一家氣氛不錯的西餐廳。
兩人坐下，服務生送上檸檬水和兩本餐牌。
沈念抿一口水，放下杯子，拿走一本點餐。
同一家餐廳的不同位置，唐毅剛坐下，順着顧以澤的視線望過去，頓悟道：“我說幹嘛突然請我吃飯呢。”
他搖了搖頭，低頭翻酒水單。
“這樣給自己找不痛快，何必呢？”
顧以澤根本聽不進去，眼神始終落在那邊，腦子裏反反複複都是一小時前，沈念跟他說的——我現在想要好好談戀愛。
跟徐燃嗎？
呵。
他冷笑了聲，“我他媽還真想不明白了。”
唐毅點了瓶波爾多紅酒，将酒水單還給服務生的同時，擡頭問他，“想不明白什麽？”
顧以澤微眯着眼，盯着徐燃，嫉妒得眼尾猩紅，“我哪裏比不上他！”
唐毅的眼神在他和徐燃之間轉悠了一圈，“斯文帥氣，看樣子也是個社會精英，也不差啊。”
“再說了，愛情這玩意兒，也不是誰強誰就是贏家的，感覺和緣分都很重要，說不定小嫂子就喜歡他這一款。”
顧以澤一記眼刀子飛過來，唐毅立即投降，“當我沒說。”
他将餐牌轉給顧以澤，“還是看看吃點什麽吧，聽你助理說，最近鬧絕食呢？”
鬧什麽絕食？顧以澤不至于那麽幼稚，他意識上是想要把東西吃進去，但是身體本能地抗拒，他自己控制不住。
他心猿意馬地翻着餐牌，不知不覺翻到最後一頁，看着上面的甜品，倏然想起上次，沈念帶了一份甜品到公司，送給他當宵夜。
他擡頭往沈念那邊看了眼，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其中一道慕斯蛋糕上點點，“這個，一會兒給那桌的女士送過去。”
“好的。”服務生記下。
唐毅啧了一聲，慵懶地往身後椅背上靠，“你這是不讓他們好好吃飯啊。”
“我要是不讓她好好吃飯，就不會送餐後甜品了。”顧以澤往前翻了兩下，随意給自己點了份牛排，合上餐牌遞給服務生。
唐毅笑得肩膀輕輕抖動，“使壞使得這麽理所當然的，也就你了。”
**
沈念這邊，主食吃到差不多的時候，服務生适時地将甜品送了上來。
看着多出來的那份慕斯蛋糕，沈念提醒服務生說：“這個是不是送錯了？”
“沒有。”服務生笑容殷勤，指了指斜對角那桌位置，“是那邊那位先生送給您的。”
沈念順着看過去，徐燃也跟着扭頭往那邊望。
唐毅這個方向是可以直接看到他們，察覺到他們看過來後，端起酒杯碰了下顧以澤面前的杯子，提醒他，“小嫂子望着你呢。”
顧以澤未做表示，端起酒杯飲了一口。
沈念收回目光，望着眼前這甜品，心想他在這找什麽存在感呢！
“你和他……”徐燃看着她，欲言又止。
“跟你一樣，只是老板和員工的關系。”沈念放下手裏的刀叉，站起身，“我去下洗手間。”
她去到洗手間，躲進隔間裏，一個人坐在馬桶上，冷靜理智地提醒自己：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制造出一種在為了你争風吃醋的錯覺，讓你以為他多在乎你，其實呢？只是為了哄她回去的手段。
他又不喜歡你，你蠢蠢欲動個什麽勁兒？
做完心理建設，沈念從洗手間出來，剛轉過牆角，迎面差點撞到一個人身上。
她往後退，那人突然抓住她的手，她擡起頭，撞進男人深邃的瞳孔。
她用力掙了掙他的手，他卻握得更緊，比力氣，沈念是比不過了，無奈道：“顧以澤！你有完沒完了！”
“沒完。”顧以澤用力将她往身前拽過來，沈念不敵他力氣，被動地一下撞進他懷裏。
她掙紮着要脫離他的控制，顧以澤單手環着她的腰，兩人對調了下位置，反手便将她另一只手拉高壓在牆上，垂着眸看她，“這就是你毫不猶豫離開我的原因？”
“什麽？”沈念覺得他這話問得莫名其妙。
顧以澤握着她下巴，擡起她的臉，“那麽喜歡他啊？”
他？
徐燃？
沈念望着他的眼睛，心跳如擂鼓。
我喜歡你啊混蛋！
作者有話要說： 談到正題上來了，馬上要說開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