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移栽的學問很多。
伍飄飄看着晏旸給花苗澆水,松地,還不時捧着土來回撥弄查看。她不懂,問了好多問題。他一一都解釋給她聽。直到太陽落山,伍飄飄才恍然大悟,原來今天還不能種啊。
“地不夠濕也不夠肥,得養上兩天。”他說。
“那這些花苗不會死吧?”
“不會,記得澆水就行。”
伍飄飄點點頭,知道自己把養花這件事想的太簡單,還浪費了人家一下午。
“真不好意思,耽誤了這麽久。”
“沒事。”晏旸去掉手套,走進洗手間清理自己。
伍飄飄站在門口,發現他洗手的時候,有外科醫生的職業病。衣袖挽到手肘,标準的七步洗手法。沖洗幹淨之後,還下意識地舉着雙手。
她有點想笑,上前把一旁的紙巾遞過去。
晏旸接住,不明所以,倒是把室內環顧了一圈。這屋子雖然幹淨整潔,還帶着點女孩子愛用的那種香味,但牆面斑駁泛黃,右側的屋角甚至有些掉皮。家具是九十年代的老家具,簡單一個木頭沙發,配着個小茶幾,旁邊還有把新配的白色椅子。房間門上幾乎都挂着鎖,只有主卧敞開着,能看見兩張單人床。
他正要跟她說話,微信提示音在這時候響起。
伍飄飄掏出手機低頭查看信息。對方發的語音,男聲,問她準備好了嗎?他快到了。
她回完消息,擡頭看向晏旸,又是一臉歉意。
“我應該請您吃飯的。”她說。
“不用客氣。”他走出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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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在後頭解釋:“我待會兒得去打工,改天我請您吃一頓大餐,可以嗎?”
晏旸來到院子收工具,随口問着:“你在打工?”
“嗯。”伍飄飄想了想也沒什麽好隐瞞的,于是就把自己兼職做模特的事說了。
她高中的時候到處打零工,兼職平面模特于也是其中一個活。或許真有那麽點優勢吧,做着做着竟然還行。再加上楊娜娜的姑媽是開模特經紀公司的,有人家的幫襯,一來二去這個兼職倒是也有點樣子了。至少維持現在的生活是夠的。
晏旸聽完,沒發表什麽意見,看了她一會兒之後,說了句“注意安全”。
伍飄飄笑着點頭,“那你有沒有什麽喜歡吃的?不過先說好啊,一定要讓我請客,不然我會內疚而死的。”
晏旸好笑地上下掃了她一眼,“我找地方。”
“嗯。”伍飄飄滿意了。
兩人在院子裏說着種淩霄花的注意事項,門口突然出現一個個子高高的年輕男人,正滿臉不确定地往裏張望。等一看清伍飄飄,立刻笑了,跟着吐槽:“這地方也太難找了!我車開到一半發現根本進不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跟你說了。”伍飄飄起身迎接。
多了個人,自然需要介紹。
“這是我們醫院神外科的晏醫生,這是我模特公司的同事高暢。”
“你好。”兩個男人握手示意,瞬間就完成了對彼此的打量。
跟着晏旸告辭。高暢扭頭對伍飄飄說:“我還以為是同行呢,個子比我還猛。”說完一看院子,“你這幹什麽呢?種樹啊?”
“種花。”伍飄飄讓他坐會兒,自己進屋洗手換衣服。
沒過兩分鐘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兩人出發前往拍攝地。
“那個醫生在追你吧。”高暢開着車,佯裝無事的閑聊。
“……別瞎說。”
“醫生不都挺忙的嗎?你不是說他還是個什麽主任之類的,怎麽有那個閑工夫幫你種花?”
“他是我鄰居,正好也懂這些。”伍飄飄制止他,靠在椅背上回攝影助理的微信,退出對話頁面時,瞥見晏旸的頭像,停頓了一下。
“妹妹,你聽我一句。男人啊,是不會做無用功的。”高暢抽空看她一眼,“如果一個男人在你身上花時間,或者花錢,那說明他對你有意思,有企圖。如果一個男人在你身上既花時間又花錢,那他就是喜歡你。沒別的。”
“你跟我說這個沒有意義的。”伍飄飄收回手機,坐好。
“為什麽?”
“我沉迷醫學,不想別的。”伍飄飄閉目養神,一副要修仙打坐的模樣。
“少來這套。”高暢樂了,“咱們倆認識也六年了,又是一個地方走出來的,算是知根知底了吧。”
“嗯。”
“那你能跟哥哥說說,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嗎?”
“我喜歡英——”
“欸,打住打住!別拿你唬別人的那套來糊弄我。什麽英雄?我還超人呢。”
伍飄飄笑了,沒告訴他其實是真的。她內心渴望的,真的是像超級英雄那樣的人。人人心裏都有夢,她的夢就是這麽不切實際。
“我現在顧不上談戀愛。”她換上另一套說辭。
“唉……”高暢突然嘆氣,“你不要給自己這麽大壓力。逼得太緊了,人是會崩潰的。你是學醫的,這個你比我懂。真不如找個合得來的人,替你分擔一下,平時還能照顧你。”
“是,謝謝大哥。”伍飄飄朝他抱了抱拳,一副江湖人士的做派。
高暢無奈地笑笑,心裏不太好受。有些東西時間越久,反而越難開口。還不如當個陌生人,最起碼能大大方方的追求。
這邊兩人順利駛入拍攝地,那邊巷子底的庭院傳來攪拌機的嗡鳴聲。
晏旸正在做晚飯,确切地說是懶得做,所以加了點蔬菜和蛋白|粉,給自己打了杯營養汁。
他端着杯子靠在洗水臺邊,喝了一口。低頭劃開手機頁面,調出微信,對着列表上的白色小貓頭像點了一下。
飄飄,她的微信名很樸素。
朋友圈內容不多,除了風景就是吃的。照片拍得很好,肉質的紋理都看得清。配字也有意思,“老板說是吃茶葉長大的豬……比我吃得都好。真是對不起了,罪過罪過。”
他眼裏染上笑,腦子裏出現她跟豬對話的畫面。突然有點想吃肉。
繼續往下刷,看到一張合影。男男女女,各個瘦長。今天下午見過的那個男人端着個小蛋糕,舉到她面前,她站在中間,正閉着眼睛許願。
配着文字:超級感動,謝謝你們~
底下還回複了別人的評論:是,最謝謝他。
那個被她謝過的人明顯留言了。
她的回複是:我知道了,你好啰嗦。
不難看出這個“他”和“啰嗦”是同一個人,直覺是那個叫高暢的。
晏旸面無表情地返回主頁面,一邊繼續往下劃手機,一邊仰頭把晚飯咕咚咕咚灌進肚子裏。
空杯子扔到洗水池,剛準備洗,表哥孔霁發來微信。
孔霁:你帶一姑娘來店裏了?
晏旸:嗯。
孔霁:追着呢,還是轉正了?
晏旸不回應。
孔霁不介意:你別怪我管得寬,實在是六月飛雪,太稀奇了。
晏旸繼續無視。
孔霁又來一條:看來是還沒得逞。要不要大哥指點你一下啊?
晏旸:我有時影微信。
孔霁立刻認慫:我錯了,你放過我。
晏旸收回視線,懶得說他。孔老板自己喜歡個姑娘七八年了,扭扭捏捏得不敢認,竟然還好意思指點他。
他調出記事本,開始打字,把養花的注意事項羅列在一起,整理得簡單明了。跟調出伍飄飄的對話框,點擊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