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程瑞拍門的時候,隔壁鄰居忍無可忍地開門,“小夥子,這戶人家幾個禮拜了沒見人出來!,你這都敲了一個小時門了,也沒人出來,還是快回去吧。”

程瑞揉了拍門拍地通紅的手背,略帶歉意地隔壁阿婆笑了笑。

“這戶一直沒人出來嗎?我朋友住在這裏,好幾個禮拜沒見人了?”程瑞指着這門問道,門上還留着一些灰塵。

“早沒人住了吧,以前倒是住了一對年輕人,小姑娘每天早出晚歸的,男的也不是天天來,但最近是真的沒見人,一面都沒見着。也沒什麽動靜,應該是搬走了。”

程瑞啞然,不好說這戶的小姑娘出了意外,也不是搬走了。一時間竟也有些悵然若失,明明他和林雲交集不多。

嘆了口氣,“阿姨,我再敲敲,一會兒就好,我朋友不見了幾個禮拜,其他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實在是對不住。”

隔壁阿婆搖了搖頭,擺了擺手,就不再管進門去了。

程瑞不抱希望地繼續拍門,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公司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嚴景陽決策,他作為朋友也擔心嚴景陽的安危,他一想到嚴景陽聽到那個消息時的神情就覺得不安。

可別出什麽事了才好,程瑞想到這又用力拍了拍門。

沒想到,門開了。

程瑞原以為會看到邋遢落拓的嚴景陽,沒想到嚴景陽穿着白襯衫,扣子扣到了最上一顆,臉上胡子也刮地幹幹淨淨,除了黑眼圈和略長的頭發,還真看不出這是消失了幾個禮拜的人。

“你怎麽回事?怎麽就不聲不響地消失了這麽久,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找了你多久?”程瑞看嚴景陽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裏,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擡腳就要跨進門。

“換鞋,”一雙拖鞋放在程瑞面前。

程瑞愣了愣,只得彎下腰換好拖鞋。

“要是把地板弄髒了,阿雲會不高興的。”嚴景陽邊收拾一邊的垃圾一邊說道。

程瑞張了張嘴,他想說,林雲早就走了,她怎麽會知道這些。想了想又閉上嘴,大概嚴景陽是還沒适應林雲的離開,這事情确實有些殘忍,畢竟是同居了這麽多年的戀人,一朝離開接受不了

也是常态。

“你這是喝了多少酒啊,怎麽這麽多酒瓶子?”程瑞看嚴景陽收拾了兩大袋子的酒瓶,驚呼出聲。

“确實喝太多了,阿雲都罵我了,我收拾掉以後就不喝了。”

程瑞心頭一緊,他努力轉了轉頭看向嚴景陽,“你說,林雲罵你?”

“是啊,今天為這件事情和我生氣了,現在還在房間裏一個人生悶氣呢。”嚴景陽無奈又寵溺地笑。

程瑞身上的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你說,林雲現在在房間裏?”

“是啊,怎麽了?”嚴景陽一臉莫名地看向程瑞。

“林雲不是飛機失事了嗎?”

嚴景陽一聽,沉下臉,“什麽飛機失事?你是不是沒睡醒?你再這樣亂說就出去。”

程瑞被唬得一跳,“是你自己酒沒醒吧?林雲明明飛機失事了,你忘了嗎?”

嚴景陽的眼神忽然間變得凜冽,他站起身來,推着程瑞,把程瑞推出了門。

“啪!”門關上了。

程瑞看着合緊的門,摸了摸鼻子。

程瑞唉聲嘆氣地整理一堆文件,想着今天還是再去看看自己的好友好了,畢竟這還有一堆事情等着他決策呢。

這都緩了幾個禮拜了,也不知道今天他酒醒了沒有。想想程瑞就又想嘆氣。

實在不行,得找嚴景陽的父母看看了,雖然他那一對父母,诶,程瑞嘆氣搖了搖頭,只覺得自己愁地都老了十歲。

程瑞一轉頭,差點跳起來,那不是嚴景陽是誰。

“你今天怎麽來公司了?你可以終于來了,這有一堆東西要你簽字呢。”程瑞着急忙慌地湊到嚴景陽跟前。

嚴景陽笑了笑,“嗯,林雲看我一天到晚待在家裏,看不過眼,把我趕公司來了。”

程瑞的笑意再也維持不住,他扯了扯嘴角,“你酒還沒醒啊?”

“什麽酒?我早不喝酒了,你還沒結婚,等你結婚就知道了,結婚的男人沒有喝酒的自主權。”

程瑞呆滞在一旁,努力抑制着自己心頭的怪異和惶恐,眼睜睜看着嚴景陽略帶得意地炫耀自己的觀點。

“你說,你和林雲結婚了?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程瑞小心翼翼地試探。

“就不久前的事啊,具體幾號,幾號來着……”嚴景陽摸着自己的頭,像頭痛欲裂的樣子,“我怎麽連幾號結婚的都記不清了,林雲要不開心了。”一邊自言自語道。

程瑞忽然覺得內心有些悲怆,他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悄悄退出門去。

“喂,阿姨,是我程瑞。景陽的情況不太好,你們來看看吧,是這樣的……”程瑞放下電話的時候,還覺得心裏有些憋悶,他是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向來天之驕子的好友一夕之間可能變成精神病的猜測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

嚴母來的時候,步履急匆,但頭發依然整整齊齊,拎着一個包,見到程瑞就問,“你說景陽精神狀況出了問題,怎麽回事啊?”

“景陽之前的同居女友出了意外去世了,景陽幾個禮拜都沒來公司了,今天好不容易來了,但好像以為那位女友還活着……”程瑞支支吾吾地答完。

“什麽同居女友?你是說林雲?不過是小孩子打打鬧鬧,這當不得真的。”程瑞沒想到都到了這關頭,嚴母最關注的依然是林雲不配成為她的兒媳,但想想她以往的做派,也覺得這也就是她一貫的作風了。

嚴母又撩了撩耳旁的頭發,急匆匆地向嚴景陽的辦公室走去。

“景陽,程瑞說你幾個禮拜都沒來公司,你怎麽回事?你那兩個哥哥個個都出類拔萃,你這樣怎麽行?”嚴母一進門第一句話就是忙着斥責嚴景陽。

嚴景陽創業成功幫她在老爺子和一衆親戚面前長了不少臉,她忙着揚眉吐氣,哪想到這才過了幾年自己的兒子就出了岔子,得趕緊把他掰回來,不然還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呢。

嚴景陽眼睛一撇,看到是嚴母來了,繼續在文件上勾畫,也不站起身迎一下。

“媽,你怎麽來了?上次和你說過,林雲回老宅你別為難她,你怎麽還是刁難她?”

嚴母剛想要坐下的身子差點跌倒在沙發上,她一臉驚恐地看向嚴景陽,“林雲什麽時候回老宅了?你怎麽瘋瘋癫癫的,你別吓媽媽啊。”

嚴景陽一臉愕然,莫名其妙地看着嚴母,“就我們度蜜月回來啊。”

嚴母用手拍着自己的心髒,喘了口氣,“你們什麽時候結婚的?哪裏有什麽蜜月?林雲已經飛機失事去世了!”

嚴景陽死死盯着嚴母,“你不能因為不喜歡她就詛咒她!”

嚴母差點暈厥過去。

她顫顫巍巍站起身,“嚴景陽,你清醒一點,林雲她真的去世了,你只是一時接受不了打擊,你不是瘋了。”

嚴母像是在勸說嚴景陽,但更多的卻好像是在安慰她自己。

“你要是瘋了,我可怎麽辦?景陽,你清醒一點!”嚴母的語調裏甚至帶了哭腔。

嚴景陽全部心神都在嚴母的那句“林雲去世了”。他覺得頭痛欲裂,為什麽,為什麽所有人都認定林雲去世了。

林雲明明在他身邊,從來沒有離開過。今天早上他們還見面了,林雲怎麽會,怎麽會……

“啊!”嚴景陽抱頭蹲在地上,叫得撕心裂肺。

“景陽!”嚴母也被吓到了,手足無措地看着嚴景陽,眼睜睜看着他暈了過去。

“病人受刺激過大,精神分裂了。”嚴景陽住院以後,嚴母瞞着所有人請了知名的心理醫生。

“怎麽會,那他還有沒有救,會不會影響他的工作?”這位德高望重的心理醫生見過形形色色的病患和病患家屬,對于嚴母此刻還一心關注的是兒子的事業也不覺意外。

“這要看用藥控制的情況,如果控制地好的話,影響不大。”

嚴母這才像被安慰住了,她慢條斯理地打開精致的手提包,拿出幾張紅鈔票,“那醫生,景陽就麻煩你了。這件事情如果有什麽進展聯系我就好了,千萬不要通知到別人,尤其是景陽的其他親戚。”

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給心理醫生送錢的,醫生擺了擺手,就回身走了。

嚴景陽呆呆地望着牆壁,到處都是醫院消毒水的味道,他只記得他暈倒了,被送進了醫院。

門被推開了,是林雲來了嗎?嚴景陽側過頭。

“怎麽是你?”嚴景陽一看是程瑞,就又側回頭看着牆壁。

他想,我都進醫院了,林雲也不來看看我嗎?一定是因為林雲還在生氣。

腦袋裏渾渾噩噩的,心裏憋悶地難受。

“你今天吃藥了嗎?”程瑞看旁邊桌子上放的藥瓶問道。

嚴景陽不知在想什麽,也不應聲。程瑞無奈地趕回公司,他還有一堆事務要處理,嚴景陽這一病,事情就更多了,都堆積在了他這裏。

嚴景陽出院以後,倒是看起來一日比一日正常,他再也沒提過林雲的事,好像之前的事都是一場錯覺罷了。照常該出差就出差,該加班就加班,甚至工作更拼命了。

嚴母聽聞,倒松了口氣。

只一直跟着嚴景陽做事的程瑞,心裏惴惴的,總覺得說不出的怪異和不安。

“這是醫師那裏新開的藥,你記得按時複診,醫生那邊說你已經很久沒去會診了?”

嚴景陽擡頭,把簽好的文件給程瑞,這又是避而不談的架勢。

程瑞沒辦法,接過文件嘆了口氣就走了。

嚴景陽拿起藥瓶,對着沙發說道,“別怕,我不吃,我吃了你就又不見了。”說着笑着把藥扔進了垃圾桶裏。

可是沙發上明明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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