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殷無惑出手相救魂歸位
老龜吓得連龜殼都在顫抖,卻是依舊不肯松口,“下面那個東西老夫以前見過,那怨氣,啧啧,兇得很哩!老夫我才不要去,你們最好也不要動歪心思了。”
“沒用的老東西喵。”黑仔不屑的眯着眼看了看狼狽老龜,尾巴一甩,将整只龜狠狠地抽進了水裏,可那老龜剛一碰觸水面就以一種烏龜絕對沒有的速度迅速跑上岸邊躲進石縫裏。
“這醫院的人工湖和外面的河連接在一起那東西已經跑出去了......嗬!”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得狠了,老龜快速的說完了話,一口氣沒緩過來差點沒背過氣去,之後便沒了聲息,也不知暈過去了沒。
此時正是淩晨三點,青年弓着背,雙手插在外套口袋中,腳步磨蹭的走出醫院,肩膀上還趴着一只黑貓,黑色的尾巴正一甩一甩的往青年腦袋上的那撮白發上蹭。馬路上的路燈已經完全熄滅,只有隔壁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內發出的微弱燈光稍微能讓人看清河面上漂浮着的青苔。
“那老東西跑了,你準備咋整?”黑仔轉過頭戲谑的看着殷無惑。
殷無惑沒答話 ,走到便利店裏買了瓶牛奶站在河邊一口一口的喝了起來,剛從保溫櫃裏拿出來的牛奶還帶着溫度,有些燙人卻又足夠暖和讓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
“咋不說話了?”見殷無惑不理它,黑仔又歪着腦袋問了一句。
“不會是真的沒辦法了吧?”長時間的沉默讓方正文也急了,生怕殷無惑真沒辦法,那他可就真的慘了。
殷無惑還是沒說話,徑直将手上的牛奶喝完,又從樹上折了一根粗細始終的樹枝,緊接着就一把抓住飄在半空中的紙片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裝着方正文魂體的紙片人擰巴擰巴就塞進了盒子裏,又從包裏找了一段紅繩将樹枝和牛奶盒連接了起來。
“你幹嘛?!我才剛出來,怎麽又把我裝進來了?”
牛奶盒震顫個不停,殷無惑也不理他,轉身就對千蘿說道:“我現在要把底下的玩意兒逼出來,千蘿你進來保護方正文。”
千蘿點點頭,化作一陣青煙鑽進了盒子裏,殷無惑把盒子上的孔堵住,手一甩,猛地将盒子甩進了水裏。
紙盒子并沒有浮起來,而是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千蘿操作着方向,慢慢的落到了河底。
河底的能見度很低,但是,這對鬼魂來說并沒有半分影響,相反,他們甚至還能透過盒子觀察到外面的一切。
千蘿面無表情的控制着盒子的走向,小心翼翼的繞開了河底的障礙物,反倒是方正文瑟縮着身子躲在角落裏,整張紙片已經是皺皺巴巴的模樣,看上去好不可憐!
瀕死的恐懼感襲來,方正文蜷縮起身子,埋頭不願意去看盒子外的景象。許多鬼魂都不太願意去回憶自己死亡的瞬間,即使他并不是真正的死亡,但是還是本能的抗拒着河底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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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從盒子旁邊劃過,一雙猩紅的眼睛冒着幽光正惡狠狠地盯着這個不大的小盒子,這是一只渾身長滿鱗片的人形怪物,再定睛一看,這怪物的尾巴處分明還長着一條尾巴,尾巴末端僅僅纏着的正是方正文缺失的一部分魂魄!
沒錯了,這就是水鬼!
那水鬼像是從盒子裏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嘴巴一咧,竟是露出了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看的方正文一個激靈,“咔嚓”一聲竟是活活的把自己容身用的紙片人給撕開了一道小口子!
靈魂的載體損壞,方正文的靈體瞬間就從紙片人裏傾瀉出大半!而外面那只溺鬼頓時就猶如見到了新鮮肉塊的惡犬般一下子就撲了過來!強而有力的尾巴迅速擺動了兩下,帶蹼的爪子頃刻之間就落了下來,速度之快竟是生生的劃開了一小片無水的空間!
千蘿眼見不好,心裏暗罵方正文是個豬隊友,馬上就調轉方向,控制着盒子和這個溺鬼玩起了捉迷藏。有好幾次,溺鬼的爪子都是堪堪和盒子錯開,但就是抓不到盒子本身,這幾個動作都快把方正文給吓得魂飛魄散了,拼命的扭着身子想要鑽回載體裏面,但是紙片人上的口子卻越開越大,非但沒鑽進去,反而還傾瀉的更多!
“別動!”
方正文的味道不斷的誘惑着盒子外面的溺鬼,溺鬼看得見卻碰不着,急得直發狂,漸漸地開始失去理智,一雙本就猩紅的眼霎時間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一般,再賠上張牙舞爪的模樣,像極了來自地獄的惡鬼。
千蘿見時機差不多了,開始操控着盒子往上浮。
送上門來的獵物豈能輕易放過?
急昏了頭的溺鬼沒有絲毫猶豫的就跟着浮了上去,一時之間,猩紅的眼裏只有這只盒子,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正在脫離河水的範圍。
終于,盒子露出了水面,蹲在河岸邊的殷無惑馬上就站了起來,猛地一扯紅繩,緊接着,水花四溢,一只墨綠色的人形怪物緊跟在盒子後面躍出了水面淩躍在半空中。
緊接着,這溺鬼馬上就察覺到不對勁,掙紮着就想逃回水中去。
“想跑?哼,遲了!”
殷無惑手一揮,紅繩仿佛是有了生命一般精準的在溺鬼身上纏繞了幾圈将這玩意兒牢牢地捆住,這溺鬼的反應也很快,見回不了水中,便拼了命的往下拽繩子試圖接近水面,可惜它剛剛沾到一點點水的時候,系在繩尾的牛奶盒突然從中間碎裂開來,一只玉足伸出來對着溺鬼的下巴處狠狠的就是一腳!
白色的裙角翩飛,遮住了裏頭蒼白的過分的玉足,淺紫色的袖擺被方正文捏得起皺,千蘿借着反沖力在水面上急速退回了岸邊。
被一腳踹至半空中的溺鬼顯得十分慌張,掙紮着想要往下落,殷無惑哪能讓它得逞,手上一用力就将這溺鬼給從高處甩到了河岸上,趁着溺鬼被摔得暈頭轉向之際又沾了點随身攜帶的朱砂擡手往這溺鬼腹部寫了個火字,頓時,些許火星從溺鬼的腹部冒了出來,溺鬼掙紮了幾下就直接奄奄一息的趴在了地上。
殷無惑擡手将那溺鬼還死死纏在尾巴上的殘魂招了過來,這時,方正文的魂體已經完全脫離了紙片人,看見殷無惑手上的殘魂就不由自主的靠了過來,兩縷魂魄很自然的就融合到了一起。
方正文臉上的表情突然就恍惚了一下,就開始不受控制的往醫院的方向退去,這是要還魂了!
方正文急了,連忙掙紮着問:“你叫什麽名字,我要如何答謝你?”
殷無惑擺了擺手,道:“如果你屆時還記得住我的話,就給我買包牛奶糖吧。”
“無惑君!那溺鬼要跑了喵。”
話剛說完就聽得黑仔一聲驚呼,殷無惑忙轉過身去,果然就見了那溺鬼正掙紮着往反方向爬去,卻不是往水中爬,而是往馬路的方向已經爬了挺大的一段距離了。
殷無惑伸手掐了個指訣正欲燒死那溺鬼,卻又好像想起什麽一般,嘆了口氣就停了下來,上前兩步擡手滅了那溺鬼身上星星點點的火苗,手指一彈,幾只金色小蝌蚪狀的符文落到那溺鬼的額上。
霎時間,如金蟬脫殼一般,溺鬼的皮膚一塊塊的剝落下來,一名穿着破舊軍裝的中年男子狼狽的趴在地上,面容憔悴,左臉上還帶着一條猙獰可怖的傷疤。
殷無惑神色一凜,轉身就準備走人,沒走幾步就聽到背後一陣急促的咳嗽,“咳咳咳,小兄弟留步!可否幫在下一個忙?”
殷無惑扶額,他就知道度化了這只溺鬼之後肯定沒有好事,不由得在心裏狠狠地将某些人罵了一通。
軍裝男子見殷無惑停下腳步,也知道他這是同意要幫助自己了,連忙從地上站了起來。
“入伍那年我媳婦肚子裏還懷着孩子,父母也都很舍不得我,但是沒辦法。”軍裝男子苦笑了一聲,“我離家之前曾經說過一定會回家的,但世事難料,我剛離家沒多久就遇難了。那年連續幾個月都下着大雨,路上泥濘難走,只一瞬間就爆發了山洪,不少弟兄都死在了這裏,大水沖走了一切,卻沒有沖走我對家鄉的思念,漸漸地這股思念變成了執念,而我也慢慢的被這股執念侵蝕,最後變成了那樣的怪物......”
軍裝男子苦笑一聲,道:“我知道自己險些害死了一個人還提出這樣的要求是厚顏無恥了,但是我......”他話沒有說完,只是定定的看着殷無惑,默默的等待着殷無惑的回答。
“轟隆隆....”
淩晨将至,冬日的天亮的晚些,已經有不少貨櫃車從公路上駛過,黃色的車燈照亮了殷無惑緊緊皺着的眉頭,黑仔趴在肩膀上偏了偏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它總覺得殷無惑頭上的那撮白發好像又多了些許,看着看着突然生了興致便又搖着尾巴去拍那撮白發。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都在忙……存稿快吃光了……
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