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西紅柿走了
“啊！橘子呀！這個橘子味道真好啊！西紅柿，你要不要吃一口！啊！你瞧瞧，這個橘子有十八個瓣，一定是你偷吃了！唉，可憐的橘子呀，你怎麽不長到那該死鳳梨臉上呢！……”我一邊坐在橘子堆裏鬼哭狼嚎，一邊揉着坐在我身側的西紅柿的頭。
西紅柿是個十多歲的小丫頭，據說是玉靈山裏排位最末的弟子。
“和卓師姐，你可千萬不要弄壞了這院中的藥材！緣薇師叔已經替您去參加弟子的排位賽了，你可千萬別在這瞎折騰！還有，我和師姐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叫樊箧，不是什麽西紅柿。山主的名字是帛箬，不是鳳梨……哎，師姐，你別把那陳皮弄壞了，下山劉家主等着用呢……”
“哎，西紅柿不就是番茄，番茄不就是西紅柿，菠蘿不就是是鳳梨，鳳梨不就是菠蘿，你這人怎麽能那麽迂腐呢？”一口吃掉手中那個巧奪天工有十八個褶子的橘子，我勤勞的又從橘子山中刨出一個有黑點的，迅速剝下橘子皮。待看了半天發現那黑點不像中國地圖後，我失落地把橘子皮扔到我随身背着的垃圾簍裏。我還以為我能尋到寶呢。
“迂腐什麽！世上哪有什麽叫鳳梨，叫西紅柿的水果！我就是想不明白了，師叔那麽厲害的人，怎麽會收了師姐你這麽個徒弟？”西紅柿的嘴一向比較利，一開口，一般都能頂得我潰不成軍！
“你這是什麽話！沒見識就別開口！爺可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那個世界啊，男男女女，吃吃喝喝，沒什麽大楚國，也沒什麽玉靈宮……”我仰頭以一百三十五度絕佳的視角仰望着玉靈山藥材院上那巴掌大的天空。我總覺得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因為無論接觸到什麽，我腦子裏都會蹦出兩個詞，譬如‘茅房’與‘WC’ ，譬如‘龍陽’與‘搞基’。
“我還會在夢裏看到一些長得像蟲子一樣的車，它們不需要用牛拉，也不要用馬拖，只要白煙一起，就能飛快地在一個放倒的梯子上快速移動。呃，移動這個詞我也熟，我似乎還是它忠實的粉絲呢……”我樂呵呵地看着已然沉浸在我敘述中的西紅柿，起身扯了扯自己身上已然齊膝的流仙裙。小孩子就是好啊，說什麽都信……想着我與鳳梨說這些時，鳳梨那白眼……呃……反正，我不會說謊就是了。
丢掉手中的橘仁，我伸手摸了摸西紅柿的頭，吟聲唱和：“啊！鳳兮，鳳兮，思高舉，時亂世危久沉吟……龍兮，龍兮，風雲會，長嘯一聲展懷襟……”
“別唱了！壞師姐！你再怎麽唱，我也不會喜歡你的！”我唱到開懷處，嘴裏突然被塞了一個橘瓣。
“咳咳咳……”被噎住了……看着我狼狽的樣子，西紅柿的眼裏似乎閃爍着淚光。她被我感動了麽？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丫頭呀！我極力忍住心頭的欣喜，左手叉腰，右手指點山河：“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茶壺！”隔着牆的怒罵傳到我耳朵裏，我忍不住一屁股坐回到橘子堆上，“鳳梨她心情不好麽？”
雖然她半月前給我了一掌，但看在她包我衣食住行，還給我睡寒玉床的份兒上，我早就消了和她計較的心思。她真小氣，不過是吃她兩個橘子，她就罵我茶壺！可仔細想想，若是把我方才的動作分開看——一臂插腰作壺把，一臂伸直作壺嘴，身子作容器，不是茶壺又是什麽？
茶壺，茶壺，肚大嘴空……鳳梨對胖子真是太不友好了。
我憂傷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以為她心情是極好的……”
“山主的心情怎麽可能好！”西紅柿白了我一眼，“師叔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刺了山主幾十劍，你當山主是師姐你麽？”
“哦……”鳳梨沒氣度就沒氣度呗！不如徐太醫，何必跟我置氣呢！我哀怨地看了西紅柿一眼，把飽滿的橘瓣掰下幾塊塞到西紅柿那死丫頭的口中，“喏，知道啦！知道啦！橘子給你吃！給你吃，別去和徐緣薇打小報告!”
Advertisement
“什麽小報告！和卓師姐，緣薇師叔讓你穿留仙裙就是為了讓你看上去不要那麽不成體統，你瞧瞧，大楚國哪有未出閣的女子露膝蓋給人看的……”
西紅柿紅着臉，偷着瞪了我一眼，低頭翻曬着手中的陳皮。
“你真是十歲，不是八十歲？”我挑眉看着那張娃娃臉。明明看上去挺軟的，怎麽一開口就這麽不可愛！
“你真是十八歲，而不是八歲？”西紅柿頂了我一句，繼續婆婆媽媽：“再說，緣薇師叔不讓您吃這橘子也是為了你好！桔子性溫，多吃易上火……”“
“最多長幾個痘！”我無畏地把臉湊到西紅柿眼底，“你看看，哪裏有痘？”
“你——”西紅柿看着我的眼睛，一時愣子原地。
“嗯……”我眨眨眼睛，上蹿下跳，“西紅柿，你知道唐僧麽？你就跟他一模一樣……啊，悟空，你不要生氣啦，生氣會犯了嗔戒的！啊，悟空你也太調皮了，我跟你說過叫你不要亂扔東西，你怎麽又……啊!你看我還沒說完，你怎麽又把棍子給扔掉了！……月光寶盒是寶物!你把他扔掉會污染環境，要是砸到小朋友怎麽辦？就算砸不到小朋友砸到那些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
“嗯……”西紅柿看瘋子一樣看了我一眼，“山主說得有理！不能和和卓師姐呆太近，會壞了修行。箧兒方才說到哪了，哦……想起來了……和卓師姐，你要記得，橘子吃多了不但上火還會出現口舌生瘡、口幹舌燥、咽喉幹痛、大便秘結等症狀……你看看，你在藥房待了半月，出過幾次恭？”
“呃，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我汗顏地又朝着西紅柿口中塞了一個橘子瓣。玉靈山財大氣粗，這一院子的橘子都是只許剝皮不許吃的。
但，我這麽勤儉節約的人，怎麽舍得讓西紅柿那小妮子，把這一院的橘子，去果留皮，做花肥呢……
“和卓師姐，你少吃些。師叔看到會罵的……”
“罵什麽？”想到西紅柿那小妮子竟敢拿徐太醫來威脅我，我氣不打一處來，“徐緣薇那死女人已經半個月沒來看過我了！”
“你怎麽能那麽稱呼師叔呢！你應該尊稱緣薇師叔師父的。和卓師姐，你不要看緣薇師叔年歲小，她曾經可是可是玉靈山第一人呢！連山主也比上她！若不是五年前她執意要下山，她現在已經是玉靈山山主了！”西紅柿搖搖我的袖子，舉高手，把垃圾簍從我背上去下來，“多謝師姐幫着箧兒背藥簍，箧兒要回去見山主了……”
“啊……那不是又只有我一個人了？西紅柿，你別走啊！師姐不嫌你唐僧了，你別走啊！師姐不吃橘子了，哎哎哎……”看着雖西紅柿背影鎖上的院門，我惆悵地坐在地上。
我想到了一個詞形容自己——畫地為牢！
徐太醫，你怎麽忍心把怕黑的我和一堆奇奇怪怪的藥材鎖在一個院子裏呀！
抱緊堆在地上的橘子，我顫巍巍用它們把自己蓋住。我不要進那屋子裏去，那屋裏滿是蜈蚣，蜘蛛，毒蛇……還有人骨……
雖然都是死物，但……
哼，我這麽有氣節的人，打死都不能和它們呆在一室！
作者有話要說：
修了個錯字……驚奇的發現有了一個收藏⊙_⊙……麽麽噠，愛你收藏的小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