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包餃子
冬至那日恰好是周末，溫庭禮一大早出門買了餃子餡，餃子皮。
餡是剁成肉糜的豬肉大蔥餡，撒上五香面，再倒上點香油，紅通通的一團放在陶瓷的盆子裏，聞起來香氣撲鼻。
皮是梁池愛吃的那種有點厚，有嚼勁兒的面皮。
梁池聽溫庭禮說要包餃子的時候很驚訝，“你們這邊不是沒有冬至吃餃子的習俗嗎？”
溫庭禮笑得眉眼彎彎，“我們是沒有，但是你有啊！吃餃子不凍耳朵，是這麽個說法吧？”
梁池心裏一暖，“對。”
又笑着揉了揉溫庭禮的頭，他最近好像愛上了溫庭禮這微微打卷的頭發，揉起來手感特別好，“謝謝。”
除了謝謝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他覺得感激又有點惶恐。似乎從認識溫庭禮以來，這個年輕的大男孩兒總是盡心盡力又不求回報地對他好。
他隐隐約約地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但又下意識不願深想。
梁池再次來到溫庭禮宿舍，一群人像上次一樣圍坐成一圈，七手八腳地一塊兒包餃子。
但這麽多人，也就溫庭禮和梁池包出來的可以稱之為餃子。尤其是梁池，包出來的餃子如同月牙兒的形狀，且每一個都一樣，就連褶子的位置與大小似乎都分毫不差。擺在一起分外好看。
說起來梁池其實特別擅長做面食，蔥油餅，臊子面，馄饨，火燒，合子等等都是他記憶中忘不掉的家鄉美食。
他還記得小時候家裏還是用燒柴火的那種大鍋做飯的。母親烙餅蒸饅頭，他就給添柴拉風箱。父親坐在院子裏那顆大棗樹下的石凳子上乘涼，笑呵呵地望着他們，懷裏還抱着一個胖丫頭，叽叽喳喳的說着別人聽不懂的話。
夕陽西下，映紅了他們的臉龐。彙成了梁池心中關于家最溫暖的畫面。
溫庭禮看了看剩下的這些人勉強包出來的玩意兒，七扭八歪的立都立不住，只能平放在案板上。
顏值倒也不是重點，主要是他們捏都沒捏緊，溫庭禮擔心這樣搞下去，會下出一鍋片兒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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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快別幹了。”溫庭禮嘆了口氣，“一邊兒學習去吧，好好研究一下自己的畢設。”
衆人聽他前半句剛開心了一下，趙斌都站起來準備走人了，結果聽到後半句又一屁股坐下了。
“我不，我愛包餃子！”學習是不可能學的，這輩子不可能學的！
鄒樂鼻尖兒上不知道被誰蹭了一塊兒面粉，看起來像個傻乎乎的小醜，他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對，我們愛包餃子。”
溫庭禮頗為嫌棄地躲他遠了點，湊到梁池身邊挽着他胳膊，對衆人撇撇嘴，“那一會兒下餃子的時候分開下。我和梁哥單下一鍋，我們倆吃。你們自己包的自己吃！”
衆人：……
莫名覺得這氛圍有點虐狗是怎麽回事？
其他人的餃子出鍋後果然成了片兒湯，湊合着吞下肚後又眼巴巴地望着溫庭禮和梁池面前形狀漂亮又個個分明的餃子。
溫庭禮面對這些人如狼似虎的目光，小氣吧啦地把餃子端到自己個梁池中間保護起來，還瞪他們一眼，“你們想幹嘛！”
梁池無奈笑了下，對溫庭禮說道，“我們兩個吃不完的，分給他們些吧。”
他倆手速太快了，兩個人包的比他們七個人加起來還多。
溫庭禮不太樂意，不過還是聽了梁池的話。
這是梁池來南方這麽多年，第一次吃上餃子，還是在冬至。他夾着一整個餃子蘸了蘸醋，然後一股腦兒都塞進嘴裏，肉汁兒的鮮美混着醋的酸味兒，從舌尖兒蔓延到了心尖兒。
他看着膩膩歪歪粘在自己身邊和朋友們嘻笑打鬧的溫庭禮，突然生出一股舍不得的情緒，這股情緒來的莫名又無從探究，甚至來不及想個分明，便伸手抓住了溫庭禮的手腕。
那只因為常年的勞作，生了薄薄的一層繭子的大手恰好在溫庭禮的手腕上握了一圈。
溫庭禮正沒個正形地歪在他身上，枕着他肩膀，突然被他吓了一跳，卻沒離開，只是歪了下頭，眨眨眼看着他，“梁哥？”
灼熱的呼吸噴在梁池的脖頸，讓他覺得有些發癢。他甚至不敢扭頭看一下溫庭禮。
太近了，梁池想着。
于是他松開了溫庭禮的手腕，稍微往左挪了挪，離溫庭禮遠了些，面不改色地說道，“沒事，快吃吧，一會兒涼了。”
餃子包的太多了，他們沒能吃得完。溫庭禮又打了個包，讓梁池帶給他宿舍的人嘗嘗。
梁池也沒拒絕，拎着食盒走出了大門，走至兩棟宿舍樓中間時，又回頭望了一眼。
溫庭禮正站在陽臺目送梁池離開，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他的目光。一絲紅暈爬上了溫庭禮白皙的臉龐。
一陣北風吹過，溫庭禮卻仍笑得溫暖，他沖梁池揮了揮手，“梁哥，明天見！”
梁池覺得自己腦子裏仿佛有跟弦突然斷了，于是四肢都不再受他控制。不然他怎麽會又莫名往回走了幾步，直到站在了溫庭禮面前。
梁池唇角漾起一抹笑意，擡起手臂，無視了防盜網的阻攔，想伸進去揉揉溫庭禮的頭，卻因地勢原因夠不到。于是改為捏了捏他的臉，然後露出一個笑容，“明天見。”
說完轉身就走了，徒留溫庭禮愣在原地摸着自己爆紅的臉，迷迷糊糊地想着如果三天不洗臉會不會被梁哥嫌棄？
上次梁池第一次摸他頭的時候，他就激動得三天沒洗頭，後來還是鄒樂提醒他說不是還要追心上人嗎？再不洗那頭發都油得能炒兩盤菜了，生怕不會被心上人嫌棄嗎？
溫庭禮才不情不願地去洗了頭。
溫庭禮啧了一聲，搖搖頭，心想三天不洗臉還是辦不到的。可惜了。
不如下次梁哥摸點別的地方？三天不洗澡在冬天還是勉強可以的吧？咳咳……
元旦前兩天，溫庭禮收到導師通知，要回校進行開題答辯。
溫庭禮當即眼前一黑，說好的下學期才開始畢設呢？
他選完課題就扔到一邊了，至今毫無頭緒。只得連夜上網查資料，看各種往年類似的課題論文。
工作的廠區這邊網速比宿舍好，溫庭禮索性帶了電腦過來，下班後就将筆記本電腦放在凳子上，自己蹲在地下查往年的論文資料。
沒辦法，誰讓桌子上全是操作儀器。
“我好絕望啊！梁哥你能理解我的痛苦不能？”溫庭禮一邊抓狂地打字，一邊随口對梁池抱怨道，“我問了上一屆同樣被這位李老師帶畢設的學長，說是開題答辯就要把畢設的方案和大概的計劃都列出來。我現在簡直焦頭爛額。”
梁池笑了下，接了一杯水遞給他，調侃道：“別灰心，雖然我也幫不了你什麽，但我精神上支持你。”
說着随便拉過個凳子來坐在一旁慢慢等溫庭禮。他如今已經習慣了和溫庭禮一起吃飯，一起來回上下班了。
晚上九點多，溫庭禮終于敲完了最後一個字，合上電腦，伸了個懶腰：“抱歉啊梁哥，讓你等我這麽久。”
梁池搖搖頭表示沒關系，又笑着說：“辛苦了。”
順手接過溫庭禮的電腦包，自己背在背上。
溫庭禮撓撓頭發，還是覺得不好意思，便說：“太晚了，梁哥你餓了吧？這個點食堂也沒飯了，我們出去吃吧，我請客。”
梁池笑了，點頭道：“好，不過我請吧。平時總去你那兒蹭吃蹭喝的，哪能一直占你便宜。”
溫庭禮心道這算什麽占我便宜？你又本事真的占我“便宜”啊！
他也沒跟梁池計較這一點，二人并肩出了門。
原本夜色朦胧，撸點串兒喝點小酒才是人間美事。奈何梁池的胃不同意，便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了個絕對不是蘭州人開的蘭州拉面館，點了兩大碗牛肉面。
店內客人已滿，店家又在門口擺了幾張桌子和塑料凳子，幸好今日沒刮風，溫庭禮和梁池也就湊合着坐在外邊吃了。
剛出鍋的面熱氣升騰，在溫庭禮的眼鏡上凝結出細小的水珠，讓他看不真切坐在對面的梁池。
溫庭禮索性摘下眼鏡，抽了張餐巾紙仔細地擦幹淨，再收到眼鏡盒中，放到電腦包裏。
“你近視度數又不高，為什麽整天戴着眼鏡？”梁池笑着問道。
“因為梁哥你說過我戴眼鏡更好看啊。”溫庭禮笑嘻嘻地道。
梁池頓了下，夾着面條的筷子懸在半空，直到熱氣散盡了才想起往嘴裏塞。
溫庭禮這話實在有點過于暧昧了……
但是掃了一眼溫庭禮那滿不在乎，仿佛随口一說的樣子，梁池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二人塞飽了肚子，也懶得再繞回廠裏等班車，溫庭禮戳開某打車軟件打了一輛車。
不到五分鐘，司機師傅就到了。
梁池和溫庭禮望着眼前這輛Q版騷粉色小轎車，面面相觑。
顏色倒是其次，主要是它也太小了。溫庭禮和梁池兩個塊頭兒都不小的大男人并排坐在後面，中間沒有一絲縫隙。
溫庭禮此時滿腦子想的都是：他不該聽老媽的話穿秋褲的！
他和梁池的大腿此刻緊緊貼着，若是他不穿這麽厚，就可以感受到他梁哥的體溫了。溫庭禮懊悔不已。
前排的司機師傅還在喋喋不休：“抱歉啊兄弟，你們擠一擠。這是我老婆的車，我也不想開的，我的車輪胎壞了送去修了。你們不知道，我這幾天開這車受了多少苦。”
“這不正好趕上快元旦了嗎，我拉的客人大多都是出來玩兒的小情侶。我這車又小，哎呦，可是方便了他們呦……”
司機師傅到現在回想起來，仍舊是一臉地鐵老爺爺皺眉看手機的表情。
“你們是最後一單，終于不是情侶了。”司機師傅說着說着樂了，“我明天就換回自己的車！”
溫庭禮不忿，腹诽道，我們現在不是情侶，但早晚有一天會是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我怎麽老跟吃的過不去！小米粥，吃火鍋，雞肉湯，包餃子，牛肉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