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唱首歌

梁池挂斷電話後,又立刻給吳争撥了過去。

“我明天要請一天假。”梁池道。

“哦,好的。去哪啊?”吳争随口問了一句。

“阿禮的學校,他們明天畢業典禮。”

吳争愣了許久沒說話。

梁池一頓,敏感地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

“樂樂他……沒跟我說。”吳争的聲音中難掩失落。

梁池想安慰吳争幾句,可他向來話少,絞盡腦汁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最後還是吳争先挂斷了電話。

梁池嘆了口氣。

第二日,梁池見到一身學士服的溫庭禮時,差點沒認出來。

對方擠在烏泱泱的人群中,手裏高高揮舞着學士帽,對着他喊:“哥,我在這裏!”

梁池大步走過去,順手接過他的帽子,為他戴上:“我來晚了嗎?”

“沒,典禮還沒開始呢。”溫庭禮笑嘻嘻地拉着梁池的胳膊向前走,“先帶你認識一下我室友們吧,等會兒有個驚喜要給你。”

“你室友我都認識啊。”梁池笑道。

“我知道,但現在身份不一樣了,我要重新介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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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池一愣,昨天那句以家屬的身份來難道不是開玩笑嗎?

“你認真的?”梁池低聲道。

“當然。”溫庭禮哼了一聲,“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說着已經将梁池拉到了圖書館正門前的廣場上,此時他們全系的人正在這裏站隊,等着一會兒排隊進入大禮堂。

各班班長紛紛站在隊伍最前方點名。

溫庭禮不願扔下梁池,便喊了一嗓子:“趙斌,幫我點個名。”

趙斌是他們班的體育委員。

趙斌自然也看到梁池了,他覺得有些怪怪的,但暫時沒有多問,他走到前面,覺得太陽的光芒有些刺眼,索性閉着眼睛點名。

四年了,點名早已用不到名單,對于經常點名的班委來說,各位同學按照學號排列的名字順序,早已爛熟于心。

“班長,這誰啊?”班裏的同學紛紛投來好奇的視線。

溫庭禮特光明正大地把胳膊搭在梁池肩上,道:“我男朋友啊,看不出來嗎?”

衆人哈哈大笑。

很多時候都是這樣,你表現地越坦然,別人越是不信。哪裏有同性戀人會這麽明目張膽的,難道不應該藏着掖着嗎?

只有溫庭禮的舍友們神色嚴肅,将信将疑。此時的趙斌已經點完名字,盯着溫庭禮,神情呆滞。

溫庭禮拍了拍他肩膀:“一會兒典禮結束後,我和梁哥請你們吃飯。”

衆所周知,大學宿舍不成文的規矩——其中一人找到對象後,要和對象一起請全宿舍的人吃飯。

溫庭禮這話就差明說了,趙斌望了梁池一眼,神色複雜地點了點頭。

各專業依次進場。

階梯大禮堂非常大,容納進全系的人仍有不少空餘位置,梁池這才發現,原來除了他之外,還有很多學生家長或者朋友也來了,這讓他稍微放松了點,顯得沒有那麽地格格不入。

典禮一開始按照慣例是學校領導及系領導的講話,再是學生代表發言,臺下的學生百無聊賴,昏昏欲睡。

溫庭禮不經意間轉頭,瞧見梁池挺直的脊梁,攥緊的拳頭與直勾勾盯着講臺的眼睛,頓時哭笑不得:“哥,你緊張什麽啊。放松放松,不用聽我們輔導員瞎白話,她每次講不到半小時不帶停的。”

梁池依舊神情緊繃。

直到溫庭禮悄悄握住了他的手,梁池才終于緩緩轉過頭,用力回握住。

“我好多年沒聽老師講過課了,突然來這麽一出有點不習慣。”梁池小聲解釋道。

“我理解的。”溫庭禮笑道。

冗長乏味的發言環節終于結束,主持人應該是大二的學弟學妹,他們穿着禮服站到舞臺中央鞠了一躬,祝福學長學姐們不忘初心,前程似錦。

然後便是畢業典禮上最重要的環節,學位授予儀式。

各專業的學生排隊上臺,由本系的各位院長及副院長為學生們頒發畢業證書與學位證書。

溫庭禮身為班長,自然是本專業第一個上臺的。

他的學士帽有些小,溫庭禮發誓這絕不是因為自己頭大,是帽子真的小。于是他只顧着用手扶着好別讓它掉下來,都沒顧得上給自己頒發證書的是哪位老師。

直到那位老師将他帽沿右側的流蘇撥到左側,算是走完了這個流程,然後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溫庭禮?我記得你,我跟你說以後工作了,可得态度端正,不能跟在學校一樣總逃課知道嗎?”

溫庭禮被這中氣十足的聲音吓得一哆嗦,擡頭一看,呦嚯,巧了,這不大二時候的英語老師嗎?

溫庭禮嘴角抽了抽:“老師,我再解釋一次,我真的只逃了那一次課,就被您抓了個正着。”

——還把三十分的平時成績扣了個幹淨,導致他最後悲慘地挂科了,這是他大學四年挂的唯一一門科。

“那我再說一次,我不信。怎麽我一學期就點了一次名,你偏偏那一次沒在?糊弄鬼呢?”

行吧,您愛信不信。

溫庭禮心道,反正補考您大恩大德也讓我過了,最後畢業還是您給我頒的證書,咱師生倆的孽緣,就此打住吧。

接下來便是最令人期待的表演節目環節。

各專業都要出一個節目,算是為自己的大學四年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跳舞的,說相聲的,演小品的,變魔術的,應有盡有。梁池跟着臺下的所有同學一樣,看得興致勃勃。

不同的是,他的興致勃勃中又摻雜了一絲向往與遺憾。這一瞬間,梁池更加堅定了一定要考上大學的決心。

主持人再度上臺,在臺上念道:“接下來請電子科學與技術專業的溫庭禮同學,為大家演唱歌曲《畢業》”

梁池一愣,轉頭就見溫庭禮把兩本證書塞到他懷裏,“哥,幫我拿一下。”

梁池下意識握住,又連忙扯了扯他的衣角:“你怎麽沒跟我說?”

“說了怎麽給你驚喜?”溫庭禮笑嘻嘻道,轉身上臺。

梁池笑了,索性完全放松了身體,向後倚着靠背。他要好好欣賞一下溫庭禮的驚喜。

溫庭禮接過主持人手中的話筒,笑着向臺下望去:“這首歌是我自己作詞作曲的,然後這是第一次當衆演唱,我知道你們大概在吐槽這個名字,但時間緊迫,實在沒取出好聽的。我本來今天是要唱另一首歌的,昨晚才臨時決定換新歌,所以大家湊合聽。好聽記得鼓掌,不好聽……不好聽也得鼓掌!”

“誰要是敢往臺上扔臭雞蛋,我可是會扔回去的聽到沒有?”

衆人哄堂大笑。

“少廢話,趕緊唱。”有人喊了一聲。

工作人員出來遞給了溫庭禮一把吉他,又額外舔了一只固定話筒,對準吉他收音。

“我從來不知道他還會彈吉他。”梁池喃喃自語。

吉他聲響起,溫庭禮如少年般清澈幹淨的聲音傳來:

【教室到食堂的路,我走了四年。

宿舍到操場的天,我看了千遍。

裝空調催了幾萬次,還沒來得及實現。

食堂裝修地越來越好看,可飯菜的滋味依舊難言。】

歌詞引起了臺下一片笑聲,他們學校的宿舍是上個世紀的老房子了,一直沒翻新,因為身在南方,暖氣是想都不用想了,可是連個空調都沒有,實屬過分。

冬天取暖全靠電熱毯,夏天乘涼全靠老舊的吊頂風扇。

不只是誰吼了一嗓子:“輔導員,我們畢業後宿舍也不許裝空調!不能便宜了學弟學妹們!”

輔導員板着一張臉:“那你們恐怕不能如願了,今年暑假就裝空調。”

溫庭禮繼續唱着:

【烏雲啊烏雲,你停下吧,

四季青上的被子還沒曬幹。

知了啊知了,你歇歇吧。

還有最後一道題,請讓我做完。

時間啊時間,你再等等我吧。

我想成功逃課一次不被抓,

我也想選一次喜歡的選修課啊。】

宿市陰雨連綿的日子太多,難得天氣放晴後,宿舍樓前四季青上鋪滿的被子,已經成為了一道靓麗的風景線。

他們的教學樓和一排排的梧桐樹挨得實在太近了,每年夏天的期末考試,總是因為蟬鳴而心煩氣躁做不下題目。不過今年夏天,他們已經沒有期末考試了。

每一次老老實實去上課,老師永遠不點名。可只要敢逃課一次,那麽那節課一定點名。

選修課永遠搶不上自己喜歡的。

一樁樁一件件曾經為之歡喜或憂愁的小事,彙在一起,便成了大學中最最難忘的回憶。

臺下有些感性的女生已經開始默默掉淚……

溫庭禮卻話鋒一轉,開始唱:

【可時間從不因我停下步伐,

但幸好,有個人願陪我長大。

我們相遇在深秋,相戀在初夏。

雖然他從不說愛我有多深,

可我沒有看錯他眼中的溫存。】

臺下,原本在笑的梁池忽然愣住了……

原本眼淚都要掉下來的女同學又面無表情地擦幹了眼淚,怎麽?現在流行把狗騙進來再虐嗎?

你有人陪,考慮一下我們這些沒有人陪的ok?

【我們奔跑在初雪,相擁在河邊。

太陽每天都在轉,

四季學着變換,

只願歲歲常相伴。】

溫庭禮目光溫柔地看向梁池,二人四目相對。周圍所有人的聲音都被他們自動屏蔽,最後兩句,溫庭禮将歌詞中的“他”改成了“你”。

【未來的時光,

我想與你一起變老,變的白發蒼蒼。

敬歲月一壺酒,願它待我們溫柔。】

作者有話要說:  梁池:你還有什麽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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