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也許有不一樣的可能
之後一段時間無事,謝池每天按部就班去工作室打卡,設計方面他還沒出師,沒法做什麽活,基本上就是打打雜加學習,但怎麽也比之前忙碌起來。
有時候老師和埃文在工作室加班加點,他也不好意思自己一個人提前下班就跑了,便也留在工作室陪着會兒,順便負責對應聘的人員的初稿審核,這種初審他還是有點眼力的,不過這樣一折騰,他時常回家得比容祺還晚了。
容祺看到謝池在工作上這麽有熱情,也很支持,兩從一開始的謝池接容祺下班調轉了過來,變成了容祺每天下班後就會去謝池工作室那邊等他下班。
不過和謝池這種一來就大搖大擺上樓坐等不一樣,容祺每回都是悄悄的來,也不打擾謝池,就把車停在樓下,坐在車裏一邊處理瑣事一邊等,從來也不催謝池,有時候謝池忙過回神給他一發信息,才發現人已經在樓下等半天了,這才匆匆和老師打了招呼趕過去。
幾次之後,謝池一是心疼容祺,不想他再這麽折騰,再也是擔心老師和埃文這麽加班下去也吃不消,于是首先抗議起來。
瑞德很快聽取了謝池的建議,調整了工作時間和強度,這才讓連軸轉的工作室三人組稍稍休整了一番。
就在這時,方衍的那場秀也要如期開展,謝池把從方衍那拿到的兩張邀請函給了老師和埃文,沒有明說是和代言人有關,只是表示帶他們去看看國內的品牌秀,放松一下。
當天,謝池本想開車去接老師和埃文,沒成想家門還沒出就被容祺給攔下了。
“你不是說今天帶我去的嗎?”
容祺面色淡淡,但謝池似乎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絲絲委屈的意味。
只是眼看時間快要到了,他來不及深究,只能匆匆說道:“我不是給你邀請函了嗎?你讓容易開車帶你去啊,我得去接老師和埃文,到時候我們會場彙合。”
說完就想繼續往外走。
“你不跟我一起?”這回容祺連臉上都出現了些許失望的表情。
“……”
謝池有些無語,容祺平日可不是這個人設,怎麽這種時候鬧脾氣?
還沒等謝池再說什麽,容祺已經走到他面前,低頭看他:“我已經讓容易去接慕秋老師和埃文了,他會送他們去會場,現在沒人可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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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池微訝:“什麽時候的事?你怎麽沒跟我說?”
容祺臉不紅氣不喘:“剛剛。”
“……”謝池扶額:“好好好,我帶你去!”
容祺笑了笑,俯身親了親謝池的額頭。
這個小插曲很快過去,最後還是謝池開車帶着容祺去了會場。
路上謝池不停地念叨:“老師和埃文才來華國,人生地不熟的,我接送他們路上還能介紹介紹,這下都給你打亂了。”
容祺坐在副駕駛,聞言忍不住反駁:“容易比你更熟悉京市,介紹起來比你專業。”
“可他不是和老師他們不熟嘛,到時候這一路也說不上話,多尴尬。”
“不用擔心,容易這個人很健談。”容祺悶悶地回了一句。
謝池回憶了一下那個叫容易的小孩,似乎難得的幾次見面,沒見那孩子說過多少話,他略顯懷疑。
像是看出謝池的質疑,容祺頓了一下,說:“在我身邊他不敢多說話,說多了容恬會扣他工資。”
“……”
說話就要扣工資?那他要是給容祺打工不還得倒貼?
謝池撇了撇嘴,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嘟囔:“你幹嘛非要跟我一起過去,直接會場見不也挺好。”
容祺沉默了片刻,才輕聲開口:“第一次見你朋友。”
謝池愣了一下,忽地想到,如果不算上次在餐廳門口容祺來接他時的短暫會面,這回秀場見方衍,對容祺來說,還真是第一次去見他的朋友,甚至可以說是“家人”。
雖然老師和埃文也可以算是他的家人,但到底和方衍、季沉的意義不同,那是他從孤兒院就一直認識,陪伴到今的家人。
甚至從某些角度來說,容祺和他們還有一些相似。
同樣是少年時期進入孤兒院,在那裏和他成為了朋友。
不同的是,容祺被帶回容家後銷聲匿跡十多年,漸漸淡出了他的生活;而季沉和方衍卻一直和他保留着聯系,成為至交好友,更成為謝媽媽之後,他最重要的兩位親人。
所以,容祺這是緊張了嗎?
謝池低低笑了一聲:“其實上回你也見過,不用這麽緊張,方衍平時嘴毒不饒人,但今天他要忙着走秀,肯定沒功夫管我們的。”
“不一樣。”
容祺輕輕搖搖頭,卻沒有多說。
是的,不一樣,上次他們還沒徹底和好,而且是他去接謝池時偶然碰見,這次卻是謝池主動帶他去見,這兩者的意義完全不一樣。
他沒法告訴謝池,他心底其實是有多嫉妒季沉和方衍這兩人。
嫉妒他們在他失憶的十年裏可以一直陪在謝池身邊;
可他又有多感謝他們,感謝他們在他離開的這麽些年裏,一直陪在謝池身邊,不至于讓謝池那麽孤單。
他和謝池,因為他的失憶錯過這麽多年,他心裏的愧疚和遺憾是永遠無法消弭的,但至少他知道謝池這些年身邊有朋友家人,過得也是開心快樂的,這樣他少許能有些安慰。
謝池也算對容祺有一些了解,趁着等車的空隙看了一眼對方,就大概猜到他在糾結什麽。
錯失的十年和後來分別的三年,一直是橫亘在他們之中最難咽下的一根刺,以前謝池還會隐隐有些在意,但自從全部說開以後,他早就放下心結。
他知道當年容祺的失憶是個意外,這不能怪他,更知道三年前的事故也不是他的錯,這些都不是容祺該背負的,但他想開了,容祺卻似乎仍緊抓着,盡管他從來不從說,但謝池知道,他大概是在責怪自己。
在勸說自己這方面,容祺永遠耐得下心,永遠包容,但在面對自己時,他卻總這麽苛責,謝池的胸口泛起一陣酸痛,差點讓他的眼睛起霧。
他眨了眨眼,調整情緒,裝作輕松地開口:“其實,我有時候在想啊,如果當年你沒有失憶,我們也沒有失去聯絡,也許最後我們不一定成為愛人,可能就跟今天的我和季沉方衍的關系一樣,也成為一對少年時期共度患難的好友兄弟呢。”
容祺擡頭看他。
謝池笑了笑,一邊開車,一邊說:“你之前說,你喜歡的是現在的我,不是十三年前的一個幻想泡影,你愛的是三年前和現在都活生生的我,那是因為三年前你見到我的時候,是完全不認識我的。”
“而我雖然知道你是小七,卻也因為多年不見,因為心裏的那點小怨念和長久的執念,才會主動接觸你,追求你,因為我覺得我們就是應該在一起的,這樣的碰撞下我們才産生了愛情。”
“不對。”容祺皺眉:“如果十三年前我們沒有失去聯絡,只要成年後你還喜歡我,我就會和你在一起。”
他當時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真心,那并不是搪塞謝池的借口。
“是,也許我們會按照承諾,成年後正式開始交往,可能會恩恩愛愛十幾年下來,甚至早就結婚;但也有可能,我們在一起後因為空間距離的分隔,因為身份地位的變換,因為環境影響的不同,漸漸的漸行漸遠,最終分手,對嗎?”
謝池難得說得這麽冷靜而專業:“你還記得你說過的嗎,少年時候的我們還沒擁有成熟的心态和感情觀,少年的心是真誠炙熱的,卻也是天真未經磨練的,如果我們沒有經歷十年的分別,我們的生活軌跡哪怕有一點點不同,也許都不是今天這樣的局面,誰也預料不到我們是走向更好,還是更壞。”
“可現在我知道,你愛我,我愛你,我們在一起,不管之前經歷過什麽,至少現在我們很相愛很幸福,不是嗎?”
随着汽車駛進停車場,謝池停穩車,轉過頭去看容祺:“而且,勸我不要在意過去的人不是你嗎,怎麽你自己倒看不開了,何必在心裏還要糾結當年的事。”
容祺有好幾個地方想要反駁謝池。
他想說不對。
十三年前他會喜歡上謝池,後來會再愛上謝池,那就代表不管發生什麽,他對謝池的愛一定不會變;
他想說如果當年他們在一起,如果他沒有失憶,所有的空間距離、身份變換都不會是問題,這些影響不了他,他對自己的感情有堅定的信心;
他想說他們在一起一定會走向更好的局面……
可這些話,在謝池轉過身來對他彎着眼睛淺淺一笑時,全部散去了。
是啊,何必糾結,至少他們現在在一起,而以後,他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不會再出現任何遺憾和後悔,這就足夠了。
容祺笑了,他低頭解開安全帶,傾身吻住了謝池。
他們在對方的唇裏,忘我地進行深度呼吸溝通。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伊苒syer”的營養液,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