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晚輩

幫忙要多少錢?

葉欽想都沒想, 扔下一句“不幫”,便在葉輕語面前關上門。

……她說過缺錢嗎她, 她說過要幫忙了嗎?做一次好事, 怎麽就沒完沒了?

躺倒在床, 帶着耳機放開歌, 再找一本最近的小說看,葉欽這才将對方迷惑行為帶來的煩擾釋放幹淨。

門外。

差點被門砸臉的葉輕語瞪大眼睛, 不懂葉欽到底為什麽可以這樣冷酷無情。

韓靜從樓底下路過,見狀眼觀鼻鼻觀心地裝看不見。她在別的地方糊塗,可在兩個女兒的關系上, 卻是十分拎的清。

不關她的事,她不操心, 別找她。

拒絕三連。

葉輕語吃了閉門羹, 憤憤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窗臺前,還沒生夠氣,便接到了紀母的電話——

“阿姨。”如果說, 葉輕語在旁人面前的禮貌指數是十的話, 在未來婆婆眼前,她的乖巧指數足足上升到了一百。

只是, 紀母卻不會那麽客氣了——

“輕語, 宜春變成這個樣子,你到底做了什麽?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說實話嗎?你要再這樣,今晚上我就去找葉老爺子問個清楚, 你說怎麽樣?”

葉輕語心裏沉甸甸地往下墜了一下,舌根溢出苦澀:“阿姨,宜春他真的沒病。你們不要逼他了。”

紀母換了個手握手機,露出紀宜春抓出的傷痕,冷笑一聲:“宜春對你那麽好,為了你連長輩都敢得罪,你倒好,眼睜睜地看他受苦。”

“果然親生父母不要的野種,不知感恩的小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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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輕語的心髒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生疼。她強咬了一下舌尖維持冷靜:“阿姨,宜春和我們分別的時候身上的症狀已經消失了,他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應該問你才對。”

“混賬!”

紀母猛地挂了電話。

葉輕語對着電話發了會呆,撥通另外一個號碼,聯系上紀宜春的朋友。

“我昨天才去看過他,他家裏人都瘋了,前天才去醫院電擊過,說他被蹿了魂兒。昨天請了大師到家裏,既然今天給你打電話,想必是昨天沒有作用。”

朋友苦笑:“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還大師……”

“是有用的。”葉輕語忽然說。

“?”

葉輕語說:“他們沒找到正确的人。”

朋友驚愕:“不是吧,連你都……別這樣啊,他早年有個姐姐去世,聽說死因也挺古怪。比起大師,還不如說紀家家風的問題。”

姐姐?她從未聽說過。

葉輕語愣了一下,回過神:“我會想辦法的。”

朋友苦口婆心地勸:“你冷靜一點,相信科學。”

挂了電話,葉輕語走到窗前,對着玻璃發呆,不經意間,她看見了一只大白鵝,哦不,大灰鵝,正在無聊地在水坑裏玩。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個大鵝,是葉欽的……寵物?

十分鐘後。

葉欽正在房間裏躺屍,忽然聽見窗外傳來一陣驚恐的鵝叫。她愣了一下,起床走到窗前,呆滞成一張表情包。

“……你在幹什麽?”

院子裏,葉輕語穿着問廚房阿姨借來的圍裙,帶着手套,跟在大白鵝身後拼命追趕。

見大白鵝撲騰着翅膀飛上枇杷樹,她就四處找梯子,打算将鵝抓下來。

“想吃鵝肉?”葉欽問。

葉輕語沒能完成計劃,還将自己搞的灰頭土臉,聞言尴尬地脫下手套:“我想幫它洗澡。”

“它太髒了。”

葉欽還是不太懂其中的邏輯,葉輕語別別扭扭地說:“它幹淨的話,可以陪你玩。”

歸根到底,葉輕語還是想讨好人。

只是方式不怎麽對。

将軍蹲在樹枝上,仿佛聽懂了葉輕語的話,“嘎”地一聲,翻了個白眼。它極優雅地從枝頭飛下,來到牆角邊園丁大樹澆灌花木的水龍頭邊,用鴨嘴戳開開關,自己在水龍頭下沖起了澡。

五分鐘後,幹淨的大白鵝新鮮出爐,撲騰着翅膀撒幹水珠,打算找一個陽光燦爛的地方曬太陽。

在路過葉輕語時,還專門“嘎嘎”了兩聲,仿佛是在嘲笑葉輕語自作多情。

葉輕語:“……”

這鵝還成精了不成。

在一旁圍觀完将軍上演的打臉好戲,葉欽準備轉身回房,結果又被葉輕語攔下。

“求求了。”

這大概是葉大小姐這輩子用過的最卑微的語氣。

葉欽冷漠離開。

葉輕語:“十頓火鍋。”

葉欽停下了腳步。

·

紀宅,客廳中。

紀家作為京城名門,加上又是最受寵的小兒子出了事,紀母一怒之下請了許多位頗有名氣的得道高人。

譬如白龍觀的馬道長,佛法精深的古槐寺了凡道長,研習各類民間巫術的谷婆婆,還有苗疆蠱師章先生。

一屋子的大師們,別家随便請一位,主人家都會戰戰兢兢地供着,也就是紀家財大氣粗,又急忙了眼,才把幾位同行一起請來。

紀夫人在樓上守着紀宜春,樓下待客的人是紀宜春的父親。

紀家生意都歸紀夫人操持,紀老爺年齡不小,看上去卻非常年輕:“各位大師辛苦了。”

“多虧幾位大師,昨晚上我們才能睡上一個安穩覺。”

這話指的是昨天在谷婆婆的幫助下,用所謂的捆仙繩拴住了紀宜春,将其捆在床上。要知道,在此之前的幾晚,紀宜春都會大半夜起來披着紅裙子,開大音響唱戲。

能把人吓死。

雖然是實話,也确是誇獎,但兒子不對勁,自己卻在乎“安穩覺”,這話說出來,在場的大師們眼神都有些微妙。

看在錢管夠的份兒上,大師們也懶得計較口舌之誤。只挑了重點說——

“我昨晚回去想了一宿,貴公子這表現,中的是美人煞、情人劫。他出事之前見過女性吧?”說話的古槐寺的了凡大師。

“對對!”

了凡大師白眉白須,看上去仙風道骨。明明一大把年紀,皮膚卻光潔如嬰兒,這一形象就無形給人一種佛法精深的印象。

“您是說,宜春他是因為招了女鬼?可是他從小沒談過戀愛,之前和他出去的,也是他的未婚妻。”

了凡大師雙手合十:“施主再想想。”

這些日子,紀家人早将紀宜春出事之前的狀況摸清了,聞言想也不想道:“除了宜春的未婚妻之外,還有四個女孩,分別是他未婚妻的三個朋友,還有……”

還有原本的未婚妻。

紀先生打了個磕絆。

對啊,他們之前怎麽就沒注意這個女孩呢?葉家抱錯之後,被找回來的小姐!

紀老爺三言兩語将葉欽的身份說清楚,然後小心翼翼問:“諸位大師說,我兒出事,會不會因為她?”

大師們愣了一下,心想這是什麽奇怪劇情。

紀老爺卻覺得自己的猜測沒問題:“輕語是個好孩子,和宜春關系也好。其他小黃她們也和宜春是多年的老朋友,不可能害宜春。”

“這個叫葉欽的就一樣了,她剛被找回來,人品如何不好說。況且,輕語搶了她的位置,和宜春定了婚,她心裏難保不會有什麽想法。”

這倒是條線索。

白龍觀的馬道長皺眉說:“我對紀小先生的情況看法與了凡大師不同,在我們道家看來,紀小先生是沖撞了煞鬼,被煞附身。”

“這煞呢,只要搞清楚來由,就能解決掉它。現在看來,紀小先生的情況,的确與女子有關,是女子的執念讓他做出一些不符合常理的行為。”

苗疆章先生點頭說:“他身體裏沒有蠱蟲。”

幾位大師讨論到底,一致認為紀宜春的問題,歸根到底在于身邊的女性。

“不如,将這位葉小姐請來,我們當場詢問,看到底是不是因為她。”了凡大師建議。

說來說去,還是葉欽的嫌疑最大。

其他兩位大師跟着點頭,唯獨精研巫術的谷婆婆皺眉:“這不好吧,這姓葉的小姑娘只是同紀小少爺見了一次面而已,何必這樣無端地揣測別人?”

“況且,紀小少爺的未婚妻願意讓兩人相見,就說明信任這葉小姐的為人。”

相比之下,她更覺得那位玩占蔔的褚原嫌疑更大。

“可……”

紀老爺還想說什麽,卻被一道尖利的女聲打斷——

“不用想別人!一定就是這賤人!”

紀夫人從樓上下來,一邊走一邊說道:“肯定是這個小丫頭片子嫉妒,想着法子給我們宜春使壞!”

又說:“況且,除了她還能是誰?你們怕是不知道,這小姑娘的養父是野道士,鐵定是教了她髒法子!”

聽到這“野道士”三個字,白雲觀的馬道長放下茶杯。

論起正派,他們白雲觀是全真教祖庭,是正兒八經的名門:“如果真有人披着我教名義濫用道術傷人,貧道定不會姑息。”

話落,門口傳來一陣響動。

“是誰來了?不是說不見客嗎?”紀夫人怒道。

管家匆匆趕來,小聲說:“是葉家大房夫人帶着兩個女兒上門拜訪。”

“好啊!”紀夫人怒極反笑,“我不找她們,她們倒自己來了!快,給我叫上來!”

竟擺出一副升堂審問的模樣。

葉欽進門時,就見煞氣溢滿了整個住宅,心裏便知是紀宜春的回頭煞死灰複燃。再聞聞味道,整個人都不好了。

是臭水溝的惡臭味。

吸了一口,她頭暈目眩。

同韓靜兩人一起進門,葉欽第一眼就瞧見了坐在一旁,穿着道袍的馬道長,眼睛一亮——

同行!

再看馬道長道袍上繁複的繡紋,精致的紋理,想想自己樸素的道袍,不由得在心裏羨慕不已。

關注點出錯的葉欽看上去更自閉了,殊不知她的表情變化被同室人看在眼中,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馬道長怒喝一聲:“我是全真龍門第五十二代弟子馬志清,你是誰?”

葉欽眼神更亮了,心想這晚輩嗓門真是洪亮。

她認真算了輩分,而後慈祥地說:“我是你祖宗。”

作者有話要說:  鵝總:今天也是自己洗澡的一天~

感謝在2020-04-17 10:06:39~2020-04-18 11:07: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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