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平王歸家
燕來微微搖頭:“這事一兩句說不清, 我寫下來, 你邊走邊看, 因為有些事必須得記住。”說着就往裏間去。
魯鵬和梁州相視一眼,兩人跟過去。
片刻,燕來遞給魯鵬兩張紙, 一張是圖, 一張是解決辦法。
豆蔻勾頭看看紙上的內容, 頓時忍不住樂了。
魯鵬慌忙把紙收起來。
梁州見狀, 道, “主子,奴才過去——”
“不用!”燕來打斷他的話,“這事我二舅能解決。”頓了頓, “你如果想看戲, 可以遠遠看着,別讓人發現。”
梁州想知道燕來寫的什麽,更不放心黑風寨的人, 擔心他們一言不合抄家夥。那他們平王府投出去的錢就全打水漂了。
得了燕來這句話,梁州回房換身打扮,直奔吉祥閣。
豆蔻跟着燕來到寝殿就說, “主子,奴婢也想過去看看。”
“被公主發現你當如何?”燕來問。
豆蔻:“公主認不得奴婢。就算被認出來,奴婢也可以說認錯了。反正她有幾年不曾見過奴婢。”
“以後的日子長着呢。”燕來提醒她說謊的後果。
豆蔻擡頭挺胸,“我有主子我不怕!”
燕來樂了,“行, 你知道這點就去吧。”
“小姐,小姐,奴婢也想去。”杏兒跑過來。
燕來擡擡手,“去,都去!不過你們可離遠點。”
“是!”豆蔻福福身就去西跨院。
須臾,平王府多了兩個穿着棕色粗布短褐的小丫頭。
燕來險些沒認出來,“哪來的衣裳?”
平王府的奴仆的衣衫都是統一的。女子春夏兩季着深綠和老綠,男子淺灰和深灰色,以至于來過平王府的人一眼就能認出來。所以梁州才去換衣裳。
“找院裏的婆子借的。這是她出去時穿的。”豆蔻轉個圈,“主子,合身吧。”
燕來打量她一番,“長發盤起來,你就是一農家小媳婦。”
“這個主意好。”豆蔻說着把自己的頭發盤起,“杏兒,你就當,當我妹妹。”
杏兒本有些不安,聽到燕來和豆蔻的話,放心下來忍不住笑道,“好!”
“要去就快去。”燕來提醒她,“晚了就看不到了。”
豆蔻聞言胡亂把頭發弄好,就拉着杏兒往外跑。
半夏看了看倆人的背影,“真不會被認出來?”擔憂道。
“認出來也不礙事。”燕來道。
半夏方才去前殿聽了一耳朵,知道魯鵬去收拾驸馬的弟弟,“賈家和公主會恨上咱們吧?”
“那又如何?”半夏老實,腦子不如豆蔻活泛,膽子也不如她大。燕來不欣賞這樣的女子。但半夏忠心且細心,還有一手好繡活,燕來也不想看到她日後被婆家人欺負,便故意這樣問。
半夏:“公主畢竟是皇上的親生女兒,是皇後的養女。您欺負賈家,她若向着賈家,到皇上和皇後面前哭一場,那二位看在王爺的面上不數落主子,也會把此事記在心裏。日後再找機會敲打主子。”
“你擔心的有道理。可也有個前提,王爺不受寵,公主受寵。”燕來道,“事實是公主不受寵,受寵的是王爺。”
半夏聞言不禁回想一下從王姑姑那裏聽到的事,“大公主是皇上的長女,據說她出生時皇上很高興,這兩年宮裏有什麽稀罕物件,皇後都會差人給她送一份。這還不叫寵?”
“我和賈夫人對上的第二天公主進宮了?”此事過去有些日子,具體日期燕來記不太清楚。
梨兒接道,“是的。小姐,此事還是前殿養馬的小太監說的。”
“她那天進宮只有一件事,求母後同意賈夫人把府上的宮女放出去。可母後同意了嗎?”燕來問。
半夏想想這幾日聽到的消息,搖了搖頭,“沒聽說。”
“這還是寵嗎?”燕來問。
半夏不确定了。
“我和平王跟公主比,哪個尊貴?”燕來又問。
這道題最小的梨兒會。
“小姐和姑爺。”梨兒脫口而出。
燕來樂了,“不可喊姑爺,是王爺。論尊卑,王爺是未來的太子,論親疏,王爺是母後生的。我有必要怕她?說句張狂的,他日我因王爺成了太子妃,公主心裏恨不得生吃了我,面上也得對我恭恭敬敬。”
“只要咱家王爺沒事,您再給公主一巴掌,皇上和皇後也不會責怪您?”半夏問出口,還是不敢相信,帝後二人會站在她主子這邊。
燕來:“我有理,公主無理取鬧,母後不會怪我,還會覺得公主給她丢人。”正是清楚這一點,他才敢出那麽損的招兒。
“豆蔻姐姐,這不是去吉祥閣的路。”杏兒拽住她的胳膊,“吉祥閣在東市,我們要往東,你怎麽往西南啊?”
豆蔻撥開她的手,反攥住她的胳膊,“我們到吉祥閣再趕到賈家就晚了。”
“魯大爺去賈家了?”杏兒忙問。
豆蔻:“他——咦,什麽聲?”
杏兒仔細聽聽,“好像是鑼鼓聲,從那邊傳來的。”指向南方。
“鑼鼓?”豆蔻順着她的手指看了看,好像是從東市到賈家的路,“快走!”松開杏兒就往西南跑。
緊趕慢趕,豆蔻和杏兒累得氣喘籲籲趕到賈家所在的路口,靠牆停下就看到路口停着幾輛驢車,驢車前站滿了人,老幼婦孺皆有,熙熙攘攘的在說些什麽。
要不是杏兒确信沒跑錯,險些以為到了東市。
杏兒擦擦臉上的汗水,咽口口水潤濕喉嚨,“怎麽這麽多人?”
“小姑娘從城外來的?這事都不知道。”
略帶嘲諷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杏兒轉過頭,看到說話之人瘦瘦的,有三十多歲,看衣着像是大戶人家的仆人,因為衣衫上沒有一絲花紋,“我們——”
“我們是從城外來的,這位大嫂子,你拿着盆做什麽?難不成前面不是玩把戲,而是賣飯的?”豆蔻明知故問。
杏兒脫口道:“在這裏賣飯?瘋了!”
“你這小姑娘,看着長得挺水靈,說話怎如此難聽,你才瘋了!瘋的都不知道這是什麽地兒。”
杏兒:“我怎不知?這裏不就是——姐姐,這裏是賈家嗎?”
“當然!那不就是。”婦人擡手往南一指,“這裏就是公主府。”随後指一下近在咫尺,被人群擋住的大門。
杏兒眨了眨眼,“那——”
“走過路過莫錯過,吉祥閣大酬賓,所有葷菜半價,只要半價——別急,別擠,一個個來,都有,都有,我保你們都能買到。今天買不到,明天還有,還在這個地方,還是這個時間……”
杏兒慌忙拽一下豆蔻的胳膊,“姐姐,是,是魯大爺的聲音,他他怎麽在這兒?”
“魯掌櫃說什麽?明兒還有?”
“對對!明天還有。後天如果不下雨,還是這個地方。吉祥閣答謝諸位多日來捧場,特在此舉辦三天特賣。前提是你們自己拿着碗盆來盛——”
“帶了,帶了。”先前同杏兒說話的婦人高舉着銅盆就往裏擠,一邊擠一邊問,“魯掌櫃,能不能給我盛滿?”
“擠什麽擠?不知道先來後到?!”
“就是,就是,擠什麽?我們還沒買,排隊,往後退!”
婦人往後一踉跄,豆蔻連忙拽着杏兒後退兩步。
杏兒猝不及防,吓一跳,“豆蔻姐姐……”緊緊抓住豆蔻的胳膊,指着突然開始推搡的衆人,“這……都是怎麽回事啊?”
“沒怎麽回事,就是主子的一個小計謀。”
杏兒:“小——”一見又有人拿着盆碗的往這邊來,下意識往豆蔻身邊移一下,“這麽多人還是小計謀?”
豆蔻看到紙上的內容就已料到得有很多人來,畢竟紅燒肉着實好吃。可她沒料到只比魯鵬遲一炷香,賈家這邊的巷口就擠滿人。
“大概是平日裏吉祥閣的菜太貴。”豆蔻道。
“你懂什麽?吉祥閣是一分價錢一分貨!”
憤怒的話語從身側傳來,豆蔻吓一跳,轉頭看去,是一五十多歲的老者,手裏拿着一白瓷大碗,看樣子也是來買紅燒肉或糖醋排骨的。
豆蔻見其衣着華麗,不像是個差錢的主兒,“不貴你還來分一杯羹?”
“我我,我三天兩頭去吉祥閣光顧,為何不能來?沒聽魯掌櫃方才講,答謝賓客。我是吉祥閣的客人,他這是謝我。我不來,讓給你個小丫頭啊。你吃得起嗎?哼!”
豆蔻呼吸一窒,張了張口想說,我都會做!
“你——”
豆蔻朝杏兒胳膊上掐一下,“杏兒,我們看一會兒就回家。”
杏兒猛地記起自己的身份,不禁後怕,“姐姐,我錯了。”
“下次記住。”豆蔻方才也險些說出來,不好怪她。拉着杏兒貼着牆根往前走幾步,“這麽多人圍在這裏,那邊的人都沒意見?”說着輕輕拍一下正在排隊的女子的肩膀。
女子臉型微胖,還沒開口就先笑了,“怎麽沒意見。方才魯掌櫃剛把案幾和菜從車上搬下來,賈家的門房就出來趕人,說這兒不是做生意做買賣的地兒。再不走他就叫官府了。
“魯掌櫃說,叫去吧。記得說清楚,吉祥閣大掌櫃,昔日黑風寨二當家在這裏支攤兒。官老爺問為何在這邊賣,只管說吉祥閣門口有兩條惡狗,客人進不去,只得把鋪子開在賈家門口。”
豆蔻忙問:“後來呢?”
“門房關門進去,就再也沒出來。”女子壓低聲音道。
豆蔻愣了,“沒出來?!”
賈家人的脾氣何時變得這麽好。
想一下,豆蔻又指着隔壁,“那邊是公主府吧。裏面的人也沒出來?”
“魯掌櫃和賈大人家的門房叨叨的時候,那邊人出來看一下就進去了。”女子見前面的人動了,連忙說:“不跟你們說了,輪到我了。”
豆蔻往前看去,盛紅燒肉的人正是會做紅燒肉的廚子。早先學廚的時候在平王府住了三個多月,豆蔻跟他很熟。
見其往這邊看,豆蔻連忙擺手,拉着杏兒往後退。
杏兒不禁問:“現在就回去?”
豆蔻踮起腳尖往南邊看了看,發現她爹和魯鵬在牆角陰涼地兒閑話,“再看就被發現了。”小聲說,“我爹在這兒,他會盯着。我們回去告訴主子,免得主子擔憂。”
“對,小姐還不知道。”杏兒不再留戀,可回去的路人依然忍不住問,“這個法子有用嗎?”
豆蔻也不知道,蓋因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回去問問主子。”到府裏豆蔻就把她所看到的一股腦兒全說出來,“賈家人竟然都沒生氣。主子,他們是不是怕了?”
燕來:“怕就不會牽兩條惡狗過去。應該是在想法子。”
“對付魯掌櫃的法子?”豆蔻問。
燕來搖搖頭,“興許是對付我的。也許是在想怎麽去父皇和母後那兒告我。”
“這事他們不對在先,告上天也沒用。”豆蔻說出來,忽然想起一件事,“主子有沒有覺得奇怪?”
燕來疑惑不解。
“事都過去這麽久了,他們怎麽才想起來整吉祥閣。”豆蔻算一下時間,“賈大人的妾都該懷上了。”
燕來沒想過這點,經她這樣一說也覺得奇怪,“先不管。他們若有後招,早晚會露出尾巴。”
“如果他們一直不露頭?”豆蔻是擔心這一點,“這麽熱的天,魯掌櫃和夥計們能撐十天半月,賈家那邊的人也不可能每天都去捧場。”
燕來想想,賈家還真有可能用拖延之術。
“快到月底了吧。”燕來問。
豆蔻算一下日子,“還有四天。”
“你現在去如意齋,跟我舅母說,明天或者後天去買幾車米。如果賈家人不出來,三十日那天上午對客人說,每逢初一十五歇息。初一如意齋施粥,十五吉祥閣施粥。”燕來想了想,“地點不定。我就不信整個長安城的乞丐都過去,他賈家還坐得住。”
“賈家怎麽了?”
清冷的男音傳進來,燕來心中莫名一慌,扭頭看去,“王爺?!”
“是我。”平王笑道。
“平王?”
“是我啊。”平王低頭看一下自己,難道被承影那小子說中了,王妃沒能認出他,“你你不認識我了?”
燕來眨了眨眼睛,不遠處的人沒消失,“沒沒有。”看到如玉的面容變成麥膚色,十七八歲的人變成二十五六,燕來又忍不住眨了眨眼,“王爺怎麽變成這個樣子?”
“我——”平王下意識想說邊關太熱,話到嘴邊轉個彎,“本王不想你擔心,快馬加鞭連夜趕路,就,就被曬成這樣。”
“咳!”
平王猛然轉過頭,見承影握緊拳頭遮住嘴巴,“這裏沒你們的事,都退下。”
“是!”承影應一聲,就往前殿去。
燕來見狀,不禁問,“承影病了?”
“他,有點不适。”平王胡謅道,“趕路累着了。”
燕來忙問,“王爺沒事?”
“本王沒事。”平王說着走到燕來跟前,伸出手臂,“你看,一點事都沒有。”
燕來打量他一番,見不像有傷在身的樣子,“也沒受過傷?”
“我我——算是沒有吧。”平王遲疑道。
燕來臉色微變,“受過傷?傷在哪兒?”這可是他的金主,他的飯票,可不能傷着,“是胳膊,還是腿?”說着就扒平王的衣裳。
平王慌忙抓住亂動的手,“別,別——”
“別是哪兒?”燕來忙問。
“噗!”豆蔻忍不住笑出聲,“主子,王爺,您二位可以回房慢慢查看。”
燕來張嘴想說,回什麽房。看到他的手,猛然想到他現在是女子,一只手被抓,一只手在平王胸前,活脫脫一個調/戲良家婦男的登徒子,“王爺,我——”
“我知道你擔心本王。”平王松手,攀上燕來的肩頭,擁着他往寝室去。
燕來只顧擔心他的飯票,也沒發現他倆此刻有什麽不對。随着平王關上門,燕來就再次說,“快脫下我看看。”
平王的臉一下紅了。
燕來擡起手摸摸他的額頭,“病了?”
“沒有。”平王見燕來臉上盡是擔憂,為自己感到丢臉,随即暗暗運氣,放松下來,掏出放在懷中的荷包,訴說那驚險的一幕。
燕來一聽敵人的槍直戳他胸口,心中一突,冷不丁想到被遺忘的那件事,“是不是五月的最後一天?巳時和午時之間?”
平王陡然睜大眼,此事他連未央宮都沒講,“誰告訴你的?”
“還真是那時?”燕來不敢置信地問。
平王被問蒙了,“什麽意思?你猜的?”
“……不是。”燕來不知該怎麽說,思索着要不要繞過去,見平王一眼不錯盯着他,猶豫片刻,把那天發生的事大概說一遍。
平王聽完,許久才回過神,“燕來,我……以後不會再讓你擔心。”說着抓住他的雙手。
燕來渾身一僵,“王爺——”
“主子,不好了!”
平王下意識松開,“什麽不好了?”
“出事了。”燕來越過他打開門,見是前殿的門房,“這次又是誰?”
平王:“又?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經常有人來找王妃?”
門房下意識看燕來。
“此事說來話長。”燕來對平王說一句,就轉向門房,“賈家的人?”
門房:“大公主!奴才一看是她就立即把門關上了。”
“淼兒?”平王疑惑,“她來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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