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追光的第37天
這天夜裏又下了一場大雪，把天地都染成了蒼茫白色，氣溫驟降。
傅清寒清晨醒來時發現不是自己的房間，昨晚醉酒的零星記憶緩緩回歸，他摁了摁太陽穴，環顧四周，空無一人。
他昨晚……一言難盡。
拿出手機看了眼，已經八點多了，今天還有戲，匆匆出了門回自己房間洗漱。
宋瑜是在他離開二十分鐘回到房間的，手上還拎着雙份的早餐。
昨晚的消息有些刺激，她一個人站在窗邊吹了一個多小時的冷風，直到天上飄了雪，她才阖上窗戶，一直熬到眼睛疼的睜不開了，她才在沙發上窩着睡了會兒。
沒睡兩個小時就早上六點多了，到外面繞了一圈，在潔白無瑕的雪上踩了幾腳，到早餐店買了飯才回來，沒想到傅清寒已經走了。
床上還有殘留的溫度。
宋瑜平常不怎麽熬夜，現在眼睛紅的不像樣，早飯也懶得吃了，今天沒她的戲份，是故她直接關了燈窩在床上呼呼大睡。
睡的正熟，忽然一雙冰涼的手放在她的脖子上，冷的她瑟縮了下，翻了個身子低聲呢喃道：“別鬧。”
還真就沒人鬧了。
一覺睡到下午，直到有些餓了，宋瑜才緩緩睜開眼睛。
眼前坐着一團黑影，把她給吓了一跳。
“我去。”宋瑜直接坐了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桑桑？”
顧桑這才放下手裏的書，從椅子上站起來蹭到她床上，“往裏，給我點兒被子。”
宋瑜聞言給她分了點兒被子，兩人在一個被窩裏鑽着，宋瑜的思緒才慢慢回來，“你來這做什麽？不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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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奸。”顧桑理直氣壯道。
宋瑜：“……”
隔了會兒，顧桑撞了撞宋瑜的肩膀，一臉八卦兮兮的問，“你在微信上和我說的是真是假？”
“你覺得呢？”宋瑜反問。
顧桑沒說話，勾了勾唇角，笑的一臉暧昧。
宋瑜找到自己的手機，點開一段錄音，立馬傳來傅清寒那冷漠疏離的聲音，“很喜歡你。魚兒。”
三秒，只此一句。
顧桑吓得差點掉到床下去，“我靠，你昨晚是把傅影帝灌醉了？”
宋瑜：“沒有，我昨晚和方源兒出去吃飯來着。”
“所以傅影帝吃醋嫉妒把自己灌了個酩酊大醉，然後跑到你房間說了真心話？”顧桑如是推斷道。
宋瑜點頭，“差不多。”
顧桑一拍大腿，拍的有點兒疼，龇牙咧嘴的說，“這是好事兒啊！瑜姐你還不趕緊上？趁此機會一舉拿下，和男神潇灑快活去。”
宋瑜抿唇不語。
顧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寶貝，你想什麽呢？這麽好的機會可不要浪費。”
良久之後，宋瑜一字一頓道：“我要拿影後，然後再和他告白。”
顧桑嘴角抽了抽，在心裏為傅影帝掬了把同情淚。
“瑜姐，何苦呢？”顧桑嘆氣，“咱們告白拿下男神和他潇潇灑灑不好嗎？談戀愛不香嗎？為什麽非得為難自己？”
還有一句話顧桑沒說，憑着宋瑜的演技拿影後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這輩子……大概是和傅影帝無緣了吧。
宋瑜摁着自己的太陽穴，很頹唐的往後一躺，“桑桑，你不懂。”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內，宋瑜把自己喜歡上傅清寒的心路歷程都說了一遍。
全都是主觀視角，提到那一句“我不和成績比我差的人談戀愛”，顧桑噗嗤就笑了，宋瑜卻認真又嚴肅的說，“傅老師那麽好，我不能給他丢人。”
宋瑜真情實感的說完了自己多年的暗戀經歷，之後深呼吸了幾下，似是說出了多年的心理負擔。
她把這個秘密藏了很多年，除了自己當年的同桌以外，幾乎都不知道這件事。
秘密藏得久了，在自己心裏留下的烙印就越深。
顧桑聽完之後沒說話，只是重重的拍了拍宋瑜的肩膀，而後把她的腦袋往自己肩膀上一摁，像是在給貓順毛似的摸了摸她的頭。
宋瑜眼淚落在顧桑的肩膀上，“這麽多年我都堅持過來了，不過幾年，我有什麽好能說放棄的？”
顧桑低聲道：“瑜姐，辛苦了。”
“不啊。”宋瑜說，“喜歡他這件事一點也不辛苦。如果沒有他，我可能沒有目标，随随便便上個大學，懶得跳舞也懶得演戲，在家裏混吃等死，找個男人聯姻再過完這一輩子。但遇上他之後，我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潛力，不停在突破，不停努力，然後只要能看到他的背影，我就能高興很久。”
顧桑聲音也有些哽咽，“瑜姐，我以為你跟我一樣是真情實感的追星，結果你特麽在暗戀啊！”
宋瑜笑了笑，還挺開心。
“知道傅清寒也喜歡我的那一刻，我好像并沒有很開心。現在才慢慢回味過來，這樣以後不管說什麽做什麽都不怕引起他的反感了。”宋瑜說，“我老早就想給他買禦寒四件套了，正好你來了，幫我挑挑呗。”
說着就打開了購物軟件。
顧桑一言難盡的看着她。
她還沉浸在之前的悲傷氣氛中沒出來呢，這厮都可以高高興興的買東西送男神了，真是……浪費她感情。
宋瑜挑了兩個放到購物車裏，顧桑突然想到，“瑜姐，你沒必要非得等到拿了影後再告白啊，還是先下手為強呗，不然到時候被人搶走多吃虧。”
宋瑜的動作頓了下，她咬了咬下唇，堅定道：“不會的。”
“你怎麽就知道不會了？”顧桑說，“傅老師女粉七千萬，娛樂圈頂流，誰不想嫁一個清冷禁欲又撩人的男人啊。”
宋瑜聞言瞪她，“你別胡說。”
盡管如此，她也知道顧桑說的都是實話。
默默把看中的東西都加到購物車裏，每個都買了兩三樣，“那我也不能現在滿身黑料的和他在一起，他愛惜了這麽多年羽毛，不能因為我就毀了啊。等我有了實力和他比肩……”
“你想一個這樣的場景哈。在某個知名電影節上，他領着最佳男主角的獎項，我領着最佳女主角或者女配角的獎，我們兩個人手握獎杯和彼此對望，然後再宣告我們愛的誓言，是不是很浪漫？是不是很合适？”
顧桑:“……”
“雖然吧……但是吧……”顧桑支支吾吾半晌，還是沒說出來。
宋瑜反倒輕松一笑，聳聳肩道：“我知道你覺得我拿獎的概率很低，但不試試怎麽知道呢？就像原來大家都覺得我可能演不了戲，連表演老師都放棄我了，昨天我和傅清寒對戲時也沒怯場，大家都誇我演的不錯呢。”
顧桑沒看到現場場景，不予評價。
只是……
“傅清寒？”顧桑撞了撞她的肩膀，“瑜姐，你現在這是飄了啊。”
都敢直接叫名字了。
宋瑜笑了下，“嗯哼。挺直腰板，把自己放到同等位置，從現在做起。”
不做妹妹，也不做同事。
“硬氣！”顧桑朝她豎了個大拇指。
兩人又閑聊了會兒，顧桑這才瞟到她買了一大堆禦寒物品，“瑜姐，你不是只送傅影帝嗎？買這麽多是搞批發嗎？”
“啊~我有點選擇困難症，我覺得都好看，所以就都買了。”宋瑜說，“到時候挑最好看的送傅清寒。”
顧桑聽了好幾遍還是沒适應這個稱呼，只嘆宋瑜厲害。
顧桑這趟過來就是專門為了聽八卦的，順帶探個班，下午的影視城依舊熙熙攘攘，在這片拍戲的劇組還挺多的。
宋瑜專門拿了上次傅清寒送的禦寒物品戴上，和顧桑去了飯店吃飯，又被狗仔拍了，之後上了趟熱搜。
兩人幹脆自己發博營業，喝着同樣的奶茶，在雪地裏拍了幾張照，配文：喜歡的天氣就要和漂漂亮亮的小姐姐一起度過。
傅清寒在劇組剛下戲就看到了這條熱搜，他一眼看到的是宋瑜的圍巾和帽子，毫不猶豫的點贊。
然後以賊快的速度又飙上了熱搜，詞條是#傅清寒點贊宋瑜顧桑微博#。
宋瑜美滋滋的拿出手機給顧桑看，那嘚瑟的小模樣看得顧桑想笑，“瑜姐，看你這點兒出息。”
“我就說他喜歡我。”宋瑜說，“就等我拿影後了。”
顧桑：“……”
她默默地喝了口奶茶，也不知道瑜姐的自信是從哪兒來的。
顧桑離開之後，宋瑜在房間裏歇了會兒又去了拍攝場地。
工作人員正在弄布景，人群熙熙攘攘，宋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過去，傅清寒和沈媛正在對戲，你一言我一語的無縫銜接。
見她過來，沈媛微笑了下，傅清寒則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宋瑜擺弄了下圍巾，傅清寒的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下。
宋瑜把買來的奶茶遞到她們桌上，“媛姐，你們喝奶茶。”
她沒喊傅清寒，奶茶卻遞到了他面前。
付燃在一側站着，眼睛瞬間瞪大，“我們傅哥不喜歡喝甜的，這種東西他從來不碰。”
話音還未落，傅清寒已經拿着奶茶咕嘟喝了一大口。
付燃：“……”
沈媛也笑着喝了幾口。
方源兒正好從外面進來，大喊道：“仙女魚，怎麽沒有我的啊！”
宋瑜笑着瞟了他一眼，“怎麽可能？”說着給他遞過去一杯。
方源兒可是她的大功臣，要是沒有這個“地主家的傻兒子”，她怎麽可能聽到傅清寒說那種話？
是故宋瑜對方源兒很親昵，不僅給他遞了奶茶，還把吸管給他插好了，連傅清寒都沒這待遇。
方源兒高興地上前攬了下她的肩，“仙女魚，我就知道你喜歡我。”
“嘿……”宋瑜正要罵他妄想，話頭卻一改，“還行吧，馬馬虎虎。”
傅清寒直接嗆了口，開始咳嗽，宋瑜上前拍了拍他的背，“你……你沒事吧？”
傅清寒修長的手指抹了抹自己的嘴角，“喝到珍珠了，有點噎。”
宋瑜看了眼那杯奶茶，“哦。”
這杯是純奶茶，沒珍珠，還少糖。
方源兒在一旁喝了口甜甜的珍珠奶茶，“仙女呀，我即将和你同組共事，期不期待呀？”
衆人：“……”
宋瑜在他眼前晃了晃，“大白天的，說什麽胡話呢？”
“這部劇的男四號臨時不來了，缺人，我就頂上了啊。”方源兒說，“導演說我本色出演。我為愛發電，不要片酬，感不感動啊？”
宋瑜：“……”
不敢動不敢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