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惶惑苦悶鬧別扭
宋絨咯咯咯憨笑，用腦袋瓜輕輕撞陶玙後腦勺，陶玙倒是不覺得撞得疼，就是心癢，宋絨一下一下悠悠的輕輕的撞，陶玙一呼一吸間，熾熱的心髒跟着劇烈的跳動。
忽然，背上的人似僵住了般一動也不動，好半晌不動、不說話。
陶玙試探性的叫她：“宋絨？”
宋絨将頭埋在陶玙右肩脖頸處，呼出的氣息噴在陶玙肌膚上，略微帶些哭腔、軟糯的聲音在陶玙耳邊響起：“陶玙。”
萬分的委屈，萬分的無助。
她似乎在呼喚陶玙的名字又似乎是在夢中呓語，像是常常夢到一般，熟悉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光是她呼出的氣息噴到他的肌膚上，他就已不能自持，又聽她嬌軟的這一聲呼喚，別說神思悠蕩了，他骨頭都酥了。
陶玙不由掂了掂宋絨，重新背好，溫柔應她：“嗯，我在這。”
宋絨一聽到陶玙的聲音，眼淚就‘啪撻’流下來了，倒不是有什麽思緒催人傷感，而是覺心上壓着一座泰山，令她喘不過氣來，難受至極。
眼淚好巧不巧流進陶玙右肩鎖骨內，大概這淚最後流到了陶玙心裏，猛擊陶玙心房，令陶玙心髒生疼。
風過，吹落樹上寒雪，霎時間，飛雪飄舞遮目，人行道上，紅燈亮了。
枯樹寒雪下，一個俊朗的少年背着一個看不見面容的少女被卷落下的白雪砸了個結實。
宋絨咯咯咯傻笑，顧不得臉上的淚痕沒抹去，仰頭朝上看，見枯枝上的雪又落下來了，歡快的笑着：“又來了哦！陶玙，站着不許動。”
陶玙柔聲答應：“好。”
那雪不偏不倚砸在陶玙腦袋上，本來宋絨心裏在喊着：“砸陶玙這個大壞蛋，砸這個大笨蛋，砸他！”
可是，雪将要砸到陶玙頭上時，她還是心疼了，伸手接住了砸下來的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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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皺皺眉，說：“好冷。”
陶玙笑：“趴好，過馬路了。”
身後衆人只覺莫名其妙。
盧致‘啧’了聲，略顯嫌棄，說：“戀愛中的人是不是沒智商的啊？”
被他右胳膊架着的韓逸說：“不是沒智商，是寵溺，大哥。”
宋博識緊緊摟着羅筱白抵抗吹來的白雪，說：“管他們的，我們顧好我們自己就行了。”
郭雨嫚、江夏茵、葛天然三人縮着身子站在盧致、韓逸和陸瑞麟身後，不敢說話。
盧致朝後瞧他們：“三位倒是聰明啊，讓我們三人幫你們擋風！”
郭雨嫚哆哆嗦嗦的說：“我們···身板弱，還沒有對象，盧致大兄弟，可伶可伶我們吧。”
盧致問葛天然也身板弱嗎？葛天然特別不要臉的說：弱。
盧致沒話說了。
寒風凜冽，剛停落的大雪又開始亂飛了。
十人在雪落風停時回到學校，過善身雅居石坊時，宋絨将頭埋進陶玙脖頸間，不去看來來往往投來的好奇的目光，不去管同學們的詫異的私語。
若是放在以前，遇到陶玙背着她被衆人圍觀這種情況，她一定會讓陶玙放她下來，但是今天她心裏亂糟糟的以致腦子無念無想無欲無求，只覺陶玙的背脊特別牢靠，貪戀陶玙的溫暖，不想離開陶玙的背脊受冷風吹。
可是路是有盡頭的，當目光看到結了冰的河面上的那座石橋時，宋絨心中那團理不清的麻線忽自燃成團無名怒火沖碎了壓在心上的那座巨山蹭蹭往上竄，滿腹委屈、又覺自己莫名其妙的她哼了一聲，氣沖沖的說：“放我下來。”
陶玙知道宋絨又開始和他鬧別扭了，望了望那座石橋，眼裏閃過一絲遲疑，但還是在橋頭将宋絨放下了。
宋絨腳落地之後，站不穩，卻什麽話也沒說，氣鼓鼓看了陶玙一眼，晃晃悠悠的轉身低頭朝鐵大門走去，陶玙在她身後問：“要和我一起回寝室嗎？”
宋絨愣了愣，眯縫着眼瞧了半天才看到鐵門上寫的是男生公寓，臉皮薄的她臉更紅了，仿佛臉上下一秒就會滴下幾滴鮮血。她不甘的哼了聲：“看錯了，我要回去了，再見。”
陶玙扶着她肩膀，她一把拂開陶玙的手，委屈又倔強：“不要你送。”
陶玙說：“不行，我要送你過去。”
宋絨氣哼哼帶着哭腔：“不要你送。”
其實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鬧什麽別扭，也覺得這樣不講理的自己令人生厭。
陶玙笑：“我送你過去吧，你這樣我擔心你走到橋上會掉進河裏。”
這話多溫暖人心啊！宋絨的心理防線早已崩塌，此刻聽到這話特別想哭，不知緣由的想哭，但是她癟癟嘴抑制住了想哭的沖動：“掉到河裏了，嫚嫚、茵茵和筱白會把我撈上來的，就不要你送。”
陶玙說：“我想送你過橋。”
宋絨叉腰：“不要，你想我就要照做，不要。”
陶玙不由苦笑：“嗯，你耍小性子的樣子很可愛。”
宋絨有一瞬間懵了，本來就喝醉了的她好不容易清醒了一點，現在又懵回去了。
陶玙本要扶住宋絨肩膀的手忽收了回來，轉而牽住宋絨的手，還說：“抓住我的胳膊。”
宋絨反應過來，哼了一聲，說：“不要。”
陶玙淡淡一笑：“好。”
待會兒你自己摔進我懷裏，他想。
別別扭扭的兩人終于往橋上走了，身後看戲的葛天然一行人長舒一口氣，直嘆不容易啊。
宋絨看着陶玙牽着自己的手那麽自然，由陶玙牽着走到橋上那麽理所當然，忽眼淚就不受控制的流個不停，使力想甩開陶玙的手卻反被陶玙握的得更緊了。
兩個人立在橋上，橋下是結冰覆雪的白色的冰河，周圍‘燈火闌珊’，路燈排排亮着，鐵門前的大路燈晃眼，橋上的明燈刺目，宿舍的亮燈一盞一盞亮起，天上上弦月如鐮刀鈎，明星灑滿了天穹，難得的能看見星月的天，雪花在寒風中紛飛，偶爾落在兩人身上。
周圍林叢中擠滿了人，沒人敢踏上石橋。
陶玙低頭一抹輕笑，眼中清澈幹淨映着的是宋絨。
他伸手拂去宋絨丸子頭上的白雪時，宋絨忽立定不動，他輕輕捏了捏宋絨的小手。
宋絨忽轉身朝向他，陶玙伸手為她拭去眼角的餘淚，憐惜又心疼，又擡手拂去她眉梢的白雪，動作輕柔。
宋絨呆看着陶玙，抿嘴不語，似乎是在決定一件很重要的事。
就在她啓唇的瞬間，陶玙拇指輕輕按在她的唇上，比星光更璀璨的他柔聲問她：“這十多年的明示，你有注意到嗎？”
“啊？”宋絨腦袋剛有清醒的趨勢，就被陶玙一句話打回去變成漿糊了。
“為什麽最近和我鬧別扭？”
這個問題宋絨也不知道：“因為······因為······”
陶玙輕輕嘆了口氣，溫柔而寵溺的說：“因為只有你不知道我喜歡你呀。”
“啊？”
宋絨大睜着雙眼，仔細認真的看着陶玙的眼睛。
陶玙微微一笑，彎腰低頭，将自己的眼睛送到宋絨眼前一尺的距離，輕笑出聲：“在确認我說的是不是實話？”
宋絨輕悠悠應了一聲：“嗯。”
陶玙笑，語氣輕柔如棉花糖般：“需要我再重新說一遍嗎？”
宋絨仍是似在雲裏霧中：“嗯~”
陶玙笑：“我說，你沒緣由的和我鬧別扭是因為只有你不知道我喜歡你。”
聽得清清楚楚，每個字都聽清楚了，不是做夢！不是幻想！
圓睜雙眼的宋絨歡喜雀躍已不能矜持，一把摟住陶玙的脖子，跳起抱住陶玙，暗戀苦盡甘來的興奮令她大膽：“陶玙，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啊！”
橋頭前方三米處立在男生公寓大鐵門外路燈下的八人都睜大着眼睛，将耳朵往前湊，聽到宋絨說出這句話後，欣慰又激動。
陶玙雙手抱緊宋絨，四目相對，近在咫尺，雙眸清清楚楚的映着宋絨的模樣：“那你呢，笨宋絨，你又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宋絨已是激動到了極點，嘴巴一翕一合，喃喃溢出輕微的聲兒，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陶玙望着她一張一合的嘴唇，情不自禁啵了一口。
宋絨當場腦短路。
郭雨嫚、江夏茵早已嚴陣以待，抓住機會拍下二人親吻的照片，并在論壇裏發布帖子：玙神主動親吻宋絨。
與其讓別人開帖子胡亂猜測最後以訛傳訛被人造謠，倒不如他們主動出擊，陶玙大大方方将他們确定戀愛關系的過程讓衆人知道；而他們這群朋友開實時帖，記錄下陶玙是如何主動的，這樣一來，大部分女生就會知趣的将吃人的目光從宋絨身上移開了。
前一個是陶玙的意思，後一個是盧致的意思，盧致所說也是經過陶玙同意的。
飛雪三五片飛來了，橋上的二人終于又說話了。
宋絨盯着眼睛，一眨也不眨：“你……你……”
你……了半天，什麽也說不出來。
陶玙眉眼都笑彎了：“你什麽？”
宋絨露出傻笑，開心極了：“你喜歡我啊？”
陶玙笑：“對啊，你啊，我都明示得那麽明顯了，你居然沒察覺到。”
宋絨嘟囔道：“你那樣我才不知道呢。”
陶玙輕聲嘆道：“還好，你現在知道了。”
他說這話時像是在嘆息，又像是在呓語。
